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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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老爸只是个钳工,都快下岗了,哪来的钱养我这个植物人?还出国,难道咱家有海外关系?心中没来由的一下悸动,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老头又说本来陈教授的实验出了事故,各种善后费用都是由专门帐户支付,但是我父亲非常固执,执意不肯接受,非要自己筹钱,坚决不要与他们发生关系。
老爸的意思我知道,他生平最讨厌与国家的人打交道,所奉行的原则就是敬而远之,绝不与之纠缠。他这种思想我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也不至于连应得的赔偿也不要了,非要自己负担。
“我爸他留下了联系方式没有?”我问道。
那老头摇摇头,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临走的时候只给我们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我接过一看,应该是老爸留给我的书信,看接口似乎没动过,不过也不敢说没被这帮搞情报工作的拆过。
没有当即打开,我对那老头说:“好吧,既然我爸都这样了,我也不能削他老人家的脸面。我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关于陈教授的事情我所知也不多,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说吧。”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那老头咳嗽一声,勉强笑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样啊,那好。”
老家伙问了好多,我知无不言,说了实验的情形与内容,不过咬定了当时上了实验台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睁眼就是在医院。
老头拿了录音笔,反复询问再三求证,最后也没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很满意,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三个家伙素质颇高,没啥过激的表现,询问起来也是客客气气,末了老头还让我好好休息,若是日后想继续参加实验可以找他们,并留下了联系方式。
真是头疼,我就知道这一来肯定后患无穷,所有当事人就我和陈教授,本来教授痴呆了,我也成了植物人,这就成了无头公案,好死不死我又奇迹般的活了,自然成了主要研究对象。
对那国安老头的提议我是敬谢不敏,权当没这回事,这种事来一次已经够多的了,还继续?若不是阴差阳错的碰到了阿东,我差点都在里面养老了。
说起这个我就奇怪,阿东哪去了,听他讲我和他已然成为了一体,换句话说他附上了我的身,理当一块出来才对,现在貌似踪影全无了。
不过啥都没有了最好,这次能出来真是侥天之幸,我现在才有点明白做一个普通人是多么的幸福,哪怕在外面费力的找工作都比卷入这种随时要成白痴的事情强。
听今天那国安的意思,当真是人死如灯灭,啥赔偿啥协议都是有前提的,我同陈教授的报酬估计已经烟消云散,连主体都成白痴了,上哪找钱?不过我自己帐户上应该还有个二十万,我记得拿过这么多的现金支票来着……
老爸留下的信我看了,满纸符号数字,什么p3h16z7、p7h8z12的,竟是这些玩意,意思我懂,估计就是密码,要找哪部书去看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挨个凑出来一篇文章。
只是老爸有话为啥不直说,偏偏搞这么神秘干啥?算了,以后再说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在这紫金医院又住了一个月,身体各项机能也都恢复的七七八八,跑跳无碍,唯一不那么好恢复的是浑身的经脉。
以前老爸教的都是打拳踢腿,自从跟了阿东就又多了练气养命的功夫,对气脉算是有了新的认识。在那妄境洞天之中,我修炼了不少年头,也算得登堂入室了,谁知到了现实再看看我那可怜的经脉,简直连老头的都不如。
人生来就有先天之气,经通脉顺,一旦服了水谷,先天渐去,后天浊气充斥,直到老死,尘归尘土归土。修炼之人行的是逆天之事,采药服饵,练气辟谷,为的就是重拾那股先天之气,培养壮大,这才是长生的根本。
以我现在内视的结果,这百脉不通,已是死象,当主日后百病缠身,老死之日不远矣。幸好阿东传下练气之法,应该可以免除这个后患。
在妄境中我已修炼有成,如今换到现实当中不过是重修一遍,熟练了很多,再不用像当年那样被阿东骂个狗血喷头还不知道气是何物。
只可惜了妄境中那些个意淫出来的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现实当中完全用不上,否则我这进境岂不可以一日千里?
不过老爸说过,这做事情的确有捷径,而捷径通常与代价挂钩。
眼镜医师说我在医院的帐户已然空了,大概有两个月没钱汇进来,若不立即出院,就得续费。我觉得奇怪,难道老爸出了什么事?
反正这个伤心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里面的条件虽好,但是服务却差,连护士都长的歪瓜裂枣,让人提不起性趣来。
临走的时候我向眼镜医师提出了这个建议,他从善如流,表示当努力引进一些上品,只是现在招工艰难,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孩子不是被包了二奶就是做了那种来钱特快的生意,让她们一天到晚陪着病人,难啊。
辞别了眼镜医师,我回到了学校,满眼一看,物是人非,不过才隔了一年,校园里的格局就大不一样。
找了各式各样的领导,对我现在的状况都表示难办,一来我没办休学手续,二来这陈教授本就是客座,更何况现在人已经痴呆,不能做证明。这老话说人走茶凉,现在人都完了,我这茶座早就撤了。
我大急,哪能这样,我可是有正规学籍的,再说了,也不是我故意逃学,只是带我的教授出了岔子,总的给我个说法吧。
只是现在计算机系没人认识我,机械系又被我给转了,理论上说我是个黑户,偌大个学校无我容身之处,悲夫!
最后还是上次我找过的那位机械系主任——海归博士大人网开一面,表示若是我不嫌弃,还来他们这吧,不过只能同新生们一起上课。
咱也不能给脸不要,面对这种局面,我只能表示欣然接受。于是平生第一次,我留级了……
阿四小东他们早就毕业了,507已然没有了人气,新生们已然不屑于住进这种老楼,只剩我一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宿舍里。
发了一阵呆,我盘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长物”,计:牙刷牙膏水杯一套(已然生霉),脸盆若干(阿四他们留下的),被窝铺盖七八床,各类几乎没用的书籍纸张若干,废旧衣物若干(已成蟑螂窝),银行卡一张(余额二十万带零头)。
仅此而已,若不是那银行卡撑着门面,我与乞丐无异,奇惨无比。对着这倒霉宿舍我也无心收拾,反正新生上的课我都过了,真正开始要到下学期,我也就放心大胆的先去班里报了到,然后说明自身的情况,准备请假下学期来。
那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面貌清秀无比,说话软声软语,口音貌似无锡常州一带,听起来就让人舒服。她听了我说的凄惨,动了恻隐之心,很大方的准了我的假,只说下学期一定要来上课啊。
美女老师果然威力无穷,我晕晕乎乎的就被忽悠了两小时,看看表,赶紧打的去车站,咱那小地方没火车,要是错过这班汽车,就得明天回家了。
感觉现在的长途汽车与我刚开学那阵大不一样,一人一座还有空调录像,宽大的靠椅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如我这般长大之人也不会感到腿部屈得慌。
今天这车似乎没啥人,我挪到最后面,这里一般是最长的座位,用来睡觉那是极好。把行李往头下面一掂,帽子一拉我就先休息。
无论车子再怎么宽大,这些个司机总改不了拉客的行径,这一趟七点的车居然九点才出南京,我是不在意,反正现在孤身一人,管他作甚。
休息足够,我拿出了新买的笔记本,开始工作。不是写小说,那时候俺还没这癖好,我是在默写家训。
话说老余家也算是门风严谨,也不知哪代祖先文兴大发,写下了这么个余氏家训,还传下家规,凡直系子孙,需倒背如流,代代相传。
老爸留下来的那封信上写的全是密码,一看就知道要找参照物按图索骥,只是恐怕那帮国安的打破脑袋也才不到母本是什么,毕竟是俺家口口相传不立文字的东西,哈哈。
这东西自从我认字的时候就被老爸用棍子给逼着倒背如流,连页码都不能记错,可以想见我当年一小屁孩,居然能把这么个几千字默写出来,其间所挨的棍子能有多少。
几乎不用思索,整篇文字就从我的手上流出来,当真是文字质朴,中藏人生至理。
“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啊,不是你写的吧。”
二十二 秘辛
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四顾,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人。
“别东张西望的,我是你师傅。”
原来是阿东啊,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欣喜,两个月没和他打屁差点以为这家伙飞升了。
“你才飞升了,妈的为了护着你这小子回魂,我差点万劫不复。你小子在医院有人伺候着,我可休养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不要动嘴,用想的,我听得见,现在是纯心念交流。”
我说这小子怎么连我的想什么都知道,原来如此,问:“幸好你还在,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陈教授没死,成白痴了你知道吗?你有办法没。”
“我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先把你自己顾好吧,你看看你这经脉都缩成什么样了!”
我大是冤枉,是个人在床上躺一年还能站起来就是怪事了,肌肉萎缩那是正常。
“说正经的,你写这东西干嘛?”
“老爸留给我一封信,然后就玩了失踪,我得看看他写了什么。”
“喔!”阿东惊讶了一番,“你老爹文章很好啊,这东西写的简直……就是让你日后好好做人的训示啊!”
“……”
我不禁翻起了白眼,不过阿东也看不见,懒得跟他解释,自顾自的按着老爸留下的密码挨个翻译。
文字渐渐的成型,我越翻越是心惊,原来咱家后来还出了这些个故事。
老爸留下的信笺很长,文笔也不如阿东所言的那么牛叉,还经常颠三倒四,我只大略讲一下。
原来当年我爷爷翘家之后颇是上进,也不知受了哪些主义那些思想的熏陶,毅然投笔从戎,参加了国民革命军,几仗打下来,因为悍不畏死,积功也做了团长。后来因为有真功夫,被首脑选中作为战斗教官,平时教教格斗技术,出任务的时候就是大人物的卫队长。
当时真是革命的紧要关头,我爷爷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押送一批军费回粤,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因为兹事体大,上面定了周密的运送计划,分了明暗真假几条线,就连押送的人员都不知道车上是什么。
我爷爷就是一条线的长官,带着一个连的士兵护送,因为正好路过老家,思乡之情不可抑制。虽然临行之前大头头千叮万嘱,要以军务为重,不要多生事端,但是我爷爷心想这一路也没啥情况,顺道回家拜拜老爷子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来就有了上文说的父子见面密谈、爷俩互殴的事件发生,这一说又是好多年了,父亲写的也不甚详细,只说当时爷爷与曾祖并非翻脸,而是特地做的苦肉计。
爷爷深知自己做的是杀头的买卖,时刻都有危险,为了不连累家里,他向曾祖阐明一切,狠下心来要在外人面前与家里划清界限,最好是由曾祖出面,将其赶出家门。
这一片苦心曾祖听了之后大是感慨,他本人并不在乎,但是架不住爷爷百般劝说,只好同演了这么一出。
爷俩抱头痛哭一场,就此分别,当天下午爷爷就押着队伍离开了镇子。只是万没想到,惨剧就在当晚发生。
曾祖在当地也是一方土霸王,世道不太平,家里也养着保镖家丁,他本人更是少有的高手,几十年来苦练不辍,功力已臻化境,至少我爷爷就说自己打不过他。
只是以这样的实力,当晚却被不知名的敌人侵入,全家死的精光,连宅子都被烧了。这伙强盗人数众多,功夫精强,更兼身有异术,做下了这个案子之后,更不停留,直接追上了爷爷的队伍,一番夜袭之后,整个押运队伍全军覆没,东西被洗劫一空,我爷爷也受了重伤,仅以身免。
读到这一段,我大惑不解,这功夫精强也就罢了,身怀异术是咋回事?难道也是修行人?父亲留下的信件中并没有说明,其中只有一点可疑之处,那就是爷爷曾回忆道,那些强盗是冲着这些珍宝来的,个个黑衣黑裤,脸蒙纱巾,在夜里面犹如鬼魅,整个押运的队伍几乎连十分钟都没撑到就被消灭。
他本人警觉,与那些家伙争斗,拼了命之下一对一方才杀了对手,却被对方外发一团热光打在胸口,飞出老远昏了过去。待他醒来已经是尸横遍野,所押的货物无影无踪,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肋骨断了数根,胸口像被烙铁烧过,黑糊糊一片。
在修罗场熬了一天,失魂落魄的爷爷方才能动,跌跌撞撞的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