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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落星追魂-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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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如果你能够把你初恋的情人,完全忘记的话,那麽他也能够。”

而我不愿说:“他一定可以忘掉她,同样的,你也可以忘掉你的初恋的情人。”

现在,我们不要多废话,且慢慢的看下去吧!

他摸了摸脸,忖道:“这两天来,我一直都躺在床上,连什麽都懒得动,易容药也都忘记洗掉,脸上怪不得难过得很。”

所以他掏出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瓶子来,从里面找出个白色的瓶子,抹出一些药膏,在脸上擦了几下,就著脸盆里的冷水,洗起脸来。

待他抬起头来,已又变成一个剑眉星目,朱唇胆鼻,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了,真个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他将那件青色长袍摺好,放在衣囊里,又把一切东西收拾好,便呼唤著店小二。

应声而入的正是那个叫快嘴吕二的店伙,他方一进门,还没有看李剑铭,便说道:“相公,您可是要牛肉泡镆镆,外加二两高梁,一盘炒……”他抬头看见李剑铭已经整好衣冠,手提行囊时,方始急忙将话刹住,但已冲口而出地,说了这麽多的话了。

他此时觉得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乾笑了笑,对李剑铭打个拱道:“相公,您可是要走了?”这次真是难得之至,他只说了这麽一句话。

李剑铭扳著脸道:“你看我这样子可是要走了?快替我把马备好,我马上出去结账去。”

快嘴吕二咧著嘴,尴尬的笑了笑,连连道:“是!是!我就去……”他出了门,嘟起嘴,喃喃道:“你这几天都是牛肉泡镆镆,外加二两酒,一个炒腰花……谁晓得你现在要走……”他低声埋怨著而去。

李剑铭随後提起行囊走出了房门,结好账後,走到客栈门口,便见到怏嘴吕二,哈著腰的对他说道:“相公,你请上马。”

李剑铭见他那付样子,他一笑,便待上马—─快嘴吕二迎上来讨好道:“相公,您的行囊好大,不方便吧,待小的替您拿著,您好上马。”

李剑铭笑道:“你拿得动?”

快嘴吕二闻言拍拍胸膛道:“相公您拿得动的东西,小的不会拿不动的,小的替您提上马。”说著,他伸手来接。

李剑铭见此人如此滑稽,他存心要著吕二出丑,所以便将行囊交给他。

快嘴吕二伸手一接,那知他原以为只要轻轻一提便提起的行囊,此时到了他的手上,便满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接之下,登时双手一沉,那个行囊便“澎”的一声,摔在地上了。

束口的绳子一松,从里面滚出了大堆金元宝,金叶子来……快嘴吕二一见,瞪大了两眼,张开了阔嘴巴,口水硬是往外流,他心里惊道:“乖乖,我的祖奶奶,这么多的金子,我长到现在还没有看见过——”此时李剑铭叱道:“还不赶快检起来,站在这儿发呆干什么?”

怏嘴吕二一听,连忙用他那抖动的手,将地上那些金子,一一检起放回行囊里,他眼睛往里一瞟,见到里面满满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子,他舌头伸了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此时有些路人围了上来,个个都露出了贪馋的目光,但他们一见李剑铭气势雍容,风度高责,好像是官宦之人,是以都不敢打坏主意。

李剑铭冷眼旁观,只见人群中,两个劲装大汉,鼠目骨碌碌的乱转,显然不怀好意,他心中冷笑道:“只要你想打我的主意,哼!那你就不要活命了。”

这时吕二已经把金子统统拾起放回行囊里,笑著对李剑铭说道:“相公,您的行囊好重……”李剑铭摇摇手示意吕二不要再说下去,他从囊中掏出一小块,足足有三两重的金子交给吕二道:“你拿去买酒喝吧!”

快嘴吕二登时把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他结舌的说道:“相公,这……这是……赏……给……小的……”李剑铭上了马,笑著点点头道:“是给你的,你尽管花用吧。”说罢;他驰马走了。

快嘴吕二“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澎”!芭臁保“澎”!的叩了三个响头。

待他抬起头来,额头已尽是土灰,一个大包包也高高鼓起,他咧著嘴,自言自语道:“前两天我请袁半仙算命时,他说我旬日之内,必发大财,啊哟我的妈,他算的真灵,才两天就应验了。”他抓着金子放在嘴边,连连亲吻,一见人靠近来,忙把它放在怀里,飞快地溜进店里。

且说李剑铭一拉缰绳,纵马直出北门,一路跑来,只见山色已渐成苍黄,田里的麦穗,也结得满满的一片金黄。

他忖道:“秋天又将来到了—─”

於是以往的秋天的情景,又泛上了他的脑际,在他的记忆里,最愉快的一个秋天,该是和慧琴姐一同渡过的。

在金龙堡後的山谷里,植有许多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红叶,有如火样的,燃起了他的心里爱的火焰,自此他开始有了笑容,有了希望,也有了一连串金色灿烂的梦。

他记得他们在枫林谷里追逐嬉戏,或者摘下两片又红又大的丹叶,他默默的把一片交给她,同时他也把他自己的心一并交给她,而她更是含笑温柔地接了过去,深情地盯了他一眼,那眼里所包含的感情,使他的眼睛都湿润了—─那是喜悦的泪,那是感动的泪……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但这是悲哀的眼泪,因为他的心已经碎了。

马缓缓地前进著,踏著平稳的步子,马蹄有规律的敲在地上,蹄声也规律的响起,有如催眠似的,将他的思绪又带回到那个灿烂的秋天里——他记得有时躺在山坡上,望着那蓝天悠悠的白云,望著那远远的山顶……然後—─他们同时回头彼此深深的注视著对方,接著一声银铃似的巧笑,像长著翅膀的白鹄,飞向山谷里……他那时轻声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时他在马上摇摇头说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唉!我又怎麽啦!说著不要想到她,不要想到以前那些往事,但仅这麽一会儿,便又忘了,我以後绝不再想她!”他发誓道。

他抬起头看著这条官道,竟无半点行人的踪影,只有偶而一阵风吹来,扬起一片黄灰……他将视线移注向这条弯曲的官道尽头,又是凄凉,又是振奋的吟道:“……单骑走遍天涯路,落星追魂天下寒……”正当此时,一声急骤的银铃笑声,自他耳边响起,马蹄声里,带起一片灰尘,扑向他身上,他皱了皱眉,扬目一看─—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骑在黑马上,飞快的驰去,他隐约可听到那马上的人笑道:“书呆子……”声音悦耳动听。

但他却恨恨的说道:“呸!女人!”

他用袖子拍拍身上的灰尘,两腿轻轻一夹,白马便洒开四蹄向前奔去。

蓦地——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已见两骑快马从他身旁飞驰而过,马上两个劲装大汉,回头对著他嘿嘿一声冷笑……他心中忖道:“果然这些有眼无珠的小子来了,哼!”

於是他控著白马,也加快了速度向前驰去。

仅一会儿,他便进了一个小镇甸。

此时,日影已渐移正中,他缓缓的骑著马,在这不算宽的街道上行着,他两目溜览了一下两旁的店铺。

微微的清风,送来了一阵肉酒香味,直扑入他的鼻端,登时五腑六脏都不舒服起来,他忖道:“这两天我尽是以酒浇愁,也没吃过什么好的饭菜了,我还是到馆子里好好的吃一顿—─”他揉了揉肚子,这样的想著。

於是他便循著这股香气的来处走去——

仅转了一个弯便看见了一个酒帘子高挂在柱子上晃来晃去,楼上一块金字的大招牌,上写著“太白酒楼”。

他到了酒楼前,见栏杆上已经系了几匹马,其中有那匹在官道所见的黑马。

他踌躇了一下道:“我还是进去吧!怕她怎的,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有什么花样,反正不理她就是了。”於是他坦然的下了马。

店小二一看是一个高贵的公子,他忙不迭地哈著腰堆著笑道:“公子,您请进,我们楼上有雅座,包您满意—─”因为那时读书人都讲究的是琴棋书剑,所以差不多每个读书相公都带著一支长剑,以示文武双全之意。

李剑铭风度高贵,举止雍容,端的是个浊世的隹公子,虽然他胁下也挂了支长剑,但文雅的样子,总像个读书人,是以伙计这样称呼他。

李剑铭点了点头,跟著店小二走上楼去。

一听到楼梯声,便有些人溜眼往这边瞧瞧,但他们登时怔在那里,心中惊呼道:“这公子好一表人才,真个是貌赛潘安,容盖宋玉,真个不知那家大闺女有福了……”此时酒楼上一片静寂,酒保对李剑铭道:“相公,您请这边来—─”李剑铭闻声走到那边桌子前,坐好之後,方一抬头,忽地看见两道锐利的眼光瞟了过来。

四目一接,他立即就看清楚那个少女的蛮横了。

只见那少女眉如春黛,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巧笑间露出那犹如编贝的玉齿,更美的还是面颊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靥真个比花更美。

他的视线略一下移,便见到那少女细细的柳腰,和小巧的蛮靴,他急忙收回视线,忖道:“这女人美是美,但全身一片红,看来火辣辣的……”他旋即哑然失笑忖道:“管人家美不美?反正我不愿再陷入这种陷阱里。”

於是他嘴角上浮现出一个傲然的表情,看都不再看那女人一眼,便自点起菜来。

少女一见他这付傲然的样子,气得蛾眉倒竖,小蛮靴重重的顿了一下,头也掉了过去,那黑色的如云秀发,一抛一摔,抛到她肩上,她狠狠的一掠,头发又回到背後。

李剑铭假装没有看见,他打量了这酒楼的雅座一下,只见这儿皆是紫檀木的桌椅,朱红的栏干,雕花的明窗,楼座四角还摆著翠绿的盆景,真个雅致异常。

这时酒保已将他所叫的酒菜拿上来,替他一一摆在桌上,一面笑著说:“公子,您尝尝我们这太白老店的酒菜,包管不比京都的差。我们这太白老店开了二百多年,远近无人不知我们这太白酒楼是当年李太白在这儿喝过酒的……”他胡诌乱扯的说著。

李剑铭一听,愕然道:“慢著!你说这酒楼开了二百多年了,那青莲居士仙去距离现在最少有四百多年了,怎麽会在你这儿喝过酒呢?”

他这话一出,那些酒客一听都禁不住大笑起来,有的还笑得把吃在嘴里的酒菜都喷出来了。

那个少女也是用手绢儿掩住了嘴,嗤嗤地笑个不停,她看见众人看她,忙又眼睛一瞪,蛾眉竖起,凶霸霸的一拍桌子,登时吓得那些食客赶快回过头去。

而那酒保一觉失言,早就一溜烟的下楼去了。

李剑铭端起酒喝了一口,又挟了一筷子菜,忖道:“这儿的酒菜到也确实不错。”

他自顾自的用着酒菜,但他觉察到有两道眼光瞄了过来。

他对那目光根本不加理会,只慢慢的自己用餐。

正当此时,楼下一阵喧嚷,夹著马嘶声,传了上来。

李剑铭一听,正是他的白马嘶叫之声,连忙放下筷子,赶下楼去。

只见刚才在路上见到的那两个劲装大汉,正在拉著他那匹白马,要动手搜他的行囊。

地上躺著两个店伙,好像被殴伤,正在哼哼的叫痛,爬都爬不起来。

旁边围住许多人,但都眼睁睁看著,不敢上前制止。

李剑铭此时装作惶惶恐恐的样子奔了上去,对大汉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汝等竟敢行劫,难道没有王法的吗?你们速速给我住手,否则交官严辨,那时就悔之晚矣!”他酸气冲天的,说了这一大篇话。

那大汉一听,狞笑道:“王法?老子眼里这个就是王法。”他提起了明晃晃的钢刀恐吓著道:“小子你乖。电子书乖的把金子献出来,我九头鸟还可饶你一条小命,否则哼………像这麽一刀两断……”李剑铭心里道:“我看你这简直是老虎头上拍苍蝇,阎王嘴上拔胡子,你只敢动我一下,不叫你横尸在地,那我也不叫落星追魂了。”

他心中虽这样想,但他嘴上却说道:“你真的不怕王法?那我也不怕你的钢刀。”

他说著,走到那另一个正在解行囊的大汉身旁,叫道:“你跟我住手!”

这个大汉回头一看,见是李剑铭,他单刀猛的一劈吼道:“你要找死啊!”

众人眼见明晃晃的单刀已快劈到这个年青相公头上了,都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有些还闭上了眼睛,不忍见这么一个俊俏的公子,横尸倒地的惨状。

那知这时—─

那大汉狂嗥一声,抛下单刀,抱住头在地上打滚,他眼中插著一根竹筷,鲜血一滴滴的流出,脸上顿成一片红色了。

众人愕然地瞧着他,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九头鸟一楞,即一晃单刀便往李剑铭身上劈去—─此时只听一声喝叱,从楼上飞下一朵红云。

接著“呛啷”一声,九头鸟手上那柄钢刀,已经摔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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