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皇帝:朱元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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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么!”朱元璋说,“她死在外面才好呢。”
马秀英问:“这是怎么了?干吗平白无故地咒人家呀!”
朱元璋说:“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大闹公堂不说,在家里也敢使性子。”
马秀英说:“那不都是你宠的吗?你也不能全怪她。她跟我哭过好几回了,因为她没能救下那个浙江才女而痛心。”
“你也派我的不是?”朱元璋说,“你到军中去打听打听,杀了胡德济和那个女才子,军中肃然,百姓都会喊我青天,这种事会一阵风传出去,传遍江浙,传遍全国,我朱元璋就无往而不胜。”
马秀英叹口气:“百姓看你军纪严明,叫好,可你杀女才子,势必冷了读书人的心。你用这种杀无辜的办法树立军威,你和文忠不是一样了吗?你离开金陵前还要杀他呢。”
朱元璋说不杀文忠,是他悟出一个道理,这样做,虽说残忍了点,却不再有人向他进献美女,也没人敢强占别人妻女。
马秀英辩不过他,但总要去找找郭宁莲啊。
“不用找了,她留下话给别人,她走了。”朱元璋说。
“走了?”马秀英大吃一惊,“上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朱元璋说,“或者回老家庐州去了,或者去当尼姑了,她走了好,我已经受够了!她竟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她别想再回来了。”
马秀英半晌没言语。
二
朱元璋的临时平章府里静悄悄的。
只有朱元璋和李善长两个人在。朱元璋说他好像无精打采。
“没有打得起精神的事。”李善长当然是话中有话。
打下婺州,胡大海又攻下了诸暨,占绍兴也指日可待,怎么说没有打得起精神的事呢?朱元璋故意摆了一大堆功劳堵他的嘴。
李善长不语。
朱元璋不得不主动挑明:“我知道,为了杀那才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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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二十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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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说他更担心的是胡大海,一旦逼急了,就会坏了大事。
朱元璋说:“你说他真的能反?”
李善长反问:“你是看透他不能反才下决心杀他儿子的?”
朱元璋说:“我是要杀一儆百。你不是不知道。我曾想用我的亲外甥祭刀的。不是我心软了,而是通过朱文正给我挑选美女的事,我认为朱文忠杀美女以绝将士贪图眼前享乐之心,是高瞻远瞩之举。”
李善长说,从浙东传来消息,胡大海不是借酒盖脸,大骂朱元璋祖宗三代了吗?如果因为杀了胡大海的儿子而逼反一个大将,这是亏本的账。
朱元璋是另一种算法:但是杀了一个胡德济,让众将领都不寒而栗,从而奉公守法,就不亏,是大赢家。一个是短暂的,一个是长远的。
“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吧。”李善长也知道驳不倒他。
朱元璋后来说想派他替自己走一趟浙东。
李善长问:“不会是去下罪己诏吧?”
朱元璋想在浙东设置分省,再令胡大海攻下处州,文治武功全交给胡大海管辖。
李善长提醒他,这种时候宜收不宜放。
朱元璋问他怎么讲?
李善长是从大局着眼的。他主张马上召胡大海回师,如果他拒不回来,反心毕露;如果他处在反与不反之间,回到朱元璋跟前就好控制了。而朱元璋现在却把富庶的浙东交给他,使他有足够的力量来抗衡,这是很危险的,一旦他反了,几乎无法征服。
朱元璋断定胡大海必不反,才委以重任,他一定要反,浙东就送给他了。
李善长说:“既然这样,我就走一趟绍兴。常遇春攻衢州不知怎么样了?”
朱元璋说:“我想,这几天该见分晓了。”
李善长说常遇春造吕公车、仙人桥、懒龙爪,又用穴道攻城,本来是能奏效的,可衢州守将廉访使宋伯颜不花也很狡猾,他们用一捆捆灌上油的芦苇烧吕公车,架千斤秤钩懒龙爪,用长斧子砍仙人桥,从前奏效的老办法都叫他破了。
朱元璋说,但宋伯颜不花万万想不到,他的枢密院判张斌已经要献城了。
正说间,年轻气盛的蓝玉一身热汗地来了。
朱元璋一见就说:“有好消息来了。”
李善长也忙问:“蓝玉,衢州攻下了?”
蓝玉递上一封信,这是枢密院同佥常遇春的信函。三天前,元帅陆仲亨攻入衢州小西门,张斌在城中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拿下了衢州。这次蓝玉已把宋伯颜不花和院判朵粘都押来了,请主公发落。
“好!”朱元璋说常遇春是福将,放在哪儿都放心。
李善长问蓝玉得了多少粮食?衢州可是个富庶之地呀。
蓝玉回答,粮食八千石,还有很多草料、布匹,火药不计其数。
朱元璋问:“这衢州改个什么府为好?”
李善长灵机一动,问叫龙游府如何?
朱元璋问他有什么出处吗?
李善长道:“主公离了应天府,不是游龙吗?”
朱元璋很受用,大笑,说:“好,就叫龙游。立金斗翼元帅府,叫常遇春驻屯宁越,兼管龙游,下一步,该取处州了。谁去为好?”
李善长知道朱元璋已决定派胡大海攻处州,为稳妥,他提议加派耿再成。
朱元璋表示同意。他嘱咐蓝玉好好在这里休息几天,又无意中提起,听说他是沐英的师父?
蓝玉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笑了:“怎么敢称师父,唬孩子罢了。”
朱元璋说:“你可把沐英糊弄得不轻啊。他那天问我,蓝玉是多大的官,我说不大,仅仅是常遇春帐下的先锋官。沐英不高兴了,说我不识人才,让升你为枢密院的什么官。”
几个人全都乐了。
朱元璋说:“我告诉沐英,连我这个平章还是大宋小明王封的呢,我能封个比我大的官吗?”几个人又乐了。
朱元璋对蓝玉说:“去找你徒弟切磋武艺去吧,在我这儿拘束。”蓝玉称谢后跑了。
朱元璋称蓝玉也是个大将之材,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必不在汤和之下。
李善长稍有微词,说人小胆子不小。他传令责打将士,一点不手软,打起仗来敢自做主张。
朱元璋说:“大好、大坏的人都与众不同。”
三
朱元璋准备明天为才女苏坦妹举行下葬礼,陶安把墓志铭也写好了,读起来很凄婉,连朱元璋也不免泫然涕下。他即使心软了、后悔了,也绝不愿意表现出来,大丈夫永不言悔。他所以要厚葬苏坦妹,是要洗刷一下自己留给人们的残忍名声,给浙西那些对自己有微词的文人骚客们看看,说是收买人心也行。他自己知道,这也未尝不是内心的追悔和自责,一种心灵深处的赎罪。
正在这时,徐达来报告了一个令他恼火的消息,有几个文人公然违抗命令,替那个才女盛殓了尸首,又大张旗鼓地在婺水河畔为她立碑建墓。朱元璋所以恼火,不完全因为他们敢违抗命令,而是因为他们抢了先,陷朱元璋于尴尬境地,他惟一的补救机会也丧失了。
朱元璋追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徐达说,为首的叫刘基,还有一个叫宋濂,一个叫章溢。
朱元璋与李善长对视一眼,真是苦不堪言。照理说,他踏破铁鞋寻觅不得的刘基、宋濂出现了,是一件喜事,可他们的出现,时间、场合、事由全不对,朱元璋意识到,是自己把这些经国济世之材推到了敌对的立场上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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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二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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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有气无力地问刘基在哪儿。
李善长语含讥讽地说,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就怕失之交臂呀。
这话朱元璋最不爱听,这显然是后发制人,把板子往朱元璋屁股上打。
徐达说:“你要找他们?我用一条绳把他们绑来就是了。”
朱元璋气恼地纠正,不是绑来,是请。他到青田去干什么,不就是去请贤吗?
徐达说:“那我用轿把他们抬来。”
朱元璋点点头,又说:“还是我亲自去吧,这才是待人以诚。”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毫无底气,他知道,此事一出,伤了读书人的心,要请出刘基那真是渺茫了。
李善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问朱元璋,没预感到什么吗?
朱元璋无法自欺欺人了,他承认,麻烦来了。杀苏坦妹原来只想到一面,忘了刘伯温、宋濂这些人的感受,他们是不会容忍杀苏坦妹的。
“你现在后悔也迟了。”李善长这话不仅仅是谴责,更多的是悲哀。
朱元璋长叹一声:“这才是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呢,树了军纪,却开罪了文人骚客。”
现在怎么办?朱元璋不想破罐子破摔,还想尽力挽回,他决定亲拟碑文,也为苏坦妹立一块碑。李善长问他碑上写什么?朱元璋回答一要颂扬苏坦妹的人品、文品,二要忏悔误伤了她的性命,向她的在天之灵赔罪。
这令李善长大为高兴,称这是过而能改的壮举。朱元璋想的不是改不改过,而是如何挽回失去的读书人的拥戴,进而得到刘伯温。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滔滔婺水绕山而流,在山与水交汇处的沙洲上,新立了一座新坟,墓前的香还未燃尽,墓碑上写着苏坦妹的名字。
朱元璋带着徐达等人到了坟前,徐达说:“来晚了,一个人也没有了。”
朱元璋说:“你看,香尚未燃尽,人走不多时。”扭头看见一个放牛娃牵着牛在婺水中饮牛,就走过去问:“你看见上坟的几位先生了吗?”
牧童说:“看见了。他们给你留了一封信。你是叫朱元璋吧?”
徐达申斥牧童:“好大口气,敢叫人名讳。”
朱元璋道:“取了名字就是要人叫的嘛,快给我看看,信在哪里?”原来信就吊在牛角上,牧童解下来,交给朱元璋。
徐达说:“这姓刘的真挺神,他能掐会算吗?怎么知道你朱元璋会来?”
“这不算什么。”李善长说,推断而已,谁都会,他虽不在青田乡下,可断不了来往,肯定知道朱平章去乡下求贤,又有他老师佛性大师的推荐,理所当然想得到,朱平章必来寻他。
朱元璋已经看过信,神情沮丧,又去看墓碑上的碑文。
墓碑是一块巨大的黑云石,刻了几百个字,字漂亮,好一手工整的柳体字。文更漂亮,读起来音韵铿锵、荡气回肠,连朱元璋都忍不住要流泪,虽然那碑文是骂他的。
徐达问他,信里说什么难听的了吗?何以这样垂头丧气。
朱元璋把信递给李善长,想想,又缩了回来,将信三把两把扯烂,随手丢入河中。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信他不愿让第二个人知道,你自己去猜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李善长明白他的心理,暗自思忖,你可以毁了信,这幢石碑,你也能轻易推倒吗?这总是压在心头的重荷吧?
李善长望着在水波上打着漩的纸屑,什么也没问。朱元璋解释了一句:他们因为我杀了才女,这才女是他们的文友。所以刘基不愿与我为伍了。我这次征婺州,其实大可不必亲征,不就是为亲访刘伯温而来吗?没想到,人没请到,反倒得罪了人家。
朱元璋怏怏地爬上河坡向坐骑走去。洗了一把脸的李善长落在后面,徐达说:“就这么几句话也不至于怎么样啊,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李善长小声说:“别再说了,如果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他就给我看了。”
徐达说:“他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还拿大,不用他们就是了,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念书念出来的。”
朱元璋听到了,跳上马背说:“上马打天下,下马还得以文治国呀。”
徐达说:“听你这意思,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还要去三顾茅庐了?”
朱元璋赌气说:“我不是刘玄德,他们也未必是孔明。我有一个李善长,有冯氏兄弟,足够了。”
但他心里却有另一本账。他非得到浙西四贤不可。既然人家已经在苏碑上骂他了,他索性来个自罪碑,坦然承认失误,这未尝不是人间美谈,说不定会打动刘伯温和他的伙伴们。
四
蓝玉巴不得朱元璋让他去找徒弟沐英切磋武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可以借机去见见郭惠了。他们见面的机会虽不多,却是一见如故,分开了,彼此思念牵挂,他们的感情像沙漠底下汩汩流淌的地下河,虽没有喧哗,却一样的生气勃勃。
郭惠这次执意要跟朱元璋到浙江来,心里打的谱就是想见见蓝玉,她知道蓝玉在浙江作战。
郭惠当然住在朱元璋府上,这座有小花园的宅子从前是元朝南台侍御史帖木烈思的,集江南园林精巧之大成,建筑别具一格。
园中有一湖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