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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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说,这情形,也够明显了。她现在不是暂时歇业,而是彻底闭门大吉了。
夏桑落哑然,站在门口,看着她的酒肆。围墙上孤草微颤,夏家酒肆四个字模糊不清。她分明记得自己只去了十来天,这破败的样子,简直像是去了好几年。
惠泉哽咽一声,和菖蒲上前:
“大姑娘,是我们两个没用,酒肆都照管不好……”
夏桑落仿若未闻,一把将他们两人推开,大踏步上去撕掉门上的封条,抬脚踢门。门也被锁了,哐的一声响。惠泉菖蒲都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拉夏桑落,苦苦劝道:
“大姑娘,私自拆封条是要被抓去蹲大狱的呀!”
“刚回来,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去请知府大人撤了封条还不成么?”
夏桑落裙子一撩,使劲踢门,咬着牙,脸都气红了。
“蹲大狱怕什么?又不是没蹲过!混账狗官恨不得要了我的命,怎么可能乖乖来拆封?我好好一个酒肆,就这样毁在他们手上!”
“大姑娘!”惠泉上来抱住夏桑落的腰,拼了命把她拖回来,“要是生意能做下去,当初我和菖蒲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人封了酒肆——我们酒肆根本就撑不下去了,没人来买酒,大开着门也没用啊!”
夏桑落一僵,停止挣扎,回头一看惠泉和菖蒲,都是一脸毫不作伪的无奈和难过。菖蒲黯然低头,小声道:
“出了这种事,还有谁敢上门喝酒,不是活腻歪了么……”
自知失言,连忙抬头看了夏桑落一眼,却见她只是怔怔,对他的话丝毫没有留意。
三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夏桑落垂着手,回转身子看她的酒肆,从她爹去世,她十六岁开始,就苦苦支撑着的酒肆,就这样没了,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里面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白色封条一贴,大门紧锁,犹显得冰冷。
夏桑落肩膀一垮,浑身无力,往门前一坐,发呆。
惠泉菖蒲看着不忍,上前拉她起身,劝道:
“大姑娘先起身吧,坐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眼看天就要黑了。”
夏桑落泄愤似的又狠命踢了一脚大门,咬牙切齿道:
“这个昏官!封了我的酒肆不说,让我以后住哪?难不成还住到他的知府衙门去?”
惠泉菖蒲对看一眼,很无奈。出了命案,酒肆倒闭,夏账房本来年龄就大了,正好回家养老,竹叶青讨好夏西施有了眉目,正忙着在豆腐坊里当免费小工,他们两个这几天也只能寄住在王二嫂子家。
如今当家的回来了,自然不能再这样凑合下去。
思忖片刻,夏桑落起身,跺脚道:
“我去找混蛋知府,让他给我撤了封条。”
“知府大人……”菖蒲一想起知府那阴沉沉的脸就觉得可怖。
惠泉转念一想,表示同意。
“也好,大姑娘干脆再回一趟衙门,不必去找知府,请县太爷做主帮个忙,或者有作用。”
夏桑落一愣,歪头想想,也不错。沈南溪在关键时候还是很能派得上用场的。
当机立断,决定去找沈南溪。夏桑落拍拍衣裳上的土,对两人叮咛道:
“我先去趟县衙,你们两个留守。”
“大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呢?”
“呃……”夏桑落随便挥挥手,“没个准,你们不用特意等我。”
菖蒲答应,惠泉仍有些不放心,问:
“我也一起去么?”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
夏桑落两句话交代完,就急着走。惠泉送了她几步,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踟蹰不决,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夏桑落走了好远,回头一看,见她还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个守望的样子,带点期盼和失落。
她在期盼什么,又在失落什么。夏桑落心里有一丝异样,想起自己生还无望的酒肆,马上又急起来,把自己那点异样心思都扔到脑后,匆匆往县衙去。
到了县衙,很意外,县太爷稳坐后堂,悠哉游哉地品茶,见她风风火火去而复返,脸上竟然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只是挽袖子倒了茶递给她,闲闲笑道:
“走得这么急?喝点水润润嗓子。”
夏桑落不接,眯着眼睛审视他脸上的神色,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错。”沈南溪坦然承认,“我早就知道知府大人派人去封了夏家酒肆。”
“知道还不告诉我。”
“你要是不亲眼看看,肯定不会相信的。”
确实是这样。夏桑落沉默,盯着他,脸上仍有些愠色。
沈南溪微微一笑,茶杯搁在桌上,拉她在一边坐下,徐徐道:
“发生命案,知府派人去封了酒肆,也并不违例。他是知府,决定的事我也没法驳回。而且就算他不封,生意能维持下去么?你在牢里那几天,惠泉来求过我想法子,说生意只赔不进,没法再做下去,可是我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夏桑落一愣,半晌,迟疑道:
“惠泉来找你?一个人?”
沈南溪颔首,眼睛笑笑的盯着夏桑落。他的眼神,温和,戏谑的,藏着一丝犀利和隐隐压力。他在观察她。夏桑落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她心里一跳,侧过头去,想了想,撇过这个话题,问: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夏家酒肆不能倒,我要让知府去拆了封条。”
“我说你还是不要拆。”
夏桑落瞪着他。
沈南溪悠悠一笑,教导她:
“你现在的酒肆,要是重新开了门做生意,赚不了,只能赔,过不了几天就要折给别人——”这个别人指的谁,不言自明,“这封条是在替你守住酒肆,好断了别人的肖想,先这样放着,等日后有了转机再开张,不是更好么?”
夏桑落一呆。明明是坏事,被他一说,偏变成了好事。细细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让赵七尹看得着吃不着,痛快。心里同意,面上不肯表现出来,她鼻子一皱,奚落道:
“你真狡猾。”
沈南溪懒懒一笑,有意笑她:
“狗官么……都是狡猾的。”
夏桑落哼了一声,装作没听到。只是酒肆的事仍有些耿耿于怀,难道就这样关门,拖上几年?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杯里的茶水微微荡漾,心潮起伏,面色复杂。沈南溪也不吵她,就在旁边看着,偶尔动手添杯茶,悠闲自在。
显然他心情很好。
而夏桑落,则处于水里火里来回煎熬之中。
我要的
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夏桑落终于妥协了。
她并不是傻子,虽然心里不愿意,到底形势迫人,也没有办法。酒肆上了封条,倒等于是在帮她。只是从今以后日子没有了着落,连家都没了,可怎么办得好?开始犯愁。
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沈南溪,见他把玩着瓷杯,笑笑地看着她,脸上明显很期待。
她猜到他怀着的鬼心思,脸上一红,不肯让他轻易得逞,转身便走。
“那我先走了。”
看这样子,是真的准备走了,不像在质气。沈南溪无奈苦笑,上前拦住,好声好气道:
“和我客气做什么,没地方落脚,就暂时先在县衙好了,反正以前住过,还留有你的地方。”
他说的是夏桑落卖身为奴的事。二百两银子卖了自己,夏桑落成了叠被铺床的丫头,结果一晚上都没呆住,被他的身份和鬼面具吓得落荒而逃。
想到这一节夏桑落就生气,于是毫不客气道:
“留在县衙做什么?当使唤丫头?难不成还让我叠几年的被子铺几年的床?没名没分的,不被别人的口水淹死才怪。”
沈南溪眼里笑芒一闪,拖长语调道:
“不愿意当使唤丫头?那也没什么。至于名分么……”他笑笑地看着夏桑落,“你想要什么名分?”
夏桑落一滞,甩他的手,支吾道:
“我要什么名分,不过是怕别人闲话难听而已。”
“你还怕别人闲话么?”
“你以为我脸皮有多厚?”夏桑落柳眉一竖,火气全上来了,“都是你,混蛋,狗官,不分青红皂白打我的板子,在全桐香人面前丢尽了我的脸,让我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占我便宜,说要负责,到现在也没个影——”
突然刹住,她一咬唇,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再继续,可就太露骨了,大姑娘逼婚,成什么样子?要矜持才对。
沈南溪哈哈笑起来,怕夏桑落脸上下不去,笑了一阵,停住,上前搂住她的腰,紧紧抱住,夏桑落脸一扭,他也跟着追过去,两个人目光对视,一个生气,一个戏谑,都是亮晶晶的眼睛,不怕没有火花。
“我没有说不负责,你急什么,在牢房里不就说好的么?当时出了事,只能延迟,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一定乖乖负责。”
夏桑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黑眸里一抹温和的柔光,心里都化成了水。半晌,她眉头一皱,别扭道:
“什么叫乖乖负责?好像我赖着你似的……”
“不是你赖我,是我赖你。”
夏桑落狡黠一笑。
“准你赖我。”
“多谢夏大姑娘。”
两人都笑起来,心里自然都是甜蜜的。可惜甜蜜了一会,问题又出来了。夏桑落记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拧着眉,不满道:
“你还没有去提亲。”
“谁说没有?我给你的二百两银子,不就是聘礼?”
“你说……卖身的那二百两?!”
沈南溪颔首。
夏桑落不忿。
“这也太贱了吧?才二百两。”
沈南溪很为难,苦笑道:
“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大老爷我一年俸禄也不过四十两银子。”
夏桑落心里暗自算算。那就是五年的俸禄。好像,似乎,也许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可怜的县太爷,一年还没有她一个月赚得多。想他家境,也不过普通而已。当时她急用,他还那样不加思索,充冤大头。
很感动,她暗自一笑,点头表示满意。沈南溪大喜,手上一紧,正想有点什么动作,夏桑落却忽然挡住。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当时拿卖身契,说要用来换我手上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南溪眨眼笑道:
“不就是你?我要换的,就是你。”
夏桑落眯起眼,审视他,回忆当时他脸上的神情,严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很严肃地要求他:
“不能眨眼睛,再重新说一次。”
沈南溪不再眨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就是你,我要的就是你。”
就算是假话,为了这眼神,她也认了。被骗了第一次,总不会再被骗第二次吧。
他还有把柄在她手里呢。
夏桑落打从心底笑起来,头伏在他胸前,前所未有的安静。沈南溪下颌摩挲着夏桑落的发顶,唇角略勾。就算当时他要的是别的,后来改变主意,那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
他始终最想要的,也就她而已。
晚上夏桑落被安置在东厢房,和沈南溪的卧房一墙之隔,就是她曾经准备当下人的地方,规格自然已经不一样了。龙小套俨然化身为狗腿师爷,前前后后对夏桑落极其热情,差点直接将夫人那两个字喊出来。
入了夜,夏桑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睡不着,有点兴奋,也有点不安。她被抓进大狱尚且没有这么坐立不安。
游魂一样转了许久,最后在桌边坐下,托着脸发呆,唇边是梦游一样的笑容。
沈南溪敲门进来,看到夏桑落,也过去坐在她对面,托着脸,做一模一样的姿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也不觉得厌,有点像较劲,看谁先眨眼。
最后自然是夏桑落先忍不住笑出来。换了一只手撑住脑袋,问:
“你来做什么?”
“我看你房里有灯。怎么还没有睡?”
到了晚上,他的声音就显得低沉,又有意要诱惑,越发令人难耐。夏桑落咽口唾沫,搔搔脖子,有些不大自在,心里扑通跳了一下。忽而瞥到窗外明月,暗自忖度,今晚不是月圆,她应该还不会有化身为狼的冲动。
只是更加的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知道往哪里看。
沈南溪轻笑了一下,问:
“有什么事么,看你紧张成这样。”
“有事。”
很笃定地一句。然后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琢磨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终于想到一个,她一拍脑袋,起身道:
“想起来了,本来有急事要回去的,现在闲着,正好去这一趟。”
沈南溪一愣。
“什么急事?”
“我今晚不回去,住在这里,菖蒲两个也不在,酒肆没'奇·书·网'人照管,我怕会丢东西。”
沈南溪无语地看着她。都封住了,你那个小酒铺子,还能丢什么东西?
夏桑落有些羞赧,继而振振有辞道:
“你忘了?你写给我的匾,还在门口挂着呢,小心被人偷走了,我马上回去,把它取下扛回来——要不你派人去?”
“不过一个牌匾,有这么重要么?”
夏桑落抿紧了嘴,沉默半晌,忽道:
“字虽然不怎么样,我那匾是老红木做的,值两钱银子呢。”
倒塌。沈南溪瞅着夏桑落,心想,这人找借口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