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乾坤-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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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鲲鹏尚未说话,却听那白衣紫裙的女子惊呼道:“怎么是你?”语气又惊又愧。
原来她本自在奋力向回撤剑,却为纪鲲鹏所制,正在惊险之中,忽觉剑上那股沉猛之力骤然消失,她站立不住,一连退了七八步,一下跌坐在地上。也便是有着这一跌之故,才让她看清楚坐在石上的男子却是日前在檀州道上相遇之人。
纪鲲鹏见这年轻人一出手便击断两柄长剑,武功之高在燕云一带颇为罕见,当下沉声道:“尊驾究竟是何人?报上名头。我兄弟二人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谈倦笑道:“问我的名字?你们两个配么?”
纪鲲鹏细细端详他面容,见这人看上去似乎是二十多岁年纪,相貌平平,毫不起眼,衣着打扮亦是寻常,正在寻思着武林中有哪门哪派的青年高手是如此相貌,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于英见状,在旁低声耳语几句,纪鲲鹏登时身子一震,脱口便道:“阁下莫非是乾坤堂黄堂主!?在下兄弟失敬了!”
岂料对方听了,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武林中的无名小辈,哪里是什么乾坤堂的堂主?二位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纪鲲鹏见他否认,又想了想大约也不是此人,忽然瞥见白衣女子跌坐于地,似是受伤,心念一动,蓦然转身,电闪一般向那女子直掠过去。
他心想此人既然出手相救这女子,想必定和玄武帮有些干系,自己先出手制住那女子,再来料理那年轻人,想来省事得多。
谈倦见纪鲲鹏扑向那女子,却似早就在意料之中,他原本端端正正地坐在石上,此时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身形稍起,便向二人掠去。只见他所处位置虽远,竟是后发先至,已然赶在纪鲲鹏之前。见对方恶狠狠地一掌拍来,当下只得挥掌相迎,二人掌力相接,只听“砰”的一声,纪鲲鹏身子如同一片飘叶一般,夹着风声直直飞了出去,幸亏他江湖经验丰富,半途一个翻身,这才立在地上,却是大惊失色。
只听他对于英喝道:“兄弟,这小子有些扎手,你我二人快些将他料理了,免得麻烦!”
于英听了,应了一声,便向纪鲲鹏走去。只见纪鲲鹏自地上拾起半截断剑,拿在手中看了看,叹道:“动手吧。”
二人双剑一抖,徐徐伸出,先是将两柄剑一搭,随即将剑同时旋转,齐齐指向谈倦,只听得空中“嗤嗤”之声不断,燕云双煞的两柄剑竟然幻化出了八九柄之多。
纪鲲鹏和于英同时转身,如箭一般直扑谈倦,一片剑光登时向谈倦笼罩而去。
只见谈倦微微一笑,轻轻一纵,登时纵起约莫三丈,眼见头顶快要碰到一片树枝,这便伸手轻轻一握,整个人作势上翻,竟然在一段极细的树枝之上站定。
纪鲲鹏二人见这年轻人武功之高极是罕见,自己兄弟二人闯荡江湖十几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手,各自心中一凛。
只见他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道玄武帮中何时来了这等高手?倘若今日不联手将此人料理了,日后只怕后患无穷。
他二人既然存定了此心,便出手更加狠辣。只见纪鲲鹏双足点地,向上一跃,立时便已跃上树梢,一剑便向谈倦劈去。谈倦见此剑来势汹汹,便在树枝上一晃,凭空稍稍一跳,足尖居然在纪鲲鹏断剑的剑身上一点,纪鲲鹏登时一晃,幸亏他武功底子好,这才在树梢上站稳了未曾摔下。
谈倦借势向后一退,人却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于英在地上掠阵,见谈倦落地,便如迅雷闪电一般向前刺出一剑,此时,纪鲲鹏业已自树上掠下,一齐向谈倦进攻。谈倦略一凝神,闪身避过二人剑招,却见于英竟一剑刺向一旁的白衣女子,剑势之狠,令人避无可避。
那女子一跤跌在地上,虽然未受重伤,却似是扭伤了腿筋,一时行动不便,见于英一剑如电一般刺向自己,更是避无可避,只能闭目待死。
不料,却听一声惨呼,借着便听见纪鲲鹏恨恨道:“果然好身手!,我兄弟二人今天认栽了!”接着便是一阵步履远去之声。她睁开双目一看,只见地上血迹斑斑,却哪里有一个人影?连适才出手相助的那名年轻男子竟然也消失不见。
她心中惊疑不定,四顾无人,只得自行揉开了腿上血瘀筋脉,蹒跚立起身来,喃喃道:“当真奇怪……”
这女子原来却是玄武帮中弟子。玄武帮乃是**九大帮派之一,雄踞北方,帮中弟子数以万计,一向在山西河北一带行走,现任帮主张玄更是江湖**上闻名的高手。这女子却是张玄的徒弟,名叫柳含烟。
玄武帮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倒也有几分热血,只因宋辽一向连年征战,张玄亦曾率帮中弟子数次抗击辽人侵略,因此江湖上提起此人,倒都颇有赞许。
日前,柳含烟在檀州官道上伏击契丹武士,将之尽数歼灭,本以为会受到师父赞誉,不料反而被责备了几句。只因张玄在抗辽一事上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信条,若逢辽人侵犯,自然兵戎相见,但柳含烟无缘无故惹出事端,却不为其所愿。
柳含烟心中郁闷,便独自出来散心,不料却在此地遇上了“燕云双煞”。纪鲲鹏知道她是玄武帮的弟子,原本也不欲生事,谁知于英见柳含烟身上佩戴的一方古玉极是名贵,便动了贪念,出手劫掠。
他二人原本打算得手便走,谁知半路竟杀出了一个高手,饶是如此,那方古玉却已然被他二人抢去。
柳含烟立在林中怔了片刻,暗暗埋怨自己。那古玉乃是其父母遗留之物,自幼便佩戴于身,其师张玄亦曾百般叮嘱此物要紧,万勿遗失,不料却被“燕云双煞”抢去,自己将来有何面目见双亲于地下。她左思右想,当下打定了主意,定要将古玉夺回,方能完愿。
五 世家公子胸无城府 北野夫妇讳莫如深
且说柳含烟正在林中捶胸顿足,懊悔莫及,却听一人冷冷道:“这东西可是你丢的么?”说着便有一物挟着轻轻风声落在她面前。柳含烟定睛一看,只见一物狭长,约莫五寸,其色如墨,晶莹润泽,其上雕花镂文,正是适才被燕云双煞抢去的古玉。
她乍得失物,不禁又惊又喜,便向四周看去,哪知仍是不见人影。柳含烟忙将玉佩拾起,高声道:“阁下不念旧恶,仗义相助,小女子柳含烟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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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州以北,约莫五十里外有一座极大庄院,这里虽然是辽国的治境,但这院子的主人却是个汉人。
四月天气,北国春风正浓,庄院的围墙虽高,却仍然不难听到自其中传出阵阵金铁撞击之声。
此时此刻,整座庄院却寂静无声,百余名庄客打扮之人立在院中,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露面。
过不多时,只见自正厅中走出数人,为首的却是一名书生打扮之人。只见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英俊,虽是江湖大帮帮主,却带了三分儒雅之气,三绺长髯飘洒胸前。院中之人见他出来,纷纷转转过头来,向大厅上望去。
只见那人走到厅中椅上坐下,另有二人一左一右分别落座两旁。和他们一同出来的一名年轻男子,此刻却站在厅中下首,离三人较远之处。
那中年书生正是玄武帮帮主张玄,坐在他身侧二人乃是帮中两位长老,而那立于厅下之年轻人,却是张玄的嫡传弟子陆天翔。这陆天翔今年刚满廿二,却已是玄武帮幽州分堂堂主。玄武帮中共有十二个分堂,分别设在山西、河北一带。
只听张玄向陆天翔道:“天翔,你这次回幽州处理完堂中事务之后,便返回帮中一趟,为师另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于你。”
陆天翔当下领命而去。一路之上,春光正好。北地之春光自然不同江南春色,纵使杨柳青青,亦带着些许黄尘,凭空增添了不少肃杀之气。
…………………
燕山脚下官道上,有单人独骑缓缓而行。只见那马停在了道边一家客栈旁,自马上翻身下来一人,却是一名少年公子。但见他身穿品蓝长袍,脸庞微圆,面如傅粉,一双眸子温如春水,十足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客栈之中早有一人迎了上来,急道:“少爷可回来了,这一番却是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找。”那少年公子笑道:“我去燕山南边随意走了走,今天外面人真多。”那仆从打扮之人道:“陈二爷已骂了咱们几次,说怎么不看好少爷,让咱们找寻了这半日,幸亏少爷回来了……不然的话,只怕咱们……”
那少年公子笑着打断道:“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陈二叔呢?”那仆从道:“上北边找少爷去了,他见少爷一早出去,至今不回,急得什么似的……倘若回家让老爷知道这事,奴才们这顿打可是少不了啦!”
那少年公子笑道:“我自己出去,与你们什么相干?还不打点水来洗脸!”二人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客栈。
原来这少年公子不是别人,却是武林八大世家之一、北野世家的传人北野流光。他父亲北野清明在年初之时收到扬州一位朋友的请帖,邀其去赴寿宴。北野清明自问与那人交情不深,加上家中琐事颇多,实在无暇前往。但见其远道送帖,盛情殷殷,不可推却,便令自己的师弟陈进携了独子北野流光代表自己前往。
这北野流光虽然生长于武林世家,却因是家中独子而备受宠爱。他自幼无论衣食住行还是一举一动都有下人服侍,虽然武功已得其父真传,却从未出过远门,加上其性子天真直率,是以北野清明特别关照师弟陈进一路照应。对方之寿宴原在二月,宴席一过,北野流光便以从未出过远门为由,要往金陵、姑苏等地游玩一番。一行人在江南等地盘恒了半月,一路之上,陈进对北野流光看管甚严,又有家中仆从寸步不离,北野流光好不容易出门一次,见此光景不由得大为烦恼,却又莫可奈何。
后来众人返程北上,眼看就要到家了,北野流光却趁着师叔不防备,特意起了个大早,偷偷一个人跑到燕山南面赏玩春景,他之前早已料到师叔必然训斥,却也不以为意。
他和家人进了客栈不多时,陈进便带着人回来了。那陈进约莫四十开外年纪,身材瘦削,十分精干。他本亦是北方武林世家之子,却自幼便投入北野世家门下,和师兄师弟都十分交好,北野世家上下亦对其十分敬服。此次北野清明命其带北野流光前赴江南,他自知干系重大,因此一路上对流光看管甚严,生怕有失。不料今日北野流光偷偷出门,连个招呼也没打,不由得又是担忧又是恼怒,早饭也没吃便去找人,此时回到客栈听从人说少爷已经回来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当下来到流光房中,叔侄二人不免又有一番啰嗦。
又行了半日,却已到了伏凌山脚下。这伏凌山又名五龙山。此山地处幽燕各族交往之地,自夏商以便就有人烟居住。上多奇花,又名万花台,山之左右峰峦拱列,深松茂柏。
——郦道元《水经注》中曾称“伏凌山甚高峻,严障寒深。阴崖积雪,凝冰夏结,故世人因以名山也”。古人另称此山“其山陡峻,峰峦拱列”。
北野流光早就听说过伏凌山上的万花剑派剑法精妙,名噪北方,因此到了此山脚下,却死活不走了,非要上伏凌山万花台去拜见万花剑派的众位前辈不可。
陈进心中好生为难,只因万花剑派和北野世家早先颇有渊源,北野清明之妹北野清琳曾投身于万花剑派修习剑术,后却因种种缘由被逐出门墙,因此上,陈进实不想与万花剑派众人相见,免生尴尬。
这其中的缘故,北野流光却不知道,便死磨硬缠,一定要去。陈进被磨得不耐烦,只得将北野清明搬了出来,言道若是定要上山,只好回家先行禀明父亲再说,北野流光见他将父亲抬了出来,只得怏怏作罢。
陈进见他闷闷不乐,便岔开话题,一路上只和他谈论风景。说起此番前去江南之事,北野流光不禁又眉飞色舞起来。
只听他说道:“早就听人说江南胜景,这一回方才亲眼见了。杜牧有诗云‘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那宝塔寺院,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小桥流水……当真是一幅天然图画,比北边的景色好得多了!”
陈进见他片刻之间便已忘了万花剑派之事,不由得暗中发笑。
这一日总算平安到了家中,北野世家上下无不雀跃,当晚便设宴为众人接风洗尘。
席间,北野清明夫妇听师弟夸儿子如何识得大体、在路上又是如何如何,北野夫人早已喜上眉梢,北野清明却是微微一笑,道:“流光,这一路上定是连累师叔受了不少惊吓,还不快敬师叔一杯!”北野流光吐了吐舌头,依言敬酒。
宴后,北野清明夫妇二人将儿子叫到房中细细询问路上情形,北野流光便一一说了。说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