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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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萧云简明扼要。
“那还不拦着我?”吴醉音努努嘴唇。
“如果我拦着,是不是你就不去了?”萧云索性闭上了双眸,根本不想就这个假命题进行深入探讨。
媚眼如丝却冷入骨髓的吴醉音愈发笑得璀璨,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问了句:“回家?”
“送我去丹青巷。”萧云半天才慢吞吞挤出一句话,头靠在座椅边沿角落,似乎快进入了梦乡。
段笛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蒙头大睡的萧云,又看了看自己的老板,没有说什么,专注于开车上。
风驰电掣了近一个小时,凯迪拉克终于停在了丹青巷路口,萧云也适时醒来,推门下车,挥手再见。
路上行人稀少,吴醉音静静看着那个孤寂却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蹙了蹙眉,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沉默了十分钟,段笛忍不住打断她略显沉重的思绪,轻声问道:“吴总,我们接着去哪?”;
“这里离西江很近吧?”吴醉音随口问了一句,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
“五分钟路程。”段笛对宁州城所有的地理位置都熟稔于心,她曾经花了两个月时间,兜完整个宁州。
“我想到江边呆呆。”吴醉音合上了那双早已疲惫的眸子,加上一些酒精的作用,此刻竟有些发晕。
段笛掉头技术纯熟,窄窄的地域也能轻松处理,一踩油门,直奔江边而去,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吴醉音不让她作陪,一个人拎着小包,晃晃悠悠走到江边,安静趴在栏杆上,欣赏对岸的辉煌夜景。
思绪飞扬。
那年夏天,你说要带上我远行,无论天涯有多远,你凝视着我,眼神中透着执着与深情。
如今的夏天,昨日点点依旧,怎么不见了你的踪影?我还活在你编织的梦里,而你已逃离我的世界。
心绪离魂,忆故人情深,归思难收。
吴醉音痴痴一笑,使劲甩了几下头,停下来时,紧紧抿着嘴唇,神情坚毅,不曾有丝毫的颓丧哀伤。
断断续续清哼完一整首田震的《野花》,她从小包里掏出一个价值上万的手机,诺基亚Vertu,据说是在没有任何噪音污染的伦敦郊外一个偏僻的乡村里生产的,纯手工加工组装,由打造劳斯莱斯汽车的同一批工匠负责,可谓奢侈至极,她很享受这台手机由于高贵而带来的精神愉悦,但令人有些吃惊的是,手机里头空荡荡的,只存了一个号码,她用触屏快速手写了一条短信:他是黄达人的干孙子。
发送成功。
很快,那个号码就回复了一条短信。
她查看,浑身一颤,霎时泪眼婆娑,花容失色,死死咬着嘴唇,用尽全力将过万的手机砸进了江中。
那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并不是什么耳提面命,只有一句话:想方设法攀上他,必要时,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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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先生的名言:爱一个人,从他肚子起。
苏楠深谙其道,做了四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回锅肉,清蒸黄花鱼,西芹虾仁,上汤菠菜。
田姨由于要留在医院照顾苏墨砚,萧云可以随心所欲地一人独享,呃,不对,差点忘了还有苏楠。
“好吃吧?”苏楠一脸幸福,雪嫩纤柔的右手托着腮帮,静静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萧云,那一抹笑容美得姹紫嫣红,再配上颠倒众生的容貌,的确已经狐媚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相比于在商界如鱼得水叱咤风云,她更钟情于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啥也不管温柔如水的小女人,心无旁骛,万虑皆净,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枕黄梁,泪染红袖,霓裳独舞只为君。
“人间极品。”萧云含糊不清道,也不知是说菜,还是指人,嘴里头全是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饭菜,却还不知足,又夹起了一块雪白如玉的鱼肉,硬塞了进去,嘚吧嘚吧嚼得不亦乐乎,在这个关节眼上,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哦,对了,差了一樽文火攻心的陈年烧酒作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楠轻声责怪道,可笑容未减半分,优雅拿起筷子,贴心地往他碗里夹了一条碧绿通透的菠菜,而与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如出一辙的是,她自己只是简单地吃了几筷米饭,就举手投降了,食量小到就像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容不下多少东西,不过,这倒与女人们小肚鸡肠的肚量相匹配。
萧云已经无暇顾及回答了,本来在春湾镇就没吃多少,还坐了一个多小时长途车,早已饥肠辘辘。
苏楠起身,去里屋沏了两杯热茶过来,端起地上的竹篮子,将里面那些摘开不要的菜叶扔下了水池。
几条正在池底游戏徘徊的锦鲤,嗅到了水面的动静,摇着大尾巴,妖娆而上,跟萧云一样吃着大餐。
忙活完了,苏楠又重新坐回竹椅上,拿过一份刚才萧云全神贯注看了大半个小时的厚重资料。;
资料是用A4纸打印的,三枚图书钉组合在一起,她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能让他如此入迷。
不过她只是蜻蜓点水般掠了一眼封面,就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并没有翻开去细细查阅其中内容。
但仅仅就是那张封面,就足以撩起她的无限遐思了,并不复杂,只有五个字:锦湖,柴进士。
苏楠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在处理男女之间的问题上,情商高得已达九霄云外,简直就是一个登堂入室的宗师级人物,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该避。她明白,一个女人心里可以洞若观火,但面上必须装傻扮懵,如果找不准自己的角色定位,不甘心弱于男人,不愿意相信男人,总想战胜男人,凌驾男人,那么她们就很容易走火入魔,到头来只能是自己折腾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再喊苦,喊累,喊冤,抱怨无边,也无济于事。
吃饱喝足的萧云并没有作甩手将军,破天荒地帮苏楠收拾起碗筷来,两人戮力同心,很快就洗完了。
皓月当空,繁星如鲫,摆上两张竹椅在院当中,一对郎情妾意甚浓的男女坐在那里赏月品茗。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黄澄澄的,像一张大烧饼,谁见了都想咬一口。”苏楠柔声感叹道。
“我就不想。”萧云连连摇头,还大煞风景地打了一个饱嗝,一个人解决了满桌的菜,能不饱吗?
苏楠轻瞪了眼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然后抬起头,静静仰视那轮明月,由于有了众星的陪伴,它似乎少却了许多往常的清冷,变得玉软花柔,也许是因为夜风微凉的缘故,她轻轻环起了双臂,像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天涯歌女,慢腾腾道:“这样清幽闲适的夜晚,真美好,有月,有星,有风,最重要的,是有你。”
萧云微微一笑,这妮子敢情到了说肉麻话不脸红的境界了,伸了个懒腰,笑道:“深有同感。”
一抹洋溢着甜蜜温馨的红晕,悄无声息地滑过苏楠的绝美脸庞,拨了拨额头上的秀发,轻声道:“我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几岁有点忘了,嗯,好像是五岁吧,可能再大一点,反正记不清了,我爸教我唱过一首有关月亮民谣,旋律特好听,就像小桥流水人家那样意境深远,那词我到现在还记得呢,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好。”萧云微笑道。
“初二初三,月牙弯弯,初三月亮一条线,初三初四蛾眉月……”苏楠轻轻哼起歌谣,优美动听。
月华似水。
萧云闭上眼睛,细细聆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云浮山的岁月,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她的歌声入睡。
爱是神奇的,它使得数学法则失去了平衡。
两个人分担痛苦,只有半个痛苦;而两个人共享一个幸福,却有两个幸福。
“怎么了?”苏楠哼完了,见他闭着双目,紧缩眉头,冰凉指尖触到他的眉心,柔柔帮他揉散开来。
“没事,听得入神而已。”萧云睁开眼睛,微笑道,顺势将她冰肌莹彻的小手握住,触感细腻嫩滑。
“好听么?”苏楠问道,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像一辆疾风飞驰的轻轨。
“天籁。”萧云评价道。
苏楠展露了一瞥幸福微笑,百花凋零,侧过身子,将头靠在了他宽阔的肩上,那是一座大山。
在华国这样历尽千年的文化背景下,女人强于男人,想屹立于男人之上,说真的,无异于天方夜谭,也很难遇到适合于女人强势起来的土壤和环境,除非是一些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的病态女人。相反,那些嫁鸡随鸡随遇而安的女人,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傻,但反倒容易获得傻傻的、羡煞旁人的福气,幸福一生。
“小七,介意我这样叫你么?”苏楠试探着问道,有些忐忑。
“你喜欢。”萧云调戏着她的几根青丝,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叫什么,都会觉得消融人心。;
“小七。”苏楠又轻声叫了一次。
“哎。”萧云也十分配合地干脆应答,一唱一和,像是漓江两岸传颂千古的阿牛哥和刘三姐。
“真乖。”苏楠的嘴角浮起了一个得意忘形的弧度,仿佛全天下,只有这件事情,令她感到衷心骄傲。
“傻妮子,你有那根木雕的尚方宝剑在,我在你面前,哪敢不束手就擒?”萧云轻笑道。
“不行,我才舍不得动用它,上面可是刻着你妈妈的容貌呀,用它作权杖,这么大不敬的事情,我可做不来。别看我表面挺坚强不屈的,其实我胆特小,见着小耗子都会哭得稀里哗啦半天,大言不惭说一句,‘胆小如鼠’这成语,就是为我天造地设的。再说了,我早就把它用红绸包着,藏起来了,轻易不会拿起来的。”苏楠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萧云内心感动,依然握着她不肯撒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才轻轻唤了声:“苏楠?”
“嗯?”苏楠挑挑黛眉。
“我爱你。”萧云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没有突兀,没有虚伪,只是情到浓时的脱口而出。
“我知道。”苏楠浅浅微笑,早已不会像以前那样兵荒马乱小鹿乱撞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接受。
“作我的女人吧。”萧云终于将话题的重心给圈出来了。
“好啊。”苏楠想都没想,竟一口应承,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要求的出现了,便顺水推舟回答。
“真的?”萧云喜出望外。
“嗯,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苏楠站起了身,临危不惧,背着小手,一步步往屋里走去。
“是什么?”萧云显得有些心急如焚,他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也可以统统省略。
“让老天来决定这件事,如果今晚下雨,就是天意让我们在一起。”苏楠弯起一个狐狸般的媚笑。
“……”萧云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夜空下的满天繁星,欲哭无泪,即便是诸葛亮再世,也难祈雨成功。
“很晚了,早点睡,今晚你睡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别打坏主意,晚安。”苏楠消失在了房门口。
人走寂寥,只剩下萧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天空长吁短叹,连那杯清茶也忘了喝。
他慢慢闭上了黑眸,不知名的苍凉小调又再次幽幽响起,这种荒芜氛围,的确适合这首小调。
可老天有时候就是喜欢跟人类开开小玩笑,苏楠刚睡下不久,就听见雨滴打窗的声音,清脆作响。
真的下雨了?
她一惊,连忙起身走到窗前,玻璃上正淌着水,望望夜空,却还是繁星满天,哪有半点下雨迹象?
百思不解的她爬上了楼顶,一个画面让她刻骨铭心,一个身影正站在边沿,一勺一勺往下浇水。
“喜欢”和“爱”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喜欢花的人,会去采花,而爱花的人呢,会去浇水。
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泪眼朦胧的她慢慢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把他抱住,力度一点点加深。
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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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直对我鼎力支持的门徒,你们永远是我完成这本书的极大动力。)
第三卷 江花边月笑平生 第五十六章 鼎湖会馆,一场夜宴的开端
一语成谶。
今晚真的下雨了。
这场雨,是从早晨开始酝酿,中午达到峰值,傍晚时分消停了片刻,一入夜,便又重新上路。
宁州的夜晚本来就梦幻无比,仿似安徒生格林童话里面描述的世界一般,给人无限遐思的空间,如今细雨迷蒙,更显得神秘难测,没有多少人能看透它,读懂它,如同垂帘听政的**娘娘,隔着一层珠帘,让军政大臣们难以猜测其真实意图。
这样的夜晚很妖魅,宁静下,不知有多少暗涌在起起落落。
楚河区,宁州明天的新希望,与新港区并称为宁州经济发展的“绝代双骄”。
由于毗邻新港区,近水楼台先得月,楚河区经济发展呈现良好势头,D较去年同期增长20。3%,一个鼓舞人心的数据,更兼这个区没有一家污染较为严重的企业进驻,环境优美,空气宜人,是宁州六个区之中,最适宜居住的地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