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游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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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七躬躬身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祝文辉挥挥手道:“你先出去。”
魏小七从怀里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双手缴还,然后退出书房。
只见一个小贩装束的人,匆匆走入,在门口躬身道:“小的徐荣,有紧急之事,向副总捕头报告。”
张其泰道:“进来。”
那小贩装束的人“喳”了一声,急步趋入,朝陆福葆、张其泰两人打了个揖道:
“小的见过总捕头,副总镖头。”
陆福葆一摆手道:“徐荣,你有急事,就说好了。”
那小贩装束的人姑起身,恭敬的道:“小的今晨奉命化装卖豆花的,去接替钱得发,监视西直门的那座大宅,小的刚到不久,就看到老苍头驾着一辆马车,出城去了,那座大宅,已经空无一人,特来向副总捕头报告。”
陆福葆道:“他们也离开了京城,看来‘贝叶玉牒’,在武林中果然具有极大威力,这次也帮了咱们一个大忙。”接着“哦”道:“飞天蜘蛛古东华驾车走了,自然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用再去了。”
那小贩装束的人又“喳”了一声,躬身退出。
陆福葆回头朝张其泰问道:“你派了几个人在迎春阁附近?”
张其泰道:“属下因迎春阁是主要嫌犯,在他们胡同前后附近,一共派了十六名弟兄,分作日夜两班,在暗中监视,他们那里进出的人,只要稍有形迹可疑,弟兄就暗中跟踪,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属下掌握之中,总座只管放心就是了。”
陆福葆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说话之时,老妈子托着木盘,送上一锅稀饭,和一大盘肉包子,在小桌上,放好碗筷,装了三碗稀饭。
陆福葆道:“张兄大约还没吃早餐吧,那就在这里随便用些吧!”
三人吃过早餐,张其泰另有事要办,先行辞出。
陆福葆站起身,一手捋须,含笑道:“贤侄,愚叔回京今天已经第三天了,还没去看过你二婶和大妹子,走,咱们趁这时候空些,看你二婶去。”
祝文辉道:“小侄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二婶,只怕二婶已经不认识小侄了。”
陆福葆呵呵一笑道:“只怕还有一个人,你也不认识!”
祝文辉道:“大妹子?”
陆福葆道:“不错,那年咱们到开封去,你大妹子还只有四岁,唔,那年你也不过六岁,咱们在长安住了半个月,你和瑶君,玩得最好了。”
六岁时的情景,过了十五年,哪里还会记得?
祝文辉道:“小便听先母说过,要不是先母病故,还要到京里来玩呢!”
陆福葆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嫂一向体弱多病,只是没想到她不到半百,就逝世了。”
两人出了胡同,不多一会,快到九门提督衙门。
陆福葆问道:“贤侄,咱们先去查勘一下,昨晚那个女的,是从哪里进去的?”
祝文辉这就领着他绕到提督衙门后面,苗条人影从哪里飞上围墙,如何一闪而没,详细说了一遍。
陆福葆听得只是点头,然后领着祝文辉朝正门走去。
九门提督衙门,大白天里,可够威风,大门前,站着两排十六名腰悬长刀的兵勇,警卫森严!
这些兵勇,老远就看到总捕头领着一个年轻人走来,老远就吆喝着肃立致敬行军礼。
陆福葆朝他们颔首答礼,领着祝文辉往里行去。
祝文辉心中暗道:做官的味道,大概除了贪赃枉法,可以发财之外,那就是八面威风,有许多人向你鞠躬致敬了!
他们由侧门转入一条长廊,有首一排五间侧所,是签押房,走廊前面,还有一块小小的花圃。
陆福葆领着祝文辉刚走到签押房,只听有人含笑道:“陆老总,早啊!”
陆福葆急忙循声看去,但见花圃间站着一个身穿蓝花长袍,貌相清瘦老者,正是提督衙门的文案夫子孔师爷,当下慌忙抱拳道:“孔师爷早。”一面朝祝文辉道:“贤侄快!来见过这里的文案夫子孔希仁孔师爷。”一面又朝孔师爷陪笑道:“这是兄弟师侄祝文辉。”
祝文辉抱抱拳道:“在下见过孔师爷。”
“不敢,不敢。”孔希仁连连还礼,转脸朝陆福葆问道:“令师侄姓祝,那是……”
陆福葆道:“他是我大师兄的儿子,这次是奉大师兄之命,协助兄弟办案来的。”
“久仰,久仰。”孔希仁连连点头道:“令师兄金眼神鹰祝老镖头,兄弟闻名已久,祝少镖头英姿焕发,正是青年隽才,足见家各渊源,雏凤声清,真是幸会之至!”
祝文辉忙道:“孔师爷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孔希仁看了祝文辉一眼,朝陆福葆问道:“陆老总是晋见督帅来的?”
陆福葆含笑道:“不是,兄弟回京,今天已经第三天,还没见过家小,趁这时候较空,抽个时间来看看她们。”
孔希仁道:“陆老总真是公而忘私,请,请,两位那就请便。”
陆福葆拱拱手,领着祝文辉穿行长廊,出了西首腰门,是一条长巷,行出长巷,就见一个小院落,掩着两扇黑漆院门。
陆福葆走上几步,伸手轻轻扣了几下。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问道:“谁呀?”
陆福葆胜上绽出了笑容,说道:“瑶儿,是我。”东方玉《湖海游龙》第 七 章
娇脆声音惊喜的道:“啊,是爹!”
两扇院门呀然开启,一个身穿紫红花布衣衫,玄色布绔的少女,迎了走出,口中喜孜孜的叫了声:“爹,你回来了……”
但当她看到爹身后,还跟着一位蓝衫少年,不由的脸上一红,腼腆后退,陆福葆含笑道:“贤侄进去坐。”当先跨了进去,一面朝那少女问道:“瑶儿,你娘呢?”
那少女道:“就在里面。”
转身一阵风般往里奔了进去,口中娇声道:“娘,爹回来了。”
这是一排三间平房,小院落里,收拾的十分干净。
陆福葆领着祝文辉跨进中间客厅,一面含笑道:“这里原是府里,办文牍的李师爷住的,他到山西去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愚叔这次承办宝石顶这件案子,和中堂一再向绵统领(步军统领)限期破案,马提督对上面不得不扣愚叔家小,其实她们住在这里,和家里也差不多。”接着拍拍手道:“贤侄请坐。”
这时已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蓝布衣裙的老妇人,含笑道:“老爷回来了。”
这老妇人年约半百,头发已见花白,皮肤白皙,面貌和善,颇有大家风度。
她身后随着方才那个少女,看去约摸十八九岁,柳眉如画,配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红菱般的小嘴,身材苗条,出落得像一朵刚迎着朝阳,还没有盛开的玫瑰花,使人有清新和稚弱之感,这时依着她娘身边,还有些腼腆的模样。
陆福葆笑了笑道:“咱们回京,已经二天了,唔,你看,这是谁来了?”
祝文辉早已迎了上去,单膝一屈,道:“二婶,侄儿给你叩头。”
“不敢当。”陆夫人慌忙伸手扶住,看着祝文辉,微微发怔,抬目问道:“老爷,这是……”
陆福葆呵呵笑道:“他就是大师兄的令郎祝贤侄。”
陆夫人噢了一声,惊喜的道:“他就是小辉,这么大了!”
陆福葆笑道:“祝贤侄比瑶儿还大两岁呢,连瑶儿都这么大了。”说到这里,朝那少女吩咐道:“瑶儿,还不快见过祝大哥?”一面又朝祝文辉道:
“她就是你大妹子瑶君。”
陆瑶君粉脸微红,朝祝文辉福了福,口中低低的叫了声:“祝大哥。”
祝文辉连忙还礼,也说了声:“大妹子好。”
陆夫人问道:“大伯可好?”
祝文辉道:“多谢二婶,家父还算健朗。”
陆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老身到开封去的那年,瑶君才四岁,你也很小,时常爬到我膝盖上坐,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她看了祝文辉一眼,问道:
“小辉,你订亲了没有?”
这话,祝文辉被问的不由脸上一红,尴尬的道:“小侄还小。”
陆夫人正容道:“你已经二十一岁了,那也不算小了,唉,要是大嫂没过世的话,早就该给你娶房媳妇儿了。”
祝文辉红着脸,没有作声。
陆福葆笑道:“瑶儿,祝大哥来了,你连茶也不倒一盏?”
陆瑶君道:“女儿在烧了,水还没开。”说着转身往里行去。
陆福葆看着女儿后形,心中兀自不敢相信,昨晚那个蒙面女子会是瑶君,但身形、口音、都和瑶儿十分相似,再从祝文辉昨晚一路跟到提督衙门,看她从西首围墙越墙而人一点看来,瑶儿就是蒙面女子,应该没有疑问了,但奇怪的是自己从未教她练过武功,她这身功夫,是哪里学来的呢?
不多一会,陆瑶君手托木盘,走了出来,把两盏沏好的香茗,放到爹和祝文辉身旁。
祝文辉连忙欠欠身道:“多谢大妹子。”
陆瑶君低着头道:“不用客气。”
陆夫人含笑道:“小辉,你和瑶儿还客气什么?你们小时候,手拉手的同进同出,一刻也不分开,那年我们在开封住了半个月,临行,你听说大妹子要回京了,又哭又闹,拉着瑶儿不放,说什么也不让咱们走,这句话,一晃眼就是十五六年了。”
她这番话,听得祝文辉、陆瑶君都不禁脸上郝然。
陆福葆呵呵一笑,说道:“瑶儿,你也坐下来,祝贤侄不是外人,为父有话问你。”陆瑶君答应一声,傍着陆夫人身边坐下,垂首道:“爹要问什么?”
陆福葆道:“前天晚上,有一个蒙面人潜入和中堂府邸企图行刺,被另一个蒙面女子所阻,双方交手了三用,就各自退走,昨晚那蒙面人再度潜入和中堂府邸,蒙面女子也再度现身,并以‘贝叶玉牒’,示令蒙面人退出中堂府,那蒙面人不服,和蒙面女子动上了手,十七招之中,双方不分胜负,两人也各自退去。”
陆瑶君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听的十分出神。
陆福葆续道:“那时为父就要祝贤侄暗中跟踪那蒙面女子,瑶君,你知道那蒙面女子,进入了什么地方?”
陆瑶君道:“爹不说,女儿如何知道?”
陆福葆一捋须,微微一笑道:“祝贤侄一直跟到提督衙门后院,眼看那蒙面女子越墙而入……”
陆瑶君看了祝文辉一眼,道:“她可能发现有人跟踪,故意躲进提督衙门来的?”
陆福葆道:“有此可能,但她也可能是住在提督衙门的人。”
陆瑶君含笑道:“提督衙门的人,爹最熟悉了,爹看这人会是谁呢?”
陆福葆含笑道:“为父觉得……”他话声未落,突听有人叩着大门,高声道:“陆老总快开门。”
陆福葆听出是孔师爷的声音,立即站起身子,一个箭步,掠了出去,随手打开大门,果然是孔师爷,不觉呵呵笑道:“孔兄光临,快请里面坐。”
孔师爷满脸春风,连连拱手道:“恭喜陆老总,大功一件。”
陆福葆愕然道:“兄弟喜从何来?”
孔师爷道:“方才步军统领绵帅下的手谕,陆老总破案有功,着即记功一次,东翁已经亲赴统领衙门去了。”
“破案?”陆福葆茫然道:“孔兄指的是那一件案子呢?”
孔师爷道:“自然是宝石顶那件了。”他不待陆福葆追问,接着说道:
“据方才统领衙门的人来说:今天一早有两个统领衙门的人,前往和中堂府,晋见相中堂,声称巡捕营在琉璃厂查到了一颗宝石顶,因不辨真伪,特地要他们送呈和相鉴定,由刘副总管转呈和中堂,经和中堂认出正是他失窃之物,心中大喜,当即传令统领衙门,就巡捕营查获宝石顶有功人员,应予嘉奖。”
陆福葆长长吁了口气,道:“那送宝石顶去的两人,并非统领衙门的人?”
孔帅爷笑道:“不是,据东翁猜测,可能是贼人被你陆老总追得太紧了,自知难逃法网,只好自动送回去了。”
陆福葆点点头,忽然朝孔师爷作了个长揖,道:“兄弟有一件事,还要孔兄大力赐助。”
孔师爷连忙还礼道:“陆老总言重,咱们相交几十年,陆兄有什么事,兄弟能力所及,自当效劳。”
陆福葆道:“孔兄高义,兄弟先行谢了。”
孔师爷皱皱眉道:“陆兄到底有什么事?”
陆福葆道:“不瞒孔兄说,贼人送还宝石顶,是有条件的。”
孔师爷听的一惊,急急问道:“什么条件?”
陆福葆道:“宝石顶送还之日,兄弟也得离开京城。”
孔师爷疑惑的道:“这是什么人?他敢和陆总统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陆福葆苦笑道:“这人是翠花班的老板。”
孔师爷吃惊的道:“你说是迎春阁的翠花班?他们老板不是小翠花么?”
“是的。”陆福葆接着道:“小翠花只是个老鸨,她幕后另有主持人,叫做贾五太爷,唉,就是小翠花手下的八花,个个武功极高,若非这位祝贤侄相助,凭兄弟一个人,只怕未必接得下来。”
孔师爷听得更是吃惊,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