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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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山静静地接纳着这一切,那是一份气定神闲的优雅,那是一种难以触动的圣洁,那是一个古老悠远的守候,那是一片远古洪荒的神秘。
阳光灿烂,烁石流金。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山路上,走着一个气度雍容的翩翩美少年,道不尽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那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岁,身材修长,双眉浓浓如刀,充满男性魅力。那双清亮的眼晴,却又是那么秀逸,眼神干净空灵,不沾人间俗气。他那薄薄的、微微上翘的嘴唇,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四溢,冷酷也变作柔情万千,就像是温暖的春风拂过大地。
印象中,适合英雄豪杰的形容,总离不了“鲜衣怒马,豪气万千”。
然而这翩翩少年却只能用江南来形容,并非是他没有江河的奔放,只是,更似水乡的清秀和温婉。
尤其是,他的笑。
恰如三月的江南,烟花弱柳,均掩在烟雨迷朦之中。只是他的笑,也如三月的烟花,带着淡淡的忧,丝丝的愁,还有掩不去的寂寞。这谪仙似的少年,离了红尘,依旧是,脱不了风尘云烟,凡尘诸事,却显得更加魅力不凡。
这要何等风流俊秀的人物,才会有此等的风韵?
他缓步走在微凉沁润的流石小路上,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花,手里轻轻抛玩着一颗小石子,悠悠念着他自己挥笔而就的一篇《枭雄赋》:
“枭雄赋,赋枭雄。
云雀安敢笑大鹏,肉眼岂能识真龙?
试看江湖风云,几多鸿杰儒流。
世间之道,血腥夺州。异端不存盛世千秋。
昔年苦寒兮铸以锋锐,他日闻达兮朔于权谋。
两颊清风,绿鬓弃羁旅;一腔热血,赤足觅封侯。
大江滚滚兮,抚琴叹遒;长空朗朗兮,扶扇扬袖。
曲调夏侯商周,书攻五霸春秋。
待晨岚紫烟袅袅,观深潭白云悠悠。
人亦人,本归本,明月照山峦,一代枭雄志未酬。
一分伤怀一分恨,一寸断肠一寸愁。
莫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愁来,惆帐还依旧。
重山萜翠怨难平,老树长青怒不休。
苇起几野鹜,江晚一沙鸥。
我若大笑苍天抖,
今生来世与天斗。
枭雄赋,赋枭雄。
我擎长剑,屠尽苍狼。
不为民,不为商。名利禄,不稀罕。
自古人间凉遍,一味道、拯救河山。
功臣忠将多贡献,至终,看使君、位列几般?
手中没有权,纵心中不凡,谁听微言?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兴波澜。
我欲为一代帝皇,寄豪情,笑傲山。
断水崖,曲中弹,塞马平川,雁落风云翻。
呜呼,三尺一刃风猎猎;嗟夫,十步一杀血茫茫。
天地日月兮助我为王,花草树木兮怜我影长。
愧为人子兮天降楚狂,搏击长空兮披风踏浪。
笑傲山川兮驰骋疆场。
空对月,把酒盏,仰天笑,祭天苍。
不想那屈原,
我不屈,要抗天。”
那翩翩少年的声音浑厚嘹亮,如雷霆万钧,响遏行云,回荡于群山中,惊起了不少正在栖息的小鸟,惊走了不少正在饮水的野鹿,也惊憟了不少正在沐浴阳光的花儿。
他来到一座孤峰上,漫漫云端,群鸟竞飞,云逐风随,颇有情趣。
孤峰底下的那一方便是三千尺潭,潭水澄碧,金光闪闪。
他从一棵松树下的草丛里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子,将里面冷冰冰、黑黝黝的金属物件取出,极为熟练的将几块分散的部件组合而起,一支“杀人无形”的狙击枪便遽然诞生。
忽然,从松树上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少主,你今天来晚了。”
那少年闻言哂笑一声,略显不好意思道:“今天练拳的时间长了些,练九问剑的时候还悟出了一些浅显道理,思索了一阵子,所以就来晚了。”
那把声音淡漠道:“有心不怕迟。你现在拆装枪支的时间进展如何了?”
少年扬了扬双眉,道:“十四秒了。”
“哦?”那把声音有些诧异,片刻才道,“少主,你总是让人惊诧。”
少年闻言,浮起一个带有三分自然、三分感慨、三分羞意,以及一分喜悦的笑容,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为了这十四秒付出了怎样艰辛的努力,两只优雅如钢琴家的手不知被那冰凉的金属磨破了多少次皮,数不清的鲜血与汗水伴随着那十四秒的来临。
松树上那道笼罩在黑暗中的影子有些动容,冰寒无双的冷目鬼魅般的闪着一丝泪花。他与这个少年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深深知道这个翩翩少年惊才绝艳,有大野心、大抱负,却总是不显山不露水,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的能力,他纵横捭阖,经天纬地的才能,都被他很好的藏匿而起,鲜有人知。
那翩翩少年,自然就是愈发英姿勃勃的萧云。
“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一切磨难都是有声有色的人生新的赐予,‘富贵无须羡,名利亦不足通’,做一个豁达非常之人,无论面对什么挫折,永不委顿,永远生活得豪迈而乐观,至为重要。”
这是母亲给萧云讲的一段话,深深影响着他。
大多数人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但却罕有人想改造自己。萧云的勤勉,坚持,执着,不屈,是举世无双的。他每一次发奋努力的背后,必有加倍的赏赐,他的武功卓绝、枪法娴熟让那道影子震惊,同时也感到欣慰无比。
人生一世,浮华也行,努力也罢。终究一生,旅途来去。过客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于是,经历风雨未必见真彩虹;努力仍在,未必就是成功。然而,当选择依然,毅力如故,磨炼则意志,铸造则心志。
毕竟,人中之龙,并非生来就有龙意,而是后天勤奋加非凡意志。
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与别人共处逆境时,别人失去了信心,他却下决心实现自己的目标。
人生伟业的建立,不在能知,乃在能行。
萧云将上衣脱去,露出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年应有的健硕身段,端起那支交了多年朋友的狙击枪,卧倒在地上,开始瞄准峰底的草甸。
草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有些完整无缺,有些残缺不全,有些已经碎成了粉末。那些弹痕累累的鹅卵石,都是从萧云手上的这把狙击枪里射出的子弹所造成的。
萧云似乎天生就是神枪手。
此刻的他异常冷静,那是一种酷似脱离俗尘的冷峻,内心光风霁月,一片清明。他瞄准时专注无比,仿佛已经死去了般,这可使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最重要的是,他具备了一个顶级狙击手所必须有的品质——耐心。他极有耐心,极有猎手的耐心,他可以这样趴在那里一整天不动。
萧云静静地躺着,让炽热的阳光,晒他宽阔的,赤裸的,微微带些古铜色的背。
山风清凉微湿,夹杂着无数花香,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里。
他在等待,等待什么呢?
倏然,那道隐在松树上的影子拿出弹弓,将一颗核桃弹出,跃过萧云头顶,向峰底坠去。电光火石间,萧云眼中灵光一闪,迅速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在空中将那颗核桃击得粉碎,如同陨石爆炸,继而,子弹继续向草甸飞去,“嘣!”一声,子弹与一颗鹅卵石碰撞,仿佛火星撞上地球,碎片横飞,顿成粉末。
难以置信!
远程射击,最难的就在于计算风差影响和测距,想一枪击中几百米以外的鹅卵石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还要在击碎于空中坠落的核桃之后才击向鹅卵石,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然而,萧云做到了,而且所拿捏的时间,分寸不差,无不妙到毫巅。
变态,极为变态!
对于一个不平凡的人来说,根本就无法去当平凡人。
一个不凡的人总会做一些不平凡的事,一个做了不平凡的事的人,就不再是个平凡人。
就这样,影子不断地从松树上弹出核桃,萧云不断地从狙击枪里射出子弹,两次璀璨的碰撞,两样坚硬的物体皆玉石俱焚。虽然不能做到枪枪如此,但是八九不离十,如果让七年前的那个胡须男子见到此番景象,一定会吓到肝胆俱裂。
兴许是被这枪声所惊扰,开在峰壁上的一朵无名小白花,孤零零地守望在那里,瑟瑟缩缩地在风中颤抖。
一个小时后,萧云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显得很缓慢,表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冷峻,带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了,便打起一套松神拳,缓和一下微微麻木的四肢。
此时,那个不知名的鸟儿又鸣叫而起。
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极目找寻,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陡坡上的那片竹林中。
一棵异常雄峻的青竹上,那只鸟儿正欢愉地歌唱,歌声却略显凄婉。
由于距离过远,萧云看不清那只鸟的样子,只感觉有只细小的身影栖息在葱郁的竹枝间,有条细长华丽的尾巴,像古代西方皇族贵妇晚礼服的后缀。那鸟儿仿佛也瞧见了萧云,朝着他叫了几声,便扬起翅膀,倏忽间消失在了竹林里。
萧云扬起一个醉人弧度,望向远方,感慨道:“能够飞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飞过一重重山峦,飞过一重重屋脊,飞过那条奔流不息的千古长江,飞到那浩瀚无边的大海,那该多好。”
沉默片刻,松树上的那道影子淡淡道:“会有那一天的。”
萧云闻言大笑而起,笑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雀鸟四下里乱飞,身后松树枝条震动不已。令人惊诧万分的是,那道在萧云记忆中从未笑过的影子竟然也跟着他大笑而起,恐怖莫名,笑上加笑,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两人的笑声雄壮宏大,清亮高昂,交织在一起,犹如两只大鹏并肩齐飞,越飞越高,当真是回翔九天,声闻群山。
第二卷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第十八章 攀天小径
天高,云淡,风清。
过了许久,那肆意狂妄的笑声才停下来。
萧云躬身摘下那朵颤抖的小白花,揉碎在指间,摊开掌心,让夏风将碎花瓣带走,飘飘摇摇地空中起舞。
萧云望着白色碎瓣,缓缓道:“与其孤零零地在风中颤抖,倒不如随风而去,亲身体会一下别处的风景。有些东西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永远无法体会其中的奥妙的,例如死亡。只有经历过死亡的恐惧,才会真正体会到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影子,你觉得呢?”
影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活着未必是成功,但死了必定是失败。”
萧云轻笑一声,道:“这话够味,我爱听。‘五湖明月在,渔歌总有时。但得众山清,何处无炊烟?’再苦再难,我也熬过来了;再艰再险,我也挺过来了。这个世界还是有我的立足之地啊,我会好好珍惜。谁要想再把我带离这个世界,很难了。”
影子扬起声音道:“少主,我等你这句话很多年了。”
萧云转过身来,微笑道:“影子,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为我筑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无论是谁,想在你的眼皮底下伤害我那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儿。从杏花村开始,你就成了我的保护神,可以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影子,谢谢你。”
那道影子似乎很不习惯这样温情的场面,沉吟片刻才道:“少主,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活着,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呢,怎么舍得死?”萧云笑道。
影子恢复了冷淡,道:“我将永远在你左右。”
萧云摆摆手,轻声道:“你还是陪着老爷子和妈妈吧,他们更需要你。俗话说的好: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些年来都是在你的护翼下成长,现在我长大了,也是时候让我一个人走走了。前面的路不知还有多少艰险,但我会好好走下去。”
影子平静道:“这样也好,温室中的花朵是不堪风雨的。”
“嗯。”萧云视线转回远方,轻声道,“山中不知时日过,人间悄然已十年啊。这片山,那潭水,已经伴我有十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此刻,我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影子,你说山的那一边会是什么?”
“还是山。”
萧云闻言一笑,继而道:“影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影子有点疑惑。
“跟我谈谈我妈妈的事。你说过,如果我能轻易地击穿空中的核桃,并且击碎草甸上的鹅卵石的话就告诉我的。作为我崇拜的人,你不会耍赖皮吧?”萧云笑意玩味。
一片安静,唯有风吹过。
陡坡上的那片青竹沙沙地簇拥着,像是一个个闻风起舞的少女,身材苗条,美丽动人。
连孤峰上的那株松树也被她们的舞姿感染了,微微摇晃着身体。
沉默良久,在松树上的那道影子幽幽道:“你妈妈以前在宁州经营着一间很大的公司,是中国最出色的企业家之一。”
“公司?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