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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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种,便是昔年‘伴柳先生’的生平绝技,是‘伴柳先生’穷平生精力而成的一种指功,正是功已夺天地造化,力可惊日月鬼神,盈可曳丹虹,会蛟龙,昃可贯蚤心,穿鹭目,武林中人不知其名,便称之为‘盘古斧’!但家师又说这‘盘古斧’三字只能形容这种功夫的威力,而未形容出这种功夫的实际,还不如叫做‘女娲指’来得恰当些,我当时心里就有些好笑,女人起的名字,总与‘女’字有关……”
话声微顿,嫣然笑问:“你说的可就是此种功夫?”
柳鹤亭微一颔首,肃然道:“伴柳先生,正是家师。”话声方落,人群之中,已起了一阵轻微骚动,要知道“伴柳先生”名倾天下,这班汉子虽然庸俗平凡,却也知道“伴柳先生”的声名武功,听到这少年便是“伴柳先生”的传人,自然难免惊异骚动!
但这阵骚动之声,却似根本未曾听入柳鹤亭耳里,他垂首望着掌中青箫上的斑斑剑痕,心境却又变得十分落寞萧索!
暮云四合,夕阳将落,大地上暮色更加浓重,青箫上的剑痕,也已有些看不甚清,但触手摸来,却仍斑斑可数,柳鹤亭微叹又道:“在那刹那之间,他日光似乎也为之一变,垂地长剑,骤然闪电般挑了起来,但却似因夕阳耀日,未能立即看出我招中破绽,长剑微一颤动,那时我左掌已抓向他右腕,右手箫业已将点向他右肩,只当他此番轻敌过甚,难逃劫数……”
他又自长叹一声,缓缓接口道:“哪知此人武功之惊人,令人匪夷所思,就在这一刹那中,他目光一瞬,右手长剑,突地转到左掌之内,剑尖一颤,笔直地刺向我箫招之中的破绽,那时我左掌左指纵能伤得了他的右掌右腕,但我右掌右臂,却势必要被他左掌长剑刺中,这其间全无考虑选择的余地,我只得不求伤人,但求自保,左掌变抓为拍,与他右掌相交,我身形也就藉着这两掌相拍之力,向后掠去,其中只听叮叮叮七声微响,直到我纵落地上,这七声微响,似乎还留在我耳中。”
陶纯纯幽幽叹道:“当时我生怕你已受伤、落败,心里的着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直到看清你身上一无伤痕,才算放下心事!”
柳鹤亭苦笑一声,长叹接口道:“我身形虽然站稳,心神却仍未稳,若不是夕阳耀目,他只怕不等我左掌掌至,便已刺穿我的右胁,若不是我左掌指力不发,变抓为拍,他那一剑,我也无法躲开,但他左掌使剑,仍有那般威力,在我箫上留下七道剑痕,右掌仓猝变招,仍能接我那全身下击的一拍之力。武功实在胜我多多,唉--我看似未落败,其实却早已败在他的剑下,而他明知我取巧侥幸,口中却无半句讥嘲言语,姑且不论其武功,就凭这分胸襟,何尝不又胜我多多!”
语声渐更低沉,面上神色,亦自渐更落寞,突地手腕一扬,掌中青箫,脱手飞出,只听“呛”的一声,笔直击在山石之上,山石片片碎落,青箫亦片片碎落,本自插在山石中的长剑,被这一震之势,震了下来,落在地上青箫与山石的碎片之上!
众人不禁俱都为之一惊,陶纯纯幽幽长叹一声,轻轻说道:“你说他胸襟磊落,我却说你的胸襟比他更加可人,世上的男子若都像你,当胜即胜,当败即败,武林中哪里会还有那么多纷争--”仰首望去,夕阳已完全没于这面山后,她忧郁的面容上,忽又绽开一丝笑容,微笑着道:“我只顾听你说话,竟忘了我们早该走了。”缓缓抬起玉掌,将搭在臂弯处的长衫,轻轻披在柳鹤亭肩上,嫣然又道:“秋夜晚风,最易伤人,你还是快些穿上衣服,我们该走了。”温柔的言语,使得柳鹤亭忧郁的面容,不禁也绽开一丝感激的微笑,一面无旨地穿起长衫,一面随着陶纯纯向谷外走去。
※※※
夜,终于来了。
盘膝坐在地上的黑衫黄巾汉子们,虽然俱都久经风尘,但今日所见,却仍令他们终身难忘。
他们亲眼看着“灵尸”谷鬼如何被戚氏兄弟戏弄嘲笑,亲眼看到巨人大
宝手舞帐篷,挥退箭雨,亲眼看到他们的两位帮主一人被俘,一人受制,也亲眼看到白衣人突地从天而降,以一身武功,震住谷中诸人,黄破月却乘隙逸去!
此刻,他们又亲眼看到一切惊心动魄的事情,俱已烟消云散。
直到柳鹤亭与陶纯纯两人的身形转出谷外,谷中顿时变得冷清无比。
于是他们各各都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寂寞、凄清的寒意,自他们心底升起,竟是他们自闯荡江湖以来,从来未曾经历!
于是他们心里都不禁有了去意,只是帮主黄破月临去之际,却又留下叫他们等候的言语,他们虽也不敢违命,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各人心头,都似压有一副千斤重担,压得他们几乎为之窒息。
就在这寂寞、冷清的刹那之间!
四面山头,突地闪过十数条黝黑的人影,双手连扬,抛下数十团黝黑的铁球,铁球落地,“噗”地一声巨响,那十数条黝黑的人影,却又有如鬼魅一般,一闪而没!
黑衫汉子见到铁球落地,不禁心中齐都一愕!
哪知--
※※※
转出谷外,柳鹤亭放眼四望,只见山色一片苍茫,眼界顿时为之一宽,心中积郁,也似乎消去不少。
陶纯纯素手轻轻搭在他臂弯之上,两人缓缓前行,虽然无言,但彼此心中,似乎都已领会到对方的千百句言语。
山风依依,大地静寂,初升的朦胧星光,朦胧暮色,映着他们一双人影,林间的宿鸟,似乎也忍不住要为他们发出啁啾的羡慕低语。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突地--
山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大震,震耳欲聋,两人齐地大惊,霍然转身,耳边只听一片隆隆之声,夹杂着无数声惨呼,目中只见自己来路山后,突有一片红光闪起。
柳鹤亭面容骤变,喝叱道:“那边谷地之中,必生变故--”不等语声说完,身形已向来路掠去,来时虽慢,去时却快,接连数个纵身,已到山谷入口之处,但这景物佳妙的世外洞天,却已全非方才景象。
惨呼之声渐少渐渺,隆隆之声,却仍不绝于耳。
山石迷漫,烟火冲天,四面山岭,半已倒塌。柳鹤亭呆呆地望着这漫天飞舞的山石烟火,掌心不觉泛起一掌冷汗。
“我若是走迟一步,留在谷中,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一念至此,更是满头大汗,涔涔而落,突又想起坐在谷中的数十个黄巾汉子,此刻只怕俱都肢断身残,心中不觉更是悲愤填膺,只听身后突地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想必陶纯纯心中,比自己还要难受!
他不禁伸手握住她的香肩,只觉她的娇躯,在自己怀中不住颤抖,他不忍再让她见到这不可收拾的残局。伴着她又自缓缓转身走去!
身后的惨呼声响,终于归为寂静,但他的脚步,却变得无限沉重,他自己也不忍再回头去看一眼,只是在心中暗问自己:
“这是谁下的毒手?这是谁下的毒手?”
再次转出谷外,山色虽仍和方才一样苍茫,大地虽仍和方才一样静寂,但这苍茫与静寂之中,却似乎添了无数凄凉之意。
他们没看方才走过的山路,缓缓前行,突地陶纯纯恨声说道:“乌衣神魔!一定就是那些乌衣神魔!”
柳鹤亭心意数转,思前想后,终于亦自长叹一声,低声说道:“不错,定是乌衣神魔!”
又是一段静寂的路途,他们身后的山林中,突地悄悄闪出两条白影,闪避着自己的身形,跟在他两人的身后!
陶纯纯柔顺如云,依在柳鹤亭坚实的肩头上,突地仰首悄语:“后面有人!”
柳鹤亭剑眉微剔,冷哼一声,装作不知,缓缓前行,眼看前面便是自己与戚氏兄弟相遇的那条山道。夜色朦胧中,山道上似乎还停留着数匹健马,他脚步越来越缓,其实却在留神分辨着自己身后的声息,突地大喝一声:“朋友留步!”掌心一穿,身形突地后掠数丈,眼角一扫,只见两条白影在林中一闪,柳鹤亭转身正待扑去,哪知林中却已缓缓走出两个披着长发的银衫少女来,缓缓向他拜倒。
这样一来,却是大出柳鹤亭意料之外,他不知这两个银衫少女为何单独留下,跟踪自己,亦不知自己此刻该如何处置!
只觉一阵淡淡香气,随风飘来,陶纯纯又已掠至他身后,轻轻说道:“跟踪我们的,就是她们么?”
柳鹤亭点了点头,干咳一声,低声道:“山野之中你两个年轻少女,怎能独行,还不快些回去!”他想了半天,所说言语,不但没有半分恶意,而月.还似颇为关切,陶纯纯噗嗤一笑,柳鹤亭面颊微红,低声又道:“你两人若再偷偷跟踪我,莫怪……莫怪我再不客气!”
语声一了,转身就走,他生性平和,极难对人动怒,对这两个弱质少女,更是难以说出凶恶的言语,只当自己这一番说话,已足够吓得她两人不敢跟踪。
哪知突听这银衫少女娇喊道:“公子留步!”
柳鹤亭剑眉微皱,停步叱道:“你两人跟踪于我,我一不追究,二不查问,对你等已是极为客气,难道你两人还有什么话说么?”
转身去,只见这两个银衫少女跪在地上,对望一眼,突地以袖掩面,轻轻哭泣起来,香肩抽动,似是哭得十分伤心。
秋夜荒山,面对着两个云鬓蓬乱,衣衫不整,哀哀痛哭着的少女,柳鹤亭心中怒既不是,怜又不是,一时之间,竟作声不得。
陶纯纯秋波一转,轻轻瞟了他一眼,婀娜走到她两人身前,道:“你们哭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语气之间,充满怜惜,竟似对这两个无故跟踪自己的少女,颇为关怀!
只见她两人突地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抽泣着道:“姑娘救救我们……姑娘救救我们……”一齐伏到地上,又自痛哭起来。
啼声宛转,凄楚动人,朦胧夜色,看着她两人伶仃瘦弱的娇躯,柳鹤亭不禁长长叹息一声,低声又道:“你两人若是有什么困难之事,只管对这位姑娘说出便是!”
陶纯纯娇靥之上,梨涡微现,瞟了柳鹤亭一眼,轻声道:“对了,你两人若是有什么困难的事,只管对这位公子说出好了!”
柳鹤亭呆了一呆,还未完全领略出她言下之意,那两个银衫少女又已一齐仰首娇啼着道:“真的么?”
柳鹤亭轩眉道:“你两人若有--”
干咳一声,倏然不语。
陶纯纯眼波一横,接口道:“你两人若被人欺负了,或是遇着了很困难的事,说出来我和这位公子一定帮你们解决,绝对不会骗你们的。”
左面的银衫少女,伸袖一拭面上泪痕,俯首仍在轻泣,道:“这件事只要姑娘和公子答应,就能救得枫儿和叶儿一命,否则……”语声未了,两行泪珠,又自涔涔而出,目光映影,山风拂发,仃伶弱女,弱质仃伶,凄楚动人。
陶纯纯星眸凝睇,柳鹤亭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陶纯纯轻轻道:“这位公子已经答应了你……”
右面的银衫少女仍然不住哭泣,一面哀声道:“姑娘若不答应,叶儿和枫儿一样还是没命,只望姑娘可怜可怜我们……”
陶纯纯轻轻一声叹息,缓缓说道:“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们,难道我还会不答应么?快起来,不要哭了!”
左面少女哭泣虽止,泪痕却仍未干,也轻叩了个头,哀哀道:“我只怕……”
柳鹤亭剑眉微皱,低声道:“只要我等能力所及,自无话说,此事若非我等能力所及--”
左面少女接口道:“叶儿早说过,只要姑娘和公子答应,一定可以做到的。”
右面少女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早已不再哭了,目光一会儿乞怜地望向陶纯纯,一会儿乞怜地望向柳鹤亭,轻轻说道:“只要姑娘和公子将枫儿、叶儿收为奴仆,让我们跟在身边,便是救了我们,否则--”眼眶一红,又似要哭了起来。
柳鹤亭不禁一愕,心中大奇,却见陶纯纯秋波一转,突地轻笑道:“这件事容易得很,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当然不会反悔!”
叶儿和枫儿破涕一笑,轻快地又一叩头,娇声道:“婢子拜见公子、姑娘!”纤腰微扭,盈盈立起,又有泪痕,又有泥痕的面靥上,各各泛起一丝娇笑。
陶纯纯带笑看她们,半晌,又道:“不过我要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被那两个‘将军’命来跟踪我们的?”
叶儿、枫儿齐都一愕,花容失色,眼波带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所措地对望了几眼,却听陶纯纯又道:“可是你们明明知道绝对无法跟踪我们,却又不敢不听从两个‘将军’的命令,想来想去,就想了个这样的绝招来对付我们,知道我们心软,不会不答应你们的,你说是不是?”
叶儿、枫儿,两膝一软,倏地又跪了下去,左面的叶儿颤声说道:“姑娘兰心慧质,什么事都迷不过姑娘的眼。”
枫儿接道:“我们只请姑娘可怜可怜我们,枫儿和叶儿若不能跟着姑娘一月,无论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