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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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人也大声的道:“那个狗贼,还抢了我们一匹马,骑着走了!”
农夫一惊道:“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两个人又咭咭呱呱说了一阵子,江海枫是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农夫才对江海枫道:
“他骑了马,是想要逃的!”又道:“大爷,你要去拿他,最好是趁这个时候去,因为那小子身上有伤,他一定逃不远!”
海枫点了点头问道:“他伤在何处?”
那个老太太门牙都掉了,说话直跑气,连说带比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
又摸头又摸腰,最后比了一下腿,海枫点了点头,就由身上取出了一小包银子道:
“这里面大概还有十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多,也够你们生活两个月的,你们留下用吧!”
农夫还不大好意思,那个老女人却在一边道:“收下吧,人家是好心,我们把钱找回来再还给他也是一样!”
农夫这才干恩万谢的收了下来,江海枫别过他们,沿路绕出去,他倒不急于去找秦桐,因为他知道秦桐必定是早就逃远了,这时候想要去找他可不容易,还是先回去再说!
返回“石矶寺”,娄云鹏站在门前,一见他回来,就冷笑道:“别进来了,咱们被赶出来了,你快去提东西吧!”海枫怔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铁掌黑鹰哼了一声道:“还会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昨天晚上闹了一下给闹坏了吗?
老方丈硬说是咱们行为不检,才致招来了外敌,你说气不气人?”
江海枫笑道:“这也不能怪他,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山吧!”
说着就进入房内,把东西略为收拾了一下,娄云鹏招来了两个小和尚,叫他们帮着提东西。
江海枫仍然去向老方丈道谢,可是老方丈却是垂帘不理,海枫只得退出,同娄云鹏一起下了北高峰。
这附近寺院如林,要依着娄云鹏,还想另找一家庙住进去,江海枫却反对道:“算了,咱们住一家客栈吧!”
海枫身上虽没了钱,可是娄云鹏却多得是,两个人就在西湖附近一家叫做“藕香居”
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这“藕香居”倒是真正的名符其实,三面临水,值此盛夏,荷花遍开,清风由湖上吹过,在清晨或是傍晚,都能闻到一阵阵沁人的清香!
二人仍是分住两间房,因为海枫喜静。
这一夜,也就是搬进来的第三夜。
天上星皎云静,水面上书舫如梭,这些船上有骚人墨客,也有两湖的官妓,阵阵丝竹声,由水面上飘过来,加上船娘们清脆的嗓音,听来只觉得悦耳已极!
江海枫站在窗前,凭栏下望了一刻,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中原之行,实在是太不划算。师父死了,秦桐又是如此的刁狠阴损,今后还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燕九公等人,是否就会真的听了乔冒的话,和自己两罢干戈,这还不得而知。
想到了这些,他益发地感到烦躁。
时已午夜,可是湖上人声未静,海枫正想到附近去走走,却闻得门外茶房叩门道:
“相公还没有睡么?”
江海枫开了门,就见一个茶房手上持着一封素笺,一面弯腰道:“这是一个客人送来的,说是要交给相公过目。”
海枫接过一看,天青色的素色信封上,写着这样几个字:“面呈江海枫君。”
下款是一颗朱砂小印,茶房递上了信,就退身而去,海枫心内一惊,暗忖道:“怪呀!这是谁?怎会知我住在此地?”
细看那字迹颇为清秀,分明出自女子手笔,他也不及辨看那印记中是什么字,匆匆拆开了信。就灯下一看,只见薄如鲜绢的宣纸上,一笔秀丽字迹,宛如龙飞凤舞,撇捺生姿,写的是:
“海枫君雅鉴:
小别数日,魂梦为劳,遐想清尘,备深景慕,妹菲材陋形,顾影自惭,敢谓能识英雄,遽而妄企攀附?只以沙岸一唔,彼此诸多投契,而君神技更令拜倒,好鸟坐树,时聆求友之声,落花当门,徒醉伤春之酒,妹尚未字,君尚未婚,其有意乎,固所愿也。
钗荆裙布,有鸿妻偕隐之衣裳,雨晦风潇,写鸡鸣交警之诗句,人间缘合,难得易失,敬陈片楮,即希见信,于丑时至湖心亭一晤,妹引颈候之!专此即祈时安
妹
瑛上
X月X日”
江海枫不禁俊脸通红,放下了手上的信,直如当头挨了一个霹雳,半天做声不得。
心里这时已全然明白了,这署名为“瑛”的人,必是丑女项瑛无疑!
他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敢主动写出这封“求婚”的信来,这实在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信中“彼此诸多投契”一句,更令他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只为彼此并无深仇,而一时手下留情,却想不到竟会被对方误会对她有情!
这几日以来,别人所提关于丑女项瑛的警告,他也着实听得太多了,可是他一直并未十分在意。
现在事情临到了头上,他才真的感觉到了严重。
这么美丽的辞藻,秀丽的字迹,竟会是出自一个丑陋的人的手笔,也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他长长叹了一声,把它重新折好,置于桌上,方才本有出游之心,此刻已被打消得一个干净。
要是答应了项瑛的约会,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了。
江海枫考虑了一刻,本想如约前往,当面开导她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何苦还去惹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不动了。
这件事他埋在心里,也没有告诉隔墙的娄云鹏,因为娄云鹏是存不住话的。
做完了坐功,差不多天已到了“寅”时,已快要亮了。
江海枫熄灭了灯,上床略为闭目,其实功夫到了他如今这个境界之后,睡不睡觉,已是无所谓,只能算是合目养神而已。
就在他似睡不睡之间,他耳中清晰听到屋顶瓦面之上,有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微风摇着柳树的声音之下,极不容易听得真切,也除非有像海枫这等高超造诣,才能有所察觉。
他猛然坐了起来,可是他又倒了下去,佯作出一副泰然之态。
他知道,有夜行人来了。
运用灵敏的听觉,及所谓“天视听”的能力,他虽然身在室内,可是那夜行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他感觉到那人就在自己这间瓦面之上,转来转去,约有个半盏茶的时间,声音才停止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白色细小的绳子,自空中垂了下来。
海枫心中一惊,忖道:“莫非竟是一个贼人,来此窃物不成?”
想到此,不禁倒失笑了,因为他一直以为,来人必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此刻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鼠盗狗偷之流罢了!
现在,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人,自绳上缘了下来,动作极为轻快,不带一些声音。
海枫这时越发装作成熟睡的模样,只是暗中却很仔细地偷偷看着此人。
这人下地之后,身形向下一蹲,正好和床头横栏平齐,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青绢系头,腰肢婀娜,敢情是一个女的。
江海枫不禁感到棘手了,因为他一生最不愿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交手!他觉得无论是胜或者败,都是相当尴尬的事情。
这人头扎青绢,身着夜行衣,面上尚遮有一幅面纱,仅仅露出双瞳。
只由这一双眸子看来,海枫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谁!
现在他决心按兵不动,要等着看一看,这个女贼究欲何为?
只由她外形上看,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远远地立在床前注视了海枫一会儿,遂蹑足而前,伸手在桌上略为翻动了一下。
海枫见她在桌上翻了半天,并无所获,身形一纵,竟自来到床边,一双眸子,东转西转,忽然注定在他枕边的那一口宝剑之上,就不动了。
江海枫心中一动,仍佯作不知。
这女贼,足尖微点地面,身形向前一探,伸手就把海枫那口“凝霜剑”取到手中。
她娇躯一晃,已飘至一边,玉手微微一抬,已把宝剑抽出了半尺左右,即又合上了。
现在,她已断定了这口宝剑的价值。
却见她匆匆把它系好在背后,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明珠,慢慢又走到床前,把它轻轻放在枕边。
一切就绪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摇,已自到了壁边,正要攀绳而上,忽然用手向后摸了摸,顿时怔住了。
她纤腰一扭,纵过一边,一打量床上的江海枫,见他仍是原样未动。
可是再一看,自己方才背好在背上的那口剑,却已搁在一边书桌之上!
这夜行少女不由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眸子,连连地眨动着,像是内心十分不解!
最后她仍以为是自己方才粗心大意,宝剑并没有系好,就蹑足而前,重新又把那口宝剑系好!
她所以由屋顶系绳而下,是因为知道海枫的厉害,生恐落地之时,带出了声响,而惊动了他。四边的窗虽都敞开着,可是窗外都有横竖的铁栅,所以她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就在她第二次攀绳欲上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得一阵微风,自背后袭来,下意识地用手向背后一摸,敢情那口明明系好的宝剑,又不翼而飞!
这一来,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躯猛地一转,不由“哦”了一声。
原来床上熟睡的江海枫,此刻竟昂然立在她的身前,他面上带出一丝冷笑,道:
“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夜行女向后猛退了几步,这时她真是想跑都办不到了,再看对方,右手正握住那口长剑,左手却抓着串明珠。
只听他又冷笑道:“无知的女贼,何故弄此玄虚?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却是饶你不得。”
夜行女好似自知逃走无望,不由冷声道:“江海枫,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装糊涂?”
江海枫冷笑道:“你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就见不得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说罢,平空一抓,那夜行女躲避不及,面上薄纱,竟为海枫平空抓落在地,现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江海枫在她面纱一落的霎时间,已认出了她竟是杭州七女之一的粉蝶儿文三姑!
文三姑一时大意,面纱就为对方抓落,大吃了一惊,向前一纵,夺门就跑。
江海枫右掌向前一圈,文三姑只觉得迎面一股罡风,山也似的逼来,一时立脚不住,“通通通”一连跄出六七步,“噗”地一下坐在地下!
这时海枫已乘机把室内的灯盏点亮了,室内立时大明。
粉蝶儿文三姑,由地上一翻而起,背墙而立,愤怒的冷笑道:“你这么大本事,欺侮我一个女人,又算得什么英雄?”
海枫不动声色道:“你只要把来意说出,我酌量情形,也许尚能放你,否则我就把你绑了起来,送到本地衙门里去。”
文三姑不由呆了一下,道:“你不能这么做!”
海枫冷静的坐了下来,道:“我怎么不能,你一个姑娘人家,半夜攀绳而下,意欲何为?”
文三姑这才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来此是一番好意,是为你和大姐传递定情之物来的!”
海枫不由俊脸一红,心中这才突然明白,当时又恨又气,但竟也不由得怔住了。
粉蝶儿文三姑,见他忽然如此,不由胆子顿时大了,冷笑道:“江相公,你是聪明人,我姐姐虽是人长的丑,可是人品武功都是不弱。这些年来多少人想要娶她,她都没瞧上,现在瞧上了你,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江海枫不由勃然大怒,恨声道:“简直是信口胡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亏你还是一个女人,竟会说出如此无耻之言!”
文三姑把嘴一撇道:“女人又怎样?江相公,现在我既被你认出来了,干脆我就说明了。我姐姐既是看上了你,你想跑都没有用……”
海枫朗笑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姐姐有多厉害,你趁早回去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站起来,把房门推开,道:“今夜我不为难你,要是再来,可怨不得我手下无情,你走吧!”
粉蝶儿文三姑见状,不由格格一笑,一道:“别这么大火气,既然宝剑你不肯暂借,我大姐这串明珠,你却要好好地收着……”
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手中这串珠子,还没有还给她。
当下冷叱道:“站住!”
文三姑回身微笑道:“这串明珠,乃是你与我大姐定情之物,我不能拿回去,你跟她本人说去吧!”
海枫冷笑道:“你不取回,也不要紧,我就把它抛落湖中也是一样!”
说着猛地转身就要抛出,文三姑忽叫道:“慢着!”
江海枫右手一翻,这串珠子,竟向着她面上飞去,粉蝶儿伸手接住,哼道:“你以为如此我姐姐就会死心了?”
说着冷冷一笑,揣起了珠子道:“告诉你,可没有这么便宜,你等着看吧!”
又点头笑了笑,道:“我走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今夜没有赴我姐姐的约会,她在湖心亭哭得很是伤心!”
海枫冷笑了一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粉蝶儿文三姑说完了话,扭头就走了,江海枫正不知如何发泄心中这口闷气,却见铁掌黑鹰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