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园-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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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永年问,“梨花很喜欢水车?”
李薇点头,“喜欢!”
“为啥喜欢!”佟永年觉得这个东西不是小孩子能玩乐的,有点搞不明白。
“浇水!”
佟永年眼睛闪了半晌,似乎想不明白浇水和她喜欢有什么关联。
水车造好后,几家三班倒,轮换着没日没夜的踩水车浇水,终于连着浇了五六个昼夜,才算是把合伙的这些人家的地都浇了一遍儿。
何氏与李海歆累得回到家倒头就睡,直直睡了一整天,用过晚饭后,又继续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是睡足了瞌睡,稍微歇过点劲儿来。
好在家里有春桃和春兰两个掌着,一日三餐加牲口鸡娃儿子都照料得周周全全的。
浇水之前,有的人家还在观望着,盼着老天下雨,可今年老天爷似乎是要跟人作对似的,愈是盼它下雨,日头愈毒辣。于是大家都坐不住了。一窝峰的赶着抢水车浇水,甚至还有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何氏跟李海歆庆辛,亏得是他们动手早,否则这会儿再去赶趟儿,跟人争抢不说,再说时节也有点晚了。她们家的地再过两天儿就能点种了,时节卡得正正好。
两人在家里歇了两三天儿,把秋粮种子收拾下,秋季还种苞谷和谷子、秫秫。棉花太费功夫,仍是不种。那块荒地到底种不种,就看老天爷下雨及不及时了。
到了点种农忙时节,村子里的私塾也会跟着放几天假。
何氏带着三个大的去点种,就让年哥儿和小春杏在家里带着梨花,顺带照看鸡舍和今年刚抱的五六十只小鸡娃儿子。
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儿,小佟老师便又抱出书本在大杏树下的木塌子上开始授课。
去年冬上,李海歆请教了村子里会整治果树的人,把这几棵大杏树剪了枝,沿着树根边缘挖了坑,施了肥,干旱的这些天儿,春桃也不忘浇些水。此时四五棵大杏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已经开始泛黄的杏子,累累点缀其中间,诱得李薇常常念着念着就张大了嘴巴,抬脸望天儿,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只熟得透透的杏子落下来,掉到她嘴里。小春杏自然也不甘落后。
每当这时候,小佟老师都会停下来,眼睛温温润润含着笑意,看着她们。
点完种,再过十来天儿就是麦收。算日子李薇小舅舅在州府的府试日子已过,却迟迟不见有信儿捎回来。何氏心里头急得很,一时想,会不会是没考过,不敢给家里来信儿,一时又担心别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急嘴唇上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白日里干完农活儿,每隔两日,还要趁晚上的工夫去何家堡,安抚李薇姥爷姥娘。好在李薇姥爷心宽,李薇姥娘一是身体好,再者早些年李薇姥爷在外头做小买卖,经常一年半载的没信儿,心理承受能力强些,坚信小儿子没事儿。反而倒转过来安慰何氏,说文轩啊,肯定是怕家里人跟着挂心,等着出好消息一块往家里捎呢。
何氏想了想,觉得她娘说得也有道理。小弟自小懂事儿,倒也有这种可能。心里头稍安定了些。
麦子还未全熟,李家老三过院来商量着合伙打麦子的事儿。他的意思是大哥家没来得及造场子,不若仍合在一起收麦,也让大嫂缓缓劲儿。
李海歆也想着从浇水到点种再到收麦子,何氏一天儿也没闲着,什么样的重活儿都是和他一起干,又加上挂着梨花小舅舅,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黑瘦黑瘦的。心疼她,等李家老三走后,便与何氏商量着,“要不今年咱和老院先合一年?”
何氏是自打分了家就没想过再与老院的人有瓜葛,人情来往那是没办法,躲也不躲过,旁的事儿但凡有法子,哪怕是自己再吃苦受累也不再与他们有纠缠。脸儿绷着不语。
李海歆知道她心里头不痛快,叹了口气,说,“我这不也是心疼你和几个丫头。和咱们相熟的几家场子可都是和老院的场子连着呢。”若是和旁人合到别处还好些,合到眼前儿,不净是让旁人说嘴。
这么着何氏强忍着心头的不痛快应了与老院合在一起打麦子的事儿。
仍是过了五月初五开镰,北地的麦子熟得早,便先割她们家的,一大早老李头李家老二老三带了镰刀,套了牛车往地里赶。春桃仍旧带着家里这帮萝卜头去扫场地。
李薇这次一雪前耻,春桃春兰在前面扫,她光着小脚丫在后面疯跑着,清晨被露水打湿的泥土带着丝丝凉意,浸得她从脚心到头顶都舒爽无比。
小春杏也跟着疯跑,满场子欢叫着,“哥哥,你也来呗,哥哥,你也来呗!”
春柳也笑着让年哥儿也玩。他摇摇头,拎了把小扫帚,帮着打扫起来。
直到姐妹几人把场子打扫干净,许氏双手撑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带着春峰春林才过来。
不多会儿,大山也从家里过来凑热闹,拿起场地边上的扫帚帮着打扫。跟在佟永年儿身后,两人一边扫场子,还一边说嘀嘀咕咕低声说着什么。
因一起上学,大山没时间和春峰春林这两个小子疯跑,这些日子有些疏远了,春峰扯着嗓子跟在他屁股喊了半天,见他只顾跟佟永年说话儿,鼻子一抽,轻骂了一句什么,扭身跑了。
春柳离得远,虽没听清楚,可一看他那样儿,就忍不住来气儿。春桃轻咳一声,她回头看看,不甘的低头,大力挥着手中的扫帚,往许氏那边荡土,许氏连连挥手,后退着叫嚷,“三丫头,往哪儿扫呢?!”
春兰背过身闷笑。
春桃赶紧叫,“春柳,扫帚拿来我用用。”及至春柳走到跟前儿,春桃低声骂她一句,又说,“万一她摔掉孩子,还不是给咱娘找事儿?”
春柳嗤了嗤,拍拍手,心情很好的向李薇走过,“梨花,来让三姐抱抱!”
麦收将结束之际,陪小舅舅考试的大舅舅带着小舅舅中秀才,又被点了廪生的消息,从府州回来。又说小舅舅与结了五连保的同窗在州府有些事情要办,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何氏问有什么紧要的事儿,非要这会儿办?
李薇大舅舅说他也不知道。只说不会误了七月进县学。
何氏知道自已家小弟一向主意正,即这么说了,定是真的有紧要的事儿。原本她头发梢上都提着劲儿等小弟中了秀才老爷要好好庆祝一下,无奈梨花小舅舅让大舅舅带话儿回来,不让为这了事儿大肆张罗庆贺。
何氏也只能作罢。只不过因为档子喜事儿,她整日容光焕发的,小春杏出去玩儿跟人显摆时,句句不离我小舅舅怎么样怎么的话。
第三十六章老三亲事
李薇小舅舅中秀才又被点了廪生,李家村里与何氏亲近点的都十分替她高兴。李王氏对此却一肚子气。这次倒也不是因为看何氏风光了,她心里头不痛快。更因那日李薇大舅舅从州府归来报喜时,她就在场子里,李薇大舅舅仅与她淡淡的打了招呼,比对前来的恭贺的街坊一半儿的亲热都不如。
惹得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她的笑话儿!
这天正在打着最后一块麦子,她心里堵得慌,便不去场子里,坐在院子树荫下捡麦草。院门外来了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隔着篱笆墙往院里张望了下,看见李王氏,脸上浮着笑,扬声招呼,“老婶子,忙着呢?”
李王氏眯眼看了会儿,这才看清楚,起身拍扑打着衣裳的灰,笑着,“五胜家的有事儿啊?”
五胜家的推开篱笆走进来,头上一根半旧的鎏金簪子,颤颤的晃着,笑咯咯的,露出黄黄的牙齿,暗红的牙榾柮,“可不是有事儿!有好事儿!”
李王氏赶着往里让,扬声叫海棠出来搬凳子倒水。又问,“啥好事儿啊。”
五胜家的笑着跟在李王氏身后,走到树荫下,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板凳,打量了海棠几眼,才说,“是为你们家老三的事儿!”
自打李家老三开始说亲,一直是九娘娘帮着张罗,这五胜家的一来是在村西住着,不太熟,二来是她与九娘娘颇有些不对付,不好一事儿托俩人。李王氏见她来也能猜着几分,刚才不过是没话找话儿。
还不等李王氏开口问是哪家的闺女,五胜家的就开了口,“是前王村那个闺女,听说你们家老三中意人家。人家爹娘赶着托我来提了。”
李王氏一听是这个,脸儿沉了下来,“五胜家的,那闺女你往我们家里说,不是让你婶子找骂呢。”
“哎呀,老婶子,我可不敢。”五胜家的摆摆手,拉着李王氏的胳膊安抚,“婶子,你别急,听我说。……这王喜梅的娘,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们家大媳妇儿的弟弟中了秀才,赶着托人找到我,说这礼钱老婶子给得说得过去就成。……他们也图有个秀才老爷做亲戚,脸儿上有光呗!”
李王氏把脸扭到一旁。海棠从厨房倒水出来,听见,脸儿跟着一沉,自打梨花小舅舅中了秀才的事传来,见天儿出门,碰上人都没二说,扯的都是这些话。要是没分家,他们也是能跟着乐呵乐呵,可自从分了家,大嫂象是攒着劲儿的和老院撇清关系,这五胜家的说这话,不是打人脸么!
把手中的水碗往旁边儿的小木桌一顿,扭身回屋了。
五胜家的看着一碗水溅得只剩下半碗水,脸儿敛了笑意,试探着问李王氏,“咋?老婶子,你不愿意?!”
李王氏心里头翻着滚儿的难受。早先老三因这事儿跟她置着气,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劲儿。不应吧,还真怕老三的倔脾气,应吧,又觉得沾着老大媳妇儿的光,也觉得没脸!
五胜家的见她脸儿不好,以为她想到旁处去了,开解她,“老婶子,你放心,那闺女的爹娘虽然不成事儿,可家里的这几个闺女都怪好。给俺兄弟说亲事,还能骗着瞒着?”这话是指着九娘娘瞒胡老二家闺女的事儿呢。
见李王氏脸色还不松动,她一拍腿又说,“老婶子,这么着吧,你们要不先去访访这王喜梅。再访访她那两姐姐,看看我有没有瞒着。”又絮叨这闺女大姐家住在哪个村儿,什么地方,二姐家住在什么村儿,什么地方。
正说着李海歆李家老三和老李头几人赶着牛车回来,麦子也打完了,扬干净,只等着晒干,就能入仓了。
五胜家的一见这几人,赶着把话儿又说了一遍儿。李海歆看了李家老三一眼,见他不往的看李王氏又看老李头。
回到家后和何氏说了说。何氏笑笑,和春桃说,“瞧瞧,你嬷嬷还说一点光也不沾我们老何家的!”这话是老二媳妇儿在场子里有事儿没事跟她絮叨的。
春桃看了她爹一眼,笑笑,没说话。起身去大杏树底下,看春兰春柳领着那三个小的打杏子。
李薇瞧见她过来,手里举一个黄澄澄的大杏子,叫着,“大姐吃!”
春桃脸上霎时笑开了花,紧走几步过去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说,“还是我们梨花知道谁对她好!”
春兰在一旁吃吃的笑着。
佟永年脸儿红了红,弯腰伏在刚打下的杏子筐里挑,挑了好半晌,挑出两个又大又圆黄澄澄的杏子,抿着嘴儿,眼睛含笑,一手一个,分别递给春桃和春兰。
春兰笑了,伸手接过。春桃也笑了,一边接一面说,“我们年哥儿也知道谁对他好。”
春柳从杏树冠里探出头,嘻嘻笑着,“年哥儿,咋没我的?三姐对你不好?”
小春杏也凑过来,扑过来抱着他撒娇,“我也对哥哥好!”
李薇扭头,很受不了!每隔几天就要演一场让人肉麻的戏码,几个姐姐也不嫌腻味!
何氏在堂屋听见几个人的笑闹声,心头舒缓了些,跟李海歆说,“原来你不是说老三死咬着这闺女不松口?现在人家倒找上了门儿,去跟爹娘说说,应下算了。老三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两年儿,年龄过了,就更不好说亲了……”
正说着,听春桃在外面喊,三叔。
两人出来看见李家老三立在栅栏外,想进不进的。就招呼他,“进来吧。”
李家老三这才推开栅栏,进了院子。与何氏打招呼,“大嫂。”
何氏看他这样子,心知他这是来搬人帮他说合了,就让他到屋里说话。自己去厨房做晚饭。
进了屋,李家老三闷着头坐着,李海歆也闷头,这哥俩儿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就这么闷了一会儿,李海歆说,“行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吃罢晚饭,我再去跟咱娘说说。”
李家老三脸色松了下,朝外面儿看了看,春桃正帮着她娘抱柴,收回目光,头低着,“大嫂还生我气呢?”
李海歆“嗯”了声。过了一会儿又说,“不是我跟你念叨你嫂子的功劳。她进门儿时你也记事儿吧?衣裳鞋袜啥都给你操持着。咱娘……”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反正你也大了。有事自己多想想,别旁人说啥就是啥。”
李家老三低头应了声。又问,秋上的活计能忙得过来不能。
李海歆说没事,能忙得过来。
用过晚饭,李海歆又去了前院儿。这次回来的倒快,何氏问他,他只说,他娘应了老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