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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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想起刘秀废立的诏书,郭圣通不禁暗想,要是皇后不是废了而是死了,你要怎么废太子呢。先后之子和继后之子那个更贵呢!彊儿的品行从来没有半天差错,要是没有废后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保住太子之位?没娘的孩子会不会多点怜惜?
多亏红宛过来禀报许宫人又来求见,才让她这个危险的念头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郭圣通对许氏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原先在郭圣通和阴丽华的压制下,许氏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只觉得她木讷不善言语,长得虽然可圈可点,行事总有些小家子气。她的儿子也同样入不了刘秀的眼。但是却与刘阳关系亲密,不亲近身为太子的长兄,偏偏亲近受宠的弟弟刘阳,可见都是有些心思的。郭圣通现在懒得去想许氏的事情,倒是紫苏不断的提起,想想也确实,在阴氏刚进宫近乎专宠的时间能得了刘秀的宠幸,只怕真的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她当然也已经记不得许氏是怎样得的宠了,只是恍惚记得许氏在做宫女时是在广德殿服侍,在生刘英之后被封为美人,此前,一直是住在兰台广德殿的西配殿,大概是在封了美人之后被打发到了玉堂殿。许氏住在西配殿的时候倒是跟刘秀能时常相见,那时候广德殿是刘秀的寝宫,到了玉堂殿以后,要不是刘英,恐怕刘秀都想不起这么一号人。
许氏昨夜在书房服侍,今天一早过来请安,礼数上是半点不差。当时太医正在诊脉,郭氏就命太医说是中了暑气,应该静养。所以免了后妃请见。其实郭圣通主要是不想见阴丽华,她根本就没准备好怎么去面对。这个阴氏总能搞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本来好好的东西到了她那里就要变味,让人防不胜防,况且平心而论,易地而处自己也未必甘心屈于人下,毕竟,刘秀是娶她在先。然而,时过境迁,又有谁能真正记得“娶妻当得阴丽华”的誓言,所有的权衡都不过是“利弊”二字而已。而这权衡,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这宫里的女人,谁又比谁更无辜,既不知道如何面对,那还是少见的好。于是顺道把许氏也一起免了。太医自然是给长秋宫带来了好消息,郭圣通重重的赏了。不大工夫,后*宫长了耳朵的就都得了信儿。
刘彊那儿虽然有了最是谨慎细致的墨涤,但是郭圣通还是很不放心。前世刘彊的一场大病可是让郭圣通好一段时间都是心惊胆战,虽然经太医全力救治最终转危为安,但是到底因为年小体弱,伤了元气。更奇的是,事后竟然查不出太子是因何发病,连太医也只说是太子先天体弱,天气骤然变化,才染上了寒症。郭圣通今生可不敢让儿子再冒险,赶紧使人召墨涤带太子过来,让太医仔细瞧着。涂太医并不是儿科的高手,也只是看出了太子脾胃不和,没有更多的。现在天下都还没有彻底平定,不但粮食奇缺,就是人事上也只能凑合,宫中的太医也就那么四五位,还数这位医术最精。郭圣通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厚赏了涂太医让他退下。
郭圣通正焦虑不已,就见青染几个立在一旁,于是说道:“本宫前几天梦见太子遭人谋害,接连几日都是惶恐不安,昨天亲眼见太子身边的人并不十分用心,本想一并都打发了,又担心换上来的也一样是不知道深浅,墨涤最是心思细腻,以后就跟在太子身边,等选上来可以完全放心的人,再回本宫这里。这些天紫苏和青染也跟过去,叫昨天留在后殿的人轮流上来服侍,你们要仔细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那几个嬷嬷,不管用多长时间,务必要弄清楚她们品性如何。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马上回报。”
“诺。奴婢们定当伺候好太子,请娘娘放心。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自有神明庇护,娘娘万不可思虑过度,反倒伤及自身。”
“是啊,娘娘务必要放宽心胸,奴婢们下去就分分工,定不会让太子单独跟原来的嬷嬷宫女在一起。只是奴婢们都去了,娘娘身边只有红宛一人,只怕照顾不过来。”青染任何时候都是先想到她主子,就算有了小主子也不例外。
“不要紧的,很多事情宛儿可以吩咐外面的宫女和内侍,就只有一点,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内室,就连旁边的暖阁都不行,周轶也不例外,宛儿要辛苦一点随时留意,看有谁往东次间这边闯。抓着了也不必声张,以后一并处置。”宫里就差石头不会传话了,郭圣通至少要守住内室,不然真是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众女见皇后神色郁郁,抱着太子引皇后说笑,丁点儿大的刘彊一会儿的功夫被抱过来抱过去,却一点也不哭闹,倒是不停的冲着母亲傻笑。郭圣通看着儿子心情才又好了一些,把儿子抱在怀里,心里的空落也被填满了。墨涤教他叫母后,刘彊倒也愿意配合,只是呜呜呀呀的说不清楚,惹得众人一场大笑。郭圣通却低声吩咐墨涤,“以后要教太子叫父皇。”
皇后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长秋宫略有些脸面的都上来道贺,只是赵普不仅道了贺,还顺道把紫苏也给拐下去了。那赵普在长秋宫有些日子了,颇有几分机灵劲儿,很得紫苏的看重。郭圣通看着虽然疑惑不解,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她真正可以信赖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特别是紫苏,前世只知她忠贞,甚至不惜一死以证清白,要没有她,建武三年的那场祸事郭圣通根本无法化解。她自然知道自己欠下的,并不单单是主仆的情谊,更是一条性命。如今在她的心里面除了刘彊也就是紫苏了,而那刘秀更是千里之外。
长秋宫正说话的功夫,中宫谒者令进来通报说是武强侯夫人上书请见。郭圣通微微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武强侯是谁。
“你安排她后天进宫。”
“诺。”
“武强侯夫人昨天不是来过了,怎么这么快又要见。”红宛放下新煮的茶,不经意的问道。能在内室里服侍的都是漆里舍的老人儿,倒也没什么忌讳。
“后天见了你不就知道了。”郭圣通笑着答道。
“是不是那位圆圆脸,看起来一直都似乎笑眯眯的,有三十多岁的那位啊?”
“昨天那么多公侯夫人,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你又是怎么发现的?”郭圣通转过脸去问青染。
“昨天那位夫人一直磨磨蹭蹭,拖到最后都不大愿意走,出了大殿还回头看了两眼,奴婢昨天出去宣中宫私府令尹大人的时候见着的。”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郭圣通大概能猜到这位武强侯夫人的来意。武强侯王梁,前一任的大司空,要说他这三公之一的高位来的也太容易了些。刘秀称帝之前得了那本巫术《赤伏符》,以后便经常研究,到还真让他琢磨出一句来,叫做“王梁主卫做玄武”,王梁就是这位武强侯,他是野王县的县令,而野王县又是卫的迁徙地;玄武是水神,司空是管水土的,于是这个王梁就这么做了大司空。
他这个官来的容易去的也快,刘秀令他跟吴汉一起攻打檀乡,两次不听调令,刘秀大怒,命尚书宗广去军中诛杀他,宗广于心不忍,把他绑回了京城,众将一番苦求,刘秀最终免了他的罪,又任命为中郎将,现在京中无所事事。如今有点能力的都领兵在外,正是建功立业的时机。这位武强侯夫人估计是要走夫人路线,给王梁谋个正经差事。只是为什么会求到长秋宫来,到很是令人费解。
这事儿其实非常简单,刘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邓禹那边眼看就要大败。不对呀,郭圣通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王梁虽然违令,但并没有酿成大祸,况且,征战在外,这种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王梁本就是罪不至死,何至于还要命人到军中诛杀?邓禹一年多来都是不听军令,连刘秀的诏书都置之不理,最后只带着二十四骑回到京城,刘秀也没喊打喊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宿命的轮回第七章玄武之变
王梁之前之所以敢屡次违反军令,主要还是刘秀把他捧的晕头涨脑摸不清方向。建武初年与冯异、寇恂一起拒守河内,防御更始帝在洛阳的守军。当时,计策是冯异出的,仗是寇恂打的,到最后却是王梁功劳最大,以区区野王县县令做了大司空,与吴汉、邓禹并列三公。
他本来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的北都找不着了,又听说了自己做司空的真正原因,更加的肆无忌惮。他知道上位者有多么的相信这些谶语,想想看“王梁主卫做玄武”,刘秀要想坐稳江山,还不得是靠他水神玄武。本以为就算是违反了军令,只要能打了胜仗,皇上还不是得重重的赏他。结果仗还没等开打呢,赏也没等来,倒把杀头的命令给等来了。王梁看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一下子可就慌了,对着宗广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都是一起在河北战场上滚过来的,宗广也真是有几分情谊,只把他押回京城听候皇上发落,王梁一路之上是心惊胆战的,没想到了京城不但保住了性命,还给封了个官。不由的喜出望外。
看皇上也没有再责怪他,王梁的心就又开始活泛起来了,想通通路子好再出去打仗。最能帮他说话的本来是吴汉,两个人在归附刘秀之前都是渔阳郡的属官,可是这回他不听军令,可是把吴汉得罪惨了,估计还是吴汉告了他的状,皇上才要杀他的,所以他哪敢去找吴汉?冯异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是拒守河内的时候,他把人家的功劳都给抢了,现在去求,不是找不自在?王梁左思右想也没个好计策,倒是她的夫人周氏看不过去了,到京中众将家里拜访了一圈,得罪过的诚恳地陪了礼,讲过情的好好的致了谢。狠狠的唠了一个月的家常,旁的什么也没讲,就这样还真让她琢磨出点什么来,阴贵人姿容绝世,独宠后*宫。
夫妻两个商议了半天,就决定走走阴贵人的门路。因为此前跟阴家从无交往,一时也不好冒昧求见,正彷徨无计,竟然听说皇上下诏封了郭贵人为皇后,在京的百官命妇都要前去朝贺。
“怎么回事,不是听说阴贵人后*宫专宠吗,那郭贵人的舅舅不是谋反了吗?怎么还会立为皇后?”周氏皱着眉头。
“宫闱阴私,我怎么会知道,可见你之前打听的消息不准。”
“怎么会,京里之前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阴贵人德才兼备,有母仪之美。夫人们都说郭贵人要不是有皇子,只怕早就打入冷宫了。”
“妇人之见!刘扬谋反的事情,皇上只让耿纯去查,结果耿纯到真定就把刘扬给杀了,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刘扬的儿子不还是封王了吗?”
“那依老爷之见呢?”
周氏一句话把王梁给堵住,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要是有决断也不会把大好的前途弄的一片昏暗。王梁想了半天,“还是谁受宠咱们去求谁,皇后什么的,就跟之前我那大司空一样,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我当那个司空还是天命所归呢,皇上还不是说免就免了,皇后这个事儿还是看着吧。”
“那好,就听老爷的。朝见的时候肯定能见到阴贵人,我想办法搭句话,日后也好去求。”对王梁这个主意,周氏还是信服的,枕边风怎么吹有用,还不是女人更明白。
“你进了宫说话也是要小心,我现在才觉出来,咱家在朝中无人帮衬,宫里更是一点消息不通,这官不是那么好做的。”
“妾身省得。”
夫妻俩原本定下的计策,在周氏进了一趟宫之后就全变了。传旨的黄门命周氏长秋宫觐见的时候,王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去问周氏到底是不是宫里面有什么变故,等到听说是周氏自己的主意的时候,指着周氏变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你先静一静,听妾身把话说完。”周氏推着王梁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这才开口说话。
“妾身今天进宫,本来是想跟阴贵人亲近亲近。但是后来看见皇后娘娘,那一身风华气度,在场的夫人没有不叹服的。说句不中听的,要是老爷见了,只怕要晃瞎了眼。贵人道贺的时候,娘娘亲自走下御座,把贵人搀起,说的话呀,那真是贴心贴肺,旁人听了都感激的几乎落下泪来。”
“那又如何。”
“如何?老爷怎么不想想,男人哪有不喜新厌旧。”王梁听了这话很是不满的瞪了周氏一眼,周氏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阴贵人看起来温柔婉约,但是行事气度,也只是能做个公侯夫人,而皇后娘娘可是说是风华绝代,那才是能够跟皇上一起坐到却非殿受百官大礼的的人。再说皇后,舅舅谋反都能正位中宫,哪会是一般的手段。你在看她对待贵人的态度,比亲生的姐妹还亲,她要是真心,这样的皇后皇上怎么会不宠不爱,她要是假意,单就这份心机和忍耐,阴贵人也不见得会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