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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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了。汤远歪着头想把棋盘复原得分毫不差。
年轻的道人并没有阻止汤远的小动作,事实上,他对棋盘也没有弄乱也完全不在意。
但汤远却很在意他的这种不寻常的沉默,他没话找话地问道:“喂!等雪停了,是不是可以教我怎么搞出来这么牛叉的结界了啊?”
年轻的道人撇了撇嘴,抱怨道:“汤圆你连师父都不叫,还想我教你东西?”道人无比的幽怨,想他以前收的那些弟子,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这岁月荏苒的,怎么连尊师重道这四个字都没人认识了?“都说平等交换了!你不叫我汤圆我就叫你师父!你还不满意什么啊真是的!我绝对一言九鼎!”汤远拍桌,他才是想幽怨的一个呢!幸亏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他和道人之外也没别人,否则汤圆这名字他就要被叫开了。不行,在酿成大祸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之前,必须要提前纠正过来!
“一言九鼎……”年轻的道人显然因为这四个字而有所感触,又吃了一瓣山楂粒之后才叹气道:“汤圆,你可知这鼎为何物吗?”
“鼎?”汤远迷糊了一下,很容易地就被转移了话题,“鼎不就是青铜器吗?那么大一个,有三只脚,很沉。”汤远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那个大家伙足以把他整个人装下去都绰绰有余。
“哦?那知道是有用来做什么的吗?”年轻的道人一瓣瓣吃着山楂粒,饶有兴趣地发问着。
“这应该是有什么象征意义的吧?国之重器什么的。”汤远歪着头,想着他在书里看到的知识,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年轻的道人终于找到了一点当师父的感觉,正襟危坐,倒还有几分郑重的味道。只听他缓缓道:“鼎,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烹煮食物用的。”
汤远的包子脸一黑,就知道这个吃货三句话都离不开吃。见他的糖葫芦都快吃完了,便把自己的那根递了过去塞在他手里。
年轻的道人也不嫌弃,接了过来继续吃,边吃边字正腔圆地说道:“要知道青铜器时代,是真正民以食为天的时代,一个家族部落的人都在一起吃饭,所以鼎才那么大。但只有一族之长才能有权力分配食物,久而久之,这鼎也就变成了权力的象征。”
“咦,这就是吃货征服世界吗?”汤远无奈,他跑出去那么久也有些渴了,就随手摘了片荷叶,折成水斗状,弯腰在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水里舀了一下。
“只是这鼎不光有这两种作用,它还是一种刑具。”年轻的道人像是厌烦了那样一瓣瓣吃山楂粒,直接一口吃一粒,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完全破坏了他刚装出来的世外高人的外表。
“刑具?”汤远举着荷叶眨了眨眼睛,完全忘记了喝,荷叶里的水滴全都漏到他身上了。
“是啊,直接烹人的刑具。”年轻的道人说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的语气,嘴里冻得梆硬的山楂粒嚼得嘎嘣脆。“站在至高无上位置的人,喜欢赋予人生的希望,也喜欢剥夺人生的权利。生杀大权,这个词倒是很好地概括了。所以鼎也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既是烹煮食物的器皿,又是烹人的刑具,这样的与人生又与人死的物事确实很少见。”
“确实……”汤远被年轻道人的话挑起了兴趣,催促道:“来,再讲讲关于鼎的事情。”
“喏,后来鼎就变成了天下的象征。所有当权者都倾国之力来铸造越大越精美的鼎来彰显自己的权力。夏朝初年,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铸造九鼎,将这九州的名山大川还有什么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表示九州一统。这样,九鼎变成了每朝天子礼天时的礼器。”
“哇,听起来好牛叉啊!继续继续!后来这九个鼎呢?”
“后来夏朝被周所灭,周朝问鼎天下,继续拥有着九鼎,而到了周朝末期,喏,大概是哪个年月我忘记了,反正就是秦武王的时候,秦武王那家伙非要看看这九鼎长什么模样,便派甘茂为将军,讨伐了韩国,直扑洛阳,灭了周朝。”
“咦?这不是很强悍一人吗?不对,我记得统一六国的是秦始皇啊?不是秦武王啊!”
“是啊,这秦武王勇猛好斗,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看到九鼎,便问自己随侍在侧的大力士能不能把这鼎举起来。其中一个家伙就把鼎举起来了,秦武王好胜心一起,也上去试了下。这一试就糟糕了,他是王,不是大力士,那青铜器鼎多沉啊!唉,咣当一下砸了下来,当天晚上就死了。”年轻道人说得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一样,摇头无比叹息。
“哎哟……”汤远缩着脸,就像被砸的是他一样,这听着都挺疼的,“那后来呢?这鼎砸死了秦武王,必须要砸碎了谢罪吧?”
年轻的道人把吃完的糖葫芦木签放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怎么可能?那可是尊贵的九鼎之一啊!秦武王那不靠谱的家伙砸死了是他自找的,当时就有人传言说这是灭周挑战天命的报应,反而追究了秦武王身边的大力士,和甘茂怂恿秦武王入周观鼎之罪。甘茂听到风声而没有回秦国,逃到了其他国家,被褫夺了爵位。”
“甘茂?”汤远听到道人第二次提起了这个人名了,所以比较注意。
“哦,那不是重点。”年轻的道人随意地挥了挥手,打开了桌上的点心袋子,拈起一块吃了起来,“不过接着秦武王的弟弟秦昭襄王继位,彻底灭了东周,把九鼎运回了咸阳。但有一方鼎在过泗水澎城时,落入了泗水之中。后来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出巡泗水时也曾派人打捞,终无所获。”
“啊哦?你不会告诉我那么巧,丢掉的那方鼎就是砸死秦武王的那方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汤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年轻的道士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上面说的是对外的说法,那方鼎曾经砸死过秦国的国王,秦国的王室自然不能允许那方鼎的存在,合理地让它消失,也是属于一种默契。”
“哦,政治也挺虚伪的,明明想要砸碎它,又不敢,只好找个借口弄丢它。”汤远哼唧了一声,有点看不起这种粉饰太平的政治艺术,“那现在的泗水里,那方鼎还在?”
年轻的道士随意地摇了摇头道:“没啊!我当时看那方鼎谁都不要了,就捡了回来,重新炼制了一番,把青铜炼化,取了一小的部分重新添加了乌金,最后便成了我炼丹药小药鼎。”
“……”汤远张了张嘴,发现这次他想挑刺都无从挑起,他这个师父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现在就跑来得及不?
不过,汤远扭头看了看四季花开的后院,还有凉亭咫尺外便狂风暴雪的诡异现象,心想拥有这种通天彻地之能,活个几千岁也没什么难度吧?
一想到这里,汤远便抓心挠肝,他觉得这个无厘头的师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乌金小药鼎,便好奇地追问道:“那现在那个乌金鼎在哪儿呢?”
年轻的道士拈着糕点的手顿了顿,很努力地想了许久,才茫然道:“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
医生也不知道老板坐在这山巅之处多久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发现老板时不时就会陷入睡眠状态。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认为对方得了神经功能性疾病,但问题是老板分明不是普通人啊!
所以就算他知道着急也没有用,内心的不安却仍然像是潮水一般无法抑制地上涨,而在看到从祖龙洞先后钻出的两个人时,这种不安的心情立刻升级到顶点。
老板睁开双目,平静地注视着走在最前面的扶苏,什么都没有说。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扶苏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他的视线移到老板口袋里的兔子玩偶上,随后又对老板浅浅笑道:“能和你谈谈吗?单独。”
老板点了点头站起身,无视了医生的各种挣扎,把兔子玩偶递给了站在扶苏身后的胡亥。
“我X!老板!你疯了!你把我给这家伙,他转身就能把我扔山底下去!”医生怒了,谁不知道这胡少爷是个兄控啊!巴不得他的灵魂消散,好让扶苏继续霸占他的身体活下去。
胡亥闻言,身体一僵硬,本想拒绝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呆呆接过兔子玩偶,甚至还特意选了个角度,避免风吹到怀里的玩偶。站在胡亥肩上的小赤鸟惊了一下,扑腾了几下翅膀,有点怀疑自家少爷哪跟弦搭错了。
咦?居然这么听话?医生才想起来,老板曾经对胡亥用过龙纹铎,估计这种程度的命令还是可以控制的。可是这样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做真的没关系吗?
医生下意识地看了眼扶苏,正好对上后者略嫌冰冷的视线,不禁哆嗦了一下。再想去看时,就发现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和老板朝五华峰的插天石处走去了。
还没来得及扼腕没法去听墙角了,医生就骇然发现他已经被一只冰冷白皙的手揪住长耳朵拎了出来,他往脚下一看,下面是被层层山雾覆盖的山涧,深不见底。
X啊!老板这所托非人啊!医生这下连挣扎都不敢了,更别说高声呼救了,生怕刺激到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胡少爷,手一抖就再也见不到老板了。喏……虽然好像毛绒玩具掉下去也死不了的吧?
小赤鸟好奇地飞了起来,对于它来说,这种狂暴的山风根本算不了什么,依旧可以飞得平稳。医生气恼地立起绒线做的眉毛,真想把这只围观他的蠢鸟拍飞。
好在这个考验人的过程也没有持续多久,胡亥眯着赤瞳犹豫了片刻,便把医生重新拎了回来,丢给了超级好奇的小赤鸟。
“给你玩了,别弄坏了就行。”胡亥随意道。
口胡!什么叫别弄坏了就行?医生暴跳如雷,但一个绒毛玩偶,显然不是小赤鸟的对手,后者像是得到了一个玩具一般,叼着医生的长耳朵开始到处乱飞。
好吧……其实习惯了这种云霄飞车似的眩晕感,这个体验也是挺带感的……医生最后趴在了小赤鸟的后背上,觉得自己是玄幻世界里的男主角,可以驾驭飞行坐骑了。
医生低头辨认着站在山巅处,在山雾间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可惜,完全听不到下面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确认了医生现在被“照顾”得很好,老板收回了视线,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扶苏身上,淡淡道:“想好了吗?”
扶苏微微苦笑道:“隔了这么多年,毕之你还是这么了解我。”扶苏瞥了眼卓立在不远处的胡亥,轻笑道:“是控制了胡亥,把我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都通报给你了吗?”
“不是,虽然一开始并不确定,但托你的福,这些时日以来,那些在记忆深处几乎都要忘记的细节,被一点一点翻了出来,才让我确定的。”老板说得很淡然,但眼眸深处却满是温柔。
“哦?”扶苏笑了笑,俊颜上毫无任何尴尬的情绪,他原也没指望自己点月麟香的小伎俩能瞒过老板。
“我记得,当年你经常偷偷地看黄帝内经。”老板唇边漾出一抹微笑,那些回忆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就是因为太过于珍视,才不舍得拿出来回忆,就像是阳光下漂亮脆弱的肥皂泡一般,不堪触碰便会破碎得烟消云散。
“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扶苏说出一句黄帝内经最重要的思想,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也读过,否则怎么就不担心我是真的想要颠覆这天下?”
老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摸了摸右肩上的赤龙,平静道:“人们总说自己是身不由己,其实只是不想放弃那些已经得到的,也不想放手那些期望得到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贪心吧。”
扶苏懂了他的意思,自嘲道:“毕之,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贪心?”
“劝无可劝,只好令其自己醒悟。这一年的时间,我想也是够你看清楚了。”老板收回了手,指尖上居然有被锋利的细线割破的伤口,他也没浪费那滴血珠,直接抹在了赤龙的身上。赤龙栩栩如生的双瞳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暗了下去。
扶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手扶山石,向下看去。此时山雾稍歇,被狂风吹散了些许,露出了山下巍峨壮丽的景象。扶苏瞭望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想当年,父皇也是站在这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吧……想当年……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我也真正自由了。”
老板一颗吊起的心,终于重新落回了原地。
他终于赌赢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计之中,但为什么真正面对这一刻时,心情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扶苏从怀中掏出了一尊小鼎,老板定睛看去,才发现这尊小鼎极为眼熟,竟是他曾经与馆长用三个古董交换过来的乌金鼎,后来他怎么也找不到了。老板也没追究这尊乌金鼎为何会到了扶苏手里,胡亥有白泽笔,想要进出他的哑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鼎是……”
“乾坤大阵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