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船-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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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金铁交鸣声中,周幼梅被迫退三步,但她口中却朗声笑道:“好剑法!怪不得你狂的……”
高个子长剑挥洒,绝招绵绵而出,一面却讶问道:“梅少侠,你这是什么剑法?”
原来古若梅因避仇而不愿泄漏本来身份,自然也不愿泄漏本门武功,因而除了严命乃徒不得违背之外,更特别研创出一套类似“乱披风剑法”和“醉八仙掌法”的剑法和掌法,以收困扰敌人之效。
古若梅这一套别出心裁的剑法和掌法,虽然是脱脱于原来普通的“乱披风剑法”和“醉八仙掌法”,但经她去芜存菁,并精心改进之后,已比原来的“乱披风剑法”和“醉八仙掌法”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倍,尤其是在她本人手中使来,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
但眼前施展这套剑法的,是她的徒弟,使将起来,自然要逊色多多。
何况眼前这位强敌,已由其对话中,确定就是他们本门中的叛徒的手下,身手也比周幼梅只强不差。
周幼梅以其次要的武功,来对付那身手可能还要高过她的强敌,其一经交手,就被迫退三步,也就难怪了。
那高个子问话当中,又“刷、刷、刷”地攻出了三记绝招。
这回,周幼梅可没再被迫退。
她本冰雪聪明,起手三招被迫退三步之后,心头一急之下,急出了灵感来,竟将本门剑法,化整为零地杂在那奇特的“乱披风剑法”中使出,因而也轻松地接下了对方的第二次三招抢攻。
她那剑法,外表看来,东一下,西一下地,好像杂乱无章,也像是手忙脚乱,不可开交,但每一招一式,都是恰到好处,尤其是她将本门剑法,化整为零地杂在其中施展之后,更有画龙点睛之妙,令人莫测高深。
周幼梅一见自己的应急办法,居然有此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由心神大定,朗声笑道:“阁下贵为令主,连我这最最普通的剑法都看不出来,不嫌太过孤陋寡闻了吗!”
高个子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你这经过改良的‘乱披风剑法’,能在本令主手下再撑过百招!”
周幼梅呵呵大笑道:“经过改良的‘乱披风剑法’?阁下这名字,可取得真够新鲜……”
高个子一愣道:“难道你这剑法,还另有名称?”
“不错”周幼梅一本正经地接道:“这剑法名为‘纵横捭阉荡群魔’……”
高个子怒叱一声:“你敢消遣本令主!”
“刷、刷、刷”一连三剑,居然又将周幼梅迫退三步。
周幼梅呵呵大笑道:“令主大人,非常抱歉,如果这剑法名称,冒犯了你的忌讳,可得请多多包涵……”她只顾消遣对方,无形中,脚下又被迫退两步。
高个子冷笑一声道:“嘴皮硬,不算本事。”
周幼梅笑道:“阁下也并不见得怎么高明啊!”
高个子怒喝一声:“你再接我这连环三绝招!”
话声中,精虹暴长,有若游龙天骄似地,将周幼梅圈入一片绵密的剑幕之中。
一阵金铁交鸣与火星四溅中,传出高个子的呵呵狂笑道:“阁下终于现出原形来啦!”
原来高个子方才所使的连环三绝招,委实太过神奇,迫得周幼梅不自觉地施展出本门剑法来对抗,才勉强撑住,也因而泄了底。
既然泄了底,也就无甚顾忌了,周幼梅一横心,怒叱一声:“匹夫!你也接我三招试试!”
“锵”的一串金铁交鸣声中,两人的身形,都已腾射而起,以快得目不暇接的速度,凌空对拆三招之后,才一触而分,同时被震落地面。
两人足尖一点地面,又同时振剑飞扑,霎时之间,杀得难解难分。
剑气冲霄,罡风激荡中,传出高个子的怒喝道:“方兄,你还呆着干吗?”
那位“方兄”,似乎被这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精彩恶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闻言之后才如梦初醒地一愣道:“令主之意,是……”
高个子沉声接道:“先进入室内,将那姓林的小子抓出来!”
“是!”
“发出信号,缩小包围,不许一人漏网!”
“遵命!”
紧接着,一声清啸过处,竹林四周,传出一串震天杀声。
那位“方兄”,手挽剑花,大喝一声,腾身向木屋大门飞扑。
木屋内,平静如水,灯光如昼,不见一丝反应。
但当那位“方兄”的身形射入门内时,室内突然传出一声清叱:“狂徒找死!”
随着这清叱声,一声惨号,那位“方兄”那本来以剑护身,向前激射的身形,竞像是受到重大反震之力,突然以更劲疾之势,倒射而回,“叭”地一声,直挺挺地躺在地面,显然已报销了。
周幼梅的功力,本来略逊于那高个子,这时,她正被高个子的疯狂攻势,迫得改取守势。
高个子目睹同伴一招毙命,心头一懔,手上剑招,也极为自然地为之一滞。
周幼梅把握住这难得的一瞬,“刷、刷、刷”,一连三剑,争回了主动,并将对方迫退三步。
就这当口,一声沉喝,划空传来:“住手!”
恶斗中的周幼梅与高个子二人,闻声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但那些由竹林四周蜂涌而来的人,却仍然是一个劲地向前冲。
那暗中语声怒喝道:“谁敢再进一步,那姓方的,就是榜样!”
语声如天鼓齐鸣,震人耳鼓。
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那位“方兄”的下场,因而愣得一愣之后,又继续向前冲。
暗中语声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紧接着,“咚”地一声琴音过处,那些蜂涌前冲的人,竟像是如受雷击似地,一齐呆立当地,一个个有若泄了气的皮球,连手中的刀剑,也不自觉地掉落地面。
而且,功力高如那高个子,也不由地为之打了一个寒噤。
那暗中语声沉声说道:“老身已皈依我佛,不愿多造杀孽,那位高个子,你吩咐他们,通通滚回去!”
“是!”高个子恭应一声,转身挥手大喝道:“通通退下!”
暗中语声接道:“将那具尸体也带走,你暂时留下。”
“是!”
高个子目送他的手下人,垂头丧气地离去之后,才目注木屋,恭身问道:“前辈能否请现身一见?”
暗中语声道:“无此必要。”
“那么,”高个子接口探问道:“敬请前辈赐示名号?”
暗中语声冷笑道:“你该已猜想到,我就是你奉命搜寻的古若梅。”
高个子神态更恭谨了,肃容“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古师伯。”
古若梅的语声笑道:“叫得真够亲切,可是你不曾想到,如果我这位‘古师伯’的功力差一点,现在还能活着同你说话吗?”
高个子连忙接道:“古师伯请莫误会,弟子奉命搜寻的,可不是您老人家。”
“我且姑妄信之。”古若梅的语声接道:“那么,你所奉命搜寻,不许有一人漏网的,又是什么人?”
高个子正容答道:“那是家师的一个朋友,由家师处,窃取武功秘笈潜逃,所以……”
古若梅的语声接问道:“你姓什名谁?这令主是何职称?”
高个子道:“弟子吴化文,关于职位,家师曾有严命,在未公开活动之前不许向外……”
古若梅截口道:“那你就不必为难了!”
吴化文谄笑道:“古师伯不是外人,弟子当……”
古若梅的语声再度截口道:“你是百里源、还是公冶如玉的徒弟?”
“回师伯,”吴化文恭声答道:“弟子是两位老人家所合传。”
古若梅的语声沉声喝道:“记好:我与你师父,师门情谊早已断绝,由现在起,不许再称我师伯。”
吴化文诚恳地接道:“师……”
“住口!站在江湖礼数上,你尊我一声前辈,也就够了!”
“是厂吴化文恭声接道:“古前辈,家师两位老人家,都很想念您,也时常提起您。”
古若梅语声冷笑道:“只想念和提起我一个人?”
吴化文连忙接道:“是……不是……两位老人家,也很想念邵师伯……”
“是了”古若梅的语声冷冷地一笑道:“他们是应该想念我的,只要我古若梅和邵友梅夫妇一天不死,他们会寝食难安。”
吴化文苦笑道:“古……前辈,您误会了……”
古若梅的语声沉喝道:“少废话!”
一顿话锋,才幽幽地一叹道:“古若梅夫妇,一个遁迹荒山,一个皈依我佛,早已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江湖中事,这点,你是否信得过?”
吴化文恭应道:“弟子自然信得过。”
“那么”古若梅的语声接道:“烦请转告令师:如果他们还有一点同门之谊,就该让我夫妇安心终老林泉,莫再‘想念’我们了!”
吴化文点首恭诺道:“弟子记下了。”
沉寂少顷之后,古若梅的语声才长叹一声道:“好!你走吧!”
吴化文恭声应“是”,朝着木屋恭敬地一礼,并向周幼梅微微点首之后,才倒退三步,转身疾驰而去。
周幼梅目送吴化文的背影,消失于竹林外的沉沉夜色之中后,才转身走向室内,一面并蹙眉问道:“师父,您不该把那姓吴的放走了的。”
古若梅幽幽地一叹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杀一个吴化文,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也不忍下手。”
周幼梅自行拉过一张椅子,倚坐乃师身边,娇声问道:“师父,今后,咱们怎么办?”
古若梅忍不住笑道:“丫头,穿着男人衣服,说话却是嗲声嗲气的,羞也不羞?”
周幼梅索性不依地撒起娇来:“师父,在您面前,有甚要紧嘛!”
周幼梅沉思少顷之后,才一整神色道:“小梅,现在你去休息,明天,咱们该暂时分手了!”
“分手?”周幼梅截口讶道:“师父要去哪儿?”
古若梅笑道:“傻丫头!看你急成这样子,你又不是不曾离开过我。”
周幼梅道:“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啊!”
占若梅道:“正因为情况不同,不得不暂时分手。”
周幼梅注目问道:“师父,您要去哪儿?”
古若梅沉思着接道:“明天,我同林公子去巫山,你前往赴金大侠的约会,也许他们正需要你协助哩!”
周幼梅道:“咱们几时见面?”
古若梅道:“这个,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周幼梅蹙眉接问道:“师父,明天咱们离开时,能逃过人家耳目吗?”
“这些,你不用担心,为师自有道理。”古若梅挥手接道:“你还是早点去歇息吧。”
“不!”周幼梅接道:“师父,方才那故事,还没说完呢。”
“什么故事啊?”
“就是那有关本门的故事……”
古若梅截口道:“那些,以后再谈。”
周幼梅又撒起娇来,道:“不嘛!师父,您不说完,今晚我睡觉也睡不好的,而且,现在时间还不到二更哩!”
古若梅只好苦笑道:“你这丫头,真会磨人。”
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方才,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周幼梅接道:“方才,您说到公冶如玉已成为师祖有实无名的如夫人,我说:‘那简直是作孽。’您说:‘作孽的还在后头哩!’……刚说到这里,就被吴化文那批人打断了。”
古若梅笑道:“你倒记得真够清楚……”
周幼梅摇着乃师手臂,央求着说道:“师父,您快点说吧!”
古若梅沉思少顷之后,才幽幽地一叹道:“公冶如玉成为你师祖的如夫人之后,立即暗中与百里源狼狈为奸,把持本门中的大小事宜,并‘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所有同门,都没放在眼中。”
周幼梅忍不住接问道:“难道师祖他老人家,就睁着眼睛不管?”
“管?”古若梅苦笑道:“太阿倒持,他还能管得了吗?”
周幼梅眼睛睁得大大的,讶然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古若梅轻轻一叹道:“俗语说得好:色不迷人人自迷,你师祖在公冶如玉的狐媚手段之下,连心肝五脏,也恨不得奉献出来,至于那‘翡翠船’中的武学,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的了。”
周幼梅道:“纵然如此,也不至于管不了呀!”
古若梅笑了笑道:“丫头,你太年轻了,有关男女之间的事,还在一知半解中。”
周幼梅方自“俊”脸一红,古若梅又神色一整说道:“起初,你师祖是溺爱过分,明知公冶如玉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制止,以后,当他老人家也觉得太不像话,而要加以制止时,却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周幼梅蹙眉问道:“难道说,公冶如玉夫妇的武功,还高过了师祖不成?”
“那倒不是,”古若梅接道:“只是,那一对人面兽心的东西,已在你师祖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以致你师祖的功力,于不自觉中,已减低了一半……”
周幼梅忍不住一挫银牙道:“这一对狗彘不如的东西,有朝一日,犯在我手中,我……”
古若梅截口一叹道:“孩子,以目前的情况而论,除非你能另有奇遇,否则,你这愿望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