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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青天大老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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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答应一声就出去了,在外面耽搁了半天,才回来说:

“附近都看过了,没人,赵家少爷走远了。”

夏桑落无语地看着她,心想,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呆呆傻傻的丫头?

花雕犹自未觉,很天真很纯洁地看着自己姑娘。

夏桑落无奈地挥挥手,说累了,就拖着步子回屋里去了。

回去之后,惠泉正监督着几个长工烧酒,满后院里酒香飘溢,让人闻之欲醉。

夏桑落在旁边看了一阵,瞅瞅酒曲的成色,又闻闻粮食的味道,什么也没说,表情还算满意。惠泉指使着众人干活,很有条不紊,也细心,稍微有点火候之类的问题,马上就挑了出来。

夏桑落递了帕子给惠泉,笑道:

“好惠泉,辛苦你了。”

惠泉接了帕子,却不用,只用手揩揩汗,笑道:

“大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夏桑落和她往屋里走,情不自禁又叹了口气。

惠泉看看她。刚才在外面和赵七尹的事,院子里人人都听到了,她自然也明白,很理解夏桑落的苦衷。

“不过,大姑娘也的确该早日招位姑爷来,也好帮把手。”

“外人,靠不住,而且我想招也招不着啊,你看,都没人来提亲呢。”

“赵家少爷不就是么?”

一提到赵七尹,夏桑落脸拉了下来。

惠泉抿嘴一笑,又道:

“其实我说,大姑娘,你到底对赵家少爷有什么仇怨呢,他求了七次,也够诚意了。”

“赵家和夏家是对手,你不知道么?”

“也不过是生意之争罢了,扯不到感情上来,单看赵家少爷这人,姑娘不满意么?相貌,手段,都是一流的。”

“也是,这人能干,是把搂钱的好耙子,虽说人品太坏,到底无商不奸……”

夏桑落喃喃,脑子里全是刚才被自己退了回去的满箱满箱金子,银子,绸缎,玉器,还有许多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珍奇。

旁边惠泉看到夏桑落一脸痛苦挣扎的表情,又忍不住暗笑,两年了,每次赵七尹一上门,夏桑落都要经历一番天人交战。这么矛盾,不如一狠心嫁了。

正在笑,忽见夏桑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戒备慎严的。惠泉搓搓胳膊上立起的汗毛,问:

“大姑娘看我干什么?”

“看你有没有脸红。”

“哎?”

“我就奇怪了,赵七尹这个混蛋,为什么你就对他印象这么好?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惠泉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面红过耳,骂道:

“大姑娘自己不愿意就算了,干么还要搭上一个我?”

“嗯,我开玩笑的,”夏桑落漫不经心,“不过我可得警告你啊,不管你还是花雕,还是咱们夏家任何人,都不能亲近赵七尹,这人可不是什么好胚子,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卖人的似乎是她自己吧……惠泉擦擦额际的冷汗。

两人进了屋,合上门,再没了外人,惠泉看看夏桑落的沮丧神情,又道:

“大姑娘真不愿意嫁给赵家少爷么?”

夏桑落没精打采地斜睨她一眼,反问道:

“你说我能嫁么?”

“也是,赵家少爷不怀好意,哪里是为了大姑娘,明明就是想要图谋我们夏家酒肆,才这样死缠烂打,要是嫁了,可真就成了自己往虎口里闯了。”

“嗯,还是你聪明。”夏桑落下意识地点头,又马上恼羞成怒,“怎么这样说?你家大姑娘我就这么没魅力?好不容易有个提亲的,居然还是为的夏家的酒水生意?”

“没有没有,这个只是次要的,最主要还是大姑娘美貌能干。”

这个马屁拍得正,夏桑落咧了咧嘴,勉强承认。

惠泉在旁边观察她的脸色,又郑重其事地提议道:

“大姑娘美貌能干,桐香县里谁不知道?只是都惧怕赵家的势力,才没人敢上门。过几天就是花草会了,姑娘留点神,到时候自己给自己相一位品貌兼优的好姑爷,生米煮成熟饭,叫他后悔也不行。”

夏桑落囧了一下,讪讪道:

“生米煮成熟饭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

“类似,类似。”惠泉掩嘴笑。

“嗯,也是个办法,虽然不尽如人意……我想想吧。”

夏桑落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掀帘子进内室去了。表面上虽然装作不经意,脑子里却已经飞速转起来,她要好好想个办法,在一年一度的花草会上给自己捉一个倒霉蛋回来当相公。

对簿公堂

倒霉蛋相公没捉到,夏桑落先被五花大绑抓进了桐香县衙门。

赵七尹提亲的次日,夏桑落起了个大早,叉着腰在院子里看几名长工把酒坛子往外搬,搬到柜台底下,挨个插了牌子,从贵到贱排起来。

这个月,好像竹叶青多卖出去了几坛呢,估计是自己新的酿酒方子起的作用。

她悠哉游哉地在柜台前转了一圈,口里哼着小调子,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太阳都出来了,姑奶奶夏屠苏才醒,仍旧挽了头发,穿了裙子,看来是已经对自己的妇人身份默认了。

走到前堂,夏桑落目光有意无意在夏屠苏身上转了几圈,很得意,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不也好了么?她暗暗一笑。

夏屠苏看出夏桑落的心思,狠狠瞪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忽然眼睛往门外一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哎呦,几位官爷!这么早来,要买酒吗?”

夏桑落吓了一跳,以为夏屠苏是唬自己的,脑袋往外一探,当下脸色就变了。果然有几名衙役,拎着水火棍,吵吵嚷嚷地朝这边来了,周围一群看热闹的邻居。

完蛋,灾祸临头了。

夏桑落来不及多想,连忙迎出去,亲自用帕子拂了拂桌椅,大声招呼道:

“几位大哥好久没来了,可真是稀客呢!”

小小的桐香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熟面孔,而且平时卖酒没少打交道的。那几名衙役搞出来的动静是大,脸上却不见丝毫异色,只径直往店里奔来,桌前一围,嚷嚷道:

“夏大姑娘,今天有什么好酒么?”

“有!”

夏桑落生平头一次大方起来,乐呵呵答应一声,就向惠泉花雕使眼色,对旁边等着看绑人的夏屠苏视若不见。

花雕爬到柜子下面去,半天,坑坑吃吃捧着一坛黄酒出来,眼睛看着夏桑落。

夏桑落摇摇头,又挤眼睛,花雕懵懵懂懂,还是惠泉看懂了她的意思,又猫着身子掏出一坛上好竹叶青来,然后看向夏桑落。

夏桑落苦着脸,点头。

竹叶青搬上桌,拿了大海碗来,每人面前摆一个,挨个斟了。金黄碧翠的酒液一进碗,众人纷纷抽动鼻子,连道好酒,不等倒满就迫不及待干起来。

夏桑落又想哭又想笑,五官扭曲到了极点。

这回轮到夏屠苏得意起来,哈哈笑了一声,推开夏桑落,自己往桌边一坐,豪气干云地干了一碗酒,然后胳膊搭在旁边一名衙役肩上,问:

“甲大哥,今天来,不光是为喝酒吧,是不是……嗯?还有点别的事?”

甲衙役含糊地答应了一句,看到夏屠苏,乐了:

“哈,夏二姑娘,昨天你在大堂上那么一嚎,我耳朵都差点不中用啦!”

众人齐声笑起来,把昨天夏屠苏在县衙的表现又添油加醋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笑。夏桑落脸黑了一半,看到得意洋洋的夏屠苏,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正在闹的时候,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影,瘦高个,衣领后面别了把扇子,眼睛贼亮,正是人们口中典型的狗少的样子。

狗少一进来就冲到甲衙役面前,扒开搁在他肩上的那只胳膊,然后拖了夏屠苏倒蹦三尺,呼呼喝喝道:

“甲大哥!我娘子的豆腐你都敢吃?还认不认我冯九斤是谁啦?”

众人都一愣,夏屠苏也愣住。狗少冯九斤把自家娘子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损伤,才苦着脸问:

“娘子,你那天明明跟我说你怕羞,要一个人回门,我拗不过才答应的,可你怎么跑到县衙去把大姨子给告啦?都是一家人,不能好好说话吗?”

夏屠苏反应过来,柳眉倒竖,怒道:

“哦,我还没算上你呐!你是强盗啊?和夏桑落一起算计我,以为把我弄到你们家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不算!成亲不算,拜堂不算!洞房也不算!”

头顶一道霹雳,冯九斤一下子就傻了,想要分辨,又慑于妻威,不敢开口,只求助地偷瞥了夏桑落一眼。

夏桑落嫌他怕老婆,嘴太快,才闹出这么多事来,于是也装聋作哑,任他在水火中煎熬。

冯九斤没办法,只能向夏屠苏说好话,拼命替自己辩解,一狠心,把责任都推到了夏桑落头上,夏屠苏只是不理,两夫妻闹个不休。旁边人就着花生好酒看热闹,还不时咬个耳朵,研究这两人谁更占上风。

酒喝得差不多,热闹也看完了,领头的衙役一招呼,众人都起身来,要结账,夏桑落连道不用,几下推来推去,也就罢了,衙役们喝了顿免费好酒,乐呵呵打个招呼,掉头就要走。

夏桑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拍拍胸口,暗道:看来没什么事,吃人口短拿人手短,竹叶青算是没浪费。

结果一群人都走到门外了,忽然其中一个想起来,一拍脑袋道:

“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夏大姑娘,今天还得烦你去趟县衙,县太爷有话要问呢。”

夏桑落两眼一厥,差点晕过去。

旁边惠泉扶了她一把,这才站稳身子,几名衙役已经过来,簇拥着她要到县衙去,柜台前乱成一团。衙役乙拿出绳子来,捅捅领头的:

“按规矩,还得绑上吧?”

夏桑落欲哭无泪,领头的衙役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说:

“先跟着走,到县衙门口再绑上,乡里乡亲的,别那么……”

“对对对,先走着,待会再绑。”

于是一堆大汉围着夏桑落就要走,夏屠苏看得起劲,冯九斤自觉对不起夏桑落,见她投过来一记杀人般的目光,也不由打个寒战,连忙拉扯着嚷嚷:

“你们这帮狗东西,连我大姨子都敢绑?以后还想不想到我们得意楼去喝花酒啦?”

衙役甲早就看他不顺眼,一听这话,笑起来,顺口道:

“对了,差点把冯九斤给忘了,县太爷说了,你也是共谋,拐卖人口案你也脱不了干系,一起押着走!”

说话间便扯了冯九斤的胳膊,正好手里绳子空着,于是七手八脚绑成个粽子样,和夏桑落一起押走了,夏屠苏紧随其后,花雕惠泉两个丫鬟也慌里慌张跟了过去。

一行人拥往县衙,冯九斤边走还在挣扎,嘴里嚷嚷:

“凭什么绑我啊?不公正待遇啊!我抗议,我抗议!”

甲衙役蒲扇般的巴掌闪了过去,这才渐渐没音了。

夏桑落本还想大声抗议,要求他们补上自己的酒钱,见了冯九斤惨状,很聪明地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这样闹哄哄一群人到了县衙。两名案犯,一位苦主,数名随从丫鬟,并牵涉在内的牙婆中人各一名,轿夫四人,证人若干,黑压压跪了一地,开始了桐香县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大堂审。

夏桑落被绑得严实,跪地上动都动不了,她歪着头看看身后叽叽喳喳吵嚷不休的众人,又看看两边严阵以待的衙役,最后朝夏屠苏夫妻投去愤怒的一记白眼,这才安安稳稳低下头来,心道: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今天就是血撒公堂,她夏桑落也认了!

只是牙关有些合不上,老上牙磕下牙,抖个没完。

水火棍一敲,堂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呆呆地看着县太爷从后堂出来。夏桑落低着头,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自己前方经过。褶红袍子曳地,边角绣着威武的海马纹样,抬脚间能窥见黑色皂靴,一点素色裤脚从靴口掉出来。

看样子,是刚同女人厮混过,或者是才从榻上爬起来呢。

夏桑落鼻子里嗤了一声,对这新来的县太爷添了些鄙夷,恐惧也忘了几分。

似乎被听见了,这人耳朵很尖。县太爷在夏桑落面前停了一下,却又什么也没说,转到案后去了。

夏桑落脑子里还是那一方素色的裤脚,在靴口飘啊飘的——忽然觉得有些脸热,连忙暗骂自己一句,把脑袋垂得更低。

大老爷安坐案后,惊堂木一拍,底下愈发寂静,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然后开始例行的问话: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众人一一报上名来,师爷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对老爷点点头,老爷嗯了一声,停了一下,直接把目标对准了最前面的犯妇夏桑落。

“你可是冯夏氏的娘家姐姐夏桑落?”颇感兴趣的声音。

夏桑落偷偷翻个白眼:

“是。”

上面没有反应,等着犯妇抬起头来,夏桑落则浑然不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块地,看蚂蚁爬来爬去。

师爷咳了一声,连忙起身,替夏桑落说话:

“老爷,乡野妇人,不懂规矩,怕生羞腆,还请老爷见谅。”

县太爷似乎也觉得这抬头可有可无,于是又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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