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曦日-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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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做下的?”
仓木门的新门主何玉欢冷声道:“那按白少侠之言,又有何人能够证明,本门宗师非你所杀?”
白曦连眼神也懒得施舍一个,混不在意洗清自己清白一事。倒是他身边的白煦微微思索了一阵子,才道:“这件事本王倒是能作证,缘木涯之后,这位白少侠正忙着千里追杀本王,哪里有时间去弥山杀人。”说罢一顿,状似无限惋惜道:“只可惜你们未必肯信就是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不禁愕然。
观这两兄弟今日的情形,说数月之前还是一个千里追杀另一个?
谁信!?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啥了,躺平任抽打……
☆、引蛇
那轮椅人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自然很高兴看到这般场面。
只要白煦肯舍了白曦,他就必能脱身。武林中人也不过是想找寻一个替罪靶子罢了,而白曦恰好符合了所有人的利益。
只要能看到那个人的下一代能反目成仇骨肉相残,他就不枉此生!
可惜,在场有一个人,他说一句话,还真有让众人信服的本事。
楚修文摁住心口,压住刺痛难当的心脉,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诸位,不知是否能听在下一言?”
德性总归还是当前盟主,一代宗师,他虽然面色十分难看,但仍是呼了一声佛号,和声道:“楚公子以身殉道,实乃在下所不及也,有什么话,还请但讲无妨。”
楚修文点头笑笑,道了声大师言重了,才转头看向众人:“在场诸位英雄、各位前辈,想来在座之人也或多或少知晓逆天府的门规,白兄当年被逆天府逐出师门又废了武功与一臂是事实,算来也已是白大府主网开一面。”
楚修文内伤不轻,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得不停顿片刻。
众人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回到王帐正接过布巾子拭手的白煦。联想到他生母的身份地位,被破了规矩留下命来也算合情合理。
楚修文见众人面露了然神色,便继续道:“白兄被逐后,与在下结识,一见如故,算来已经三载有余。家父爱惜白煦人品文采,才代为求药医治,才有了后来的南情北剑之南情公子。而这一切,的确是在白兄弃了白家姓氏之后的事情。”
其实楚家老头一开始是看好白煦人品,想收了做女婿用的,可惜人家对自家小妹只有兄妹之情。成与不成尚且难说,楚修文自然不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免得自家小妹日后难做人。
“缘木涯之后,白兄的确被一名少侠追击打成重伤,其后一直在楚家别庄养伤,而这位白小少侠,也确实一直相随。这一点,在下可以以楚家之名起誓,句句实言、居无虚假。”
决无伤眸中微微波动,他那时也身在楚家,自然知道楚修文说的话半真半假。白煦那时的确被白曦打伤,但他们并不能保证白曦没去杀人。
楚修文这样以家族名义起誓……
决无伤看了一眼神色镇静的楚修文,又看了一眼围场中明显已经有所动摇的众人,沉声道:“在下,也能证明。”
楚修文的话,已然说服了在场过半,而决无伤的寥寥数字,则让余下犹疑不决者,悉数放下疑惑。毕竟为恒王说话的人,一个是泰山北斗的武林世家,另一人,则是惜字如金嫉恶如仇的侠客。
白煦大约也没想到楚修文肯当众说瞎话,帮白曦脱罪,当然更没想到决无伤也肯出面,面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继而又笑了。
……果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故人诚不欺我也。
楚修文其实也很无耐,他自幼蒙家父教诲,行走江湖单靠两个字——‘信义’。对于这等信口开河的事他说起来也觉得心虚。
无奈楚家老头子在临出门前三番五次地耳提面命:若是温煦身陷为难,楚家将需不惜一切以助之。
更何况,就像楚家老头子说过的,我楚氏百代先祖汲汲经营,总算得了个‘忠孝仁义’的名声得以在江湖立足,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用在刀刃上。
决无伤则直接的多,他与白曦打过交道,虽然两人互看两厌但那不过也是因为某一个人的缘故。但凭着那位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不管是一开始的追杀或是眼下的倾慕,他也能察觉到这白府少主的心里脑子里全是他哥哥。
……这样的人,礼义廉耻全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功名利禄?
德性方丈沉吟片刻,口呼一声佛号,敛眉道:“贫僧自然是信得过楚施主的,只是仓木门下曾有弟子在弥山见过那行凶之人神行数百里,轻功卓绝。若不是白少侠,敢问今日江湖谁人还有如此功力?”
楚修文有些为难地看着温煦,德性这番话,将矛头直指了整个逆天府。他说得没错,当今武林,以如此轻功足以独步天下。有此成就者,不过两三人罢了,今日不就全都聚齐了不是?
众人刚刚因为楚修文的话而放下的敌意又因为这句话,又熊熊而起,目光直指白煦,甚至白无羁。
“更何况……”德性接而又道:“恒王爷既然既是朝中人,又与逆天府有着千丝万缕之因缘,这实在不能不让老衲忧心。江湖与朝廷素来两清,如今恒王代天子驾临我武林除魔盛会,与群雄为敌,一意袒护白少侠,不知可是朝廷欲要对我等一介草民动手?”
这是楚修文也察觉到了异常,这一番话分明是要将整个朝廷推到了武林的对立面上!这个秃驴三番五次诱导武林与逆天府为敌,看来并非是一时被蒙蔽或是死人恩怨。
温煦眼光闪闪,遥遥朝着楚修文微微颔首。看来楚家也已看出症结何在,这人迫不及待地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楚修文见状,心中也越发明了,扬声道:“大师,我中原武林与朝廷的确相安无事数百年,不知今日为何大师一意独行要让朝廷与我武林为敌?到底是何居心?!”
众人一怔。
德性面上微僵,而他身后众僧人则露出受辱之色。首席二代弟子空闻愤然道:“阿弥陀佛,楚施主出言辱及本寺主持方丈,贫僧倒要代主持问问,是何居心?我方丈大师在少林五十八年修生养性不问世事,今日只为主持一个公道而来,还请楚施主给本寺僧人、以及天下武林一个交代。”
“且慢——”正当群情骚动时,温煦上前一拱手,不温不火道:“诸位,主持方丈有一言高见,朝堂与江湖,素来无瓜葛。但想来列为英雄也知国耻,若是国不国,各门各派焉能独善其身?今日在此盛会,虽为除魔,但如今国贼当前、兵祸为患,难道列位就甘心做了他人的傀儡,被人愚弄于鼓掌之间?”
在场之人,只要不是愚昧顽固的,早已知晓自己做了他人手中的剑。只是到底谁是那幕后之人?
是朝廷?是逆天府?还是武林世家?
只是这些微的迟疑便已足够,温煦复了笑容,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在手中一扬,笑道:“本王手里,倒是恰恰有这么一页证据。是本朝戴国老写给当今武林盟主——”
温煦故意停了那么一瞬,目光扫过德性那张长满花白胡子的脸,又继续道:“就是德性主持方丈的信。”
“血口喷人!老衲何时与戴国老有过书信往来?你休要拿莫须有的事情构陷于老衲!”德性闻言面色僵硬,似是忿然而被人冤屈。
他身后的众僧人一时也愈发不满朝廷的介入,二代与三代坐下弟子纷纷盘腿而坐,铸成人墙。
温煦欣赏够了,才慢条斯理道:“大师何故如此惊惶,本王手中的书信,不过是戴国老与大师论禅讲经的心得罢了,莫不是大师心中有鬼,以为是旁的什么?”
德性顿时面色发黑,目光森然凌厉起来,不复先前的慈悲和蔼。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极其销魂。。。实在不擅长这种大场面。。。sigh
明天长途搬家,之前收拾东西累得连筷子都拿不动了,大家十天之后再来吧
☆、落幕
这番变动自然落在众人眼里,惊疑、震惊、不可置信。
无论再自欺欺人,他们也无法说服自己,面前这个数十年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人与这次武林掀起的腥风血雨毫无关系。
戴国老的女婿通敌叛国、与白彝北夷私下互通消息,换取边境采矿与贩卖私盐的商权。
一朝事发,戴国老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说起来,这十几年来,他得的庄子商铺也不在少,若说他毫不知情,实在是难以服众。
戴国老事发牵连甚广,他坐朝数十年,门生遍布天下。光是因此被罢免的京官,便有一百五十七名之多,更不用说被贬黜戍边者了。
官场一时谈戴色变,似乎一旦与之扯上关系,便会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那德性在武林中潜伏数十年,没想到却在这时自己说露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慢慢地变了。
德性环顾四周,周围本寺弟子也在温煦那句话之后,不知不觉慢慢退后了三步,更显得他孤立在前。
事已至此,德性目送黑沉下来。
多年经营付之一炬,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如果他不出现!
如果他不是恒王!
如果没有这个人!
德性深知今日之后,中原武林再无他立锥之地。
此仇不可不报!
德性趁着众人一时僵立无言,陡然发难。
他回身一排锡杖,将身后的二代弟子七人各个当胸击中。为首的决心、诀信二人毫无防备之下,顿时口吐鲜血。
少林寺所有僧人都不知所措,德性方丈在寺中修行近三十年,如今更是一派掌门方丈,今日在座众僧半数都师承德性。试问这些僧人又怎敢对方丈出手?而
寺中只有三人辈分与之平起平坐,而这几日今日都未曾出席。
德性击伤所有二代弟子之后,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直直跃起,腾空挥动紫金锡杖以雷霆之势直击温煦。
温煦眯起眼,手正要扶上一旁小童托着的软件上,而他身后的白曦早在第一时间腾空跃起,挺身挡在温煦面前。
温煦这下坐不住了,白曦身上伤势不轻,手边又只有随手从侍卫身上取来的铁剑。
只一交手,那寻常的铁剑便毁在紫金锡杖之下,断做两截。
白曦毫不犹豫,挥掌相迎,一声沉闷之声自骨肉之间响起。
“白曦,回来!”
温煦今日第一次变了脸色,飞身跃到白曦身后,一手用剑鞭隔住再次当头砸下的锡杖,一手拽了白曦的衣领往自己身后拖去。
德性阴阴一笑,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恒王。
白曦不过是棋子,用来挑起武林与朝廷的争端。可惜这个棋子并不好用,反而依附了恒王,让他多年布置几乎落了空。
说到底,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石青色朝服、纹螭玉冠的男人!
德性心中恨极,他此番前功尽弃,即便是回去了只怕也是断无生还之理。近四十年苦心经营付之一炬,如今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温煦从德性疯狂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个人的打算。白曦肋骨断了几根,根本不能同人硬拼。他身上虽也有伤,但不算致命。
因此德性再次使出他的成名绝技挥动锡杖泰山压顶一般砸下时,温煦也凝神静气执起剑鞭迎上。两相碰撞,那剑鞭已经变了形,但不知那精钢里参了什么东西,居然未断,只折了个弧度,却将锡杖的力卸去了大半。
正在两人胶着之时,被温煦推到他身后的白曦忽然狂叫一声:“哥——”
温煦正要回头,忽然心口有如被巨石集中,而他面前的德性陡然双眼暴睁,额头青筋突起。
再我往下看去,德性的胸口不知何时开了个大洞,深深然露着几根断裂的白骨,猩红而黏腻的脏腑喷溅了一地。
一根炫黑精细的银链子,直直得透过德性开洞的胸膛,一头连在那个轮椅人扶手之上,而另一边,那银色的钢爪,正森然钉在温煦的心口,血染长衫。
温煦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仰起头,惨白的日光居然慢慢昏黄发暗起来,耳边各种惊呼与呼唤之声也越来越远。视线中模模糊糊似乎看见了白曦双目通红的眼。
远处传来几声尖利的笑声、破碎的呻吟。
接着便是白曦有些变调了的呼唤,已经随之而来永恒的寂静。
‘哥——!’
……
白曦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满眼满心都是眼前不远处慢慢滑到的人。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前伸出手臂牢牢将人抱住,两人一道顺势坐倒于地。温煦石青色的罩袍上有深褐色的水渍氤氲开来,泛着腥甜的气息。
白曦觉得自己整个腮帮都酸的厉害,不会叫也不会哭,就连有人大声叫着‘送王爷回帐’上来拉开的手他也死后不肯动一动。
决无伤从来没像这样懊悔过,他顾忌着身份没在德性刚一发难时出手、后来白曦以身相替之时他更加懒得出手,因此在他看见一线银色疾射而出时才赶忙跃起,确实晚了……
决无伤只来得及出手挥剑,在那一线夺命摄魄的银链在温煦胸口撕下血肉之前将其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