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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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恒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正想推辞,夏元空却截口说道:“不要说什么自己年龄和阅历不够,老子让你当老大,你就是老大!我相信其他六个兄弟,没有不服的。”
“因为你身上有许多东西,是我比不上的。”夏元空凄凉的说道:“至少,你的刀比我的刀快。”
项恒紧握夏元空的手掌,听着他继续交代遗言。
“我这一生和雁翎刀结缘,死后,当然也希望有一把雁翎刀陪葬。”夏元空道:“无羁刀,我多么希望能和它葬在一起,我却还不够资格。你若看得起我这个朋友,就将你的雁翎刀送给我陪葬,就当是和我的雁翎刀交换。”
项恒沉痛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夏元空道:“单大夫人是养育我的人,我死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
项恒道:“我答应。”
夏元空道:“我手下六个兄弟,平时酗酒闹事,你要帮我看着点。”
项恒道:“我答应!”
夏元空道:“忆柔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娶进门!”
项恒哽咽道:“我答应!”
夏元空道:“记住,要在我的棺材里放十坛竹叶青。”
项恒道:“我答应!”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夏元空道:“看见朱梦航时,替我向她祖宗十八代问好。”
项恒道:“我答应。”
清晨,微风,大雾。
黑羽城的校场上,黑色的羽毛大氅在抖动。
迷茫的白雾里,单雄整个人就像一只漆黑的雄鹰。
他用白布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走过一路拳后,使他的脸色有些发红。
每天清晨打一套拳,这个习惯单雄已经保持了二十三年,所以他和同龄人比起来,显得更加强壮,更加威武。
他背着手,站在假山前,目光却凝视着远方。
似乎在等人。
沈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进了校场,从他困倦的表情中,似乎能看出他是被人叫醒的。
单雄听到脚步声后,就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沈苍深呼吸,道:“大清早的,派人吵醒我做什么?”
单雄默默说道:“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沈苍道:“急事?”
单雄道:“对你来说或许很急,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幻簧玄洞的万斤玄铁门完好无损。”
沈苍笑了,笑的非常轻松,仿佛放下了一个千斤的担子:“既然万斤玄铁门完好无损,也就是说我没用无羁刀去砍这扇门,那么,我自然也就不是黄雀。”
单雄淡淡道:“我也早就料到你不是黄雀,黄雀是萧楚文。只不过,为了万一,还是小心些好。”
“这个消息的确很急,这表示,我可以离开这黑羽城了。”沈苍笑的春风满面,仿佛一个被放出监狱的死囚,笑道:“住在这里的几天时间,几乎快把我闷死了。”
单雄道:“你有事要去做?”
沈苍的表情忽然变的非常凄凉:“确实有,我要去查处杀害杨魁风和扬海霸的凶手。”
单雄叹道:“看来你和他们两个的关系真的不错。”
沈苍苦笑:“你却比我好多了,至少你知道你的仇人就是萧楚文。”
单雄道:“凭你的能力,查出凶手并不难。”
“很难,这个凶手的本事,或许不再萧楚文之下,也许我要找的凶手,也有可能就是身为黄雀的萧楚文。”沈苍苦笑:“我现在连个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你的儿子和老婆却已经展开对付萧楚文的行动了。”
单雄忽然冷笑:“我那个儿子,很没用。”
“报!”黑羽城的传信小卒,穿过白雾,飞奔而来。
显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单雄这辈子也不知道听过属下多少报告,可是这一次,却是令他最痛心,最惋惜的一次。
雷刀头、王老枪和张三郎的死讯,只不过是他第二悲伤的。
夏元空的尸体被项恒、钱丈坤和丘谭三个人抬回来时,已经完全冰冷。
葬礼并不是很隆重,却神圣和庄严。
夏元空穿着一套崭新的寿服,躺在红木的棺材里。
寿服是白芯素连夜织成的,棺材是单雄亲自做的。
夫妻俩跪在灵堂上,眼里写满了悲伤和沉痛。
棺材里放着十坛黑羽城里最好的竹叶青,项恒的雁翎刀,静静的被夏元空抱在怀里。
夏元空那披散的头发,已经扎起漂亮的发髻。
他的表情非常安详,知足,他是替朋友死的。
他的一生放荡不羁,离去时,却是整齐利落的。
他胸口的伤虽然被寿衣盖住,可是没有人会忘记,那一晚,他在华山五剑下流淌的鲜血。
项恒已经是流星七血刀的老大,现在他正跪在灵堂上,默默的烧着纸钱。
他身后,丘谭和钱丈坤正默默的看着夏元空,默默的接受这个沉痛的噩耗。
可是西门笑、刘不平、马一翎和风延庆这四个人,却迟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直到单无言派人钉上棺木,下葬的那一刻,四个人才闭眼默祷,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夕阳,残风。
枫叶凋零的黑羽城里,写满了惆怅。
秋天,本就是伤感的季节。
流星七血刀从不伤心,他们从来不问季节,无论是春天还是秋天,他们总是很愉快的喝着酒。
但是今天,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高歌畅饮,反而在流泪伤心。
当伤心升华到一个境界时,就会变成愤怒。
西门笑、刘不平、马一翎、风延庆、钱丈坤和丘谭这六个人,现在就非常愤怒。
这六个人扛着寒光逼人的大刀,杀气腾腾冲到黑羽城的大门口。
谁都能看得出,这六个人打算去找孙华通拼命。
今天守城的原本有六个人,可是现在,竟只有一个人守在那。
单雄的黑羽大氅在秋风中摇摆,他静静的望着六个人,淡淡道:“你们要出城?”
西门笑现在不笑,怒道:“你应该了解我们要去做什么。”
“正因为我了解,所以我才在这里拦着你们。”单雄道:“你们不是华山四剑的对手。”
刘不平大声道:“我不信!”
单雄道:“华山六剑,现在已经只剩下四剑了,张通、叶卦鹤和孙不灵这三个人不过是三流的剑客,只有孙华通,才是棘手的。”
风延庆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我们早就制定了计划。”
单雄眯起眼睛:“哦?”
丘谭道:“我和老六两个人,缠住张通、叶卦鹤和孙不灵三个人。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合力击杀孙华通。”
单雄道:“这个计划真不错。”
西门笑道:“那盟主是否可以让开了?”
“不可以。”单雄忧伤道:“折了夏元空,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人了。”
西门笑更怒了:“你还是以为我们敌不过孙华通?”
单雄道:“你觉得,你们能不能打得过我?”
西门笑想了想,道:“如果夏老大在,就能打得过。”
“也就是说,你们六个人打不过我。”单雄叹道:“那么我告诉你,五年前,我和孙华通交手过。”
六个人都是吸了口气,显然非常吃惊。
单雄道:“那一次我和他打了八百回合,却不分胜负。”
丘谭道:“你赤手空拳,和他的剑打?”
单雄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拳头,并不比任何兵刃差。”
西门笑道:“现在我明白了,你和孙华通的实力不分上下,而我们六个人却打不过你,结论就是,我们六个人去找孙华通,无疑就是送死。”
单雄点了点头,道:“你总算明白了。”
马一翎忽然截口说道:“但我们还是要去!因为我们都咽不下这口气!”
“我了解你们年轻人的脾气,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我一口气都咽不下,那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不会有今天的黑羽盟,更没有流星七血刀。”单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视为孝也。你们如果要报答我和芯素的养育栽培之恩,就不要去找孙华通。”
钱丈坤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去呢?”
“那我现在就打断你们六个人的腿。”单雄冷笑:“瘸子,总是比死人要强。”
六个人沉默。
这是一种多么坚定的感情?
不是父子,也不是朋友,更不是师徒的感情,却又比这更坚定。
单雄道:“你们的项老大呢?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去拼命?”
西门笑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唉,前不久,我们新老大的师傅和师叔被人砍了,后来情人又被强奸了,加上夏老大的死,项恒承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单雄道:“于是就不忍心叫上他和你们一起去报仇?”
西门笑反问:“如果是盟主你,会忍心么?”
单雄也摇头:“不忍心。”
第十三回:永远的老大(第三章)
月光朦胧,繁星点点。
浪子们活的不快乐,却从未后悔退缩过。
项恒没有被打败,不断的打击,只会让他更坚强。
羊皮酒囊已经扁了,他今天喝的很快,他今天的心情很沉痛。
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静静的照亮了项恒的脸,却看不清他眼里的痛楚。
他借着光,一言不发的磨着刀。
夏元空的雁翎刀上,刃口一共有十三处卷了。
刀刃和磨石发出的声响,叹息着夏元空的逝去。
没人看得出项恒在想什么。
至少有人看得出他需要什么,他只需要一坛酒。
白芯素在他旁边坐下的时候,已将手里的一大坛酒放在石桌上。
“你在想什么?”白芯素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说说看。”
项恒放下手里的刀和磨石,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白芯素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笑道:“我在想男人,难道你也在想男人?”
项恒大笑:“没错,我的确在想男人,你也和我想着同一个男人。”
酒杯一下子就空了,白芯素叹道:“元空七岁的时候进了黑羽盟,跟了我三十多年。”
项恒仰望明月,默默说道:“我和他认识不久,但和你一样心痛。”
白芯素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孙华通报仇呢?”
项恒道:“还不到时候。”
白芯素看着他手里的刀,看着刀刃的卷口:“那要到什么时候?”
项恒道:“等这把刀磨好的时候。”
白芯素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六个兄弟,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孙华通了。”
项恒一点都不吃惊,似乎已经料到了:“我看见了,我没阻止,只是因为我也看见单雄站在城门口。”
白芯素道:“你知道他会阻止那六个人?”
项恒道:“一定会,整个黑羽盟里,只有他,才是最了解孙华通武功的人。”
白芯素道:“你了解么?”
项恒举起满是卷口的雁翎刀,道:“多少了解一些。”
白芯素的目光定在卷口上,道:“从这卷口上,能了解多少?”
项恒轻轻用手指弹着刀面,道:“整个黑羽盟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把这么好的刀了。”
白芯素叹道:“是的,我记得,这把刀经过前后锻制两百多次,一共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打造完毕。”
项恒道:“这把刀已经战绩赫赫,可是孙华通的剑,轻而易举的就在刃口上砍出十三个卷口,所以他的剑,比夏元空的雁翎刀要坚硬许多。”
白芯素道:“还看出什么?”
项恒道:“若只靠剑的力量,恐怕是不够的。从这十三个卷口和夏老大被震碎的五脏六腑,就能得知,孙华通用剑的六根指头,内力却是在常人之上。”
白芯素道:“你觉得,谁有能力杀死孙华通。”
项恒想了想,道:“放眼天下,只有两个人。”
白芯素来了兴致,一边给项恒的杯子里倒酒,一边问道:“哦?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独孤飘雪。”项恒傲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还有一个就是我。”
白芯素怔道:“你未免太托大了。我丈夫,疯子吕子墨,还有那个袂不血冷云风,这些高手,都是吃屎的?”
项恒道:“你说的这些人,可以不败给孙华通,要说杀了他,怕是还不敢保证。”
白芯素指了指项恒,道:“你既然有把握杀了他,为什么还不去?”
项恒注视着远方:“因为我不想让他死在无羁刀下。”
白芯素总算明白了:“你打算用元空的刀杀孙华通,所以才磨刀?”
项恒道:“夏大哥既然将这刀交给了我,我就要用这把刀复仇。”
白芯素道:“那这把刀要多久才磨好?”
项恒道:“不会很快。”
白芯素忽然笑道:“你们男人,整天想着兄弟和朋友,反而疏忽了我们女人。”
项恒也跟着笑:“我没有。”
“我的生命中,有两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女人。”项恒淡笑:“一个是我母亲,还有一个是忆柔。”
“我和许多苦命的人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抛弃了。”项恒的目光非常坚定:“可是我坚信,她一定有苦衷和不得已的理由。虽然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