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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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船,泊在一个较大的湖洲之旁,船并不大,和普通的渔船差不多。袁中笙一见有船,心中更是高兴,暗忖至多许船家一些好。处,那么自己可以连夜离开太湖,上岸去了。
他精神为之一振,游得更其迅速,不一会,便已经到了船旁,他上半身冒在水面之上,高声叫道:“船家方便则个!”
然而,他叫了两声,船上却并没有人回答。
袁中笙心中暗忖,难道船上的人,都睡着了?不如自己上了船再说,他游到了船尾,拉住了系锚的绳,迅速地到了甲板之上。
他在水中游得久了,一上甲板,顿时觉得身上一轻,水淋淋地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船舱门开着,袁中笙仰头向船舱中张了一张。
他不张还好,一张之下,不禁直跳了起来,毛发直竖,失声叫道:“我的妈啊!”身不由主,“咚”地一声,跌倒在甲板上。
原来他向船舱中一望间,只见舱中点着两盏灯,一张老大的交椅之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古服,宽袍大袖,面如黄腊,眼泛死气,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手指简直就像是几根干瘪的肠一样,指甲足有三寸来长。
一看之下,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便是那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具僵尸!
袁中笙也不算是胆小的人,但是一瞥之间,他却也被吓得跌倒在甲板之上!
一时之间,他身子发软,几乎站不起来,勉力撑了几撑,才站起身来,又向舱中张望了两下,只见那人仍是这样地坐着。
袁中里仍是自顶至踵,皆感到寒浸浸地。
当然,那一则是他身子刚从水中爬上来,被风一吹,自然会感到凉,二则,却是因为眼前那人,实在太诡异可怖之故。
袁中笙吸了一口气,勉力定了定神,竭力安慰自己,大可不必害怕,那一定是渔家死了人,尚未入殓,凑巧自己走来遇上了而已。
然而,正在他这样譬解之际,那诡异之极的人,眼珠突然转了一转。
袁中笙又吓得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他已经看清,那是一个老妇人。
袁中笙看多了几眼,更觉得那老妇人是一个死人,然而,死人会转动眼珠么?袁中笙心中生寒,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他正想退到船尾,跃入水中,宁愿在水上游上一晚,也比在船上和这样的一个人作伴好得多。可是,他还未曾跃下水去,便听得船舱中,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走了?”
那声音听来,倒和寻常老妇人的声音无异。
袁中笙这时,已经看不到船舱中的情形了,他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不是那僵尸似的老妇人所发的。他呆了一呆,道:“你样子那样可怖,我……走了。”
那老妇人的声音又道:“可怖?哈哈,有什么可怖,你那样精壮的年轻人,难道还怕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么?”
袁中笙一想,自己也未免胆子太小了些,那老妇人只不过枯瘦些而已,自己何以怕成那样?
他一想,心中便觉得好笑,一面向前走去,一面道:“船上只有你一个人么?其余人呢?”
他刚一到舱门口,突然听得“嗤”地一下,暗器嘶空之声。那一下暗器嘶空的,实是来得急骤之极,袁中笙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曾起,肩上一麻,“肩井穴”已被封住,“咕咚”一声,跌到在甲板上。
他倒地之际,“拍”地一声,打中他穴道的那枚暗器,也落在甲板上。袁中笙转眼看去,只见那只不过是一枚枣核而已。
只听得那老妇人的声音道:“船上的人都离去了,他们不久便会回来,你等着吧。”
袁中笙穴道被封得并不深,仍能说话,他大是骇然,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老妇人“嘿嘿”笑了两下,她在笑的时候,只是嘴唇抖了两抖,面上一动也不动,实是怪到了极点,道:“我是什么人,你何必知道。”
她不但笑的时候,面上的一切不动,连讲话之际,面上肌肉,也是绝不动弹。
袁中笙心中暗忖,自己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又遇上了这样的一个怪老妇人,看她的情形,如此诡异,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知尚未回来的那些,是何等样人?他心中急得如同滚油煎熬一样,只见那老妇人交叉着的双手,缓缓放了开来,但是两手的手腕,却仍然贴着她的胸襟。
她在松开双手之际,动作十分僵硬,双手松开之后,手心渐渐转向袁中笙.而她手腕以上的手臂部份,却始终不动。
袁中笙呆呆的看了一会,那老妇才又说道;“我今天心清很好,乘他们未回来之前,你赶快离开,你千万记住,你所看到的,不许对任何人讲起,知道吗?”
袁中笙连连应道:“是的。”仍由水中向岸边游去。
搁下袁中笙不题,再说范玉云失去了玄女剑后,找到了师兄张青云,及师弟古井云,一同向费家庄寻来,就在这时,袁中笙也从水中出来,向费家庄寻找费绛珠,却被范玉云一眼看到,因袁中笙原来是和费绛珠在一起的,开口便问:“小贱人到哪里去了?”
袁中笙道:“你们交手之时,我已离开,怎知他到哪里去了?”范玉云认定袁中笙与费绛珠一伙,不待再问一掌击向袁中笙的顶门,被袁中笙顶部发出的一股力道,将范玉云的手腕震得又红又肿,古井云不知就里,陡地一掌击出,又击向袁中笙顶门,袁中笙只顾躲闪范玉云,被古井云一掌击个正着,须知袁中笙自从吃了费七先生宝库的灵药,全身功力聚于顶门,正无发泄之时,范玉云一掌,刚引发潜于顶门的力道、古井云这一掌正首当其冲,竟将古井云活活震死。
范玉云这时旧恨未消,新恨陡增,张青云这时也感到愤怒,青铜剑搜的一声直向袁中笙胸部刺来,袁中笙那有闪躲机会,自知此番必死,双眼一闭,只听铮的一声,眼前已多了一人,正是费绛珠,手执夺自范玉云的玄女剑,将张青云的剑势架开。
费绛珠玄铁神手被史媚抢去,正想回费家庄去,也就在他遇到她爷爷之时,远远的看见了袁中笙由水中上来,也来不及对爷爷说,就直奔湖边而来,才解了袁中笙的危机。
费绛珠那是张青云的对手,转眼间玄女剑被震脱手。
在她身后的范玉云.早已一步赶过,将地上的玄女剑,拾了起来,足尖一点,一招“玄女穿梭”玄女剑幻起一道黑虹,连人带剑,一齐向费绛珠的背后扑去,去势快疾!
费绛珠的背后劲风袭来.连忙转身。
然而,等她转过身来之际,眼前黑虹连闪,她身子已为玄女剑的剑光罩住,费绛珠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她右臂陡地向上扬起。
她手中并没有兵刃在,这右臂一扬,是拚着以肉臂去格挡兵刃,那么,即使断去一条手臂,总还可以暂时保住性命!
眼看黑虹卷到,费绛珠的一条手臂,再难保全,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比电还快,突然从袁中笙靠着的那株大树之上跃了下来。
那人向下跃来之势,不但奇快无比,而且随着他向下跃来,还有一股排山倒海也似的力道,向下面疾压了下来。
那股力道,令得范玉云的剑势一慢。
而就在范玉云的剑势一慢之际,那人已经落地,费绛珠只觉得又是一股大力,迎面涌来,身不由主,向后疾退出了七八尺。
紧接着,便听得“铮”地一声响,那人一指,正弹在玄女剑的剑脊之上,将玄女剑震得向上,疾扬了起来,那人身形滑向前,再接再厉,中指又是一弹,弹在范玉云的右腕之上!
若是范玉云的右腕,刚才不是因为一掌击在袁中笙的头顶上,被袁中笙自顶门的那股大力,震得几乎断折,此际又红又肿,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的话,或则还可以抵抗一下。
如今,她一点也无法抵抗,就算对方要取她性命,她也只有瞑目待死!
电光石火之间,她左腕又被弹中,玄女剑脱手飞起,那人手臂一长,已经将玄女剑抓在手中,一个转身,衣袖反拂而出,又将范玉云拂退了几步,一面疾滑向闪,一剑向张青云的背后刺出。
张青云已知不妙,连忙转过身来,长剑削下。
只听得“锵”地一声响,两剑相交,张青云手中的长剑,幻成了一道晶虹,“霍”地向上飞起,刺在树上的横技之上。
当那人自树上疾跃下来之际,袁中笙已经看出那人的身手极高,而且是帮着自己的。
但是因为那人的动作,快到了极点,袁中笙只见他推开费绛珠,一招之间,便夺了玄女剑在手,又是一招之间,便将张青云手中的长剑震脱,只见人影飘飘,疾逾星火。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人,他却未曾看清。
直到此际,张青云仓皇后退,那人发出了宏亮苍老的一声长笑,也站定了身子,袁中笙定睛看去,方始看清他是什么人。
只见他白髯飘飘,一身长袍,手执玄女剑,目射精光,如同图书中的神仙一样,不是别人,正是黑道奇人,邪派高人费七先生。
袁中笙看到了费七先生刚才的这一手,才想起武林中传说,费七先生武功高绝,确非虚言。方今之世,能够在两招之间,便败了武当四英中的两人的,只怕也已屈指可数了!
费七先生身形凝立,只听得费绛珠一声欢呼,道:“爷爷,你果然来了!”
费七先生一声长笑,道:“阿珠,你叫我,我还有不来之理么?”费绛珠满面喜容,向费七先生奔了过来,扑人了费七先生的怀中。
袁中笙见费七先生为自己解了围,心中不自由主,松了一口气。
他只觉得伤口一阵剧痛,身子摇幌欲堕,向后退了一步,才又倚着大树站定。
这时,最为尴尬的,莫如张青云和范玉云两人了!
费七先生一现身,向他们两人,各攻了一招,他们便失去了兵刃。虽然说,费七先生的现身,极其突然,攻得出其不意。但是双方之间,武功的强弱,却也再明显没有了。
照理说,张青云和范玉云两人,见势不妙,应该立即逃走才是。
可是,一则由于他们都是在武林中颇有名的人物,若是一败便逃,被江湖人物嗤笑起来,以后便再难在武林中立足了。
二则,范玉云的玄女剑,还在费七先生的手中。
那玄女剑乃是范玉云仗以成名之物,她如何肯轻易失去?是以,两人仍是僵立着不动。偏偏费七先生,像是根本未曾将他们两人,放在眼中,只顾和费绛珠说笑,两人僵立了半晌,范玉云乃是性烈如火的人,实在忍不住,一声大喝,道:“还我剑来!”
费七先生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去,费绛珠身形后退,来到了袁中笙的身边,道:“袁大哥,你怎么了?”
袁中笙道:“我没有怎样。”
费绛珠扶住了袁中笙的手臂,道:“看爷爷怎样令这两个人出丑吧!”
袁中笙却并无幸灾乐祸之意,道:“费姑娘,武当派人多势众,苍云老人更是非同小可的高手.岂可轻侮,你去劝劝你爷爷吧。”
费绛珠一撇,道:“我才不啦,看他们刚才那么凶狠的祥子,不叫他们吃点苦头,怎出得我胸头的一口恶气?”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同时,他的心头,也感到十分沉重。
因为他和费绛珠两人,感情已经十分好了,而且,他也觉出,费绛珠为人,十分热心,但是她和自己,究竟有所不同,她究竟是费七先生的孙女!
费绛珠却并未注意到袁中笙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兴致勃勃地向前看看。
只见费七先生轻轻地抖着手中的玄女剑,发出一阵一阵“嗡嗡”之声,冷冷地道:“两位也是在江湖上有头脸的人物了.何以对付两个小娃子,却要下那么大的劲?”
范玉云尖声道:“这小杂种害死了我四师弟,我怎能不找他算帐?”
费七先生循她所指,向袁中笙望去,面上不禁略现讶异之色。
张青云沉声道:“费七,你如今不过略占上风,神气什么?你若是永不占下风,费家庄如何会成了一片白地?”
费七先生一听得张青云揭他的痛处,不禁勃然大怒。但是他为人极其深沉,只是淡然一笑,道:“是么?”他一个“么”字才出口,手中的玄女剑,突然疾逾电火,向前刺出!
那一剑,并不是刺向张青云的要害,而只是刺向张青云的左耳!
这—剑的去势,如此之快,张青云虽也是一流高手,却也来不及躲避。
他一个错愕间,剑尖离他左耳,已不及数寸!
张青云究竟不是凡手,他已经看出。费七先生这一剑,虽是直指自己在耳,但是剑尖却在乱颤,抖出了一个又一个,紧密之极的小圆圈。
他知道这一剑,自己是万万避不过去的。不避,只不过失去一只左耳,如果要避的话那极可能被他刺中了要害。
张青云的心中,悲愤之极,兀然而立。一动也不动。眼看剑光过处,张青云的左耳,万难保全之际,突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