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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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戴了面具,不知道谁是谁,别有一番新奇滋味。夏桑落的面具,引起一点小小的恐慌,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欢庆的气氛。姑娘们围着火堆跳舞,夏桑落也挤了进去。
且不说舞跳得如何,但看身段,也绝对是位美人啊。
对面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夏桑落感觉到众人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小小的满足了虚荣心,很有些得意,估计相公离自己不远了。于是舞姿愈发动人。
围着火堆,有些热,跳得也出了汗,她乐呵呵,提着裙子转圈,眼前人影虚幻,过眼即逝。忽然目光扫过人群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鬼面,她愣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身子。
明明买这面具的时候老板跟她承诺是独一份的咧,居然别人那里也有。夏桑落有些恼火,一边琢磨着如何逼老板把钱退给自己,又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对方正在和别人笑谈,心灵感应般,转过头来看到她,目光停留了一下。
虽然隔了面具,夏桑落潜意识地觉得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自己的舞,很快把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驱除。
对她来说,好好发挥自己的女性魅力,勾一位相公回来,这才是今天晚上头等大事,别的都要靠边站。
戴了面具的夏桑落,真成了香饽饽,周围的男人纷纷有意无意往她身边靠,其中有个不正经的,还趁乱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夏桑落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当即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将其踢开。那人措手不及摔倒在地,夏桑落两步上去踩在他胸口,怒道:
“姑奶奶的豆腐你都敢吃,翻了天啦?”
那人被踢翻在地,惨叫一声,辨认出她的声音后,脱口而出:
“夏大姑娘!”
场面僵滞。火堆里木材的声音辟驳作响,所有人,唱曲的,跳舞的,都齐刷刷停下来。
沉默了一阵,迅速窃窃私语起来。
“是夏大姑娘哎!”
“就是那个被当众扒裤子的夏大姑娘?”
“哎哟,可真是名不虚传呐!”
原来围着她跟蜜蜂似的男人忽的一下全都退开了,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
夏桑落也僵住,忽然很想大哭,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最后,这场骚乱因夏桑落昂头挺胸的离开而结束。
随便找了个角落,夏桑落靠着树坐下来,揪着地上的草生闷气,又恨自己,又恨刚才那个男人,这下估计相公找不着了。
但是花草会也不能白来啊,说不定有刚才没注意到自己出糗的人呢?夏桑落还存有一丝侥幸,只是不愿再往人群里去了,就百无聊赖站在一边,跟木桩子似的,等着瞎了眼的笨兔子自己撞上来。
等了半天,都快瞌睡了,夏桑落打了个哈欠,深觉守株待兔这种事不大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火堆边的人渐渐散去了,战场分散转移。姑娘们已经满山上藏了起来,留下一路的花瓣,男人在路上睁大了眼睛寻找自己看上的那一朵,碰到几个人目标一致的,心情就复杂了,既惺惺相惜,又相互提防。
夏桑落揪了满手的草,可惜没有一根是从别人身上掉下的。她叹了口气,看看自己衣襟上都快蔫了的金银花,强作精神站了起来,把花瓣揪掉扔了一地。果然这花瓣太小,不睁大眼睛还真看不见,瞧别人还没这么好的眼力呢。
她自得其乐,负着手,老气横秋,把花瓣用脚摆成奇怪的图形,然后再慢慢捻进土里去。
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忽觉身边有人,一抬头就看到那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夏桑落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自己戴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面具这么吓人?
两人都戴着鬼面大眼瞪小眼,说不出来的怪异。夏桑落傻坐在地上,心里还扑通跳个不停。那人个子很高,可能觉得这样俯视着她不舒服,于是蹲下来手托着腮,研究了一阵她的鬼面,笑道:
“我买的时候那个老板还千保证万保证,说绝对不会有别人再买——真是巧,我们两个的趣味很接近啊。”
夜里戴着这样的脸,发出这样悦耳的笑声,真是诡异。夏桑落情不自禁的打个寒噤,拍拍衣裳上面的土,起身道:
“巧什么巧,回头我要把这个面具退给老板。”
她一走,那人跟在后面,又笑起来,夏桑落无名火起,以为他是装作不认识来看自己笑话的。但这声音,又分明不是熟人。心里烦乱,她冷冷道:
“跟着我做什么?”
“咦,我是跟着你洒下的花瓣走的啊。”
夏桑落一愣,低头看,自己落了满衣襟的细小花瓣都掉在地上。她眉头一蹙,想着这个人的言外之意,半晌,惊道:
“你、你……”
“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藏起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又呆滞了一下,想了想,似乎自己没有误会,这人也不像开玩笑的意思。于是期期艾艾道:
“不、不用藏了吧?你已经找到我了……”
那人也一愣,笑道:
“姑娘,你比我想象的还爽快。”
夏桑落平日虽然风风火火,谈感情却是第一次,本来已经失望到极点了,忽然就撞上来这么一只兔子,她高兴是高兴,也害羞起来。本来这句只是无心之言,被他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点自己很着急的样子,于是脸上一热,讪讪道:
“你是外乡人么?我好像没听过你的声音。”
“我到桐香县不久。”却没交代自己是干什么的。
夏桑落也忘了问,两个人默默相对,无言。夏桑落暗骂自己没用,大好的机会在眼前都不知道利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不知道淑女该怎么跟人搭讪,既显得自然,又不失热情。
那人也不开口,似乎有意等着夏桑落,很感兴趣的样子。
“对了,公子怎么称呼?”
终于想出来一句,夏桑落松口气。
“我在家里排行十一。”
十一?要是别的女人,会怎么叫呢?十一郎?夏桑落心里叫了一声,马上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干笑道:
“哦,原来是十一公子。”
仙人啊仙人
两人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坐下,夏桑落暗自观察这位十一公子。声音好听,态度很和蔼,只是偶尔会有些坏心,似乎有意看她出糗的样子。坐姿很随意,地上也无所谓,像个乐天安命的人。
他穿白衫子,质料不坏。衣襟上没有别草。
夏桑落还有意上下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别草。不知道是已经给了别的姑娘,还是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只打算来看热闹的。
她不由沮丧起来,脑袋也垂下了。
十一公子在旁边,将她的动作变化都收如眼中,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暗笑。
夏桑落还是鼓起勇气,决定试探试探他。也许他的草是一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东张西望,看看旁边的火堆,她用袖子扇着风,笑道:
“好像有点热,戴着面具真难受。”
十一公子目光中笑影一闪,对夏桑落的暗示故作不知,答道:
“是么,我倒不觉得。”
夏桑落一窘,心中无名火起。坐了半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也许真是自己太心急,可哪有男人就光坐着不动的?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于是决定不再跟他耗下去,夏桑落迅速起身,冷冷道:
“不热?那你继续坐着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就趾高气扬掉头就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本还想做出不在乎的样子,鼻子翘的老高,奈何气昏了头,天又黑,也没看路,一脑袋撞在树上。
顿时撞得眼冒金星,找不着北。夏桑落捂着前额惨叫起来,待眼前清楚一些,看到树身,二话不说就跳起来,狠狠往上面踢去。
不知道这树疼不疼,她脚指头是疼了个钻心。
这年头,连树也来欺负人。夏桑落怒目而视,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块树皮下来。让它也常常这切肤之痛。
眼里忽然有些灼热,她肩膀一垮,脸色由愤怒变的沮丧。切肤之痛也不管了,顺着树身坐下来发呆。
听到有人走近,夏桑落看到那白色袍角,就猜到是十一公子来了。她正赌着气,也装作没看到,犹自低着头发呆。十一公子笑了一下,蹲在她面前,一张鬼面阴森恐怖,他的眼里的笑意却很暖人。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哭。”
“谁说的?”夏桑落不服,昂起头哈哈一笑,示威地看着他,“听到了?我明明在笑。”
“听声音,好像真的在笑。”有些揶揄。
夏桑落低着头,又闷不吭声了。
他大大叹了口气,托着腮,蹲在她旁边,安安稳稳的,手里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金银花枝,不无遗憾道:
“早知道,我今天晚上来就该别了草。”
夏桑落抬起头,狐疑地盯着他。
“我刚到桐香县,没有参加过花草会,听说很热闹,所以也跟来凑凑兴,倒没想其他的……当然,也没想到会碰上姑娘,早知道会这样,就别了草过来了。”
夏桑落呆了半晌,眨巴着眼睛,讷讷道:
“旁边有很多草,你可以随便找一束来别上。”
十一公子听了她的话,忽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姑娘,怎么说呢,有时候泼得厉害,有时候白得可爱,聪明是聪明的,却也会犯傻,该害羞的时候,她反而这么直接,爽快得不像个女人。
夏桑落被他一笑,又有些恼火,赌气想走,刚一起身却又被他拉下来,两个人面对面,都戴着面具,看不清彼此,只除了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黑沉沉,像一潭水,远处的火苗映在里面,一闪一闪。
他看了一阵,缓缓伸出手,往夏桑落脸上来。夏桑落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结果大失所望,他并没有取她的面具,只是在她耳垂上轻轻捻了一下,手又收了回去。
夏桑落仍然处于无意识状态。自己的耳垂被他毫无预兆的轻轻一捻,麻酥酥的,有些发烫,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那一处。
这代表什么啊?肌肤接触,似乎代表很亲近了,但是再亲近,也不如实实在在的婚姻之约亲近啊!
心忽的一下沉了下来,她今天来花草会的目的可不是谈情说爱,而是要抓一个相公回去的。
心里一恼,什么都不管了,顺手就要揭下自己的面具,结果十一公子却拦住她,笑了笑,轻声道:
“不用了,我认识你,夏大姑娘。”
夏桑落一下子就呆住了。
呆了有半晌,忽然甩开他的手,急匆匆起身往回走。
她就知道,刚才踢人那一下,自己的糗事落到了所有人眼中,就连这个所谓的十一公子,也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谁,然后来看她的笑话。最后一个机会也丢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在自己再丢脸之前离开这里,这劳什子的花草会!
姑奶奶一辈子也不来了!
夏桑落一把摘下胸前的金银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怒气冲冲地回家了。
回家后,众人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捉相公的事情又黄了,而且夏大姑娘大闹花草会的消息也已经在城里迅速传了开来,想不知道都不行。于是只能各自装傻,闭紧了嘴巴干自己的活。
夏桑落倒没怎么发作,一回去就扔了面具,又换了衣裳。晚上躺在榻上之后,气已经消得差不多。
只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总会想起一些奇妙的片段,譬如一双眼睛,一句颇含深意的话。下意识捻捻自己的耳垂,没什么特别,再捻,还是,但那种麻酥酥的灼热的感觉又着实存在过。
夏桑落平生第一次迷惑了。晚上她甚至做了一个内容模糊而不可说的梦。
翌日早上,刚一出门,花雕正端着盆子往院子里泼水,看到夏桑落,手一抖,差点连盆子都扔出去。
“大姑娘,你脸怎么那么红?!”
夏桑落一下子就僵住了,掀着帘子不知道是出去还是回去。
花雕还在大呼小叫,怀疑自家姑娘病着了,夏桑落生怕别人被引过来,脸上又一热,挥挥手,做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声道:
“天热,被子捂得严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就帘子一扔,拖拉着鞋子又回去了,屋子里还闹出好大动静。
花雕端着盆子,傻傻站在外面,瞅瞅屋里的动静,又抬头看看天上淡而又淡的十月秋阳,满脸疑惑。
这时的花雕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大姑娘,终于经历了人生中特殊而重要的一次骚动。后人将之称为少女性意识的觉醒。
而当时,人们一般会说:这个姑娘,嗯,开始思春了。
之后几日的夏桑落,怪异到了极点。说话声气细了,走路姿势文雅了,动不动就盯着人的耳垂发呆,迷迷糊糊。别人一问,就着恼。也没心思卖酒,时不时伏在窗前案上,望着外面发呆。
晚上,她偶尔还是会怀有一丝小小的期望,也许自己第二天起床,就会有一个奇异的人上门,做一些奇异的不同于往日的事。说不上哪里不同,但还是这样朦胧地期盼着。
直到继花草会而来的桐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