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仙澜-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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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符阵的事情和如今布置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上位众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到头来却依然是发下了午后便阖宗离开云梦山的旨令,末了戍彰真人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为了宗门着想,可这法子太过荒谬,我们不可能拿阖宗弟子的性命来开玩笑!”
白云楚心一沉,上前一步言到:“那么,弟子恳求宗门能允弟子自行联络愿意帮我支持符阵之人。”
戍彰真人垂眸看了看他,摇头笑道:“无知小儿,此番云梦之祸乃是天意,连圣女都断定天罚不可躲,你只凭一己之力小小的符阵便能扭转乾坤?自行联络,你是要糟蹋我多少宗门弟子才罢休?”
白云楚抬头看着上位的几位长老,除了自家师父和泽阙剑君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另外几人都是摇头叹息,有人目露不忍,也有人神情轻蔑。他知道,自己的法子他们并不信,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跟着宗门众人逃出云梦,看着方圆百里生灵涂炭,看着妖兽潮中小弟子们一个一个陨落。
他慢慢低下头,拢在袍袖里的手攥的死紧,一时间耳边的喧嚷议论似乎是都远了,刚刚心中的激越不忿也都消弭殆尽,他抬起头,忙了一夜顾不得梳洗,让他的样子像是带了三分疯癫不羁,可目色却是清明如水,白云楚深深稽首,开口声音不大,却是字如珠玑,掷地有声:
“师叔说的对,这是天罚……”他抬起头,眼中灼灼的光华让以为他已经屈服了的戍彰真人看着一愣,白云楚微微挑眉,却是笑了:
“只是师叔忘了一宗:所谓大道五十,天演四九,天道从来都是会为万物留一线生机,野火烧山,逢泉而止,洪水肆虐,漂木为舟,万事万物,有变则有望,如今我这里有法子,哪怕是螳臂当车,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宗门不允,那便恕弟子先告辞了!”他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哗然,戍彰真人拍案而起:“大胆!”
白云楚抬眼瞥了瞥他,却只是笑着留下一句:“我不信什么天罚,若是大道真的是要生灵涂炭,我便弃道逆天,又如何?!”
他转身出了宗主殿,戍彰真人一气之下示意坐下几位三代弟子去拿他,却被盈已真人断喝而止,他正要说什么,却猛然觉得脚下大地一震,忍不住大惊失色。
白云楚暗道一声不好,拉了岚霏和落雨就往山脚下赶,宗主殿众人上了飞剑,看着南麓慢慢滚下的山石也愣住了:明明勘察和占卜的结果都是三日后山崩,却为何?!
盈已真人最先回过神儿来,喝道:“传令各山,马上御剑离宗!”
如今便是想用这法子,也是来不及了!
宗主令一下,北冥宗上空便密密麻麻地升起了几千柄飞剑,不懂御剑的小弟子们只能寻着亲厚的师长带自己一程,可失态紧急场面混乱,加上人心中求生的本能,还是有很多年长的弟子只顾着自己,匆匆御剑而去,空留下小弟子们无奈只得祭出飞行符,全力前行。
这样混乱的情景白云楚却是顾不得看,他带着岚霏和落雨急速到了南麓山脚下,看着已经自动启动的符阵摇摇欲坠,支持着不断裂开的地面上的山体,崩塌的山石溅落下来,又滚进仿佛无底的裂隙中。
白云楚顾不得多说,抬手祭出符篆开始第六层符阵三十六张符篆的排布,岚霏掏出符纸符笔,堪堪能够供得上自家师父布阵的速度,可慢慢的裂隙越来越大,山体的压力也倍增,符阵慢慢下沉,更大的山石滚落,向着外山精舍砸去。
岚霏心里一惊,想着外山的那些小弟子,不知是否来得及逃命,却无暇分神去看,手忙脚乱地画着符篆。
白云楚回头看了看,知道岚霏也已经到了极限,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或许真的是天要亡北冥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甘,看了看刚刚布下一半的第八层符篆,本想着至少到十层以后再用上这一招,如今看来却是……
他咬咬牙伸出右手,在虚空中描画着符篆的线条,岚霏抬头看着一张张金光闪耀如有实质的灵符自师父指间流泻而出,自动添补在符阵缺失的角落,忍不住出神了一瞬:她从不知道符篆居然还可以这样画,这样凭空出现于指尖……
这金色的符篆似乎比朱砂的符篆力量更大,不过第八层完成,便已经稳稳当当地支撑住了小半边山体,只是此时裂隙开裂的速度也在加速,更大面积的山体慢慢下沉,符阵又变得杯水车薪。
最先出现问题的便是那些没有实质支撑的下层符篆,最下面靠近地面的符篆渐渐被挤压变形,终于化作金色流光消散于无形,白云楚见状心一横,抬手咬破指尖又画了几张补上,加入了他精血的符篆威力倍增,渐渐1各符阵又撑的向上了些,岚霏依旧咬着牙画符篆,玄墨则运起妖术中特有的五行搬运术,不断将碎山石往山脚下堆砌,希望能以这种方式减轻自家师父身上的压力,落雨帮不上忙,便从身上的储物袋里掏出灵石来往大家身边堆,灵石用完了,又将家里给的各色法器拿出来,眼都不眨地抬手就炼化了,抽出灵力拍在白云楚和岚霏的身上。
第59章 震(五)
落雨摇摇头甩开杂念;取出储物袋里最后剩下的两件灵级法器,那是临行时爹爹特地给她留着防身的;可如今却不是吝惜的时候!
她将法器拆解炼化,纯净的灵力分别注入师父和师姐的身体,略补充了一下他们几乎耗尽的灵气。
师徒四人的努力相比于大地开裂的速度来说,真可谓是杯水车薪,渐渐的精血绘成的符篆也开裂崩解;白云楚受了反噬,心口疼的他头晕眼花;他踉跄了几步又勉力站稳;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是分秒必争,往符阵上加入更多的符篆。
终于最下面一层的符篆承不住重压全部崩散,白云楚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全喷在了法阵上,惊得岚霏大喊一声“师父”扔了符笔上前将他扶住:
“师父,算了吧……师父……”她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白云楚回头看看她,又看看天上密密麻麻御剑而飞的宗门弟子,慢慢摇摇头,挥手画出一张符篆推了过去:
“若是现在停手,连一半都逃不出去。”
岚霏这才明白,原来他也知此法已经来不及挽救北冥,只想着能够拖延些时间,让更多的同宗能够逃得性命,看着面色苍白的师父,岚霏的心如撕裂般疼着,她点点头,擦干眼泪从背后抱住他,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注入他体内
法阵吸收了白云楚的血,一时间力量又增强了些,他趁机赶紧补好了最下面一层的符篆,却是无力再绘制第九层,他转过头唤回正在挥爪搬山的玄墨,喑哑地吩咐道:
“可以了,带你两个师妹走。”
他一言出口,师兄妹三人都是一惊,又齐声喊着“不走”,白云楚一边继续尝试着绘制符篆,一边叹到:“舍不得也得舍,没必要都折在这里,赶紧走。”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将话说的严厉或是坚决,只是轻声吩咐了这么一句,却如钢刀剐在玄墨三人的心上。
岚霏早已哭的不成样子,回头对玄墨到:“师兄,你带师妹走吧,她还有父母亲人,我孑然一身,除了师父再没亲人了,我留下陪他。”
白云楚转头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喉咙又泛起一阵腥气,他咬牙将涌上来的血咽回去,也不再说话,只是用左手使劲儿掰着岚霏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岚霏却死死抱着他,哭着抱得更紧。
玄墨又气又痛,凄厉的嚎叫了一声,转头看看落雨,落雨却是笑着:“师兄你别为难,我也不想走了,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她平和的语调让玄墨心里一奇,紧接着又润湿了眼眶:“好丫头,不错。”
白云楚见徒弟们都不走,心里着急却无法分神呵斥,第九层刚刚布了六张的符篆又有两张崩毁了,他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住了,浑身疼的不听使唤……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灵力迫近,师徒四人尚未回过神儿来,便觉得身侧灵力暴涨,沿着四肢百骸流入经脉中,顿时舒畅了很多,白云楚回头,对上的是见惯了的靳云扬鸦青色道袍,还有祁云天一成不变冰冷的眉眼:
“大师兄……三师兄?”
靳云扬抬手施了个土遁术,将玄墨好容易才堆砌地七零八落的山石一下子就融合在了一起,抵住了一大片崩塌的山体,顿时法阵上压力大减:
“我们让云舒他们三个带着小的们走了,还好赶上了,啊?云天,我说的对吧,云楚可不是那么容易给压成饼的!”
祁云天哼了一声,岚霏一瞬间似乎在他唇边看到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地让人分不清是真的还是错觉:“再晚些,大约要压成片儿了。”
他口中说着戏谑的话,却是轻轻纵到白云楚身边,将手放在他背上,慢慢为他注入灵力。
他是天灵根,灵力十分纯净,白云楚顿觉浑身的痛苦慢慢散去,回头对他感激地笑了笑,又抬手画出一张符篆。
岚霏早在他二人来时就放开师父躲到了一边,现下看情势稳定了,赶紧捡了符笔继续画着,脸却慢慢红了:自己刚才,居然……
此时,云梦后山神秘的禁地内,圣女族的族长圣女大人跪在神女像前,祈祷着此次天灾能够放过一些自己的族人,毕竟旁人还能逃走,她们却是永远不能离开云梦山的……
祷告了几遍,她心中忽有所感,忙掏了占卜用的白玉玲珑摆了一卦,一向波澜不惊的仙容上浮起一个惊喜的笑容:天道……竟然发生了偏差?究竟是什么力量挽救了云梦山呢,难道是有仙人出手?
她笑着走出屋子,她要召集族人,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有了靳、祁二人的加入,白云楚身上压力大减,玄墨纵到裂隙那边去看了看,回来欣喜地告诉大家,开裂的速度已经在放缓。
白云楚看到了希望,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他运指如飞地画着符篆,祁云天转过头看看那些金色的符篆,心里也是一奇:“这是什么术法,转瞬就吸了我一半灵力,你丹田里那点儿早就榨干了吧?”
白云楚手上不敢停,脸上却现出一丝羞赧:“师兄,对不住了。”
祁云天却没有多说,只是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他背上。
不多时,天际又有两柄飞剑直冲下来,岚霏抬头看时,却见正是泽阙剑君和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礼典长老,玄恒道君江淮冲。
两位长老级的大能于空中便祭出术法,泽阙剑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挥手巨大的水瀑便喷涌而出,又在刚刚冲到山下时瞬间凝结成冰,抵住了另一侧崩塌的山石,玄恒道君则祭出一件竹简形状的法器,悬于白云楚的符阵之上放出五色毫光,隐约间似有一个个篆字飘出,又隐没于符阵中,顿时符阵光芒大盛,刚刚还微微颤动的山体终于完全归于平静。
岚霏渐渐看出了些门道,原来本宗这位最为深居简出的长老竟然是一位儒修。
泽阙剑君御使着飞剑降到白云楚身边,轻声叹到:“师兄说的没错,只要是你想做的,总是能做到的……倒是我们缩头缩尾,险些害了你。”
白云楚见局势终于稳定,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师叔,若非你们来,我这法子也的确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泽阙剑君苦笑着摇摇头:“如今他们不听你的,搞得宗门大乱,还不知有没有弟子折损呢,既然这里无事了,云扬云天你们帮着云楚把符阵加固,我和师兄先去帮宗主稳住形势。”
靳云扬三人赶紧稽首应了,泽阙剑君和玄恒道君便御剑向着空中乱糟糟的北冥弟子们飞去,白云楚看了看符阵,估计了一下大约还要再加三层才保险,刚抬起手却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接着眼前就是一黑,他胡乱伸手抓住了身边的靳云扬才勉强没有倒下去,靳云扬低头看看他脸色,吓得赶紧出手帮他顺着体内紊乱的灵气,却是一时难以抑制,白云楚身子向前一倒,吓得众人都围拢了上来,岚霏低头看着自家师父半跪在地上面色痛苦,鲜血不断从他口里涌出,那样鲜红的颜色烧灼着她的眼睛,又一路烧到心底。
靳云扬勉强按住心慌,对祁云天言到:“云天你来帮他,他损了灵脉了!”他这一言出口,周遭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岚霏扑到白云楚身边却不敢碰他,祁云天心里也是一沉,赶紧收回正在稳固山体的术法,一边接替靳云扬帮他疏导着体内紊乱的灵气,一边分出一缕神识探查着他的经脉,果然看到他身上八条聚灵的主脉已经有四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想来刚刚不过是靠一股气撑着,才没有现出什么症候来,如今身心乍然松弛,便再也撑不住了。
他大略帮他封住了几条灵脉上的关窍,好歹止了血,便要带他御剑离开,却不防被已经昏昏沉沉的白云楚一把拉住了袖子:“师兄……”
祁云天点了点头:“你说。”却是听不清他说什么,附耳过去仔细听了才到:“好,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