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0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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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秀见到六道剑光袭来,方知上当,他们竟是故意激得自己心浮气躁,再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她脚尖一蹬,疾速后退,撞破了一扇屏风,却仍未能脱出六人的剑尖笼罩,剑上的寒气仿佛刺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身在疾退之中,她心如冰雪,长剑出鞘,一团银芒在胸前升起,宛如一泓秋水之中的明月。
银芒暴涨,她身形停下,身体被银芒所淹没,六柄长剑同时刺入银芒之中。
“叮叮叮叮叮叮”六道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杜文秀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撞到了萧月生的身上。
那六人身形一缓,想要追击,剑上的内力却是古怪得很,需得停下来化解掉。
俊逸青年回身猛地一斩,叮的一响,孙玉如长剑刺至,他恰到好处地斩中。
身形踉跄一下,他神情自若,转头冷冷瞪一眼孙玉如。
“你们真是卑鄙!”孙玉如也看破了他们的伎俩,身形一飘,落到杜文秀身边,狠狠瞪着他们:“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真是不知羞!”
“但求败敌,手段嘛,可以灵活一些。”那俊逸青年脸色再次一变,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
孙玉如一瞪圆亮的眸子,娇嗔:“胡说!……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人,即使胜了,也丢人现眼!”
“将你们杀了,谁又晓是?!”俊逸青年轻轻一笑,摇摇头,似是笑孙玉如的天真。
其中一个青年开口,指了指萧月生:“宋兄,这个男人在这里太碍事,不如先除了?”
萧月生正拿着银箸夹菜,刚才他们被丢下楼去时,小二刚刚又端上来两道佳肴。
俊逸男子点头:“嗯,你们两个缠住她们,咱们一块儿上,除了这个男的,小美儿都归咱们啦,哈哈……”
“哈哈……”五人齐齐跟着大笑,状似疯癫,令人侧目。
“上!”俊逸青年一挥手,在顿时六人分成三路。
两个人分别扑向杜文秀与孙玉如,其余四人,则是扑向萧月生,剑光闪烁,朝他当下笼罩。
杜文秀与孙玉如冷笑,倏地踏前一步,恰好挡在萧月生跟前,令那二人扑空,当头迎上森森剑光。
两人站立位置呈直角,身前忽然一团银芒闪现,两团银芒倏的聚到一处,仿佛彼此吸引。
银芒陡然一亮,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随即银芒暴涨,仿佛暴雨梨花针一般,迸射向四处,将两女笼罩其中。
“退!”俊逸青年忙喝道,脚尖一点,不进反退。
五人之中,还有三个颇是机灵,闻言马上退后,另两个则是迟钝了一些,长剑刺入银芒中。
“叮叮叮叮”清脆的声音绵绵响起,这二人如遭雷噬,身子颤抖不已,脚步浮虚,踉踉跄跄,马上便要被银芒所吞噬。
其余四人吃惊,忙踏前两步,长剑挥动,拉着二人后退。
“叮叮叮叮”不绝于耳,杜文秀与孙玉如两人缓缓向前,六个男子慢慢后退。
剑光一散,两女停下脚步,淡淡望着六人。
六人俱是面色苍白,宛如用力过度,手上长剑微微颤抖,死死盯着杜文秀与孙玉如。
他们慢慢坐到椅子上,心中暗自叫苦,没想到,这两个小美人却是硬茬子,两人联手之威,竟盖过了自己六人。
“宋兄,如何是好?”有一人凑过来,低声问俊逸青年。
他沉吟着摇头,若有所思,目光自两女身上移开,落到了神情自若,专心吃饭的萧月生身上。
他目光一凝,伸手暗自指了指萧月生,轻声道:“擒下那个家伙,一切好说!”
其余五人点头,目光落在萧月生身上,似乎并不怕两女知晓他们的目的。
他们振衣而起,长剑挥动,织成一道剑网,将两女网在其中。
杜文秀与孙玉如冷笑,两团银芒再次在身前出现,融入一处,暴涨开来,形成一道光海,吞噬掉了他们的长剑。
“叮叮叮叮……”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俊逸青年忽然脱身而出,绕过两女,直冲向萧月生。
两女顿时一急,她们虽知萧先生武功高明,剑法精妙绝伦,但此时他并没有剑,况且,也没有内力,怎能敌得住那人。心中一慌,手上长剑便有几分凌乱之意。
萧月生清朗的声音传来:“莫慌,不必管我!”
两女顿时心中一定,他的声音仿佛有镇定人心之神效,不知为何,她们果然不慌了,也没想着回身去救他。
萧月生抬头,右手握银箸如握短箭,轻轻一刺,恰好与俊逸青年的剑尖相对。
“叮”声音清脆,杜文秀与孙玉如忙回头瞥了一眼。
萧月生端坐如仪,俊逸青年却退后一步,看了看剑尖,露出惊讶神色,死死瞪着萧月生。
第350章 归余
“我实感惋惜!”萧月生收回银箸,温润的目光罩着他:“你醉酒无礼在先,又心思诡谲在后,以多欺少,手段低劣,如此重重,还算是一个武林中人?!”
俊逸青年脸色铁青,除了帮主,无人敢如此训斥自己,他盯着萧月生冷笑:“你们趁我们酒醉时偷袭,还有道理了?!”
萧月生摆摆手,低头端起锡壶,斟满银杯,轻啜一口,懒得理会此人。
见得萧月生如此手段,两女心中笃定,益是挥洒自如,一片片银芒闪过,必传来叮叮清脆之声。
一道闷哼蓦地响起,一黄衫青年捂着手腕踉跄后退,“喀嚓”一声,撞倒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屏风。
被屏风一绊,他直直后倒,屁股先着地,砰然作响。
“哇”的一声,他张嘴吐血,脸皱成一团,让人跟着难过。
这一屁股墩委实摔得太狠,剑上内力侵蚀,已受了内伤,这般一摔,内气一滞,再也压不住,一块儿迸发出来。
少了一人,其余四人更加抵不住暴涨的银芒,他们抖擞精神,竭力应战,各自杀手锏用出来,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俊逸青年见状不妙,扭身冲向两女背后,长剑直刺,如白虹贯日,冷光森森。
“嗤”萧月生右手一挥,一缕银芒一闪即逝,撞到俊逸青年剑上,长剑顿时脱手,斜飞着插进一幅山水屏风上。
俊逸青年只觉手上一颤,半身酥麻,脚下不由一滞,竟欲跌倒,忙将重心移至左腿,方才稳住,却已不能动手。
他转头望去,右侧山水屏风上插着自己的长剑,长剑身上插着一支银箸。
他转头瞥一眼萧月生,见他正低头喝酒,心中惊骇,忙转过眼神,不敢再看。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定身调息,不敢再动。
场上形势再变,两女宛如神助,银芒再涨,越发明亮逼人,却是凝结于一处,形成圆陀陀的一片,不再散开,护在身前。任凭那四人如何奇招百变,兀自巍然不动,只要撞到银芒中,腾的一股气息反震过来,手臂酥麻。
这一团银芒,仿佛是一面发着光的盾牌,厚实而坚韧,反震之力进入体内,古怪异常。
杜文秀悟性奇高,过目不忘,看过一遍落霞神剑的剑谱,便已记住,动手之际,忽然想起剑谱上所载,便试着演练,果然玄妙尽得,心中畅美如饮醇酿。
烟霞派的剑法虽算不得绝顶,但青云功却是别径蹊径,奥妙独具,内力绵细如云如雾,进入体内,若隐若无,以内力去堵时,它散于无形,不去理会它,又凝成一团,实在难缠。
四人齐退一步,喘着粗气,狠狠瞪着杜文秀与孙玉如。
见他们退下,银芒暴涨,化为点点寒光,扩散开来,如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她们身边缭绕,慢慢散去。
“先生!”两人一左一右,站到萧月生身旁,明眸在他身上打量。
萧月生笑着摇摇头,望向身前的六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就是小事一件,意气之争,不值一提,天色不早,外面下雨了,你们快些回家罢!”
俊逸青年一抱拳,朗声道:“阁下武功高强,佩服,我甘拜下风!”
他神情真挚,声音诚恳,虽然败了,却能谈笑自若。这份心胸气度,杜文秀与孙玉如虽然讨厌他狡诈诡变,仍有几分佩服。
萧月生摆摆手:“下楼时,莫忘了结帐,这些桌桌椅椅虽不值多少,却也总是店家的血汗钱,赔给人家罢。”
“先生不说,在下也会如此。”青年抱拳一笑,转身离开。
原本受伤的黄衫汉子行走自如,临走出雅间时,深深看了两女一眼,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两女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在意,被自己伤了,难免心怀怨恨,这般走了,定是心中不甘愿,只能冷笑。
孙玉如见他们离开,娇笑道:“那才那人可是真古怪呢,像会变脸似的,一会儿说这些气人的话,一会儿装模作样,他是不是快要疯了呀?”
她曾见过疯子,便是一阵哭一阵笑,脸上的神情变化奇快,说变就变。
“这个人,可是个妙人呢!”萧月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笑了笑。
“先生笑什么?”杜文秀端起锡壶,替他斟满,淡淡问。
萧月生笑道:“你们快些吃罢,咱们得尽快走。”
“先生,你这话可怪!”孙玉如坐下来,白了他一眼,轻皱皱挺秀的鼻子:“刚才你还说咱们走得太快了呢!”
萧月生笑了笑:“若不快走,怕更麻烦。”
孙玉如轻抿一口酒,正吐着舌头,忙好奇地问:“有什么麻烦?这些桌椅已赔了,谁还会找麻烦呀?”
“你以为呢?”萧月生笑问,一饮而尽,皱眉道:“文秀,此酒不醇,还是喝咱们自带的罢。”
杜文秀淡淡点头,自包袱里拿出一只紫漆葫芦,拿到桌上,拔开塞子,帮他斟上一杯。
淡淡的醇香顿时飘散开来,香气轻淡,若有若无,不经意间,香气幽幽,待用心去闻,却又似乎没有。
此酒是他在自己的山谷中所酿,采用炼丹之术,与后世的蒸馏之法异曲同工,且更加玄妙。所酿之酒,甘醇无比,便是杜文秀她们也喜欢喝,唯有一项不好,便是此酒度数极高,口感醇厚,性烈无比,她们唯有浅尝辄止,轻抿几小口。
因此酒是在烟霞派中所酿,酒色又碧绿,便起名碧霞酿。
“先生,你不会是说刚才那些人罢?”孙玉如歪头问道。
萧月生端起杯,放在嘴边闻了闻,露出满意神色,点头道:“嗯,正是他们。”
孙玉如问:“他们不敌咱们,会找别人来?”
“嗯。”萧月生轻抿一口,点点头。
“不会罢?”孙玉如摇头,笑道:“他们应该是老实了呀,又没怎么收拾他们,心服口服的模样呢!”
萧月生失笑,摇头不语。
“玉如,你太过轻信!”杜文秀淡淡道。
孙玉如不服气,摇头道:“大师姐与先生将人想得太坏了呀!”
萧月生笑道:“那好,咱们就在此恭候大驾,看看你猜没猜对。”
“好呀。”孙玉如自信满满地道。
……
从窗外望去,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天地间像是笼罩了一层白纱帐子,一阵风吹来,卷着片片雪花自窗户外飘进来。
这些雪花仿佛散发着清新的气味,冲散了弥漫的菜香,屋内也清爽一些。
孙玉如双手撑在窗框,趴在窗口,往外探头,看着外面的大雪,兴高采烈。
她有内功护体,不畏寒冷,自然也不怕大雪,反而见大雪纷纷,景色极美,兴致盎然地观赏。
萧月生与杜文秀坐在桌旁,安安静静,轻抿着碧霞酿,惬意地观赏外面的雪景。
桌上饭菜已经撤下,唯有清茶一壶。
碧霞酿性烈无比,虽仅是抿了两小口,杜文秀的脸色已然酡红,宛如黄昏的晚霞,娇艳绝伦。
噔噔噔噔,脚步声响起,有人正在登楼梯。
杜文秀朝萧月生望一眼,淡淡道:“他们来了。”
萧月生点头一笑,转向孙玉如。
孙玉如身子收回,转身坐到桌旁,道:“真是他们么?”
“是他们。”杜文秀点头,她内功深厚,记性惊人,能记得住他们的脚步,一听便知。
孙玉如哼了声,甚是气恼,见萧月生似笑非笑,更是羞恼,恨上了那几个人。
“笃笃”敲门声响起。
孙玉如上前,站到门外,娇声问:“谁呀?!”
“归余帮王炳清前来拜见。”雄浑的声音穿透房门,直直传入三人耳中。
孙玉如黛眉轻蹙,觉得血气随着声音而浮动,此人的内力,远甚于自己。
“请进罢。”萧月生淡淡道。
他声音虽低,却中气十足,清晰铿锵。
门被推开,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方正脸庞的中年汉子,身穿葛衣,甚是朴素,唇上一抹小胡子,油黑发亮,与萧月生的小胡子不相上下,各有轩轾。
此人正是王炳清,他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炯炯的大眼,眼神清亮、方正,给人正直之感。
他的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先前与萧月生他们动手,已经离开的俊逸青年,正紧盯着萧月生,神色郑重肃穆。
另一个,却是须眉皆霜的老者,削瘦身形,高矮适中,容貌清癯,穿一身宽大的葛衣。
他鹤发童颜,八字眉毛雪白无瑕,长长的耷拉到了眼角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