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园-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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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娘嘴角的冷笑豁然凝固成冰,然后慢慢融化掉,最后神情沉重,默默不语,好一会深深叹息,“这都是我做的孽啊。”
贺瑶立时惊跳起来,“什么?姨娘,这么说,府里头传的话是真的?”
孙姨娘摆摆手,“别听那些混话。姨娘只是当时与他姨娘不对付。他那会儿已记事了,便记恨上了。”
说着以手支头,眼睛幽幽盯着地面儿,半晌才抬起头。扯出一抹笑意来,“看,我们本想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儿了。”
贺瑶撇嘴,“是姨娘先扯的。”
孙姨娘点了点头,然后道,“对,我说现在情况不同了,二少爷与太太不对付,现在二少奶奶有惹了太太,太太肯定变着法子要整治她的。我们暗中帮她一把,向她示好,听说她们家人心善,说不定到时会帮你一把。”
贺瑶突然开了窍,对孙姨娘的提议连连摇头,“即便是府里头传的话不是真的,二哥手里只有两个明正的铺子,又是庶子,值得为了这个与太太过不去么?”
孙姨娘不言语,贺瑶又道,“姨娘不是说我现在也该说亲了,这亲事太太把着呢,现在与太太过不去有什么好处?”
说着又嗤笑了一声,“姨娘这会儿也太异想天开了,她家人心善?那得看对谁了,她们一家因为青山院的那个,早已把我们贺府恨到骨头里去了。你还指望这借靠她的劲儿!”
孙姨娘更不言语,她只是知道即便是现在事事顺从太太,将来也不会有太大的转机。佟氏之死与她们几个确实相干,虽然她是受了太太跟前赵妈妈的蛊惑,一时气愤才带人到李家村去的,可她根本没动手,动手的是赵妈妈小红和许妈妈几个,而罪魁祸首是太太和赵妈妈!但贺瑶的话也没错儿。
一时想这样,一时想那样。
最终还是一叹,“天色晚了,你先回院吧。以我说,你那绿儿红儿两个,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是早些回了太太把着两个人给换了。早些儿挑两个成用的,将来你出嫁了再到夫家,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贺瑶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好,明儿我回了太太。”
孙姨娘脸上露出笑来,上前扶住贺瑶的肩膀,“对,正该这样。不过,别明儿回了,九儿说的太太发火估计是真的,过几天,太太消了火,记得找个合适的由头…”
贺瑶点点头出了门儿。孙姨娘叫两个婆子打着灯笼去送送。九儿十儿进了正房,孙姨娘又嘱咐这两人,明儿再去打探打探情况。
第二日,李薇一大早去给贺夫人请安,原本贺永年要与她一同来,李薇不喜他去见贺太太,有一种“自己家的宝贝旁人家的草”般怜惜心疼,正要替他找原由,正巧秋生来了,李薇笑笑,“正好,你去吧,我替你把话儿带到。就说你急着处理安吉那边生意上的事。”
贺永年点头,叫小福子也远远跟着,若有什么事儿立刻去书房报。
李薇等他去了旁边的书房院子,才叹了口气,仰望高远蓝天,心中给自己加油,祸害她们一年,然后跑路,过自己的自在小日子去。这贺府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
麦穗看她仰头,上前两步,小声的道,“小姐,你想家了。”
李薇笑着大力摇头,“没有,走吧,加紧迟了!”
一边走着一边想,也不知昨日那崔婆子将她的话回了太太之后,她会是个什么态度。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甩甩头,将这些乱纷纷的念头抛之脑后,再次确认自己的目标,她只是来搞破坏的。不敛财,不争权,只搅和,他在外搅和,她在府里头搅和,什么时候搅和得贺府乱成一团糟,便抽身走人—当然如何抽身还要再想想啊。
总之,这是昨日两人在崔妈妈走了之后,两人缩在被窝里,兴奋的嘀咕了在半夜,定下的奋斗大计,计划时间为一年。
在人们普遍的认知里,破坏比建设要轻松十倍百倍。希望她的这一破坏大计能顺利完成。
刚转入前往梅香院的小巷子,一眼瞧见巷子尽头有一众人在说话。巷子不深,约有五十来米,是以李薇大约能认出那儿有哪些人。孙姨娘乔姨娘和大少奶奶申氏!另有一些丫头婆子围绕,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一大群。
李薇心中感叹一句,这些人免费给她去种田去,她一年得省多少长工钱,一边浮上最亲切的笑意向那边儿走去。
孙姨娘昨儿夜里想了大半宿,也没想明白接下来怎么办。太太是已被证明的不能靠,这个则是还待证明的…也不能靠,虽然有些许希望。
可是她总是不甘心,觉得还是要在这个还待证明的人身上赌一赌,不赌博不甘心呢。再说,佟氏跟她们家虽然亲近,总不是骨血,而且那会儿她才是个奶娃娃儿,对佟氏能有多少情感?这么一想,又觉得希望大些。
待她心思活动完这些,李薇已走到众人跟前,一如往常客客套套的叙几名闲话,众人一齐进了梅香院。
贺夫人对众人一起和乐融融的过来,似乎有些吃惊,却也没说话。问了大少奶奶这两天厨房的情况,李薇这才想起来,自她成亲的第二天,即奉茶那日,贺夫人似乎说过让大少奶奶帮她管管厨房的话。
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这话应该不是随意提起的。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想落自己的脸面,还是争斗之心,还是显摆她对大儿媳的好?
李薇还在想着,贺夫人已经将话头转向她,笑道,“昨儿崔妈妈来说,你娘家舅母想要找个教养嬷嬷来?”
李薇笑着点头,“回太太,正是。我那小舅母说,这位老嬷嬷是京中一个秦国公家老仆,在国公府已经呆了四十来年。因这个秦国公家的孙女儿与她交好,得了订亲的信儿后,她闲聊中提了起来,这位秦小姐便热心的推荐了她…”
贺夫人眼儿似沉了沉,打断她,“亲家舅母好意本不该推,只是我们小小的宜阳县城自是比不得京城,规矩是要有,可也不须那般大。以我看还是算了吧。”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算就算了。也碍不着她什么。李薇便欢快的接道,“是,就按太太示下。回去我便给小舅母去信儿。”
大少奶奶这是微微侧了侧眼儿,瞄了她一眼。李薇也知道她这摸样有些显摆,可是,有后台不用是傻子,她又不准备在这里与她们共住一辈子,不需要从长远考虑。
第193章歪打正着
李薇从贺夫人那里回来时,秋生已经走了。贺永年坐正间,嘴角含笑,心情似是极好。
李薇的心情也不错。笑盈盈的从他手里按过茶杯,喝了一口,问,“秋生说了什么好事儿?”
贺永年嘴角翘起,伸手去揽她,李薇下意识转头看方才立在门外的几个丫头,却见这几人不知何时悄悄不见了。便一个转身坐在他腿上,“说吧。什么好事儿?”
贺永年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他一边说,李薇的小嘴一边因受惊而张大,说到最后,李薇的神情已因吃惊变作震惊,眼睛睁得溜圆,不可思义的看着他,“什么?官盐?”
贺永年立时将她的嘴捂住,笑道,“小声点。”
李薇眼睛眨了几眨,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风轻云淡的笑着,眼神没有丁点儿躲闪,仿佛刚刚说的是一件“对门张三家灯笼好碍眼,我要去打个稀巴烂”之类的小事情。
她圆而灵动的双眸不停眨呀眨,长长的睫毛翕扇着,惹人爱又想发笑,贺永年脸上的笑意无声扩大,“怎么,梨花觉得这法子不好?”
李薇扒掉他的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先贼兮兮缩头缩脑的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问,“是你想的点子?”
贺永年点头,李薇仍旧是那副贼兮兮的模样,抖缩着身子做恐惧状,双手做喇叭,朝向正门做大喊状,吐出的声音却细不可闻,“捉妖怪呀,捉千年狐狸老妖怪……这里有个人是狐狸变的……”
她怪模怪样逗得贺永年畅声笑起来,李薇也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呵呵笑将起来。没什么可笑的,只是因为幸福。
她一会儿,她止住笑声,伸手将他的脸颊捏起,向外拉伸,“旁的我不管,想好退路就成哦。咱娘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可别到时候,让我饿了肚子!”
贺永年点头,“放心!不会。这么些年,我长了不少本事呢。”
李薇眼一翻,“臭屁!”
贺永年呵呵轻笑,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好让她坐得更舒适,“刚从上房来,瞧你的脸色还不错,今儿都说了什么?”
他一提这个,李薇阐高兴起来,眉飞色舞的道,“原本我以为太太、乔姨娘、孙姨娘还有大少奶奶、大少爷以及贺珺、贺瑶两位小姐还有贺……哦,你爹!他们是相亲相爱的铁桶一块,但是今天我发现铁桶也有裂痕的哦!
贺永年也不插话,只是含笑看着她。府中人之间不对付他自是知道的。李薇将他的笑容当作鼓励,接着道,“今儿太太当着大家的面儿提了什么管厨房的事儿,本来我也没多想,可是她提的刻意,大少奶奶答的刻意,我便觉出味儿来,这个怕是想让我心头不舒坦呢。从太太那里出来后,孙姨娘象是有意无意与我套近乎一般,避着乔姨娘和大少奶奶说了几句示好的话……我想着她是不是想拉拢我?便顺水推舟请她有空来院里坐坐……”
贺永朱赞赏的笑道,“果然是很重大的发现。”
李薇得意一笑,“那是,省了我好多功夫呢。啊,心情好,肚子也饿了,我们吃饭吧。昨儿四姐恨不得跟着来,我怕她今儿会跑来看个究竟呢。”
早饭端上来后,李薇对着这五六个精致的小菜,四色糕点以及咸甜各两色粥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贺府,这厨房原来不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不过,她微一摇头,好象与她也没关系。
心情很好的吃过早饭,贺永年刚透出要出去看粮铺和木匠鲸子的意思,李薇便一连的赶他走。
贺永年神色瞬时抑郁起来,李薇笑呵呵的一边拿了外出的衣衫给他,一边道,“我知道你不喜府里头,若没我在,你怕是早饭前便出去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头委屈而已。再者总得做正事呀,我猜你看完铺子定然要去见三姐夫的……”
贺永年眼中含笑,微微点头,“是,自然要借着三姐夫的劲儿,才更好办些。”
因双方身高过于悬殊,李薇不得不踮着脚儿,替他整理领口的衣衫,“嗯。所以,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儿,也不用担心我在府里头有什么事儿。丫头们我交待过了,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有外客来,丫头主子都给我一个个盯紧喽,我看那些话本小说里……”
说到这儿,又在心里补充,还有前世的电视剧中、书本中,“……那些话本小说里,有人想起坏心眼儿,又抓不到对方的把柄,专会买通丫头婆子们往院子里扔些什么犯忌讳的东西,再演一场贼喊抓贼的戏码……再者,我也是有些身份的,有后台靠山的……”
说得贺永年笑起来。李薇欣赏两眼自己系的绶带,小手往他胸口一拍,“好啦,打扮好了,可以出门了。”贺永年长臂伸过来,将她揽住。李薇环着他的腰,不言语。静静拥着,思绪却回到奉茶那日,当给那句给“父亲母亲请安”出口时,让李薇心中猛然升起强烈的屈辱感,夹着一股难言的愤怒,几乎瞬间吞食了她的所有感官。
父母亲,这个世间最美的称呼,却加诸在这样的人身上。心抽抽的疼起来,象被谁用钝刀子切割一般……
她拼尽全身力气,将肌肉绷得紧紧的,以克制自己的失控。
这么些年来,尽管一家人尽了全力给他关爱理解支持和亲情,却终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底是这样的一番感受。
想想儿时初时他的羞涩友善,想想佟氏猝然而亡时,他倔强挺直的脊背,每到周年祭日时他哭得沙哑的嗓子……原以为,平日里不显露不祭拜,当年的痛终会少一点儿,可……当自己亲身感受到时,才知那是一种敌不灭,永不消的痛……
不由得将手臂收得更紧,脸在他胸前摩挲着。
贺永年感受她的情绪变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向外推,“梨花,怎么了?”
李薇迅速收敛情绪换作一副笑颜,再紧紧抱了他一下,抬头笑,“是谁嫌我不黏着他,我一黏你倒不自在了。”
贺永年失笑,不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了下,便道,“三姐夫过两日才回安吉,晚一日去见他也可。”
李薇推他,“快去吧,你当我真的黏你。”
贺永年不满的捏了下她的鼻子,笑,“好,我中午回来吃饭。”
李薇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一直将贺永年送到二门处,她才慢悠悠的回转。今日天气极好,风一丝也无。天空极蓝,远处的树冠已罩上极薄的一层黄绿,早已将诗词之类忘得干干净净的她,居然想起一句很应景的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觉笑了起来。
惊蛰刚刚过去,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