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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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食这才反应过来方珍正与她说话,“啊?你们在说什么?”
这反应,惹得众人又一次哈哈大笑。
在摆膳的时候,荀真握着方珍的手,“方司膳,我定当送你一个这样的摆设。”看到方珍又要推脱,故做恼道:“方司膳,你再推脱,我可要不高兴了,一来今儿个确实麻烦你了,二来你是瑾儿的姑姑,那也是我的长辈……”低头在方珍的耳边道:“瑾儿前儿有悄悄捎信给我,她过得很好,回头我拿信给你看。”
方珍看她一脸真诚,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其实她幼年没发迹之时,她对她也没有过多的照拂,但她却能这样待她,她何奇有幸?
荀真拍拍她的手背,赶紧亲自给众人端菜,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晚宴中觥筹交错,这都是一群皇宫的高级宫女,其待遇远胜低等妃嫔,所以颇具礼仪,看起来画面颇具美态。
荀真这主人家也当得极其合格,在众人中穿梭,随之交谈几句,但那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王颖,这个人现在成为她首要怀疑的目标。
温妮正与一旁的尚寝局的典级宫女交谈,感到口渴,正要伸手去拿水来喝,突然感觉到有人将水递给她,在座的都是高级宫女,遂转头过去准备致谢,不看犹可,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啊——,有鬼——”
温妮坐的位置不太起眼,刚好是一个临窗的地方,所以一看到那飘荡的身影,本能地惊呼,坐在她身边的人也看到了,不免惊叫。
顿时众人都吓得花容失色,看过去时,哪里还看到什么鬼影?荀真却是大胆地走近温妮,将温妮打颤的身子拥到怀里,“温姐姐,怎么了?这儿没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
“荀司制……我也看到了……像是……”另一边的司寝局的尚级宫女颤声道。
像谁?众人的心中都有疑问。
“像……谢司……制……”温妮说完,赶紧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到荀真的怀里,那一身司制的服饰极好认,枉死的司制除了谢玉姿外,还能有谁?
谢司制三个字一出口,众人都惊讶起来,面面相觑,谢玉姿生前是尚工局的宫女,所以她的魂魄出现在尚工局实属正常,但是一想到她的鬼魂飘荡在此,众人都没有了兴致。
王颖第一个起身,“夜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今儿个多谢荀司制招待了。”朝自己带来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于是,尚仪局的所有高级宫女也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李梅儿也毫不含糊,赶紧起身告辞,在这闹鬼的背景下,谁敢在此过多逗留?
接着尚服局、尚寝局,最后才是尚宫局的人起身告辞,荀真惟有歉意地一一送出去,一路上忙说招待不周,让大家扫兴了,转回时却见彭尚工正给温妮训话,说她怎么大呼小叫的,好了,现在尚工局闹鬼的传闻也要甚嚣尘上。
荀真忙道:“尚工大人,温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怕我们这儿也不太安宁,不如回头大家向皇后请道旨让人来驱鬼吧,不然后宫只怕人心惶惶。”
彭尚工道:“这件事再看看吧,皇后现在与我们六局的关系都不和睦,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多都是自己吓自己的。”
荀真没有想到这个彭尚工倒是个务实派,别的人都吓得半死,就她还能冷静地分析,“尚工大人说得是,都是我这建议不得力。”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荀真,你可别多心,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你这法子就甚好,过一段时日再说吧。”彭尚工道。
说了一会儿话后,彭尚工等人才告退,温妮却是不愿回去,吞着口水道:“真儿,我在这儿和你睡吧,现在我是一步也不敢出屋子,就怕遇鬼。”
荀真怔愣了一下,本想拒绝,但看到温妮牙齿打颤的样子,赶紧应下,只是苦笑了一下,宇文泓还说今儿个夜里要来试一试他挑选的床,怕是不能得愿了。
温妮沐浴过后,仰躺在荀真的大床上,舒服得不愿起来,“真儿,你这张床睡着真舒服,还有着一股子安神的木香味,看来太子殿下这回给你的赏赐倒是大手笔,我都要羡慕死了。”
正在梳妆台前的荀真用雕花木梳梳理着一头青丝,现在的温妮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若不是之前她打颤的样子非做假的,她都要怀疑她留下是为了要试一试那一张床?“不就是一张床嘛,能睡人就好,哪来那么讲究?只是这是太子所赐,所以我也不好推却。”
“我就没有你那么好的技艺,还能自创针法,以前尚工大人在世时就说过,那是最难的……”温妮眼有点湿地提到许悠,最后竟不再说话。
荀真的眼神一黯,吹息烛火,旋身睡到床上,抱着温妮的腰,“温姐姐,你别想那么多,相信尚工大人在天上也能过得好。”
“嗯。”温妮道,“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到头来还要你安慰?”抬眼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想到撞鬼那一幕,“真儿,你还是赶紧将灯火点上吧,这夜让人怪怕的。”身体又打颤。
荀真啼笑皆非,为了让温妮不害怕,赶紧下床去点燃灯火,屋子里顿时光亮,看到温妮舒了一口气,这才再度躺到床上。
接近子时,荀真睡得迷迷糊糊了,突然听到声响,本来不想理会,但一想到宇文泓,赶紧坐了起来,灯火在燃,她看到温妮的呼吸悠长,睡得正香甜,这才放心。
掀开帐幔下榻穿鞋,感觉到屋里有人,她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端坐在八仙桌旁的男人正一脸不豫地看着温妮,浑身冒着冷气。
荀真赶紧将帐幔拢好,上前挡着他的视线,拉他起身到窗前,让他赶紧走,谁知他却不动,大手一捞,将她抱在怀里,耳语道:“那是谁?赶紧推醒她让她走,孤让人送这张床来不是让她来睡的,再说,她怎么可以与你同睡一床?”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大道:“她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他面容紧张地将荀真单薄的衣衫拉开,查看上面有没有什么他不熟悉的痕迹,好在那上面只有他昨天留下的吻痕,没有看到新添的,这才放心,看到她手上的有伤,冷道:“怎么弄的?”
荀真没好气地拢好衣衫,瞟了一眼他,“不小心弄的,你在瞎想什么?以为人人都是唐皇后与司徒尚宫啊,喜欢……磨镜?我一直在等你,怕你来了会不小心上床抱错人?”所以她睡得并不踏实,就怕发生解释不清的事情。
“你以为我连你与旁人都分不清?会胡乱抱错人?”宇文泓看到她的俏脸一沉,摸摸鼻子有几分歉意,他们在床笫上一直颇和谐,只是幼时那个人给他的阴影太深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好了,都是我不好,赶紧去将她赶走。”
荀真瞄了一眼大床,又赶紧拉他起身,低语道:“您赶紧回去,我下回再补偿您。”
“真儿,你要为了那个女人赶我走?”宇文泓低吼了一句,声音有些拔高,顿时心里不乐意了。
荀真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但已经迟了,床里头的温妮迷糊地道:“真儿……我怎么……听到有……声音……”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荀真吓得身体绷紧,赶紧起身拉着宇文泓要他走,宇文泓看到她的神色急起来,这才任由她拉着他到窗前,推着他赶紧离去,扬声道:“温姐姐,是我起来喝口水,不小心撞到绣礅,所以才会发出声响。”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有鬼……”温妮迷糊地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吓得在床上坐了起来,“真儿……”
隐藏在阴影里的宇文泓万般不愿离去地看着她,再看了眼大床的方向,这回真的是被人占了地盘,他恨恨地想,可惜现在小女人却不是站在他这一边,撞鬼?他才撞鬼了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荀真一面将宇文泓高大的身躯推到窗外,一面道:“温姐姐,没有鬼,你别多疑……”
宇文泓本想平衡了身体才跳下去的,哪里知道他的小女人会这么狠心?竟将他往外使劲一推,他一时不察,竟摔到地上,发生一声声响。
刚放心躺回床上的温妮听到声响,又如惊弓之鸟,“什么声响?”
荀真本来心急又歉意地看着男人,但是一听到温妮的话,她赶紧依着窗台声音紧道:“哪有什么声响?'奇‘书‘网‘整。理'提。供'哦……我被一只老鼠吓到了,正在打它呢。”
“哦,原来是老鼠,真儿,打不到就算了,你赶紧回来睡,这床大得让人心慌……”温妮迷糊地道,听到是老鼠,非鬼怪,心安不少。
荀真看到温妮没有起疑,这才拍了拍胸脯,谁知向外倾的半边身子被人从外面勾住,耳边传来凉飕飕的话,“孤是老鼠?真儿,你好大的胆子,嗯?”
宇文泓郁卒得要吐血,今夜非但没有情人在怀,若非反应快差点就要摔伤,还要被人指为老鼠,这口气怎么想都咽不下。
荀真吞咽了一口口水,呃,这比喻不大恰当,悻笑道:“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哼?”宇文泓从鼻腔发出声响,这小女人三天不教训,就准备要上梁揭瓦。
荀真讨好地看着他,眨起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宇文泓见状,哪里还气得起来?今夜出师不利,好歹要讨点好处,低头就要吻到她的唇上。
此时,床上的温妮翻了个身子,模糊道:“真儿,你还不回来啊?真有那么一只大老鼠,你等等,我这就起床帮你……”
荀真吓了一跳,温姐姐就要起床了,在他的唇就要贴到她的唇上之时,她的身子一缩,赶紧将窗户“啪”的一声关上。
而窗外的某人不但没吻到佳人的香唇,差点惨遭窗户夹到鼻子,还是好在他身手灵敏,此时,对着那一扇关上的窗户,他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
窗内的荀真仿佛听到他的嘀咕声,“看我下回如何收拾你?”心里有着歉意,赶紧头一缩,返身回到床上,不让温妮起疑心,这一夜够惊险的,她都将门窗关上了,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唉,下回只怕又要割地赔款才能让他消气了。
夜凉如水的寒风中,孙大通守在尚工局的隐秘处,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好几个时辰的,却见到自家主子脸色难看地向这儿跃来,赶紧迎上去,“殿下?”
宇文泓看了他一眼,冷道:“回宫。”
孙大通不敢迟疑,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气氛低迷,小心猜测道:“殿下跟荀司制又闹不愉快了?”
“没有。”宇文泓闷声道,在夜色里看到孙大通又想说话,忙喝了一句,“哪这么多费话?”
孙大通闻言,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表示不敢多言。
这一宿,温妮一夜好眠,荀真一夜失眠。
而此时的皇宫一角,披着斗蓬的女人看着那几名向她拱手的手下道:“宫里闹鬼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叫阿辉的太监尸首被人找到了?”
“没有,我们去确认过,他还在那枯井里,并没有被人发现。”心腹道。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才不信这个世上有鬼魂,八成是人为的,只怕有人怀疑上我?”她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闹鬼之说好像有段时日了,并不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只是以前没有闹得那么厉害?”
“不管怎么样,你们赶紧去查清楚,我自信一直行事小心谨慎,不可能有人留意到我,但是这突然出现的鬼魂都是冲着我来的,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务必要尽快查清楚,还要传话给七殿下,就说柳皇后那儿我会再使劲。”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只要坚信这鬼魂是假的,就没必要担心受怕,对,就是这样,这一刻,她心定了不少。
“是。”心腹之人赶紧起身离去。
翌日,尚工局出现谢玉姿的鬼魂之事也传得沸沸扬扬,莫华依听闻,心里一阵绞痛,姨母是冤死的,她早已知道,但那鬼魂应该是去找荀真报复才是,若不是她,姨母当日就不会为了保她而死,一想起此事忿恨不已。
怒气冲冲地朝荀真办工的地方而去,推门进去,莫华依一把抓住荀真的衣领,“荀真,我姨母是不是找你算账来了?”
荀真一把将她的手拿开,冷声道:“一大早地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谢玉姿又不是我害死的,找我算什么账?”
“害死我姨母的人不是你还会有谁?”莫华依怒道,“荀真,虽然我与你不对盘,除了是竞争对手之外,其实我对你还是有一丝敬重的,能创出那种绣法不简单,虽然你年纪不大,但刺绣大师四字你当得起,只是在这件事上,有胆做就要有胆认。”
荀真冷哼一声,“我没有做过这等亏心事,何必认?倒是你,搞不好认贼作父,被人卖了还要为人数钱,莫华依,我也为你惋惜,连仇人都认不清?”
“你说谎。”莫华依脸色气得涨红道,“我认何人做父了?你倒是说出个章程来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莫华依,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