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铁胆兰心)-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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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皆站起迎客,许文琛急急迎上,抱拳施礼笑道:“真想不到能将柏兄接到,失迎失迎,请厅里坐。”
柏青山向众人以罗圈揖行礼,笑道:“来得鲁莽,许兄海涵。”
许文琛与罗牧原是相识,客套毕,先替双方引见,然后迎客入厅。金眼彪把住了罗牧,不胜感伤。罗牧将神行太保的死讯说了,少不了感慨万端热泪盈眶。
茶罢,先由罗牧将有人强买祖茔的事一一说了,并将七星桥遇周宏暗算,铁狮山历险的经过一一道来。
起初,十余位小伙子本来义形于色,摩拳擦掌表示两胁插刀义不容辞。最后说到八臂金刚遇害,僧、道高手以妖术及蛇郎君以毒蟒追袭,所有的人豪气全消,一个个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垂头丧气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只有两个人坚决表示,愿随许文琛至罗家助拳,斗一斗那些凶枭,为朋友两胁插刀义不容辞了。
许文琛被人暗算,几乎丢掉老命,他是本城的名人,这口气怎咽得下?为名为利,皆可令人甘愿赴汤蹈火,初生犊儿不怕虎,他可不怕那些高手名宿。无论如何,他豁出去了。
柏青山一直就在冷眼旁观,最后他表示意见,要求众人不必直接参与其事,希望许文琛能从暗中帮忙,搜集陌生人的行踪,查出凶手们的藏身处所,只须负责通风报信,不需挺身而出与凶手们争强斗胜,他希望每晚午夜时分,前来许家讨信息,此事须严守秘密,不然后果可怕。
费了不少唇舌,方将许文琛直接介入出面的念头打消。
最后决定邹源仍留在许家秘密养伤,他与罗牧、金眼彪立即出城返回罗家。但他表示护送两人入村之后,便须出村自行活动,从外面与凶手们周旋,找出真正的凶手,在村中等候乃是下下之策,智者不为。
商量妥当,三人立即动身,大摇大摆地出城,径奔瑞峰山下的罗村。
至罗村山径窄小,沿途全是丛林修竹,田野不多,往来的全是附近村庄的村夫。三人的穿着打扮,与村夫不同。柏青山穿青衫,罗牧是青紧身,金眼彪是对襟劲装。三人都从许文琛处借来了兵刃,柏青山带剑,罗、范两人带刀。
在柏青山的预料中,对方既然要封锁罗村,断绝罗村的外援,势必高手四伏,全力阻挡罗村出入的任何人,那么,他们三人这次入村,恶斗在所难免,正好捉一两个来问问口供。
看到了村口,他颇为遗憾地道:“铁狮山的消息传到了,那些人不可轻侮,早已眼线密布,消息的传递准确快捷,今后尊府前途多艰。”
罗牧余悸犹在,惶然道:“对方能请出许多高手名宿助拳,志在必得,恐怕我们没有任何机会了。”
柏青山笑道:“机会不是没有,而是内情未摸清之前,令人深感棘手而已。诚如八臂金刚所说,这件事绝不是平常的侵夺墓地事件。如果真是平常,所谓龙眠吉地尽可拱手让出,不需多久便可查出新主人,那时自然真相大白,那位新主人自然是主使人,他难道就不怕你们报复?你罗家不是没没无闻的人,我不信那位新主人敢冒了大不韪而出此下策。”
“柏兄之意……”
“夺墓只是借口而已,下一步歹毒的毒计,将是任何人皆无法接受的花样了,不信可拭目以待。”
“那……”
“在下已经插手,大丈夫行事有始有终,在下希望能将此作一了断,义无反顾,不管是否能解决,至少在下会尽全力。”
“谢谢柏兄云天高谊……”
“在此事未曾解决之前,不必谢我。”
村口守望的人,已看清了小主人的身影,大喜欲狂地入内禀报,罗广孝立即率领一众子侄迎出,父子相见恍同隔世,悲喜交集自不待言。
罗牧替柏青山引见了,金眼彪也激动地上前相见。主人无限感激地将客人迎入,远远地密林边缘,有两个青衣人监视着村口的动静,立即派一个人悄然撤走报信去了。
柏青山在村中逗留了一个时辰,午膳罢告辞出村。他告诉罗广孝在近期不可轻举妄动。只消严阵以待昼夜提防,等候他进一步追查再定对策。
他挟了以布巾卷好的长剑,大踏步出村,泰然地回城,想辞去船只在城中的找客店安顿,武夷山小雷音寺之行暂且搁下。
他以为出村入城,定然平安无事,不会有人出面拦截的。刚才有罗牧同行,正是拦截的好机会。而对方并未拦截,目下他孤身一人无所顾虑,对方更是不敢下手了。
可是他又料错了,意外地碰上了麻烦。
距城关尚有两里地,路已走了一半,降下一座土坡,小径穿林而过。正走间,前面路右的树影中,踱出一位青袍飘飘的中年人,身材修伟,人才一表,生有一双锐利的大眼,与薄薄的刻薄嘴唇。
他一眼便可看出此人来意不善,目光左右略一察看,从容举步向前走。
双方接近,中年人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笑表示友好,他也颔首一笑打招呼。
中年人止步挡住去路,抱拳一礼笑道:“老弟台,请借一步说话。”
他泰然止步,欠身友善地一笑,问道:“兄台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请到林中坐地而谈。”
“在这儿说岂不便当些?”
“老弟姓柏?”
“柏青山,山东柏青山。”
“区区湖广王昌明。”
“久仰久仰。”
“林中有几位朋友,希望一瞻老弟的风采。”
“哈哈!看来在下不去不行了。王兄请。”
“柏老弟赏光了,在下深感荣幸,请。”
“不敢有僭,王兄先请。”
王昌明向林右举步,感慨地说道:“柏老弟这份豪气,委实令人心仰。”
“哈哈!王兄夸奖了。”
“老弟明人,当知道王某的来意。”
“约略可猜出三五分。”
“那么,老弟是铜筋铁骨的金刚,无所畏惧,并未将咱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了。”
“岂敢岂敢。”
“独来独往,如入无人之境,单刀赴会,做视天下群雄。老弟,你值得骄傲,胆识高一等咱们已输了一着。”
“哈哈!好说好说。”
“山东至福建,万里迢迢,不知老弟至此有何贵干,在何处高就?”
“在下游历至此,如此而已。”
“那么,老弟不是罗家请来助拳的人了。”
“王兄差矣!罗家为保祖茔而迫于自卫,在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算是助拳?”
“这个……”
“哼!练武人如果颠倒黑白,仗艺欺人,世间岂不成了弱肉强食,无法无天的禽兽不分世界了?你们要毁灭罗村,不管你们理由是否光明正大,但以夺祖茔为启衅借口,这步棋未免太过拙劣下乘,极为犯忌。在下既然管了这档子闲事,任何威逼利诱,仍无法令在下放手,只要在下有一口气在,你们绝难如意。”
王昌明站住了,冷冷一笑道:“老弟可知你目下的处境么?”
“哈哈!在下毫不在乎。”
王昌明举手一挥,前面五六株大树后,闪出六名男女老少。
左后方一声怪笑,出来了五个人,中气充沛的语音震耳:“莽莽阳关道,迢迢黄泉路。”
右后方,传来了娇滴滴的语音:“寂寞少人行,不如早归去。”
又是五个人,两男三女,男的威风凛凛,女的千娇百媚。”
柏青山泰然四顾,若无其事地说道:“说是天下群雄,似乎不假,可惜在下对江湖陌生,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天下群雄。王兄,你们的人并未到齐。”
“不错,还有一半人未到。”
“何不将他们全部请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天下群雄的气概?”
“不必了。”
柏青山环顾一匝,用手指指点点着道:“王兄,这些天下群雄,就是要来迫罗家挖祖坟的人?”
王昌明脸一红,说:“老弟不必出言损人……”
“难道不是真的?”
“咱们与罗家无关。”
“哦!难道说,是柏某得罪了天下群雄不成?”
“当然不是。”
“那就怪了,你们……”
“兄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柏某明白了,你们是各负其责,不是亲自下手掘墓的人。王兄,你有话就干脆说出来好了啦。”
“这个……”
柏青山暗中戒备,神色间却表现得冷静从容,笑道:“在下正在着手查问暗中的主持人,苦于无从着手,希望从紫虚妖道身上找出线索来,可是不知他逃到何处去了。王兄,你很令在下为难。”
“有何为难?”
“你是请我来的,如果你不先行翻脸,在下便不好反客为主擒人迫供了。阁下一直就在用软攻,迄未有翻脸的举动,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昌明居然沉得住气,笑道:“老弟不必用激将法,在下将老弟请来,并未打算翻脸,而是想与老弟和平谈判,希望在双方有利的情形下,找出解决之道来。”
“别开玩笑,你们共有十七个人,这叫做和平谈判?算了吧。”
“这是事实,希望老弟信任兄弟的安排。”王昌明说完,鼓掌三下。
后面一声长笑,出来了三个人,捧了一个拜匣,大踏步而来,往中间一放。
“打开。”王昌明叫。
匣盖打开,里面是二十锭黄金,三颗上品珍珠,一颗径寸大的翡翠,黄、白、绿三色光芒四射呢!
王昌明含笑伸手,笑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三色微物,尚请笑纳。”
柏青山呵呵笑,问:“王兄,是礼物呢,抑或是盘缠?”
“两者都是。”
“在下无功不受禄……”
“老弟嫌轻不成?”
“这些礼物有血腥,在下不能收。”
“老弟你……”
“在下再说一遍,沾血腥之物,在下不要。”
“老弟言重了。”
“咱们彼此心照不宣,总之,这份盘缠在下不能收下,敬谢。”
王昌明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者弟,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
“礼已不算菲薄……”
柏青山在怀中掏出一只小盒,掀开盒盖,里面珠光耀目,十余颗拇指大的浑圆极品珍珠出现眼前,他哼了一声,大声说:“在下以加倍的奖金,收买主事人的脑袋,储金珠以待,绝不食言的。”
众人眼睛睁得大大地,暗暗心惊,一个身上随便可以掏出一盒价值千金极品珍珠的人,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王昌明更是心惊,这种人怎能用金珠来收买,叹口气颓丧地说:“在下走了眼,万分抱歉,有渎了,在下告辞。”
柏青山将珠盒纳入怀中,笑道:“生意不成仁义在,在下感谢王兄的好意。”
“谢谢。”
“大丈夫言出必践,希望王兄明白。”
“那是当然。”
“以千金买主事人的命,此话仍然有效。”
“老弟……”
“明天,咱们白鹤山罗氏祖茔见面,日正当中,在下正式宣布赏格,如果王兄有兴,希望能移玉前往会晤,并请将话传出,谢谢。”
“在下当抽暇前往,但是否赴会尚难决定,届时兄弟如不在场,休怪。”
“在下希望王兄务必拨冗前往一行。”
“在下尽可能赶到,告辞了。”
“不送。”
二十人带了拜匣,脚下迟疑地走了。
柏青山反而大感意外,大惑不解。这些人既然设下埋伏,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利诱失效,为何不群起而攻?二十比一,他们为何平白放弃这大好机会?
当他回到路中,不由恍然大悟。北面,紫虚老道与法明和尚都在,神色萎顿,气色灰败,但另两名年约花甲的人,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佩剑挂囊穿一式的青绸劲装,面貌相同,都生了一双三角眼和鹰勾鼻,一看便知是兄弟双胞胎。
路南,是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皆穿天蓝色劲装,年约四十上下,一个身高八尺像条竹竿。一个矮胖如猪生了一个小脑袋。两男丑陋吓人,女的却貌美如花,看年纪只有双十年华,穿的黛绿劲装,把浑身的曲线显得极为诱人,成熟女人的风韵令男人怦然心动,秀美的五官也极为出色,剑系在背上,大红剑穗迎风飘扬。
路对面,也有两个人,一个粗壮结实,以霸王鞭支地盯着他冷笑,另一人年约三十上下,脸目阴沉,手中抚弄着一柄流星锤,锤头在膝下徐徐摇摆。
他站在路中,笑道:“原来刚才出面的皆是二流人物。明知讨不了好,所以知机全身而退,吓不倒在下,只好临时变计,让你们这些一流高手来对付柏某,计算得很精哩!”
紫虚老道退了两步,余悸犹在地说:“不错,就是他。”
柏青山呵呵一笑,向老道走去,笑道:“当然是我,在下正要找你呢!”
老道变色而退,和尚也悚然向侧移。
双胞胎老人左右一分,徐徐撤剑,几乎同声沉叱:“站住!说清楚再走。”
柏青山呵呵笑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在下要找老妖道问口供。”
双胞胎大怒,右面右手用剑的人厉声道:“你这小子好狂,死到临头居然如此狂傲。”
柏青山一面迫进,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