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录-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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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二终于忍不住了，便道：“你能不能静一静？”
青姬眼中闪过一丝计得的得意，便微笑道：“若你能告诉我理由，我自然能安静下来。”
夜二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这么多事的女人。”
青姬笑道：“女人对自己感兴趣的男人，通常都会紧抓不放。”
白忽然站了起来，看了夜二一眼，道：“我去看看。但有些事，修罗不喜欢别人知道······！”
夜二心头一凛，忙点点头。
夜二眼神闪动，看向青姬道：“你对修罗很感兴趣？”
青姬温和一笑道：“要不然我为何会巴巴地跟在他身边？要知道他可是赶过我一次。”
夜二对这么直白的答复有些意外，道：“但你只见过修罗多久？你甚至连他的真容都没见过，也不知他是老是丑。”
青姬笑道：“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这些事情你还会在意么？”
夜二黯然，喃喃道：“这倒是······！”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夜二点点头，侧头瞟了一眼身侧的巨树，忽然叹了一声道：“修罗的强大，并非凭空而来的。”
夜二心头顿泛回忆，缓缓道：“十年前，残血选徒，用很血腥残忍的方法，选出了三个弟子，修罗便是其中之一。
头两年，冰如颜尹之名都已纷纷开始参与死神堂血杀堂事务，但修罗却还在闭关，听人说，他一闭关，便是五年。而在这五年里面，尹之名冰如颜已顺利取代原来的堂主，登上死神堂血杀堂之位了，修罗这才出关来，他一出关，便已是现在的打扮。然后残血便命他执掌修罗堂，他到的那天，原来的修罗堂正为堂主吊丧，为谁为堂主争得喋喋不休。他只身而来，拿着残血的令谕。”
夜二忽然抱起了膝，似感受到了无端的寒冷与恐惧：“他问有谁不服，那些自恃功高的老人自然不服，喝问修罗有什么本事，年纪多大，藏头露尾不算英雄之类的话，修罗二话不说，便已出手了······”
夜二眼珠瞪大，声带寒冷，“一个下午，修罗堂一千多人，死得只剩一个！”
说到这里，青姬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失声道：“一千多人？”
夜二忽然抬起头来，瞪着她道：“不错，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那活下来的······？”
夜二道：“那活下来的，就是我。”
青姬怔了一下，问：“为什么？”
夜二苦笑，颤声道：“或许，是因为有人扯了他一把，也或许是因为他忽生的怜悯。”
夜二并不想在这回忆之中沉湎太久，便又道：“他便那样，当上了修罗堂的堂主。”
“他这法子倒是够狠。”青姬叹道。
夜二道：“的确很狠，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么做，连教主也未曾想到。教主唤他去责问，他只回答了一句话，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什么话？”
“他说：我的手下，不需要弱者。”
青姬听罢，叹了一声。
夜二道：“五年前，修罗堂重新组建，白与黑，夜一，还有我，都是从那时候便开始追随他的。修罗堂的规矩，也与别处不同，若是说出来，你怕也未必信。”
青姬笑笑，道：“世有奇人，才有异事，现在关于修罗的事，无论多么怪异，我都会信。”
夜二叹道：“修罗堂里面，有鬼卒，夜叉，无常，修罗。修罗最高，鬼卒最低，每一个级别的人，都可以向上一个级别的人挑战，不论生死，若战胜了，便能取代上一个级别的人。”
青姬的目光在夜二身上扫了一遍，道：“这么说来，岂不是天天都要流血？都要战斗？”
夜二道：“不错，若是不小心睡得太熟，夜里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姬道：“这种规矩，也太血腥了，长此下去，人心定乱。”
夜二笑了一下，道：“修罗堂的规矩，奇怪的也是在这里，修罗要求夜叉鬼卒无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团结一致，若有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放冷箭，背后捅刀，修罗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青姬道：“这样的方法，也能行得通么？”
夜二道：“你看到了，不仅行得通，而且还铸就了一个强大的修罗堂。”
“可是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便是不断的厮杀，难道没有人叛逃，没有人疯掉？”
“当然有，而且很多，但还是会有很多人不会逃，而是毫不犹豫地跟在修罗身后。像夜一，像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你们怎么会愿意追随他？”
夜二苦笑：“我也不明白。或许，是留下来的人，都想要修罗的命吧。”
夜二看了她一眼，道：“修罗堂的第三个规矩，是最简单的，但这也早就了修罗的强大，也是我们对修罗有盲目信心的源头。”
“什么规矩？”
“修罗堂内，无论是谁，无论何时，用何方法，只要能杀了修罗，就能登上堂主之位。”
青姬的脸上，终于无法掩饰她内心的震惊。
夜二道：“想不到吧，谁也想不到，更不明白。但修罗，就是这样做了。你可以下毒，可以无日无夜地刺杀他，可以联合别人围攻他，甚至可以用美色去勾引他，只要能杀了他，你就可以一步登天，坐上堂主之位。”
青姬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刺杀下，还能活着。”
“不可能是么？”夜二笑笑，她脸上，泛出一种异样的神采，就好像远古的人类，忽然有一天发现了天空大地的美丽，发现了神奇之物一般，“所以，我已经见证了一个奇迹。
自从组建修罗堂，分出级别之后，那时候的黑与现在的白两人，曾联合夜叉，鬼卒在深夜一起进攻修罗。那一战，死了一半人，没死的，也都残废的残废，重伤的重伤。修罗也在那一战里面身受重伤，但你绝对想不到，他就一个人，迎接一波又一波的人，身上的新伤不断覆盖旧伤，但，他就是没有倒下去，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倒下了，便只有他一个人站着，他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
青姬定神看着她，夜二道：“他说：一群废物！”
夜二道：“当时我也活了下来，这句话，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我跟在他身边，为他杀人，研究他，不断修炼，杀他······日子一久，这也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一种无形的依赖······修罗不死，我们也不会死，但修罗一定不会死在别人手里，他一定要死在自己手里！”
青姬看着这年纪怕未有二十的女子，这样的年纪，便有这般的道行，定然已是门派中的宠儿，被世人惊叹为天才的骄子了。但修罗的手下，却全是这样的人，她引以为傲的道行，她自认为承受过非人的痛苦，经历过最艰苦的修炼，但在这么一个女子面前，这些，又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足轻重。
“你恨他？”青姬忽然问道。
夜二苦涩一笑，摇头道：“我并不恨他。”
“他是这么冷血残酷的一个人，为何不恨？”
夜二叹道：“或许经历了太多血腥，太多痛苦，即便一点小小的情意，也会让你感激涕零，也会让你心生温暖，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起码我是这样。
有一回，修罗奉命领着我们追捕魔卫的叛徒，那个地方，便就在南山寺脚下不远，修罗怕南山寺的人与魔卫勾结，会派大批人下来护卫那两个叛徒，所以将所有的无常，夜叉鬼卒都带了来。那两个叛徒，的确是南山寺的奸细，但修罗在他们还未到达南山寺，便已斩杀，准备南归总坛的时候，我们却遇上了那时候南山寺的掌教，渡月。”
“渡月？”青姬脸现震惊，“我知道他，他简直强得不可想象。”
夜二道：“你知道他？”
青姬道：“那还是在铁岭的时候，南山寺来袭，妖王领着我们抵抗，那时候南山寺为首的人，便是渡月。连妖王都不是他的对手！”
夜二道：“他的确很强，强得就好似一座大山。我们都一个个倒下了，不死的，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渡月将我们一个个杀死。但让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虽然重伤但是还有余力逃跑的修罗，竟然站了出来，拦在渡月面前。”
“渡月问他是想送死？”夜二眼中泛着光芒，“修罗说，他的确是要渡月杀他，但想用自己的头，换他属下的命。”
青姬心头一震，夜二道：“渡月似也被他震惊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修罗说，他是首领，他未死，他的属下，也不能死！”
青姬急问道：“那渡月怎么说？”
夜二道：“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修罗一阵，便走了。”
青姬道：“想不到他竟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夜二道：“谁也想不到，他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也难怪你们对他死心塌地了。”
夜二微微一笑，站起来看向那颗巨树，道：“现在，你总该明白，即便修罗死了，我们都会相信他有法子活过来这般愚蠢的想法从何而来了吧？”
青姬也站起来，看着巨树笑道：“不错，像这样一棵树，想要他死，实在太难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兄妹相认
智者气喘嘘嘘地在这冰墙前坐了下来。
这雪白的冰墙并不甚厚，但僵硬无比，她已进攻百次，都无法突破进去，每次，都会被覆盖在冰墙表面的天罪给挡回来，白耗力气。
在这天然守护之内，修罗凝出的这圆形冰屋并不大，仅有一丈宽长，每一面都有天罪覆盖，一时间，智者也拿它无法，只得坐下来歇息片刻。
她抬头骂道：“很好，修罗，那就看看我们谁撑得久。”
智者自然有她的自信，因为在这天然守护之内，她借用独角圣兽的力量，可以用这巨树凝出果子，凝出水，甚至这巨树里面浓郁的灵力，也可以阻止她的伤势进一步发作，相反，躲在这冰晶圆球里面的修罗，无食无水，单凭着真元支撑着，迟早都有倒下的一刻。
智者哼了一声，伸手召出无数的树枝，将这冰球厚厚实实地包裹起来，然后她便坐在旁边闭目修炼。
修罗这么做，也实属无法。在这天然守护之内，若是战斗一剧，定然会伤到萧嫣儿，而且，他还未寻思出冲破这天然守护的办法，只好采取守势躲入这冰球之中，仗着神器来抵抗智者。
他坐在一边，萧嫣儿躺在另外一边。
白皙的脸上尽是苍白的神色，紧闭的双眸中间眉头轻皱，显出困扰她梦境的痛苦。黑发散落，柔和披在肩头，一半遮住了她小巧娇嫩的脸。
修罗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将这秀发拨至一旁。
但他的目光，却看见了那发根处隐现的红色。修罗的手颤了一下，身也抖了一下。
他的手，颤抖地抚上萧嫣儿的脸。
这可爱的容颜，多少次在他心头回荡，当初那个小得让人不得不怜的女孩儿，如今已亭亭玉立了么？
那时候地她，还整天缠着自己，要这要那，睡觉也舍不得松开他！
修罗的心，在颤抖。
风帽之中飘出的一缕沧桑，如此显眼。
这如今长大的女孩，还记得他么？还会认得他么？还会认这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他么？
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犹豫，心乱，害怕！
即便他是冷血的恶魔，以冷酷心智著称的修罗！
他犹豫着······
但忽然还是伸出了手，打出一道红芒拢向萧嫣儿。
该来的，总要面对！无论结果是什么，总胜于在刚开始就逃避！
红芒闪烁，驱除萧嫣儿体内的药，缓缓将她唤醒。
萧嫣儿缓缓睁开眼来，却骤然见自己身处冰球之中，身边还坐着一个黑袍人，心中一惊，忙坐了起来警惕喝道：“你是谁？”
她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修罗浑身一震，一时怔住，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
“嫣儿，十年了！”修罗的声音，忽而颤抖起来。
他看向萧嫣儿，颤声念道：“青青草，莫迷路，猴儿欢，鸟儿叫，嫣儿嫣儿咯咯笑······”
萧嫣儿听到此言，骤然间用手捂住了嘴，眼眶顿红，泪水已经盈眸，这些话，正是她小时候水冷月唱给她听的儿歌啊······
修罗伸手，拉向自己的风帽，缓缓将那又厚又深的风帽拉下来，一边又用已带颤抖的声音唱道：“拍拍手，弯弯腰，脸儿红红太阳照，娘娘抱，爹爹抱，嫣儿是个好宝宝······！”
萧嫣儿的泪水尽落，鼻尖抽噎，她定眼看着那风帽下露出的面容，白如雪的发下，眉清目秀，简单的线条，勾出惊人的协调，微仰的眼角，甚至带着女子的妩媚，这般清俊秀气，脸色显露病态的苍白的少年，竟然便是魔教冷酷凶残的修罗。
谁也想不到，这风帽下，竟是这么一张脸。这张脸上的鼻挺而直，似有冰雪一般的冷酷，眼眸中，是散不去的冷意，脸上，应该带着最残忍的冷酷。
但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