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沙弥远的卧房并不难找,是屋子内除了客厅之外最大的一间房间,房间里有炉香袅袅,从半掩的窗门散发出来;这是因为沙弥远做过多年的和尚,所以在临睡前有焚香的习惯。
武端轻轻推开半掩的窗门,凝神细察,藉着香火的微壳,隐隐还可以看得见靠在墙角的一根碗口般粗大的禅杖,这是沙弥远所用的兵器。可以断定,这间房间定是沙弥远的卧房无疑了。
沙弥远似乎已经熟睡了,武端兄妹隐约听得见他的鼾声。锦帐低垂的卧床正对着窗口。今晚的行事,样样都顺利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武庄心里暗暗欢喜,想道:“这贼子一身武功,竟然熟睡如泥,合该是他的死期到了!”
武端把手一扬,嗖嗖嗖三口飞刀向床掷去,武庄手里捏着一把梅花针,准备沙弥远受伤未死,一跳起来,就发梅花针射他。
飞刀出手,只听得一声惨叫,床上那个人骨碌碌的跌下地来,竟是不能跳起。武庄怔了一怔:“沙弥远的武功怎会如此不济?”陡然发觉,那是女人的叫声。
武端失声叫道:“不好,杀错人啦!”
话犹未了,只觉微风飒然,已是有人从他们背后扑来。武庄反手一挥,梅花针飞出。
那人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挥袖一卷,把武庄所发的一蓬梅花针全部卷去。双掌齐出,左劈武端,右抓武庄。
武庄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斜身疾闪。饶是她躲闪得快,只听“嗤”的一声,袖子也已被那人撕去一幅。武端使了一招“怀中抱月”式,双掌划成一个圈圈,以双掌之力抵御,仍是被那人单掌之力震退三步。
那人哈哈笑道:“我道你们有多大本领,原来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小贼。哼,哼,凭着你们这点微未之技,就敢来行刺沙某!”原来这个人才是沙弥远,武端刚才所杀的那个女人是他新娶的小妾。
武端情知今晚已是难以如愿,说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这贼子多活几天,妹妹,你向那边跑吧。”
武端想要把沙弥远引开,让妹妹可以从另一个方向逃走,但武庄却怎肯让他一人应敌?
沙弥远冷笑道:“你这两个小辈还想逃跑?那是做梦!”身形一掠,几个起伏,己是追上了武端。
武端剑已出鞘,一招“云龙三现”,反手出剑,向沙弥远疾剁,虽然只是一招,却藏三种不同变化的式子。
沙弥远识得此招,倒也不太敢轻敌,当下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闪过剑锋,只待他的变化全都发挥之后,就要硬抢他的长剑。但刚刚拆解了半招,武庄亦已来了。
沙弥远有听风辨器之术,一觉背后有金刀劈风之声,反手就是一抓。这一抓拿捏时候不差毫厘,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武庄虎口一麻,左手短刀几乎给他夺去。武端唰唰的一剑疾刺过来,把“云龙三现”这招的最后一个变化,发挥得淋漓尽致。沙弥远无暇夺刀,一个移形易位,身似陀螺疾转,避招还招,把武端兄妹全部逼退。只听得“嗤”的一声,武庄的衣袖给他撕烂,幸而柳叶刀未给夺去。
沙弥远喝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要想活命,快快报上名来,说明白为何要来行刺?”口中说话,脚步丝毫不缓,已是抢在前头,截住他们的去路。
武庄叫道:“哥哥,刀剑合璧,和他拼了!”沙弥远哈哈笑道:“你们这点本领,就想和我拼命么?嘿嘿,什么刀剑合璧,使出来让我瞧瞧!”话犹未了,武端兄妹左右一分,双刀一剑,已是同时攻上。
沙弥远斜身上步,一记“手挥琵琶”,左掌拨刀,右掌夺剑。这是他最得意的大擒拿手法,配合上“听风辨器”之术,手法快捷无伦,可以让敌人先行出招,而他却后发先至。
不料武庄刀锋一转,突然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所来,沙弥远用的“拨刀手法”,不过是个武学上的名称,当然不是真的敢拿肉掌去拨刀锋的。他这手法的厉害之处乃是算准了对方所来的方位,自己却后发先至,攻敌不意,迫使对方回刀护身,所以称为拨刀法。如今武庄一刀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攻来,他这拨刀法的威力自是难以发挥了。
沙弥远吃了一惊,连忙变招,力透掌背,一挥一按,以掌力强震武庄,倘若单打独斗,武庄功力远逊于他,这一掌用不着直接打到武庄身上,就可将她震伤。但说时迟,那时快,武端剑锋斜指,也是从他意想不至的方位攻来,登时使他手忙脚乱。
沙弥远在刀剑合璧的强攻之下不敢把内力用足去单独对付武庄,只能以攻为守的同时对付两人。他的本领也委实了得,右掌横挡,左掌一挥,霎那之间,还了两招。蓦然手指一划,势捷如电,双指骈点武端的腰胁软骨。这一下若然给他点中,武端立刻要瘫倒在地,纵然斫着了他,也是难以伤他的了。武端无法强攻,只好又再变招。但沙弥远虽然能够化解他们兄妹的刀剑合璧,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了。
但令得沙弥远吃惊的还不仅仅是他们兄妹刀剑合壁的精妙招数。
沙弥远化解了他们的招数之后,蓦地想了起来,喝道:“好呀,我道是谁,原来你们是武定方的子女!”
原来武端用的是他的父亲武定方家传剑法,武庄的刀法却是母亲赵文绮所授。本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门派,但因他们的父母成亲之后,经常联手对敌,久而久之,逐把两派融会贯通,相反相成,创出了这套刀剑合壁的招数。武端兄妹自小练习,已是熟能生巧。沙弥远曾经是武定方的部下,故而识得。
武端气愤填胸,喝道:“你背叛义军,害死我们的爹娘,你还有脸提起我的爹爹!”武庄喝道:“不错,我们是给爹娘报仇来了!”两兄妹豁了性命,一退即上,双刀一剑,狠狠攻击。
沙弥远哈哈笑道:“我正后悔当年没有斩草除根,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却偏偏送上门来,这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武端骂道:“我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剑走连环,和武庄双刀配合,一口气攻了他十七八招。
沙弥远也是狠了心肠,非杀他们不可。武端兄妹的刀剑合壁,招数虽然精妙,可惜功力毕竟还是相差甚远,沙弥远渐渐熟悉他们的路数,数十招过后,武端兄妹招数发出,已是力不从心。
沙弥远正要连下杀手,忽见火光升起,火起之处,正是“将军府”的后堂。沙弥远吃了一惊,转眼之间,只见人影幢幢,从后堂冲出,嘈嘈杂杂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朵来了。
“有刺客,快来人呀!”
“救火要紧,先扑灭火头,韩将军还在里面呢!”
“刺客往那边跑了,快,快,快捉刺客!”
有的人叫捉刺客,有的人叫救火。结果是“将军府”乱成一团,有的人往外跑,有的人往里跑。
沙弥远不知是回去保护“将军”的好,还是先把武端兄妹杀了才去的好,心神不定,险些着了武端一剑。
沙弥远咬了咬牙,心里想道:“这两个小辈年纪轻轻,已是如此了得,若不斩草除根,走有后患。”心念一转,狠下杀手。
忽听得有人叫道:“不好了,将军,将军被人害了!”沙弥远大吃一惊,就在此时,只见两条人影飞似的向他们这边跑来。武端兄妹又惊又喜,心里都在想道:“这个刺客不知是谁?”
闷葫芦马上揭开,起火之处和他们所在处距离甚远,但火势甚大,藉着火光,来者何人,已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却是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兄妹在昆明结识的那个程新彦和他的女儿程玉珠、程新彦手里提着一个人头!
程家父女突然在这里出现,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但他们登时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他们不去小金川,原来是要来这里刺杀仇人!”
程新彦一声长笑,说道:“沙弥远,我送你一件宝贵的礼物!”把手一扬,把那颗首级向着沙弥远掷去。
沙弥远起初还不相信“韩将军”真的被刺杀,只道程新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人头来吓唬他,待接到手中,定睛一看,这才知道真的是他的顶头上司的首级。
沙弥远呆了一呆,随即一声大吼,向程新彦扑去,程新彦一个倒纵,把手又是一扬,喝道:“接暗器!”沙弥远一记劈空掌扫去,只听得“波”的一声,那暗器忽地在空中爆裂,一裂,登时烟雾弥漫。原来程新彦的暗器不是用来伤人,而是来掩护逃走的。他在江湖上卖艺学会许多戏法,圆珠爆裂,喷出浓烟,就是从他用来变戏法的一种道具加工改制而成的。他这暗器虽然不能伤人,但浓烟扑面,却也呛得沙弥远咳个不休。
程玉珠叫道:“武公子,快走!”原来此时已有追兵来了,烟雾一散,他们就无所遁形,是以须乘机逃跑。
沙弥远害怕这是毒烟,闭上眼睛,听声辨器,程玉珠一出声,沙弥远立即向她扑去。
武端刚好跑到程玉珠身旁,烟雾弥漫之中,只见一条黑影己是捷如鹰隼的扑来,武端慌忙一剑刺去,明知不是沙弥远的对手,也不能不拼命抵挡。
不料他的剑还未刺着沙弥远,沙弥远已是一声大叫,跌倒地上,叫道:“你,你,你用暗箭伤人!这,这算得什么——”“好汉”二字未曾出口,武端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武庄跟着赶到,补上一刀,砍下他的首级。
正文 第六十四回 归家歼仇
少年击剑更吹萧,剑气萧心一例消,
谁分苍凉归棹后,万千哀乐集令朝。
——龚定会
大仇得报,武端两兄妹和程家两父女连忙逃走,此时烟雾尚未消散,只听得那些追兵纷纷叫道:“快来,快来,刺客在这一边!”叫声此起彼落,好像不止一处发现刺客。
说也奇怪,“将军府”的卫士,纷纷叫嚷追拿刺客,有的跑向东,有的跑向西,但却没人来追赶他们。武端好生诧异,心里想道:“莫非他们父女另外还邀有帮手?”不过此时已没有工夫去问他们了。
程家父女和武氏兄妹趁着烟雾还未消散,圈子里正在乱作一团的时候,出乎意外的顺利跑出了“将军府”,此时才不过四更时分,天色好了许多,一勾残月从乌云中现了出来。
到了郊外,后面早已没有追兵。程新彦笑道:“咱们可以放慢脚步,歇上歇了。武公子,你和令妹受惊了。”月光之下,只见他们父女满身都是血污。
武端兄妹谢过他们父女救命之恩,武庄早已按捺不住,便即问道:“程伯伯,你和令媛怎的也会跑到这里来的?”
程新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来这‘将军府’的目的,正是和你相同。”
武庄恍然大悟,说道:“啊,敢情那个什么韩将军就是你的仇人?”
程新彦道:“不错,这厮本来是淮安知府,就是因为坑害我的那宗案子。他向清廷虚报我是海砂帮的盐袅,这才升了官的。清廷以为他是能够‘捕盗’的能员。将他调作兵部的郎中,后来外放,官一天做得大过一天,终于给他做到了这个‘定边将军’。他的靠山是御林军统领北宫望,沙弥远就是北宫望派来给他主持军事的。”
武端说道:“程伯伯,你早知道我们有今晚之事吗?”
程新彦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来行刺沙弥远,可没想到恰好就是同一天。”
武庄心念一动,说道:“程伯伯,段剑青说是接到他叔父的一封信,把我们迎接到他的‘王府’里去,这件事莫非也是出于你的安排?”
程新彦笑道:“武姑娘,你真聪明,那封信真是我冒用段仇世的名义送去的。”
武端想起一事,问道:“程伯伯,那日在‘天子庙坡’抢了那两公差的坐骑和公文的,敢情也是你和令媛?”
程新彦道:“不错,要不是我抢了他们的坐骑,焉能比你们先到大理。”
程玉珠道:“爹爹本来要杀他们,是我见他们可怜,求爹爹饶了他们一命。这两个人后来怎么样?”
武端说道:“缪师叔将他们救了起来,留在附近的人家养伤。”
程新彦道:“当时你们可没想到是我吧?”
武庄笑道:“我们只道是剪径的强盗。那两个公差很是讨厌,碰上一个强盗惩戒惩戒他们也是好的。我还觉得这个强盗不够狠辣,给他们吃的苦头还嫌少呢。”
武端说道:“他们说是奉了西门灼之命,送信给那个什么韩将军的,那封信想必也是落在老伯手中了?”
程新彦说道:“不错,那封信其实是写给沙弥远的,他要沙弥远提防你们来找他报仇,另外还说,待他的伤好了一点,他也要来大理。”
武庄笑道:“他来到大理,只能给沙弥远和那个韩将军收尸了。”
武端说道:“我倒巴不得他来,省得咱还要再去找他报仇。”
程新彦笑道:“他在昆明听得‘定边将军’和沙弥远都已给人杀掉,天大的胆子,谅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