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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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来迟了,让大家久等。”皇后的明黄宫装拽地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殿内响起。
一众妃嫔不再坐着,而是纷纷起身行礼。
唐皇后赶紧上前扶着假意要行礼的淑妃,“淑妃妹妹身怀龙种,这礼本宫就不受了。”
“臣妾谢过娘娘。”淑妃骄傲地抚了抚浑圆的肚子,目光自是炽热地看着那张在两只金凤凰后的皇后凤椅。
“淑妃妹妹对本宫不用如此客气,你怀的龙种不但是皇上的子嗣,同时也是本宫的,不管怎样总要唤本宫一声母后。”唐皇后瞄向淑妃肚子的那一撇暗恨的目光轻闪,却是极其大度地道。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又昂起头来,“娘娘这话皇儿爱听,这不又踢了一脚臣妾的肚子,臣妾今儿个来,自是有事要禀报娘娘的。”
唐皇后坐回台阶上的凤椅处,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玫瑰露,喝了一口,看了眼装腔作势的其他几名妃嫔,看来还是淑妃头脑简单,主动做那出头鸟,一脸关怀地道:“到底是何事让在淑明宫里养胎的妹妹前来?”
“臣妾想问皇后娘娘这中宫之主,是不是打算让宫里的宫女们都无冬衣可穿?这样我们这些主子还有何人可用?”淑妃在身后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坐在那铺着绣金凤尾的垫子上,发难道。
冯贵妃瞄了眼淑妃那得宠而目中无人的样子,有些病恹恹地接口,“淑妃妹妹的话也是臣妾今儿个想向皇后娘娘禀报的,昨儿个听闻我那宫里的粗使宫女们纷纷落泪,这才知道她们连过冬的衣服也没有,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皇后娘娘主理后宫,还得娘娘示下?”
“冯姐姐所言也是臣妾想说的,这些宫女们平日都是最辛苦的,臣妾看她们也可怜的很。”柳德妃抬着明艳的脸看向唐皇后,一派的正义凛然。
这些话一出口,其他的宫妃们都窃窃私语议论起来,同情有之,等着看皇后如何接招的也有之,当然也有那事不关己者。
唐皇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还有这等事?”
“娘娘连这些事都没听说吗?连臣妾们都听到了风声,娘娘对那些下层宫女也太漠不关心了。”淑妃好像抓着唐皇后的小辫子般立刻一点颜面也不留。
唐皇后身边的嬷嬷忙瞪向淑妃,正要出声呵斥,唐皇后却是极快地一使眼色,淑妃的圣眷正隆,就算贵为皇后的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冯贵妃朝淑妃道:“淑妃妹妹,皇后娘娘日理万机,稍有疏忽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稍有疏忽?这可是要人命的,难道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娘娘,佛陀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一大群的宫女眼看就要冻死,娘娘也不动恻隐之心?”淑妃掏出帕子假意抹泪。
唐皇后的手紧紧地握着,看来今天的发难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脸上的神情未变,“淑妃妹妹也不用如此忧心,本宫又岂会不管不顾?淑妃妹妹有心代人出头是妹妹好心,不过只怕风头太大闪了舌头。”
淑妃立刻瞪向唐皇后,摸着肚子示威。
柳德妃道:“皇后娘娘,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要出于姐妹之情提醒一下娘娘,若是此事处理不好传到皇上的耳朵,只怕娘娘也免不了要受责。”
唐皇后总算听出味道了,这一群人都是冲着她屁股下的后位而来的,遂轻笑道:“柳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能坐上这后位,自然不是虚的。
突然,有太监跑着进来禀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宫女们都闹起来了……”
“什么?”唐皇后这时坐不住,站起来道。
“你说六局的宫女闹起来?”冯贵妃是第二个有反应的。
“回娘娘们的话,不但有六局的,更重要的是那些粗使宫女,她们不知受何人煽动,现在都快把尚工局砸烂了,那儿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太监边喘气边急色道。
唐皇后没想到此事会闹得这么大,本想着待会儿把许悠唤来问一问宫女冬装之事,哪知道根本来不及让她布署就起事端?
冯贵妃等几名各占一方势力的主妃暗中交换一个视线,这次的事件表面看来是宫女们的争端,可实则在背后布局的却是这几个宠妃,她们联起手来主要对付的就是唐皇后这个中宫之主。
唐皇后的惊讶之色很快掠过,脸上更是沉稳起来,“赶紧到尚工局去。”带头往殿外而去。
众妃嫔也不甘落后,赶紧跟上。
华国皇宫从来没有一刻像今晨一样热闹。
不但后宫骚动起来,就连前面正早朝的皇帝那儿也不能避免,端坐在龙椅里的宇文泰听到太监进来禀报的话,脸都气绿了,三皇子的事情还没议论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又出了这摊子事。
有御史出列道:“皇上,这群宫女实在过于大胆,不过依臣所见,也可看出她们平日的日子过得极其不好,所以才会为了一件冬衣就反应如此剧烈,皇上,身为中宫的皇后有失责失察失德之嫌。”
皇帝的家事例来都是与政事分不开,现在因为此次的吵闹,纷纷有指皇后管理不善才造成了纷乱。
柳相一言不发,可那态度分明也是同意皇后有失德之嫌。
宇文泓这个东宫太子仅站在皇上的丹陛之下,英俊的脸上莫测高深,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失措,仿佛别人议论的不是他的母后。
大皇子宇文渚更是跳出来道:“父皇,儿臣觉得大臣们所言不虚,平日里见着那些宫女都可怜的很,母后这中宫之主德行有亏恐怕是真有其事。”
一直没有吭声的宇文泓看了一眼大皇兄,道:“大哥,身为儿子的有哪个能指责母亲的过失?这可是极其不孝,我朝以孝治国,像大哥如此不孝的行为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责皇家尽出不忠不孝之辈,那又如何成为百姓的典范?”
大皇子的生母虽然不是中宫皇后,可那是嫡母,生母是不能称之为母的,当众指责母亲就是不孝,大皇子听了宇文泓这几句轻飘飘的话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皇帝宇文泰的脸色难看得用笔墨也难形容,但看向太子时的眼光还是赞赏的,这个儿子还是极有分寸,转眼看到大儿子那哥酒色过度的样子,不禁怒道:“混帐,还不退回去。”
大皇子这次连屁也不敢放,灰溜溜地退回原位。
礼部尚书许冠庭出列道:“皇上,臣以为此事还需查清楚为妥,皇后是国母,就算失德也应有实证,不然动摇国母之位也就是动国之根本。”
“礼部尚书所言甚是。”高御史出列道:“万事还需讲证据。”
顿时,朝上众臣的意见分成两派,宰相柳晋安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太子,东宫还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把对皇后不利的声音压下,再看了看同为外戚的唐崇礼却是一声不吭,心里冷笑一声,他也是人父。
当他出列之时,两派的声音都停下,想听听这宰相有何话说?”皇上,臣认为此事不如交由太子去查,太子将及冠,虽然皇后是太子生母,相信太子不会循私,自然会公正处理……”
尚工局从开局至今从来没经过像今天这般的阵仗,就连门窗都被踏烂了,更别提里面的制品烂的烂,砸得砸,都不成一个样子。
这个局面就连始作俑者的钟掌珍、莫华依等人都看得惊呆了,不过心里还是暗喜的,闹得越大荀真就越难下台。
唐皇后带着一众妃嫔进来的时候,看到那群粗使宫女们还没有停手的样子,脸都绿得不成样子。
许悠上前,为难道:“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不是。”
“好了,许悠,本宫会审清楚的,若你有罪,本宫也不会轻饶。”唐皇后挥挥手道。
一旁赶来的司徒尚宫等其他尚级宫女都吃惊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宇文泓带来大批禁卫军,然后指使廨子行武力镇压,看到唐皇后眼中的异色,忙行礼道:“母后,父皇让儿臣前来处理此事。”
“此事传到皇上的耳里?”唐皇后惊道。
宇文泓点点头,柳相这计策很是毒辣,让他来处理,若是皇后有错,他不禀公上报,那就不配当这太子,严厉处理也不见得就是正确,有违孝道同样为天下人不耻。
这样一来,他这太子就算登基为帝,也会失去人心,只能更为倚重他这个宰相。
唐皇后回头看了眼那几名宠妃,心里的怒火已是涨至最高点,没一会儿,听到儿子禀报说是事态控制住了,这才抬脚进尚工局,这一次让她感觉到危机。
荀真起来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舒服至极,跤鞋下床刚喝了一口水,就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没一会儿,庄翠娥推门进来禀损“掌制夫人,皇后娘娘派人要您快点过去。”然后赶紧把事情的大致发展说了一遍,好让荀真心中有底。
荀真听后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次会弄得那么大阵势,不过也好,我这就去会一会她们,你先出去安抚一下那通传之人,我换了衣服即刻过去。”
待庄翠娥出去后,荀真才拿起衣物往屏风后换下来,这一身穿了一昼夜已经皱得见不得人了,等脱完身上的衣物,看到身上仍未消退的红痕,原本以为只有胸口处才有,现在就着光亮才发现就连大腿内侧也没有避免,红痕转青,但仍是很碍眼地存在,脸上顿时阵青阵红。
该死的宇文泓到底都碰了哪里?
“该死的!”她恨恨地拿起肚兜穿了起来,那力度就像要掐死宇文泓一样,这豆腐被吃得太大了,想着皇后还在等,惟有加快速度穿戴整齐。
从室内出来,她的脸色没好看过,庄翠娥一脸不解,刚刚的心情还不错来着,怎么一会儿就刮风下雨了?
荀真速度极快地赶到尚工局正殿上,看了一眼那狼狈的景象,然后又看到临时振来的椅子上坐满了一众嫔妃,皇后端坐在许悠平日坐的地方,宇文泓坐在皇后的下首处,还有殿外被侍卫用绳缚起来的大群粗使宫女,心下早已有底,瞄到皇后不善的目光,忙上前行礼,“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荀真,你好大的架子,本宫让人去叫你出来,你怎么姗姗来迟?”唐皇后发怒道,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把火气撒在荀真的身上。
许悠也皱紧眉头,担忧地看了眼荀真,本以为交给她的是十拿九稳的差事,可现在看来是要出状况了?
荀真的表情仍是那般从容地道:“娘娘容奴婢禀报,奴婢因为还要赶制太子殿下的及冠礼服,昨天夜里熬了一宿,天亮时分才合眼,所以这才来迟了,请娘娘见谅。”
这个理由充分而又有依据,唐皇后也不好再指责她,不过口气仍不好地继续喝问:“荀真,本宫问你,宫女冬装一事是不是你负责的?”
“是,这是尚工夫人交给奴婢的差事,奴婢已经把该用的布料进齐了,动工的章程也弄好了,绝不会误了宫女们过冬的装备。”荀真依然不卑不亢地道。
“胡说,就因为你没办妥差事,害得这次宫女聚众闹事,算起来你还是罪魁祸首。”淑妃道。
唐皇后不满地看了眼越俎代庖的淑妃,几何轮到她说话?不过现在还不是发作她的时候。
宇文泓看了眼淑妃,“淑妃娘娘稍安勿躁,此事自有母后问话,娘娘怀着龙种,还是小心胎儿为上。”
唐皇后满意地看了眼儿子,然后看到淑妃一脸不忿的样子,这心情才舒畅了一点,表情仍是严厉地看向荀真,“荀真,现在六局都说无冬衣可穿,这是怎么一回事?”
荀真故做一脸吃惊状,“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奴婢不知是谁有心散播这种谣言……”
“这不是谣言。”金司制一脸为难地上前拱手打断了荀真的话,“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谁把话传出去的,但是没想到因此事闹得大家不安,这才心下过意不去,娘娘请看,这就是荀掌制这次所进的布料。”
众的目光被金司制吸引过去,看到那块葛布在金司制的使劲下立刻就裂开了,这布不能用,所有的人脑海里都浮现了这句话。
许悠立时就明白了这布有猫腻,心里急得很,若不是她过于自信把这差事交给荀真,也不会让她惹祸上身?”娘娘,这布并不能证明荀掌制所进的布料是无用的?毕竟这块布从哪来的,还得问金司制?”两眼暗含警告地看向这个她一手提拔的手下。
这六局中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自己这次还是大意了,许悠颇为后悔。
金司制低下头避开许悠的目光,“尚工夫人,这块布是从荀掌制所管的库房里而来,我身为司制,抽看布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顿了一会儿,“娘娘,原本奴婢是想今日就向尚工夫人请示的,谁知消息却走漏了,奴婢惟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然对众姐妹都不公。”
“娘娘,空穴来风并非无因,奴婢们没有错,奴婢们即使入宫为宫女,也是想有口饭吃,有暖衣穿,娘娘,奴婢们听到这消息又岂会不怒?这才失去理智做下这种事来……”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