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赵七尹一脸认真,不似平日那样满肚子鬼主意。而她的酒量,也不差。
夏桑落不再迟疑,接了酒杯。看着酒液从壶里倒出来,叮咚响声入耳,极动人。澄霞斋的名字很贴切,一个澄字,一个霞字,澄清透彻,灿若霞光,都是赞酒的绝佳好字。她举杯,凑在唇边抿了一口。
赵七尹三番四次赢得斗酒大会,也不是徒有虚名。夏桑落暗忖,心情更坏。赵七尹看她表情就知道答案,自然不用再问。
“若说一个醇字,也许比不上夏家酒肆,但澄霞斋酿酒,都用的上好药材,精挑细选,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南边的丁香北边的糖,春丁香冬寒泉,集的是天下的珍材和四季的灵气。”
夏桑落□着手里的酒杯,撇嘴一笑,做了个丈量的姿势。
“不错,差的不远——也就那么十里八里而已。”
赵七尹没有反驳。微微一笑,替两人又分别添上。夏桑落嘴硬,却也没拒绝,这样如仇敌般的两个人,竟对酌起来。
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人,海量谈不上,一壶酒倒完,都还是清醒的。夏桑落摇摇壶,有些遗憾,杯子里剩下的一点便不肯再喝,一手托腮,在面前晃晃悠悠,忽然笑道:
“杯尝七尹酒,数看十年花——你这样一个混账,配的上这句诗么?”
若是往日,赵七尹必定要勃然大怒,今天心情愉悦,也没有追究,看过去一眼,见她脸色微红,眼神不定,便知已经醉了。便是不醉,这样的话,她也不惮在自己面前轻轻松松说出来。
夏桑落又一笑,看着窗外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古人喝酒,花前月下,浅斟慢酌,那是何等的情趣。浸淫酒乡的人,却生生世世因为这东西而结下仇怨。赵七尹定定看着她,终于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拦腰一抱,到帘后隔间里。
夏桑落倒还没有完全不省人事,知道他抱着自己,于是挣扎起来,没挣开,赵七尹将她放在榻上,按住她的手。她皱起眉头来,脸上酡红。原来有了酒,就可以轻易卸除她的戒心,自己以前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夏桑落皱着眉,眼睛眯缝着,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脑袋一歪,很苦恼。赵七尹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可爱,俯首在她脸上一吻,便去扯腰带。
满室的静默。
夏桑落呼吸微急,喘了几下,忽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一巴掌扇了过来,怒道:
“狗官!又占我便宜!”
嘟囔几句,又醉了过去。赵七尹手下一停,脸上罩满浓浓阴云,扬起手将要打,却又始终下不了手去,最终一握拳起身,从地上拎起衣裳穿上,掀帘出来。
到了外间,再回头看,见帘后夏桑落醉得不省人事,脸藏在枕头里,肩膀还露着。赵七尹脸上阴晴不定,站了半晌,狠心离去。
外面掌柜的正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的焦灼,见赵七尹出来,如同遇见救星一般,连忙上去,低声道:
“公子,上头有消息。”
赵七尹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关了门,对掌柜的做个手势,两人到了隐秘地方这才问:
“是知府大人么?”
“是,知府大人遣人来,说过几日带几个回去,挑好的,剩下的让尽快处置了,别让他等太久。”
赵七尹眉头拧了起来。负手来回踱了几步,踟蹰道:
“也是时候了,不过这几日沈南溪耳目灵,正在打听此事,要是被他抓住把柄就不好了,等风头过了再行事。”
“可是知府大人——”
“你的主子是我还是知府大人?”
赵七尹冷睨一眼,掌柜的面色一变,连道糊涂,也不敢再提知府,就等着赵七尹吩咐。赵七尹拧眉想了半晌,召掌柜的附耳过来,低语几句,掌柜的不断点头。最后他又提醒一句:
“得意楼就不要去了,那边有冯九斤插手,靠不住。”
掌柜的点头称是,这便走了。赵七尹脸色沉沉想了半晌,念及夏桑落,又转而回雅间去了。
夏桑落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暮色沉沉,室内一片昏暗,没有掌灯。头疼得厉害,她扶着脑袋皱了皱眉,就觉得不对劲,掀被一看,脸色就变了。
赵七尹掀开帘子进来,正见夏桑落怔怔地坐在榻上,被子滑下来,露出一方香肩。听到动静,她倏地抬起头来,满脸的疑惑和惊惶。对这种事,她还不甚明白。赵七尹微微一笑,点起灯,再走过来。
夏桑落往后一退,拉起旁边的衣裳遮住,怒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色厉而内荏,年轻女子初遇这种事的惊惶,是藏也藏不住的。
赵七尹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肆无忌惮。最后落在她脸上,嘲弄道:
“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夫妻之事,本来就平常。”
夏桑落脸色煞白,咬唇不语,手下被子攥得死紧。赵七尹唇边一抹笑,欣赏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半晌,夏桑落慢慢拿起衣裳穿了,手有些不稳,衣带几次都没系上。赵七尹笑笑,过来帮她系,夏桑落跟针扎一般,猛地避开。自己很快穿好了。
赵七尹手停在半空,也不生气,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锭子来放在桌上,笑道:
“不是说你身上毫发都是要用银子换的么?今天……这些可够?”
夏桑落浑身一震,再看他时,眼里能喷出火来。赵七尹眼含讥诮,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忽然被夏桑落叫住。回头来看,见她脸上已经近乎平静下来。
夏桑落紧了紧衣裳,下榻来,银子放手里掂了掂,唇边扯出一抹笑来:
“不过才百两而已,哪里够?你堂堂澄霞斋的主子,就这么小气?”
赵七尹挑眉,心里诧异。若不是夏桑落十分挑衅的目光,还真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玩味的目光在夏桑落脸上扫来扫去,她是面不改色,他也一笑,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包银子。重重放在夏桑落桌上。
“这下够了吧?”
说完,笑了笑,掉头就走。夏桑落在地上僵了半晌,镇定下来,将银子揣进怀里,慢慢回去了。
红杏出墙
到了家,夏桑落招手将菖蒲叫来,吩咐道:
“派你去办件事。”
菖蒲眨巴着眼睛,见夏桑落塞来的是两包银子,当下脸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夏桑落不顾他的震惊,郑重其事道:
“多找人,回去把夏家酒肆再盘回来,以后要是干好了,就交给你管。”
菖蒲受了惊吓,哪敢接银子,忙问:
“大姑娘,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夏桑落笑笑,若无其事般。
“放心,不是什么黑心钱,是我的血汗换来的。”
菖蒲满头雾水,看夏桑落的脸色,却不敢再问,只能接了。
夏桑落在门口呆了一阵,心想,被占了便宜,换回自己的酒肆,貌似比起得意楼的姑娘,自己还略胜一筹。想她当日多'。。奇‘书‘网'么羡慕得意楼的姑娘可以不劳而获。只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回去紧闭了房门,脱下衣裳细细查看,没发现有什么痕迹,回想起赵七尹的表情,于是便有几分迷惑。她娘死的早,没人教过她这些闺房之事,现在到关键时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使不上劲。
整整一天,总惦记着这件事。想得坐立不安,终于熬不住,叫了菖蒲进来。
“你去帮我买个东西。”
“啊?”菖蒲眨眨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她。
夏桑落托腮思忖。她虽然不算博闻强识,到底读过几本书的。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做春宫或房中秘笈的东西。但是菖蒲知不知道呢?她对着菖蒲一脸的天真,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买什么大姑娘?”菖蒲等的心急。
夏桑落不耐烦,挥挥手。
“不买什么,你干你的活去吧。”
菖蒲满头雾水地去了。夏桑落见天色已经晚了,外面人迹稀少,便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鬼鬼祟祟出门了。
她知道桐香县是有一间书肆的,说是为了帮助教化,改变此乡彪悍民风。不过是几家大户凑了几本书出来做样子,虽然粗陋,指不定也能派上用场。于是避开众人到了书肆,也叫藏经楼的地方。
平日书肆里绝少有人来往,女子更不可能出现。龙小套掌管钥匙,在门口遇到夏桑落,很吃惊,脑子里马上闪现三从四德某一条。夏桑落抢过钥匙,赶鸭子似的:
“去忙吧去忙吧,龙师爷,我替你看着。”
就大大咧咧进去了,还顺手关了门。龙小套一脸古怪的表情,挠挠头走了。
夏桑落头次进书肆,很新奇,左看右看,满眼都是书。可惜灰尘三尺厚,桐香县没有人对诗书感兴趣,有幸被翻过的,不过几本野史艳史之类。她点了油灯,在里面转了几圈,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果真是安静的很。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扑面的陈腐味道。夏桑落将油灯放在一边,在角落里细细找过去,终于相中一本《素女经》,满不在乎翻开看了几眼,就脸红了,朝四周瞄瞄,确认没人,放心大胆地看下去。
越看越疑惑,夏桑落靠在一边,发起愣来。赵七尹为什么要瞒她?又为什么要主动给她银子?想以此举来侮辱人,那他真是想错她了。
从彼此视若仇敌一直到后来阴差阳错成为夫妻,她是越来越不懂他了。也不想懂。夏桑落咕哝几句,正要把书放回去,忽然背后一个声音。
“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手里的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夏桑落脸爆红,转头正见沈南溪在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一点也不知道。
沈南溪见她脸上神色不对,弯腰将地上的书捡起来,瞄了一眼,脸色也变了。随即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打趣道:
“原来你……”
夏桑落遮不住脸热,劈手将书夺过来,怒道:
“来了也不吱声,想吓死人么?”
“我本来就好好的在这里,是你没发现我而已。”沈南溪指指旁边角落里,桌上还摆着书和油灯,原来他比自己来的还早。
夏桑落语结,暗骂龙小套。见沈南溪目光不断在书上和自己身上打转,浑身就一僵,仿佛握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不知道往哪里放。支吾半晌,将书往架子里随手一扔,硬着头皮道:
“我进来随便看看,你、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说完就想溜。沈南溪看着架子里的书,若有所思。上前一步将夏桑落拦住,慢吞吞道:
“若真是好奇,去找你妹子屠苏,她是成亲的人,自然比你知道的多。”
夏桑落一急,话都说不全。
“我、我才不好奇——”猛然反应过来,瞪他一眼,“我也是成亲的人了。”
沈南溪凝望着她,又回头看看架子上的书,眉头微挑。再看夏桑落的时候,目光中就带了几分深意。
“哦,是么?”
哦,是么——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要用这样一种语调问出来,夏桑落连心都乱了,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明白一点他的意思,却又不完全明白。沈南溪看出她心里的慌乱,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更进一步。
“你真想知道,可以问我——我告诉你的,不会比区区一部《素女经》少。”
夏桑落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脸在烛光里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是一双引人沉沦的眼睛。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一些,并不算很久远,甚而十分鲜明的记忆。譬如心跳的感觉,一个人的手指,嘴唇的触感,譬如气息相互缠绕混混沌沌而又美妙的一些东西。
她差点就说出一个好字。
却没有说。她已经嫁人了,这可算是红杏出墙?她喃喃道:
“我一定会被浸猪笼的……”
忽然将油灯往架子旁一扔,转身就跑。被沈南溪一拽,撞在架子上,哐啷一响,顶上的书落下来几本,扑起好大的灰。她一脸的惶惑。沈南溪握着她的胳膊,问: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发干,“为什么,到底是有什么苦衷?”
夏桑落张开口,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随便找个借口,赵七尹有财有势,她嫁给他有什么不好?可是被他盯着她说不出来。她张了张口,尝试了好几次,仍旧说不出来,目光刚一躲闪,胳膊上就一痛。
他沉着声音,又问:
“你就这么胆小,真话都不敢说?你还是夏桑落么?”他狠狠一甩,近乎怒斥,“你还不说?”
夏桑落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什么也不顾了,爬起来就问:
“我看你这凶恶的样子,真眼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沈南溪怔住。
“你骗我,偷了我的银子,还害我被我爹打,我人财两失,都没想过要报仇,你倒自己找来了,不就是为了你的卖身契么?那卖身契我烧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还不走?呆在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
沈南溪拉她起来,急问:
“你怎么知道的?”
不光知道,还深受其害呢。她真希望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夏桑落苦笑,揉揉屁股就要走。沈南溪何其聪明,马上明白其中缘由。他脸色微变,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