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此生,说予你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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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陆景重也不在乎这些小钱,但是我还是写了一张欠条,用那种学校里发的泛黄的作业本上的纸,特别薄特别脆,在上面写下:“欠条——杜佳茵欠……”
写到这儿忽然顿了顿笔,应该写欠了多少?
陆景重这个时候撑起下巴:“半年的学费生活费请钢琴老师的钱,算起来少说也有两万块钱吧。”
我直接就在纸上写下了“20000元”,心里想,这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然后用红笔涂了手指,按下了手印。
陆景重拿到这张欠条,评价了一句:“字真丑。”
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这张陆景重说字真丑的欠条,保存了十年。
真的是十年。
这个晚上,陆景重把四张卷子,语数英包括文综,里面的题一道题一道题给我讲了,还特意标注了所涉及到的知识点,然后把知识点扩展了一下,相关联的东西都条分缕析地讲了,特别详细,我觉得比老师分析的都要透彻。
我很吃惊地盯着他:“陆景重,你当年高考考了多少?”
陆景重把签字笔往桌上一磕:“我那个时候高考跟你现在不一样,省里第九。”
“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愕然瞪大了眼睛,陆景重转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瞳仁里倒映出我吃惊的样子。
陆景重轻笑了一声,说:“把下巴抬上去,快做题。”
这个晚上,陆景重一直给我讲到一点,讲的东西不少,我还要再重新看一遍消化一下,就让陆景重先去休息。
但是说了这句话我就愣住了,让陆景重去哪里休息?这个出租的房子里只有卧室里一张床。
陆景重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我,看书吧。”
陆景重出去的时候,还帮我带上了门。
我把试卷从头到尾全都又看了一遍,刚才陆景重给我讲了两个半小时,我现在自己又看了一个小时,现在头脑里满满的全都是东西,以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以前每逢睡觉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愧疚,觉得上了一天学,又是浑浑噩噩过去了,但是今天,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充实。
我轻手轻脚地开门,走到客厅里。
客厅的灯还没有关,陆景重半躺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另外一边用买回来的哪一个软沙发顶着,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垫上了一个软枕。
他手里还无意识地抓着一套卷子,厚厚的一套卷子,是高考前经常做的全国XX套真题。
我轻轻地走过去,悄悄从他手里把卷子拿过来。
这是一套数学的试卷,已经做了大半套了,从第一页开始,上面都会用红笔把所有的知识点和解析写出来,是那种非常详细的解析,有时候解析都会占满空白。再往后,过渡到一些简单的解析和公式,到最后的这两张卷子,就只写答案和公式了。
顿时我明白了。
不是陆景重聪明,就算是智商一百五的,哪个人能在高中毕业快十年了却还能把那些让人头疼的要命的知识点记得清清楚楚呢?
只有一点一点拾起来,一点一点回忆起来,然后再有个过渡,最后清晰明了的讲给我听。
我半跪在沙发前,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此刻陆景重睡的安安静静的脸。
恐怕真的是累了吧,我记忆里,陆景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警觉的人,就算是深度睡眠的时候发生火灾,也能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就动了一下,这种感觉,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就算以前觉得自己喜欢陆老师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就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第二十八章 我有分寸
十二月底,我给老师请了假,然后跟着陆景重去省会城市,去X大参加艺考。
因为时间很赶,陆景重就买了机票。
但是,阳城没有飞机场,所以就先坐了动车到市里,然后再转坐飞机。
这也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跟在陆景重身后,生怕做错点什么,露出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本质。
陆景重这次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戴着鸭舌帽,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机场的人不少,他好像是怕我跟丢了,就伸出手来拉我,原本是拉着手腕的衣袖,但是这样走着实在是别扭,似乎陆景重也体会到了,就改拉着我的手。
他的手掌心的皮肤,触碰到我的皮肤的那一刻,就好像是有一阵电流刷的从手心一直窜到心里,我不禁就顿了一下脚步。
陆景重感觉到了,转过身来询问地看着我。
“没事儿,走吧。”我摆了摆手。
通过安检,然后检票登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飞机上响起了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XX航空公司XX航班由阳城飞往……”
我听到不能使用手机的时候,立即就把手机掏出来要关机,陆景重直接把我手机从我掌心抽走:“不用关机,开飞行模式就行了。”
我凑过去:“哦,原来还能这样。”
陆景重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笨啊。”
陆景重把手机丢给我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这个手机也是陆景重配给我的,和他自己的手机是一个牌子。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有点憋闷的感觉,好像还有点耳鸣,就扯了扯陆景重:“你说句话?”
陆景重立即就清楚了,招手让空姐给我端一杯橙汁:“起飞的时候有一点这种感觉,一会儿就好了。”
确实,等到飞机平稳的飞行,刚才突如其来的那种感觉也就不那么鲜明了。
我偏头看着机窗外的淡蓝色天空,远处有一条白色的线,阳光有点刺眼,就伸手把帘子拉了下来。
陆景重戴上耳机听歌,翻出来平板拿给我,说:“上面有我总结给你的知识点,你看一下。”
“哦。”
头等舱很安静,只有偶尔小声交谈的声音和空姐来回走动询问的声音,我看着看着就困了,手里的平板一歪,头一点一点的钓鱼。
“困了?”
我头顶响起陆景重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眯缝着看身边陆景重。
陆景重把左耳的耳机摘下来塞进我耳朵里,手掌向内微微一扣,让我的头枕在他肩膀上,从我手里把平板拿走,按下MP3,放了一首轻音乐。
耳机里是一首很柔缓钢琴曲,我昨天晚上因为今天就要去艺考的事情,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所以现在根本就打不起精神来,没有一会儿,就睡熟了。
因为只有几百公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陆景重把我叫醒的时候,给我要了一杯咖啡醒神。
艺考是隔天,陆景重带着我到酒店的时候,女超人薇薇已经订好了酒店房间。
到餐厅里吃了一些东西,薇薇问要不要回房间睡会儿午觉,我摇了摇头:“不睡了,怕晚上睡不着觉。”
陆景重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用优雅的一塌糊涂的姿态悠闲地切牛排,我就学着他的样子,左手叉叉在牛排上,右手刀切。
刀刃划在盘底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一个颤,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声音,再切下去的手已经有点发软了。
陆景重直接将我的盘子端走,把在他面前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在我面前,说:“你吃这个。”
吃过饭,我正想要上楼去酒店房间,陆景重一把拉住我:“不是不午睡了么?带着你出去逛逛。”
薇薇这个时候特别明显地皱了皱眉,说:“Vincent,你最好不……”
“我知道,”陆景重打断薇薇的话,“我有分寸。”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站在酒店门外的高台上向下看,地面上好像洒了一层碎碎的金子,不过天气还是晴冷的,我不禁竖了竖衣领。
我问陆景重,说:“要去哪儿?”
陆景重没有回答,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一个地址。
车程不算长,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从暖和的车里出来,我直接就打了一个喷嚏,陆景重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我围上,转身就向前走:“跟上。”
☆、第二十九章 狼子野心
陆景重好像对这个城市挺熟悉的,我问他去哪,他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插着兜走的倒是很悠闲,我也就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陆景重忽然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冲着他一笑:“要卖早卖了,何必投资这么多,放心,我是潜力股,绝对不会让你亏了。”
我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陆景重还钉在原地,帽檐遮挡了直射下来的阳光,整个脸庞都隐在遮挡阳光的阴影里。
走了一段路,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看到一个大门,写着“XX大学”。
明天艺考的考点,就设在这里。
我和陆景重走进学校,从图书馆中间穿过,我以为陆景重是要带着我去看艺考的考场点,但是等走到一座三层高的建筑物前,我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体育馆”。
“到体育馆来做什么?”
陆景重似乎是轻车熟路了,直接就带着我进了电梯,按下了三楼:“缓解压力。”
原来,陆景重所说的缓解压力就是打羽毛球。
我看着这个羽毛球室,一共有十六个羽毛球场地,已经有很多少年少女在挥汗如雨了,最前面好像还是一场比赛,两边站着的学生在喊加油。
陆景重在这边到器材室里试了两副羽毛球拍,在手里挥了挥,掂量着把一副比较顺手的扔给我一个,对我指了指羽毛球网的另外一端:“你过去那边。”
我拿着羽毛球拍:“我不需要缓解压力,我没压力。”
陆景重听了这话严肃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直接伸出手来握我的手掌心。
我连忙就把手往后背,说:“我没出汗。”
陆景重耸了耸肩,这次没有让我过去球网另一边了,而是自己背着球拍走过去,做了一个发球的姿势,我还没有来得及握紧了羽毛球球拍,陆景重就把球打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去接,结果手一滑把拍子给扔了。
陆景重:“……”
陆景重打球打得很好,高低把把握的很准,有时候还为了配合我,刻意打那种很容易接到的高球,但是我捡球还是要快累成狗了,没一会儿就出了一头的汗。
我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体育课上都打过羽毛球,虽然说老师没有刻意去教,但是摸索着也就会了,更别提乔初又是一个球类运动达人,篮球足球羽毛球兵乓球,不能说样样玩儿的转,也差不多了,每次上体育课她不管去做什么,只要是自由活动就拉着我一起,避免没有人理我我一个人落单。
想起乔初,我不免的就想起来最后一次在办公室里见她的最后一面,她看我的那种嫌恶的眼神,和最后不回头的说出的那句“我看错你了!”
羽毛球从网上直接飞过来打在了我的脑门上,我一下子就回神了,看着陆景重双臂搭在羽毛球网上,正在盯着我:“专心一点好不好?”
我直接把球拍往地上一摔,就坐在了地上:“不打了。”
陆景重从羽毛球网下钻过来,走到我面前,用羽毛球拍戳了戳我的胳膊肘,我烦得要命,直接挥开。
陆景重忽然蹲下来,按住我的肩膀,说:“不要动。”
他的手指在我头发间拨了几下:“有一根白头发。”
我就没有动,任由他手指挨着我的头皮扒拉,他的手指尖有点凉,呼出来的气息却特别热,躺在我的耳边,我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烧起来了,肯定要比周峪森害羞的时候耳朵更红。
“还没有找到吗?”我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别找了我就……”
但是下一秒,陆景重忽然就伸出手臂来把我抱住了,我一下子头脑一片空白。
“佳茵。”陆景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好像带动了周围空气的颤抖,然后透过皮肤,流淌在血液里,敲击在心脏上,我又感觉到了和上一次,凌晨两点钟时候一样的,怦然心动。
陆景重说着,就低下头,触碰到我的头顶,嘴唇和我发顶的弧线,贴合的特别紧密,他动了动唇,我觉得接触的地方就是一阵发麻,好像是过了电流一样,一直传递到心脏上。
任由陆景重的这个姿势抱了一会儿,就当我语言能力终于又再度恢复的时候,陆景重忽然就站了起来,一把拉起我来:“走了。”
一路上,陆景重都没有再说话了,就算他走的像是散步一样,我还是需要快步走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这一次走过一条很长的小路,小路两边是高高大大的松树,冷风中傲立。
小路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很独特的建筑物,中间是一个球状物,两边横空架起两道圆弧,好像是展翅高飞的鹰。
走近了,我就听见一声声悦耳的钢琴声。
我看了陆景重一样,正好就对上他的视线,他指了指旁边的教室:“要不要进去听一节课?”
我笑了:“来都来了。”
陆景重从衣兜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跟着我一起从音乐教室后面溜了进去。
上课估计没有多长时间,台上正在弹钢琴的讲师看见我和陆景重,只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