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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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丽又想了一会,道:“我们若是未曾失去寒霜剑,如今冯大侠夫妇只怕还未曾走,我们回去认一个错,冯大侠夫妇远来是客,是不好意思责备我们的,而师傅一向疼爱我,自然至多责骂我几句而已——”
袁中笙哭丧着脸,道:“我呢?”
文丽道:“傻瓜,师傅不严责我,岂能严责你一人,自然也是数说几句算了。”
袁中笙面现喜容,道:“那样就好了——”
他还想向下讲去,但是却陡地想起,这一切,都是未曾失去寒霜剑,才能发生的事。
如今,那一对寒霜剑,却已经失去。而冯大侠夫妇,和师傅本是有龃龉的,这次得友好力邀,冯大侠夫妇才肯来到,而结果却生出了这样的事来,袁中笙越想越可怕,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冯大侠夫妇,已和师傅动起手来,杀了个翻天覆地……
袁中笙不敢再向下想去,面色灰白,望定了文丽。
文丽以指轻轻地扣着树桩,道:“可是,我们如今已经失去了寒霜剑了!”
袁中笙道:“是啊,我们已失去寒霜剑了!”
文丽抬起头来,怒道:“应声虫,你少出点声好不好?一点主意想不出来,却还要来找我的麻烦!”
袁中笙心中暗忖,我主意虽然少,但是却也绝不会有闯祸的主意想出来的。
当然,他仍是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埋怨文丽的话,他是永远不敢说出口来的,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当时的情形来。
他记得,当冯大侠夫妇,和川东双侠来到的时候,黄山脚下,也正是细雨霏霏的时分。
他的师傅,黄山隐快马放野隐居在黄山脚下,久已不在武林上走动。他和文丽,在门前练武,川东双侠策骑疾驰而至。
川东双侠是常来的客人,袁中笙和文丽两人。都是认识的。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川东双侠一跃下马,急声道:“你们师傅在么?”他们两人话才出口,师傅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袁中笙还记得,接着,川东双侠和师傅争执了几句,师傅说,他不愿再和大侠冯圣夫妇见面。川东双侠则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双方全是正派中人,更不应该因为一些小误会而成了仇家。
正在争辩中,大侠冯圣夫妇已经赶到。
袁中笙已经不止一次听得人讲起过大侠冯圣夫妇两人武功的厉害,这时见面,却觉得两人除了目中精光四射以外,和普通中年人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奇之处。
冯圣夫妇赶到,双方化开了早年的误会,变得十分投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丽忽然起了偷冯大侠寒霜剑的念头,硬要袁中笙和她一起,说是偷了寒霜剑,出去玩几天再回来,也好给师博挣点面子,杀杀大侠冯圣的威风!
袁中笙想到此处,又禁不住望了文丽一眼,同时他自己也不明白,何以自己竟会同意了文丽这个荒唐的主意!袁中笙一面这样想,一面心中苦笑。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文丽即使有再荒唐的主意提出来,他仍然会被文丽说服,因为他根本没有一个地方,扭得过文丽的!
经过文丽的设计,要大侠冯圣夫妇,对拆一套“鸳鸯掌法”,先使他们解下了寒霜剑,然后,由袁中笙出手,偷了那一对武林至宝。
在冯圣夫妇一套鸳鸯掌法,尚未对拆完毕之际,袁中笙和文丽两人,早已带着一对寒霜剑,驰出了三五里路了。
文丽心知会有人追上来的,所以专拣曲折的小路走去,一日一夜之间,已经远离了黄山。接下来,便是发现朱烈在做案,两人激于义愤,一路追了下来,又被朱烈误认他们是大侠冯圣的子女!
袁中笙想起,如今,竟将冯大侠的一对寒霜剑,失落在费七先生的手中,这个明,实是间得大到不能再大了,本来,自己可能在武林之中,大有一番作为,但如今,如何能向人说明偷去了宝剑,只是为了一时兴起,并无什么恶意呢?
从此以后,自己所讲的话,一定再没有人相信,而且,被武林中视为行为不堪之人,那是再无前途可言的了!袁中笙越想越是难过,心如刀割!
正在此时,文丽突然“啊”地一声,大叫起来,袁中笙倒给她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文丽道:“师哥,我想出办法来了!”
袁中笙忙道:“什么办法?”
文丽一扬手,道:“很简单,我们将这一对寒霜剑,盗了回来!”
袁中笙一听,整个人呆了片刻,才木然地道:“将剑盗了回来?”他实在是被文丽的话吓呆了,所以除了重复文丽所说的话之外,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文丽道:“自然是!”
袁中笙回头一看,他们虽已离岸几里,但是向前望去,仍可望到水天一色的太湖,道:“到西洞庭去,将寒霜剑盗了回来?”
文丽道:“你这人怎么了?当然是到西洞庭费七先生处去将剑盗了回来,难道你不懂么?有了寒霜剑,我们就可以回去见师傅了,要不然,我们就得一辈子在江湖上流荡,躲避着冯大侠夫妇的追捕,你明白么?”
袁中笙苦笑道:“我明白,但是——”
文丽道:“呸,但是什么,快走吧!”
她一面说,一面身形展动,已反向湖边惊出,袁中笙一伸手,要将她抓住,但是却抓了个空,袁中笙急叫道:“师妹,你再想想!”
文丽一面向前奔去,一面道:“我已经想过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袁中笙见文丽不肯住脚,只得紧紧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先一后,袁中笙的轻功造诣,不及文丽之高,因之始终追她不上。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重又来到了湖边,夜色浓重,湖面上闪耀着的水光,看来显得十分神秘,文丽站在湖边上,道:“师哥,你我分开来,在芦苇丛中找一找,看可有小船。”
袁中笙道:“师妹,我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认罪的好!”
文丽怒道:“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胆小如鼠,到了这一地步?你要是不敢去我一个人去!”
袁中笙早知道和文丽说也是白说的,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师妹,你小心点。”
文丽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谁先发现有船只,便以夜莺儿的叫声作信号。”他们两人,在黄山脚下居住,乃是鸟语花香的好地方,闲来无事,便学各种各样的鸟鸣之声,几可乱真。文丽一说,袁中笙便已明白,道:“好,师妹——”
文丽根本不听袁中笙要讲些什么,身形疾展,已经向前掠出,袁中笙在湖边,又不敢大声叫嚷,只得也向相反的方向,沿岸走出。
他一直走出了约有半里远近,一路上留心观看芦苇丛中,可有船只,但是却并无发现。
袁中笙心中暗忖,若是再向前去,和文丽离开得更加远了,他一想及此,便想退了回去。
蓦地,他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婉转动听的夜莺鸣叫之声!袁中笙一听,便知道那是文丽所发,约莫在里许开外。
袁中笙忙转过身来,向前驰去,他一面向前奔驰,一面还听得文丽所发的夜莺鸣叫之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到后来,鸣叫声中,竟大有心急袁中笙尚未赶到之意。
就在他加快脚步之际,文丽所发的夜莺鸣叫之声,却陡地中断!
袁中笙心中一惊,因为他听出,文丽所发的夜莺鸣叫声,陡然中断,并非出自天然,而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一样。
但是,他却又立即安慰自己。
因为刚才,那夜莺鸣叫之声,听来已是不过五六丈开外的声音,他想,一定是文丽已经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不再发出鸣叫声的。
他虽然自己在安慰自己,但是心中,总不免有点发慌,一连两三个起伏,已掠出了五六丈远近,一眼瞥见芦苇丛中,有一艘小船泊着。
袁中笙知道文丽一定是在这里了,他身形陡凝,停了下来。
然而,他一停下来之后,只觉得四周静得出奇,根本不像有人!袁中笙心中一凉,沉声叫道:“师妹!师妹!”
他叫了两声,一点回音也没有。
袁中笙又将声音提高了些,同时四面观看,湖边静荡荡地,他的声音,听来已十分响亮,然而既不见人影,亦不闻人声!
袁中笙叫了四五声,手心中潮腻腻地,已渗出了冷汗,他实是难以想像,文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他听得文丽所发的夜莺鸣叫之声,陡然中断,虽已感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头之处,但是相去五六丈远近,虽是黑暗,若说文丽遭到了意外,也可以有声息发出来的!
他在文丽的鸣叫之声,陡然中断之后,飞速掠向前来,那其间的经过,当真只是电光石火之间的功夫,他可以断定,在那一转眼间,前面固然一片黑暗,但是却绝无任何异动!
然而,刚才还在这里,发出夜莺的鸣叫之声,召唤袁中笙前来的文丽,却已不见了!
袁中笙心头突突乱跳,额上的冷汗,已经滴滴而下,他还想文丽可能躲起来吓他,又低声道:“师妹,你快出来吧,别再闹着玩了!”
他一连讲了七八遍,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袁中笙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咕咚”一声,坐倒在地!要知道失了寒霜剑,已经是闯下了弥天大祸,而如果文丽再有什么不测的话,不但袁中笙受不起这个打击,黄山侠隐马放野责怪起来,他如何担当得起?
袁中笙坐倒在地,脑中嗡嗡作响,当真是欲哭无泪,焦急之极!
他自己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只是觉得,天又下起了细雨,不一会,身上便已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向下流来,使得他略为清醒了些。
他手在地上一按,站了起来,只见天虽在下雨,但却已是天色大明了。他和文丽,分手之际,正是黎明之前,天色最黑的那一段时间。这时候,天色昏暗,向前望去,一片水烟迷漫,正是太湖。
而四周围也看不到有什么可供掩遮的地方,袁中笙实是难以想像文丽去了何处,如果文丽跳向水中,那也一定会有水声的。然而袁中笙又的的确确一点声音也未曾听到。
他茫然四面望着,一点主意也没有,好一会,他的目光,才望向那艘小船。他设想着文丽当时的情形,一定是发现了小船,才发出叫声的。那么,她自然也要检查一下那小船是否可用了。会不会她发出叫声之际,根本是站在小船之上呢?
袁中笙一想及此,不禁伸出手来,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两下,暗骂自己愚蠢,何以早竟会想不到这一点。他立即来到湖边,一跃下船,小船的船身,略为倾荡了一下,重又稳定。
袁中笙站在船上。又没有了主意。
文丽可能是一发现了那小船.便是一直站在船上的,但是下一步的变化怎样呢?袁中笙却想不出来了,他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以手遮额,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想哭也哭不出来。
蓦地,袁中笙忽然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袁中笙只当是文丽来了,心中大喜,准备这一次见面,无论如何要埋怨她几句才好。
他连忙站了起来,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循声看去,只见一人,载着老大的斗笠,穿着一件大蓑衣,将全身遮得密不通风,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人。
袁中笙一眼便看出,那人无论如何,不是文丽,他呆了一呆,只见那人已渐渐地走了近未,却是向袁中笙而来的。
他到了岸边,才略为抬起头来,袁中笙向之一看,只见那人满面皱纹,是一个老者,肤色微黑,打量了袁中笙一眼,道:“这般天气,相公也来游湖么?”
袁中笙听得他语音干涩,不像会武之人,想是附近的渔民,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游湖的。”
那老者“哦”地一声,道:“这船——”袁中笙道:“船是你的么?”
那老者一笑,道:“是。”
袁中笙忙道:“抱歉,抱歉。”他一面说,一面便跃上岸来。
袁中笙对那披斗笠蓑衣的人,根本一点也没有在意,是以他在跃上岸之际,是向着那人跃去的.眼睛还是看着地面,全然未曾望向那人。
怎知,就在他足尖刚一点地之际,陡然之际,他已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五指如钩,抓到了自己的胸前!那一抓,当真可以说得上神出鬼没,袁中笙在那瞬间,只来得及呆上一呆,胸口一紧,已被那只手劈胸抓住,动弹不得!
袁中笙直到被人抓住,还是不能相信出手抓他的是刚才那个老者!
他惶惑满面地抬起头来,只见那老者也定睛望着自己,面上的神情不变,但是双眼之中,精光四射,一望便知是内家高手!
袁中笙心中突突乱跳,他还未曾开口,已听得那老者沉声喝道:“你在我船上作甚?”袁中笙哭笑不得,道:“我有一个伙伴,一起来的,她突然不见了,我在船上等她。”
那老者侧头想了一想,道:“你的伙伴可是一个黑脸浓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