七星龙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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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终于有声音了,鼓掌的声音。
元宝微笑鞠躬,就好像一位名伶在演出他的得意杰作后接受热情观众的掌声一样。
然后他就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说:
“能够让田先生佩服我实在不容易,如果这里有酒,我一定自己先干三杯。”
掌声停止,外面有人在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元宝的回答简单极了:“因为高天绝不会鼓掌。”
——只有一只手的人怎么会鼓掌?
外面有人笑了,大笑!
笑声果然是田鸡仔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进来,船板上那个大洞外面仍然是一片黑暗,有田也看不见田,有鸡也看不见鸡,有人也看不见人。
所以元宝又忍不住要问:
“田先生,”他问田鸡仔:“是你要进来?还是要我出去。”
“你猜我会不会让你出来?”
“你不会的,”元宝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进来的时候,带点东西进来。”
“你要我带什么?”
“你猜呢?”
“带一点酒好不好?”田鸡仔说:“另外再带一点下酒莱。”
“不好。”
“不好!”田鸡仔声音显得很惊讶:“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太小气了,”元宝说:“如果你要带酒来,就不要一点一点的带,我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一点酒一点菜一点人。”
“一点人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全部进来,只进来了一点。”元宝道:“譬如说如果你只进来了一点手,一点脚,把其他的部分都留在外面了,你说我能不能受得了?”
田鸡仔大笑:
“我保证我一定会全部进去的,而且把我全部财产都买酒带进去。”
“现在你的全部财产有多少?”元宝叹着气:“我知道你财产一向不太多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田鸡仔说:“我保证你看见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
灯。明亮的灯。
一盏二盏三盏四盏五盏……
一长列明亮亮的灯。
这是元宝最先看见的东西。
然后他就看见提着灯笼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穿着绣花丝绸挽着高髻的女人。
元宝的眼睛愈瞪愈大。
因为提着灯笼的女人,每一个都明艳照人,仿佛一轮明月,清丽绝俗。
八个美女在洞外款摆腰肢,弯一下身,然后鱼贯走入船舱。
她们分列两行,每行四人的站着,动也不动的站着。
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
“二十年的女儿红!”
四个同样装束同样美丽的女人,二前二后抬着两根竹竿,竹竿中央缚着一块豹皮,豹皮中央放着一坛酒。
她们走入船舱,盈盈向元宝一笑,轻轻将酒坛放下。
清脆嘹亮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二十年前的贵州茅台!”
那四个女子以相同的动作,将茅台放在元宝面前。
然后是莲花白、竹叶青、波斯葡萄酒……
然后忽然间进来的不是美女,而是一个上身赤条条的大汉。
这个大汉一言不发,在被打破的船洞边量量度度,然后忽然出掌,如削豆腐般将原来的洞口削成方形。
这大汉再在洞口比比,就站到船舱正中央,两手一上一下伸出。
元宝他们好奇的看着大汉,正想出言发问,忽然“嗖”地一声,有物体破空声自外传入。
大汉马步奔稳,“嗖”的声音,落在他手上。
他手上已多了一张漆黑亮晶晶的木桌子。
他将木桌放在船舱中央,退出。
清脆嘹亮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珍珠丸子!”
元宝皱起眉头,说:
“珍珠丸子也算名菜?”
元宝正想笑,忽然闭起嘴,满脸惊讶的注视着中央的木桌。
木桌上正放着一笼刚端进来的珍珠丸子,热气腾腾的还在冒气。
萧峻看看这一道菜,脸上的表情,绝对比元宝更加惊讶,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这真是名副其实的“珍珠”丸子,每一个滚圆的丸子上,都有一颗直径近一寸的珍珠嵌在上面。
白亮亮滚圆圆的珍珠!
元宝真的吓了一跳!
“你现在该相信我的话了吧!”田鸡仔的声音,忽然从洞外传来。
然后,是他得意之极大笑声。
元宝叹了口气:“想不到,鸡仔也有长大的时候!”
“鸡仔本来就会长大的,”田鸡仔愉快的说:“你没有看过,公鸡冠,都非常美丽吗?”
“你是会下蛋的公鸡!”元宝说:“不但做事漂亮,还会变钱。”
“对,对极了!”
田鸡仔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变得太多,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能够坐着的时候还是不愿走路。
只不过现在他坐的已经不是那张有木轮的椅子,也用不着自己用手推。
他是被人抬进来的,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张织金软榻上被四个高大健康而美丽的女孩子抬进来的,每个女孩子都有一双修长而结实的腿。
元宝居然认得其中一个,两条腿长得最结实最好看的一个。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女孩子,他虽然并不多情,却也不会忘恩负义。
这个女孩曾经不顾一切的去救他,当然也不会忘记他。
可是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却好像没看见一样。
所以元宝也只有假装从来没有看过她,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不去自由自在的走江湖卖艺,也不管她为什么要装得和元宝不相识,元宝都不想拆穿她的秘密。
空舱已经不空了,田鸡仔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田鸡仔。
元宝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半天,然后才问他:
“刚才你是不是说我讲的话对极了?”
“好像是的。”
“其实是不对的,完全不对。”元宝说:“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完全都是放屁。”
“放屁?”田鸡仔笑了:“你的嘴巴会放屁?”
“不但会放,而且放得其臭无比。”
“哦。”
“公鸡是绝不会生蛋的,不管是大公鸡也好,是小鸡仔也好,都一样不会下蛋。”元宝说:“银钱也不会自己变出来。”
“哦!”
“田老爷子管教儿子一向是有名的,就算有钱,也不会拿给你。”元宝说:“就算拿给你一点,也不会让你这么样胡乱折腾。”
田鸡仔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每个月拿的月例银子,比大三元门口那个卖花的老太婆还少。”
“那么你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阔气起来了?”
“你猜呢?”
“如果我猜不出,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笨蛋。”元宝说:“如果我猜出来,你也不会承认的。”
“那倒说不定!”田鸡仔道:“如果你真的能猜出来,说不定我就会承认。”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
田鸡仔叹了口气:“现在我就算不要你说恐怕也不行了。”
元宝大笑。
“你实在是个聪明人,简直已经快要跟我差不多聪明了,我一定要先敬你几杯。”他居然好像是个好客的主人一样问田鸡仔:“你要喝什么?是二十年的女儿红?还是竹叶青?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田鸡仔笑了:“主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元宝的回答就好像他平常说的那些怪话一样,又让人不能不觉得很惊讶。
“都不是。”元宝说:“主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那么你认为主人是谁?”
“是李将军。”元宝一本正经的说:“三笑惊魂李将军。”
田鸡仔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说:“主人为什么会是李将军?”
元宝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慢吞吞的说:
“李将军来无影,去无踪,江湖中谁也没有看见过她的真面目,更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元宝说:“可是就在这个月里,忽然间大家全都知道了。”
他问田鸡仔:“你想不想得通这是什么道理?”
田鸡仔也不回答,却反问:“难道你已经想通了?”
“这个道理其实是人人都能想得通的,”元宝说:“比我笨十倍的人都应该能想得通。”
元宝很认真的告诉田鸡仔:
“江湖中突然有那么多人知道了李将军的消息,只因为有个人故意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了。”
这道理确实谁都应该想得通的,但却很少有人会这么想。
因为这其中还有个大的关键,谁也想不通!
——走漏消息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李将军的行踪?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别人呢?
元宝先解释最后一个问题:
“他故意将这个消息走漏出去,让李将军的对头都赶到济南来,大家混战一场,杀得天昏地暗,他才好混水摸鱼。”元宝说:“如果大家都死光了,那当然是再好也没有。”
“有理。”田鸡仔微笑:“你说的话好像多少都有点道理。”他问元宝:“可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李将军在济南的?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其实他也未必知道。”
“这是什么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能确定孙大老板就是李将军。”元宝说:“所以他一直等了十几年都不敢动。”
“哦。”
“他不但在济南呆了很久,而且是济南城里数一数二的好汉,地面上的一举一动都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哦?”
“最近他忽然发现地面上有点不对了,”元宝说:“城里忽然来了很多行踪诡秘的陌生人,邱不倒属下的警卫中忽然发现了一些新面孔,每个人都好像是从地下忽然冒出来似的。”
元宝叹了口气:“这些事当然也瞒不过他。”
田鸡仔也同意:
“我想大概是瞒不过的。”
“所以他立刻就发现,已经有人准备要动孙大老板了。”
“很可能。”
“看到那些从未在江湖中出现的陌生人,他也很可能立刻就会想到他们都是高天绝近年来在暗中秘密训练的杀手。”
“有理,”田鸡仔说:“这一点孙大老板自己一定也会想到了。”
“任何人都知道高天绝很不好对付,这个人当然也知道。”
田鸡仔叹了口气:“天绝地灭,赶尽杀绝,落在他们手里的人,非但全无生路,拼命得来的钱也要被他们刮光为止。”
元宝也叹了口气。
“要维持这么样一个组织,是要花很多钱。”
“我明白。”
“可是我说的这个人已经在孙大老板身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样眼看着高天绝一手把他抢过去。”
“如果是我,我也不甘心。”
“可是他也没把握能斗得过高天绝。”
田鸡仔又叹了口气:“如果是我,也没把握。”
“所以他就索性把大家都弄到济南来,让大家斗个天翻地覆。”元宝说:“等到大家斗得精疲力尽、死的死、伤的伤,他就可以出来捡便宜了。”
田鸡仔微笑:
“你说的这个人,听起来倒好像是个聪明人,而且聪明极了。”
“他确实是的,这么聪明的人连我都少见得很。”
“你看他比起你来怎么样?”
“比我当然还要差一点,”元宝忽然问田鸡仔:“你看他跟你比起来怎么样?”
“他跟我不能比。”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说到这里,其实大家都已猜出元宝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可是这句话从田鸡仔自己嘴里说出来,大家都是难免要吃一惊。
元宝又在叹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说出来?你自己说出来多不好玩。”
“你要我怎么样?”田鸡仔微笑:“难道一定要等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要我说出来的时候你才觉得好玩?”
“那也不好玩。”元宝说:“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好玩。”
“为什么?”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元宝说:“最不好玩的是,有些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哦?”
“牛三豹近年一直就呆在东海之滨,一定见到过我,所以想把我抓住,利用我来要胁我家里的人,帮他们来对付李将军。”
“所以他们都死了。”田鸡仔道:“我认为他们死得并不冤。”
他又说:“邱不倒死得也不冤,高天绝手下那些人死得更不冤。”
元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的态度问他:
“柳金娘呢?柳金娘死得冤不冤?”
田鸡仔忽然闭上嘴不说话了。
“你在孙大老板家里当然有内线,你的内线就是柳金娘。”元宝说:“她出自深宫,见多识广,对孙大老板的身体骨骼构造比谁都了解,她早已看出孙大老板不是个普通生意人,而是位身怀绝技的内家高手,这一点是绝对骗不过她的。”
田鸡仔还是闭着嘴。
元宝又道:
“她也是个人,而且是个寂寞的女人,遇到了你这种男人,她当然只有投降。”
孙大老板的钱太多,事也太多,身边一些人的私生活,就不能管得太多了。
如果一个男人总认为自己只要招招手,女人就会跟他一辈子而且一辈子都会等着他再招第二次手,那么这个男人就难免会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了。
“我想你一定已经跟柳金娘暗中来往很久,”元宝对田鸡仔说:“田老爷子表面上虽然好像不闻不问,其实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
元宝叹息道:“他没有反对你们交往,因为儿子如果风流一点,做爸爸的通常都不会反对的,甚至连做妈妈的都不会反对,父母们通常只反对自己在外面交朋友,”元宝说:“就因为田老爷子知道你和柳金娘之间的关系,所以不相信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