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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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嘴角微翘,神情十分玩味,显得城府极深,漆黑清亮的眸子闪着无尽的邪魅,将苏楠丰满成熟的身体轻轻搂在怀里,感觉怀里的娇躯僵硬住,却没有挣扎,轻轻拍了拍她的玉手,示意她放松下来,然后转过脸看着那得意洋洋的女人,轻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女人她特爱哭。这位女士,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别因为你男人在这,就有所保留,俄国作家契诃夫说:‘这世界有大狗,有小狗,小狗不该因为大狗的存在而心慌意乱。所有的狗都应该叫,就让他各自用上帝给他的声音。’”
怀里的冷美人偷偷抬眸,泪花早已被俏皮笑意驱散,愈加迷人。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三十二章 美人心事如秋风
情伤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没必要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爱的人。
人总以为那个伤疤终生难以愈合,所以常常要死要活,但现实是,许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痛楚,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亦舒在《城市故事》里说:人若为感情烦恼,永远是不值得原谅的,感情是奢侈品,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恋爱过,恋爱与瓶花一样,不能保持永久生命。
可惜,苏楠不能接受这样豁达的爱情观,她认为,两个人必须要在伤痛中纠缠下去,即使不爱了,也要相互恨着,这样才能绝了破镜重圆的念头,所以她才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惜降低自己身份去乞求萧云借她一天时间,所以才要绞尽脑汁地带着萧云来到这里,给她曾经爱过的人难堪。
谁能让这样一个知性女人行为如此荒唐,没有些与众不同的高深道行,断然是不能的。
俗话说,不管是黑老鼠还是白老鼠,不让猫抓到的老鼠,就是好老鼠。
那个叫陈道白的男人万没想到会被苏楠堵给正着,仍是一言不发,只死死地盯住她。
在这个场合,苏楠不敢与萧云做出过分的卿卿我我的动作,慌手慌脚地从他怀里出来,站直身子,脸上泪痕虽无法掩饰,但已没有最初听到那女人诳语的悲愤,本就清澈美艳的眼眸也看不到太多脆弱,只是听见萧云刚才假不正经地说出“我女人”三个字时,尽管没有出现一些网络爱情小说写的会有一股电流击向脑海这种现象,但内心还是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暖流,红着脸仿佛要渗出血来,无端的羞涩。
那个靠着无数高档化妆品堆砌起一片妩媚的女人听到萧云那番明褒暗贬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本来心情挺愉快的,和未婚夫相约出来吃个烛光晚餐,图个浪漫,却没想到李逵遇见了李鬼,好心情早就到了九霄云外,她越想越怒,毅然摒弃了华国五千多年的女子婉约内敛的传统美德,赫然起身拍着桌子大骂。
所幸,爵士居今天被这女人包了,没人,只有几个服务员在遥遥观望。
瞧着身穿价格不菲的纪梵希套裙的有钱女人站着骂街,本就是一桩奇文共赏的乐事。
萧云也的确够可气的,竟充耳不闻,还绅士般地伸了伸手,示意苏楠坐进里面的座位。
既然要砸场,就砸个透彻,不能半死不活的。
神色稍显黯淡的苏楠略带歉意地看着萧云,犹豫再三,还是坐了进去。
只是她坚决将沉默进行到底,全然不理会她对面那个男人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陈道白,你个废物!”那艳媚女人见到言语功夫对萧云毫无作用,转而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男人,“我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你还缩在龟壳里,你还是人吗?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爸帮着你,你能走到今天吗,你能平步青云吗?”
女人最不能容忍男人的一点,就是懦弱,尤其是自己的男人。
萧云差点要笑出声来,这女人真是言辞锋利,龟壳的比喻更是妙绝,和他想的一样。
苏楠则没有他那样的闲情逸致,低头玩弄着垂在胸前的秀发,似乎心里藏着无边的惊恐。
她今天骗萧云来这儿,已经够胆大妄为了,面对那女人的唇枪舌战,她还真有点胆怯。
男人就像密码输入,女人就像密码提示,想要进入到程序里面去,就要输入正确密码。
当密码输入错误时,密码提示就会弹框而出,提醒您从新输入密码。
男人的很多错误都要女人来提醒。
经那女人的一顿数落,乌龟终于把头伸出龟壳。
“苏楠,你什么意思?”陈道白冷冷睨着苏楠,双手紧握,强压住心中的那团怒火。
苏楠颤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视线迅速移开,有点怵意,正思考着如何回答,一只优雅如钢琴家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已渗出汗迹的手背,继而迎着自己视线的,是那双盈满笑意却给人带来无穷勇气的漆黑眸子,赫然抬起头,冷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听说你刚刚订婚,想来祝贺祝贺,祝你们幸福。”
“哼,祝贺?那他是什么意思?向我示威?”陈道白冷哼道,讥诮地瞥了萧云一眼。
萧云修长手指轻叩着桌面,不痞也不邪恶,也没有做作的深沉,轻声道:“示威?你还不够资格。今天是我让楠楠带我来的,因为我想看看,她以前的选择到底能错到什么地步,现在我知道了,她选择你,纯粹是一个误会。”
陈道白心中一凛,这个年轻人说话并不专横跋扈,可句句笑里藏刀,阴狠得让人发指,双手盛怒得不自觉地颤抖着,却不能在未婚妻面前表现出来,怪笑一声,平静道:“她这种风骚女人,就只会勾引你这种小白脸,二十七了,还当自己是一枝花,不知所谓。”
苏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咬着红唇,都快渗出血了,泪水悄然滑过脸庞,梨花带雨。
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仅余的自尊使得她还能保持冷静。
萧云却依旧没有动怒,他实在是个不易丧失理智的人,如刀双眉轻轻一扬,泛起一个很淡的笑容,灿烂如阳光,却偏偏让人遍体森寒,有些人,笑比怒还要可怕千倍,轻声说了句:“老虎没有虎性就不吃人,人没有人性,就吃人了。”
他悠然起身,双手揪住陈道白的衣领,像拔嫩草般,将他从座位上轻而易举地拎出来。
那女人眼中流满惧意,颤声道:“你……你想干嘛?你敢打人,我立刻报警。”
一脚出,膝盖断。
陈道白凄惨哭喊着单膝跪地。
萧云侧过脸,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好意思,这是个意外。”
女人颤抖着,啜泣尖声道:“膝盖都断成那样了,你还敢说是意外?”
萧云眼神温柔,轻笑道:“真是意外,我本来想踢他小腿的。”
噗嗤!
苏楠非但不害怕,反而被萧云的这句无赖话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而那女人则没这么好心情,惊恐地看着萧云,他就像一个微笑的恶魔,让人胆战心惊!
陈道白早已疼得噤声不语,像得了帕金森浑身哆嗦着,脸色煞白得惊世骇俗。
虽然解气,不过苏楠终究还是有点担心,翩然起身,忧心道:“萧云,别作傻事。”
萧云侧脸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放心吧,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那优雅如钢琴家的手立即变成了血气凛然的手,一手揪着陈道白的衣领,一手抽着他的脸,力道十足,嘴巴子跟不要钱似地,几乎每一下都有血迹从陈道白的嘴角流出,猩红,似玫瑰般绚烂夺目。
陈道白奄奄一息地跪着,目光无神,呆滞地盯着这个恶魔,脸上青红浮肿,眼镜横歪。
那女人见到自己的男人伤成这样,再也顾不得恐惧,操起一瓶红酒就向萧云砸去。
苏楠惊得一声尖叫,萧云轻叹,放开陈道白,迅疾侧身让过,两只手指轻敲酒瓶。
红酒如断崖瀑布,倾泻而下,酒瓶尽碎。
萧云面无表情,轻声道:“虽然我不打女人,但要想活命的话,不要触碰我底线。”
古人常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是真理,女人要是兽欲一起,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刻,那个妖冶女人已近疯狂,怒吼着:“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撒野?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宁州市长,你见到也要……”
啪!
很清脆的响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随后,萧云十分错愕地看到那个飞扬跋扈的市长千金两眼一白,瘫软下去。而萧云旁边,站着手中拿着一支破碎红酒瓶的苏楠,一脸坚决果敢,可从瑟瑟发抖的身体来看,她肯定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萧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禁感慨,这妮子下手还真够狠的,一点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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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冷星寥落。
江风习习而吹,神清气爽,可滨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在江边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后面那人双手优雅插于袋中,脚步略显慵懒,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
而前面那人莲步盈盈,如水美眸眺望着大江对岸,轻风撩起柔顺的发梢,丰姿绰约。
“开心吗?”后面那人突然问道。
前面的那人怔了怔,没有停止脚步,轻声道:“很开心。”
“可你脸上为什么还写满愁意?”后面那人赶上几步,与前面那人并肩走着。
前面那人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视线转向西江,似乎觉得有些凉意,双手环胸,能让人在盛夏觉得森寒料峭的,只有人心,幽幽道:“这一江春水,能载走多少愁?这一切都不属于我的,随时都可能消失。”
后面那人轻声道:“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总是活在痛苦中,就太长了。”
前面那人木然,望向他,轻轻一笑,苦笑而自嘲,轻声道:“谢谢你,萧云,真的,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很少跟人道谢,可你是个例外,总能让我心怀感激。不过,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是一个风骚的女人,不要离我太近,人言可畏。”
萧云嘴角渐渐弯起,戏笑道:“我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小白脸,等着别人来包养。”
“别这样说自己,今天是我不好,把你骗来这,我没想过会让你处于两难,就是想气气他罢了。”苏楠不好意思地抬眸望了眼萧云,纤手十指交叉放着,似乎有点紧张,黯然道,“对不起,萧云,你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能值多少钱?好人能让多少人敬仰?好人能保护多少人?”萧云停下脚步,眼神的淡漠散去,拢聚起一抹妖异,望着天边明月,轻声吟出一句唐诗,“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苏楠安静下来,尽管只和他相识了两天时间,但她已然习惯了这个年轻人气质上的变化,原来真的有男人可以做到不笑的时候,比猖狂大笑时表现得更加自信与从容,不知道真实的他是冰壶秋月,还是黑暗诡魅,她托着粉嫩腮帮,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这个越来越神秘兮兮的他,欣赏着他悠悠吟出韩愈诗句时的霸气。
喜欢?远谈不上,更不要说那遥远到似乎永远无法到达的爱了,好感?也许有一点。
“跟我说说他吧。”萧云收回视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苏楠,眼神干净空灵。
苏楠心头一颤,呆住,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蛰伏很多年的哀怨情仇又涌了起来。
她在迟疑着,这桩往事就像厚重的灰尘,一直覆盖着她心房,从未与任何人倾诉过。
今天就快走到尽头了,今后也许就不会再和他有来往,她和他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将心事束之高阁呢?
苏楠紧咬着嘴唇,秀眉微锁,美眸轻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轻声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身上的范思哲本来是他的,他在回国前我就预订好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相识,就是在早上我们去的那条河边,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二。”
“正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年纪。”萧云轻笑道。
苏楠风娇水媚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回忆道:“当时学校组织郊游,我贪玩,就赤脚下河,玩水拾石,却被河底的玻璃划破了脚,鲜血浮起来时,我吓得大喊,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理我,因为当时学校都在传我被校长包养了,没人愿意去接近那个**,只有他,跑着过来抱起我上岸。他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他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一片晴空万里的天,他对我,确实是用了心的。”
她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东逝而去的江水,神色一片萧瑟。
当她说到“**”两个字时,萧云的心似被重锤一击即中,难以名状的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去安慰,因为他知道,那一刻,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的。
门是隐秘、回避的象征,是心灵躲进极乐的静谧或悲伤的秘密搏斗的象征。
而回忆,是一道生了锈的门,推开,不仅要花费很大力气,而且需要很大勇气。
苏楠继续痛苦地回忆着,淡淡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