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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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眼雕道:“这你不用管了。”
左少白道:“真金不怕火,我既和那刘瞎子毫无瓜葛,也不怕你们查问……”回目一顾黄荣,道:“我和那位兄弟说几句话,要他给我带个口信回家,在下再跟你回去如何?”
金眼雕道:“不用这等费事了。”突然一扬右手,寒光一闪,直向黄荣前胸打去。
黄荣料不到他会突然出手,几乎被那飞刀击中,匆忙中疾向旁侧一闪,飞刀掠耳飞过,啪的一声,钉在身后一棵榆树上。
左少白目光锐利,一望之下,已然瞧出那飞刀形状,正和钉在刘瞎子身上的一柄,一模一样,登觉心弦震怒,这老者显然是暗算刘瞎子的凶手之一。
金眼雕料不到黄荣竟能避开飞刀,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老夫还未想到两位还是高明的会家子,再试老夫几刀如何?”双手齐齐挥扬,四口飞刀电闪而出,三刀并飞,一刀却落后了两尺远,前三刀品字形,分取黄荣三处要害大穴。
这次黄荣早已有了准备,身如风车一般,呼的打了一个转身,右手借势抖开了身上包裹,正待拔出包裹中藏的长剑,突觉寒芒一闪,那落后的一口飞刀,却突然加快而至。
原来他只避开了前面三口飞刀,却是忽略了后面一口,眼看那飞刀闪闪飞到。黄荣已自知避让不及,左臂一抬,迎向飞刀,准备拼断一条臂,保下性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那迎面急劲而来的飞刀,突然斜斜向一侧飞去。
就在那飞刀转身的同时,黄荣的耳际之间,同时听到了一声嗤的轻响。
金眼雕眼看那最后飞刀竟被人用出“弹指神通”一类的绝技,震偏飞刀,心中大吃一惊,已知遇上了劲敌,突然转身几个飞跃,隐失在深草丛中不见。
左少白虽是才智过人,但他终是对敌经验不足,料不到那金眼雕会突然转身奔逃而去,想追赶时已自不及。
黄荣大步走了过来,抱拳一礼,道:“兄弟一时疏忽,几中飞刀,多谢盟主援手。”
左少白道:“黄兄神功惊人,在下正自担心……”忽然觉出言不对题,顿了一顿,道:
“你说什么?”
黄荣道:“兄弟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摇摇头,道:“我几时救了你了,我还正在为黄兄担心,却不料那飞刀竟被你内力震偏。”
黄荣笑道:“盟主不用给兄弟脸上贴金了。”
左少白摇摇头道:“确非我出手相救。”
黄荣讶然说道:“这就奇怪了,兄弟正准备拼断一臂,留下性命,为盟主效力,在那飞刀折断同时,兄弟还听到了一声嗤的轻响,如非盟主相救,何人有此功力?”
左少白苦笑道:“我只会九招剑法和一招刀法,看黄兄身陷危境时,确有救援之心,只是不知如何着手而已。”
原来他从那姬侗、向敖,学得天下至高的剑法,至绝的刀法,和上乘内功,对暗器和其他武功,却是懵无所知,纵然身具功力,实有其能,也是尚不自知。
黄荣道:“那飞刀明明是有人出手震偏了来势,如非盟主,定是另有其人了。”
左少白道:“确然非我。”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丈余外一丛深草之后;站起了一个身着灰袍,面如古月的老僧,手执拂尘,衣袖飘飘,慈眉环眼,宝相庄严。左少白一眼之下,已瞧出正是和那刘瞎子谈话的少林僧四戒大师。
只听四戒大师缓缓说道:“老衲暗中出手震偏了飞刀。”
黄荣呆了一呆,道:“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救我?”他为人虽较那高光稳健很多,处事思虑较周详,但毫无江湖经验,遇上这等突发之事,心中没有准备,就难得言语得体了。
四戒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佛慈航普渡,援接天下众生,老衲为施主略效微劳,岂不是份内的事。”
左少白想到他弃刘瞎子的尸体不顾,心中冒起火来,冷笑一声,道:“假慈假善,满口因果报应,其实所作所为,到未必是那回事。”
四戒大师先是一怔,继而含笑点首,道:“小施主这般的责斥老衲,想必是定有所见,但望小施主赐教,指出老衲身犯之错。”
左少白道:“指出事来,有何不可,眼下你就有一桩大大的不是。”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道:“老衲洗耳恭听。”
左少白道:“你认识那刘瞎子吗?”
四成大师一呆,道:“今日才一见,那也算相识的了。”
左少白道:“好!我问你刘瞎子的人呢?”
四戒大师道:“刘施主不幸遭人暗算而死,尸体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茅舍之中。”
左少白道:“我知道,他的死和你有关,但死了之后,你连尸体也未替他收埋……”
四戒大师双目中暴射出冷电般的神光,凝注左少白脸上,缓缓地接道:“小施主怎知道的如此详细,有如亲自目睹一般。”
左少白心头一震,暗道:“要糟,我如承认隐身暗中,目睹其事,只怕要启动这老和尚的疑心,追长问短。但话已出口,又势难否认,一时间心念百转,但都想不出适当之策,沉吟良久,答不出话。
四戒大师心中愈发生疑,沉声接道:“小施主布衣村装,但却掩不住那英挺之气,老衲斗胆请问,小施主此来榆树湾,定当是有为而来了?”
左少白道:“就算有为而来,那也和大师无关。”
四戒大师道:“阿弥陀你,小施主力讳来意,不肯透露一字,想必是心有苦衷,如是小施主能信得过老衲,老衲极愿和小施主开诚一谈!”
左少白心道:“这老和尚看上去虽非坏人,但人心难测,不能让他知晓了我的身世。”
当下摇头说道:“我瞧是不用了……”回目一顾黄荣道:“咱们走吧!”
他本想责问四戒大师,何以竟弃置那刘瞎子的尸体不顾,但话锋一转,却触及到了自己身上,生恐失口泄露身世之秘,反而急欲离去。
只听四戒大师道:“两位请留贵步,老衲还有后说。”
左少白回头说道:“你对我这位兄弟相救之情,咱们记在心中,日后如得机缘,定图报答,在下等还有要事,无暇和大师多谈了。”
他越是匆匆忙忙的要走,四戒大师愈是加重疑心,两条长眉一挑,突然一跃,僧袍飘处,人已拦在左少白的前面,合掌说道:“老衲不为那刘老施主收尸,旨在诱使那暗下毒手之人出面查看他的死活。”
左少白接道:“你可找到那凶手了吗?”
四戒大师道:“老衲暗中查看所得,证实了这榆村弯中,暗藏着不少武林高手,那刘瞎子能安然活了数年,没有变故,可说明凶手原来无意杀他,或是根本不知内情,从未想取他之命。”
左少白道:“你这一来,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四戒大师道:“因此,老衲非得找出暗杀刘瞎子的凶手,为他报仇。”
左少白道:“听你口气,对我等已生出了怀疑心?”
四戒大师道:“老衲此刻还不敢断言凶手为谁,但此事真象未明之前,凡是来过此地的武林人,谁也不能脱去嫌疑,小施主等纵非凶手,但在老衲心中也不能尽脱干系……”
左少白暗道:江湖上险诈重重,这老和尚难保不是使诈,且不可上了他的当,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心念转动,冷冷地说道:“在下可以奉告大师的就是我们决非凶手,至于大师肯不肯相信,那是你的事了。”
四戒大师道:“两位当真要离开此地?老衲只好斗胆留下两位了。”
左少白道:“如是我们兄弟不肯留下呢?”
四戒大师道:“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眼下有两条路,任凭你选择一条。”
左少白道:“不知是哪两条路?”
四戒大师道:“这第一条路么,最是简单不过,只要小施主答允老衲,多留一刻时光,开诚的和老衲一谈,不但可以为老衲之助。亦可洗刷去小施主的嫌疑。”
左少白道:“你且说那第二条路为何?”
四戒大师道:“这也简单的很,只要两位能在老衲拦挡之下,闯得过去。任凭两位离此他去,老衲决不再出手干扰。”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和尚口气如此托大,武功定然了得,何不借他一试恩师授予的剑招如何?心念转动,唰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道:“大师这等口气,武功定有独到之处,在下甚愿领教一二!”
四戒大师威名动武林,量得左少白等也不敢和他动手,却料不到左少白竟是选了后者,当下轻轻一挥手,道:“老衲就用这双肉掌,接你几剑,小施主请出手吧!”
左少白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四戒大师本是面带微笑,一派轻松神色,左少白攻出一剑,立时脸色大变,纵身让避开去。
左少白一剑奏功,拱手说道:“大师承让。”带着黄荣,大步离去。
四戒大师呆呆的望着两人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惊愧交集,呆呆站立,一言不发,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身份,说出口的话,自是不能反悔。
黄荣行出了四五丈后,低声赞道:“盟主出手那一剑势道之奇,实叫人意想不到,无怪那老和尚要愕然色变了。
左少白道:“他自视过高,心存轻敌,才被我一剑迫退,如是他能稍有警惕之心这一剑决难迫他退避。”
黄荣道:“盟主不用谦辞,以在下之见,就算他早有戒备,也是不易封开那一剑。”
左少白正待答复,突听一阵呼喝之声,传了过来。
黄荣道:“是高兄弟。”突然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绕过了一片杂林,瞥见刀光闪闪,笔影飞舞,三条人影,盘旋交错,正展开一场凶恶的搏斗。
左少白目光锐利。一眼间,已瞧出高光被人前后夹攻,形势极为险恶,立时高声喝道:
“高兄弟,快退回来。”
原来这三人都已滚落在稻田之中,田中泥水及膝,行动极是不便,每人都溅得泥浆满身,全身上下泥水淋漓,但搏斗之势,却仍是激烈无比。
高光本已不支,听得左少白呼叫之言,精神突然一振,高声应道:“盟主……”左面唰的飞了一刀,迫得高光横笔接架,无暇再接说下去。
黄荣似是也瞧出了高光处境之危,低声说道:“我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左少白道:“不可造次,高兄弟处境虽危,但他尚可支持一时,田中泥水及膝,运转不变,他们三人早已打的惯了,你不习惯泥水中的搏斗,纵然及时而至,上手几剑,也难发挥出剑招威势,只怕反将害了高兄弟,不如让他退出稻田,咱们再出手援救不迟。
第八章恨剑动江湖
黄荣道:“盟主明见。”拔出长剑,暗中凝聚功力戒备,只待高光一脚踏上实地,立时将全力扑上援救。左少白口中虽然劝阻了黄荣,心中实是大为担心,圆睁双目,看着场中搏斗形势。
但见高光双手判官笔左封右挡,形势越见危恶,他虽极力想挣扎退上实地,但那两人两柄单刀,攻势却越见凌厉,别说退出实地了就是全力拒敌,也是有着招架不及之感。
左少白迅速想过了胸中剑法,哪一招才能救助高光,便尽数胸中所学,竟是无一招能够用上。突然间,思路一转,想到了向敖传授的刀法,那致命断魂的一刀。
除非是一击能伤那两人之一,否则在那泥水及膝的稻田中,援救高光,无疑是加速他伤亡的机会。左少白神意逐渐的集中,默念着向敖那断魂一刀的诀窍。
突然,他伸手抖开了背上的青布包裹,抽出向敖赐赠的单刀。那是一柄青铜筹成的古刀,刀柄上垂看黄色刀穗,握把上雕刻的十分精致。日光下,青铜古刀,生起一片青色光华。
左少白神与意会,脸色上一片肃穆,圆睁的双目中,神光如暴射出的冷电。
黄荣回目一瞥,不禁一愕,正待出言相问,突见左少白口齿启动,响起了一声轻啸,飞跃而起,直向稻田中三人搏斗之处扑了过去。
黄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未想到过世间会有这等的刀法,那起势一击中,似是带起无比的煞气,天地间也似是被一重杀机笼罩。
但见青蒙的光华闪了一闪,耳际间,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青的刀光,飞旋的笔影,都在这刹那间消失不见,场中,另是一幅凄凉的画面。只见那两个围攻高光的大汉倒卧在田中,鲜血,染红了稻田中的污水。
左少白手中横着那青铜古刀,呆呆的望着两具尸体出神,他脸上的神色,极是复杂,黯然中带着一份惭咎。高光分握着一对判官笔,呆呆的出神。
半晌之后,高光才收了双笔,欠身说道:“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的神智,也似是恢复了清醒,黯然一笑,喃喃地说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我和他并无非得杀死他们的仇恨啊!”
高光抖抖身上的泥浆,说道:“盟主是为了解救小弟之危。”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不错,我是为了要救你才杀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