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惊龙-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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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娇躯飘起,玉掌轻舒,斜斜翻起,中指微曲,腥红指甲,倏然直落,朝吕兆熊左肩点去!
她出手看去极慢,吕兆熊朗笑一声,侧身揉进,右手一探,闪电朝白凤右腕“脉门”扣去!
他出手一招,正是绿袍神君最得意的“透穴截脉手法”!
这一下,白凤苏令娇出手缓慢,吕兆熊比她要快得多,而且认穴奇准,即使端坐锦榻的绿袍神君,和把玩着一颗温玉雕成玉球的参仙娄老怪,一时还以为吕兆熊这一招上,已可稳占赢面!就在此时,只听毕玉麟低声叫道:
“吕兄快退,这是‘飞花落果’!”
喝声未落,吕兆熊身形才发,陡觉自己闪电抓出的“透穴截阴手法”,忽然走空,肩头骤然一麻,“巨骨”穴已被对方点中,半边身子,登时麻木,转动失灵!
白凤早已翩然引退,娇声道:
“三姐,咱们好走啦!”
蓝凤唐月娇朝毕玉麟浅浅一笑,道:
“家师渴欲和毕少侠一晤,目前正派出多人,探听侠踪,但望毕少侠能莅双龙堡一行才好。”
毕玉麟笑道。
“姑娘请覆上堡主,毕某虽说不定那一天,但双龙堡总是要去的。”
两位姑娘不再多说,款款的朝外走去!
这原是一瞬之间的事,吕兆熊在第一招上,就被人家制住穴道,虽然只略一运气,便自复原,但一张俊脸,业已羞得通红。
绿袍神君微微挥了挥手,意思叫他站到一边,双目中却迸射出两道异样光芒,只是在毕玉麟身上打量了好一会,才阴声问道:
“毕贤侄,这女娃儿出手极奇,你如何认得来?”
半晌没有作声的参仙娄老怪也睁大眼睛,道:
“飞花落果,这招式老夫也是第一次听到!嘿嘿,那丫头出手虽奇,功力尚浅。”
毕玉麟朝绿袍神君答道:
“老前辈垂询,晚辈不敢隐瞒,双龙堡主阎伯修的武功,实出晚辈师门。”
他一句活,听得绿袍神君又是一怔,但他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惊奇的道:
“贤侄是说双龙堡主,也系出自括苍?”
毕玉麟道:
“不是,晚辈乃是天门门下!”
参仙娄老怪吃惊道:
“天门?小娃儿,你是天门派门下?”
毕玉麟只得把自己为了寻找父亲,在金华巧遇孙燕,结为弟兄,但因孙燕露出丐帮身份,被断眉丐漆如皋迫踪,结果一起关在双龙堡石室。
蒙囚居对屋的一位老人,传授自己武功,说出他老人家是天门派的,同时还说本门有一册武功秘笈,落入双龙堡主手上。
毕玉麟因以前曾经由对屋老人一再吩咐,不可对任何人泄露天门派之事,是以只说了前面一段。
但这一段话,已听得绿袍神君和参仙娄老怪面面相觑!
武林中只传说的两大仙迹,天门派和紫府派,想不到双龙堡主阎伯修,练的竟会是天门派的武功!
参仙娄老怪捋着飘胸黑须,道:
“这事只怕连山主也不知道呢!”
绿袍神君心机极深,此时毕玉麟说出他也是天门门下,不啻发现了奇珍,自然不愿再当着参仙娄老怪多问,瞧瞧天色,便朝吕兆熊道:
“熊儿,为师已到练功的时候了,你陪毕贤侄谈谈吧!”
吕兆熊自然听得出师傅话中之意,答应一声,便和毕玉麟一起退出静室。
路上,吕兆熊笑道:
“兄弟这几年来,屡蒙家师差遣,也时常在江湖走动,但说来惭愧,兄弟从没听人说过天门派。”
毕玉麟笑道:
“小弟这一派,每代只传一人,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吕兄自然不会听人说起的了。”
吕兆熊乘机道:
“双龙堡主去年在落成大典上,据说一招之间,就击败少林明心大师、武当青峰道长、峨嵋抱经子等七位高手,武功之高,震骇江湖。
这一年来,双龙堡气焰万丈,原来他武功就是从毕兄师门的一册秘笈上学成,那么毕兄蒙令师垂青,对屋传授武功,不知和双龙堡主如何?”
毕玉麟只要说起天门派,就会想到不肯收自己为徒,而又要自己继承天门道统的对屋老人,同时也会浮起他的谆谆告诫,不准自己对任何人多说天门派的事。
此刻吕兆熊出言相询,毕玉麟想起师傅告诫,不由心头一凛,忙道:
“当日先师只传了小弟内功入门口诀,对本门武学,只说了一个大概情形,第二天清晨,就震落银针而死。,”
吕兆熊不信的道:
“那么毕兄如何叫得出那丫头的招式!”毕玉麟道:
“那是小弟师门中狮、虎、龟、蛇、日、月、花、果八式,如今阎伯修却把它改称做”双龙八式”,先师当日曾概要说过,小弟是以认得出来。”
吕兆熊察言观色,觉得毕玉麟所说的也确似实情,试想传授的人,武学最深,被传的人,天份最高,一夜工夫,除了传授入门口诀之外,高深武学,自然只能择要说个概略,心中倒也深信不疑。
两人边谈边走,吕兆熊把他送回下榻的书斋,在院落前面站定,拱手道:
“毕兄请回,兄弟还须去瞧瞧柏总管的伤势。”
毕玉麟道:
“吕兄有事,尽管请便。”
吕兆熊绿衣飘忽,转身朝外走去。
毕玉麟刚刚跨入月洞门,吟香早已迎了出来,一双盈盈秋波,瞟着他笑道:
“少爷你回来了,见过老庄主啦?”
她粉靥含春,显得十分亲切。
毕玉麟点点头,缓步踱进布置精致的小客室,才一坐下,吟香捧着一碗香茗,放到他身边几上,俏声道:
“少爷请用茶。”
她一天时光,就改变了称呼,把“少侠”称作了“少爷”!
毕玉麟只觉吟香不仅生性婉变,而且善解人意,侍候得无微不至,连忙笑道:
“多谢姑娘。”
吟香颔首道:
“少爷怎的和小婢客气起来,小婢能得少爷的提携,侍茶奉饭,原是份内之事,即使终身为奴,任恁打骂,小婢也心甘情愿,就是少爷不可再和小婢客气了。”
她委婉说来,面容娇柔,吐属温文,言词之中,更真情毕露,使人情不自禁会从心底油然生起爱怜之念!
毕玉麟心头猛然一凛,连忙移开目光。
吟香接口笑道:
“快中午啦,小婢替少爷吩咐厨下准备,不知少爷要吃些什么?”
毕玉麟道:
“随便。”
吟香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想,笑道:
“那么小婢替少爷点几个菜吧!”
说着,娇躯轻扭,如飞而去。
一会工夫,吟香身后跟了一个老妪,提着食盒进来。吟香放好碗筷,打开盖子,一件件放到桌上,老妪走后,又替毕玉麟装好了饭,娇笑道:
“少爷尝尝小婢点的菜,合不合口味?”
毕玉麟只见眼前放着热腾腾的七八盘菜肴,举筷一尝,竟然无不美味可口,好吃已极,不由连声夸赞。
吟香瞧他连连说好,赞不绝口,好像比她自己吃到美味,还要高兴,抿着小咀,心头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
饭后,毕玉麟喝了两口茶,负手踱出庭前,只觉轻风徐来,花气袭人,心神为之一畅,不由缓缓跨出圆洞门,漫步朝一条碎石小径上走去!
一个人信步徐行,渐渐从脑际想起这一日来的情形!他虽是涉世未深,没有什么江湖阅历,但也开始感到这座黄钟别府,好似另有一种神秘气氛。
诸如:深山僻谷之中,盖着这大一所庄院,而且一切起居,无不富埒王候,根本不像是归隐山林的高人逸士。
尤其吟香昨晚那种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情形,再和今天双龙二娇的语气一合,好像黄钟别府果然另有隐密……
正在思付之间,忽然听到一阵丝竹玄管之声,远远传来,脚下不知不觉的顺着碎石小径走去!
修篁深处,别有院落,那是一幢三槛雅轩,悠扬的丝竹之声,就是从辽里传出!
哦,还有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依着乐曲,曼声轻歌!
毕玉麟循声瞧去,只见三槛雅轩前面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上身赤膊,只穿一条青花缎裤的老人!
这老人一身细皮白肉,生得又肥又胖,大脑袋上梳着一条白辫子,十分短小,垂在脑后,最多也只有一尺来长,略一顾盼,小辫子在脑后晃动,看去十分滑稽。
他右手执一把纯银小酒壶,左手托着一只纯银小酒杯,自斟自酌,小酒杯衔在口上好像只是沾沾咀唇,喝得极少。
他身边围着四个青衣使女,玄管杂陈,其中一个却执着一方绣帕,歌喉宛转,曼声轻唱。
时候虽当春初,但山中气候,还是和严冬一样,这白胖老人,一面在檐前纳日,一面却赤着上身,要是换了普通人,不冻僵了才怪,他却左顾右盼,眯着一双老色眼,悠然自乐,大笑道:
“醇酒美人!醇酒美人,酒越醇越好,人当然也越美越好,哈哈哈哈!
毕玉麟瞧得暗暗奇怪,这老头儿,不知又是黄钟别府的什么人?瞧他这般恣情享乐,疯疯颠颠的!
正是思忖之间,只觉自己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急忙回头瞧去,只见吟香一脸惶急,说道:
“少爷出来也不交待一声,害小婢找了好久,这……这地方没什么好玩,少爷快走吧!”
毕玉麟瞧她脸色有异,好像极度害怕似的,心中大是奇怪,问道:
“你怎么了?”
吟香强自镇定,掠了掠鬓发,低声道:
“没……没什么,小婢只是跑得有点气喘。”
毕玉麟心中有些明白,遥遥指了指白胖老人,悄声问道:
“他是什么人?你好像很怕,是么?”
吟香朝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
“不瞒少爷说,这地方一直列为本府禁地,平日不准有人进来,因为他是山主的老朋友,叫:“做臧疯子……”
毕玉麟一再听到“山主”之名,好像这山主,并不是叫绿袍神君,绿袍神君是老山主,还有一个山主,只不知这山主又是什么人?心中想着,不由低声问道:
“吟香,山主是谁?”
吟香娇躯一颤,还没回答!
“外院是什么人?”
玄管乍歇,歌声倏停!四个青衣侍女,脸带惊愕,一齐回头瞧来!白胖老人臧疯子,瞧着毕玉麟,挤挤水泡眼,突然面露喜色,哈哈大笑,一面招呼道:
“小伙子,老夫就是等着你,来喝上一杯,你怎地才来?”
毕玉麟听得一怔,忽然想起吟香方才说过,他叫臧疯子,原来果然是疯子!
吟香连忙用手推,道:
“毕少侠,臧老前辈在叫你呢,还不快去?”
臧疯子张目四顾,向左右问道:
“谁叫他?谁是臧老前辈?”
毕玉麟被他叫着,只好缓步走去,吟香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人。
臧疯子瞧着两人哈哈大笑道:
“原来是少庄主、少夫人,哈哈,老夫正嫌寂寞,少庄主、少夫人来得正巧!
哈哈,醇酒美人,醇酒美人有时也会寂寞。
“来,来,少庄主、少夫人快快请坐,请坐!”
吟香被他一口一声“少夫人”,叫得粉脸飞霞,娇羞不胜!
那四个青衣侍女,早已掩口吃吃笑了起来。
臧疯子水泡眼一瞪,叱道:
“你们几个小蹄子,平日对老夫没规没矩,在少庄主、少夫人面前,也敢如此无礼,看老夫不把你们几张小咀撕了才怪!”
说着当真伸手去拧她们的脸,只吓得几个侍女尖叫着躲闪!
臧疯子瞧得大乐,裂开大咀,嘻嘻直笑,忽然他好像记起毕玉麟两人,正在面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乾笑道:
“老夫就是脱俗惯了,别教少庄主、少夫人笑话!”
毕玉麟抱拳道:
“老丈请了,小可是毕玉麟。”
臧疯子点头臧道:
“少庄主说得不错,碧玉铃,就是碧玉铃好了,来,来,两位也坐下来。”
毕玉麟肚中暗暗好笑,吟香连忙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就要自己坐下,当下只好在石阶上坐下。
臧疯子十分高兴,取过那个银杯,倒了小半杯酒,递到毕玉麟面前,亲切的道:
“少庄主,你也喝上一杯。”
毕玉麟见他一直把自己当作少庄主,一时和他说不清楚,只好含糊答应,一面推辞道:
“小可不善饮酒。”
臧疯子哈哈笑道:
“正是,正是,不善饮酒的人,就是真正的会喝酒的,但老夫反对牛饮,浅尝辄止,其味无穷!”
他明明送到毕玉麟面前的酒杯,说到后来,却朝自己嘴边凑去,酒杯沾唇,作出品尝模样!突然拉大嗓子,高声歌道:
“酒宜浅尝兮,其味最醇,
酒痕狼藉兮,沾衣沾唇!
袒腹暴日兮,乐夫真淳,
坐拥美人分,娱我芳晨……”
歌声嘹亮,铿锵得如有金石之声!
毕玉麟心头暗暗震惊,心想此人虽疯,内功却是精纯无比!
臧疯子歌声一落,张目笑道:
“少庄主,老夫这阕自度曲,你觉得如何?
毕玉麟正容道:
“老丈意境古朴,乐而不淫,小可饮佩之至!”
“乐而不淫,哈哈,千古知音,真是千古知音!”臧疯子附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