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秘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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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把手套放进皮制小旅行包,”我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我对你一直很坦诚啊,妈妈。。安娜贝尔从手里的活计中抬起头,答道。看到菲莉帕可爱的担忧的脸,她感到一阵内疚。上帝,她已经厌倦了菲莉帕的内疚,和她自己的。她对母亲与霍奇汉姆勋爵上床所做出的牺牲感到怜悯和绝望。然而,在脑海深处,安娜贝尔有个很不得体的念头:既然菲莉帕选择这么做,干嘛不干脆理直气壮地将自己视作一个真正的情妇,而不是勉勉强强地接受霍奇汉姆勋爵给她的少得可冷的几沓钞票?
“这些衣服是哪来的?”菲莉帕问道,脸色苍白,专注地直视着安娜贝尔的眼睛。
安娜贝尔皱了皱眉头,“我已经告诉你了,妈妈——是莉莲和黛西送来的。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这些衣服不是男人送来的?可能是亨特先生?”
安娜贝尔张大了嘴,”你其实是在问我有没有…和他?老天,妈!就算我有这个想法,我也丝毫没有机会。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的?”
她母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这个季节经常提起亨特先生。提起其他绅士的次数多得多。而目这些衣服显然很昂贵……”
“不是他送的。”安娜贝尔坚决地说。
菲莉旧显得松了口气,但眼中仍有疑问。安娜贝尔不习惯别人怀疑的眼光看她,挑一顶帽子在头上戴好。“不是的。”她重复道。
西蒙。亨特的情妇……安娜贝尔转向镜子,看见自已的脸上奇怪的呆呆的表情。她想母亲是对的——她最近确实经常提起亨特。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使他逗留在安娜贝尔的心里,尽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她认识的人里面没人拥有他的号召刀、略带邪气的魅力,也从没有人像他这样公开地流露对她的兴趣。现在,这个失败季节的过去几周里,她发现自已在思考一名得体的年轻女子绝不该考虑的事。她知道自己不用太费劲就能成为亨特的情妇,这样她所有的烦恼就可以解决了。他非常富有——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还清她家的债,替她买漂亮衣服、珠宝、她自已的马车、她自已的房子……所有的一切,来回报她与他上床。
这念头使她的小腹为之轻轻一颤。她开始想像与西蒙。亨特躺在床上,他会要求她做些什么,他的手放在她身上,他的嘴——她的脸红透了,努力甩开这些画面,手指玩弄着帽子缎带上装饰的丝绸玫瑰花。如果她成为西蒙。亨特的情妇,他就会完全拥有她,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想到要完全受他控制,姆不禁觉得可怕。脑子里似乎有个嘲讽的声音在问她:“你的名声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比家人的幸福更重要?或者甚至比你自已的生存更重要?“是的,”安娜贝尔想着;凝视着自已苍白、坚定的脸,“现在是这样。”至于将来,她无法回答。但她将一直保持自己的自尊,直到耗尽所有的希望。。。。。她会为之竭尽全力。
第五章
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汉普夏郡的名字是由古老的英语单词hamm衍生出来的,hamm的意思是水草地。这个郡县到处都是这样的湿地,更不用说一度是皇室指定的狞猎场地的荒野和茂密树林了。悬崖峭壁与绿色深谷对峙;河里蹲鱼成群,汉普夏郡能满足热衷运动人士的各种爱好。韦斯特克里夫伯爵的产业石字庄园沿着广阔的森林蔓延,犹如镶嵌在富饶河谷里的一颗宝石、石字庄园总是宾客盈门,因为韦斯特克里夫不仅是狞猎好手,也是个出色的主人。
表面看来,韦斯特克里夫品德高尚、倍守原则的声望并非徒有虚名。他不可能卷入任何丑闻,因为他似乎无法容忍伦敦社交圈的阴谋诡计与道德沦丧。相反,他总是呆在乡下,肩负重任,照顾佃户。偶尔他会去伦敦扩展业务,或参与某些需要他关注的政治事务。
安娜贝尔就是在这冲情况下遇见伯爵的,他们在一个社交宴会上被介绍认识。尽管他长相并非傅统意义上的英俊,韦斯特克里夫还是颇有吸引力的。他个子不高,却拥有运动健将的体魄和不容置疑刚毅气质,加上巨大的私人财富与历史最悠久的世袭爵位,他成了英格兰最炙手可热的钻石:自然,安娜贝尔与他初次见面就开始不遗余力地讨他欢心,然而韦斯特克里夫已经习惯了来自急切的年轻姑娘们的关注,他很快把她归入结婚狂一类一一这让她很受伤,但却是事实。
自从安娜贝尔被韦斯特克里夫轻蔑地回绝后,她一直避免与他接触。她很喜欢他妹妹奥莉维亚小姐,她是个软心肠的姑娘,与安娜贝尔年纪相仿,因过去的丑闻而蒙羞。多亏奥莉维亚小姐的善心,安娜贝尔和伊薇才得以受邀参加宴会。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四条腿的或者两条腿的猎物都会在石字庄园受到围捕。
“小姐,”安娜贝尔见奥莉维亚小姐出来迎接她们,叫道,“您邀请我们真是太好了!伦敦实在叫人窒息一一汉普夏郡的清新环境,正是我们需要的。”
奥莉维亚小姐微笑着。尽管她矮小谦逊、相貌平平,在这个场合还是显得异常动人,她脸上洋溢着喜悦。据莉莲和黛西说,奥莉维亚小姐与一个美国的百万富翁订婚了。“是自由恋爱吗?”安娜贝尔在上一封信里问她们,莉莲回复说。据说是的。“然而。”莉莲又狡黠地加上一句,“我父亲说这两家的联姻肯定是有利于韦斯特克里夫的财政状况的,所以他才会点头同意。”对伯爵来说。浪漫爱情远没有实际考虑来得重要。 ’
奥莉维亚拉着安娜贝尔的手表示欢迎,安娜贝尔的思绪回到现实,微笑着。“而你们正是我们需要的。”奥莉维亚笑着说道,“这里到处都是热衷运动的男人一一我告诉伯爵我们必须邀请一些女士好让空气变得文明一些。来,让我陪你们去房间”
安娜贝尔提起莉莲送她的崭新的橙红色平纹细棉布裙,随奥莉维亚小咀走上台阶,进了大厅。“韦斯特克里夫勋爵好吗?”安娜贝尔在她们走上巨大的双层楼梯时问道,“我希望他身体还好吧?”
“我哥哥身体很好。谢谢。不过我担心我的结婚计划会让他分心。他坚持过问所有的细节o”
“这是因为他非常喜欢你,我肯定。”菲莉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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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维亚调皮地笑了,”这更是因为他非常需要控制一切。要找一个意志足够坚强的新娘来管住他恐怕很难。”
看见母亲别有意味地朝她侧眼一瞥,安娜贝尔微微摇头。鼓励母亲抱有这方面的希望可没有好处。不过…。”我碰巧认识一个有主见又迷人的年轻姑娘,还没有结婚。”她说道,“事实上,她是一个美国人。”
“你是指鲍曼姐妹里的一个吗?”奥莉维亚小姐问道,“我还没跟她们结识。不过她们的父亲曾来石字庄园住过。”
“两位姐妹从各方面来说都很讨入喜欢。”
“太好了。”奥莉维亚叫起来,“我们可以给我哥哥找到伴了。”
走到二楼,她们停了停,望望下面大厅转悠的人们。“我恐怕这里的未婚男士不够多。”奥莉维亚评论道,“不过有那么几个…我想到了肯达尔勋爵。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在恰当的时候把你介绍给他。”
“谢谢,我非常乐意。”
“不过我恐怕他有些沉默寡言。”奥莉维亚补充说,”他可能不太吸引你这么活泼的姑娘,安娜贝尔。”
“ 恰恰相反。”安娜贝尔赶紧说。”我觉得沉默对男人来说是最吸引我的性格。高贵而内敛的男人比那些总是洋洋得意聒噪自夸的男人要好得多。”就像西蒙。亨特,她愤愤地想着,他的自以为是再明显不过了。
奥莉维亚小姐刚想回答,却看到远处有位高个金发男子站在楼下的大厅里凝视着她。他肩靠着枉子,双手插在外衣口袋,懒懒地优雅地站着。安娜贝尔马上看出来他是个美国人。他满不在乎的笑容、蓝色的眼睛,和他穿着优雅的衣服却随随便便的样子说明了一切。况且,奥莉维亚小姐因为他这样看她而脸红了,呼吸有点急促。“请原谅,”她心不在焉地说,“我。。。。。我的未婚夫。。。。。他好像有事找我……”然后她口齿不清地告诉她们的房间在五楼右手边,就飘然而去了。很快一个女仆过来带她们到了房间,安娜贝尔呼了口气。
“对肯达尔勋爵的竞争会非常激烈,她发愁地说,“希望他还没被抢走。”
“他不会是这里惟一的未婚男人。”菲莉帕满怀希望旭说:“可不能忘了韦斯特克里夫本人,”
“这你千万别抱任何希望,”安娜贝尔椰输道,“我们见过面,伯爵显然对我毫无兴趣。”
“那是他自已严重判断失误”母亲气愤地答道。
安娜贝尔笑了,伸手抓住菲莉帕戴着手套的双手,“谢谢,妈妈。不过我最好把眼光集中在比较容易得到的目标上。”
客人陆续到来,有的直接进房间午睡养精神,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晚宴和欢迎赛会。爱流长飞短的女人们聚集在起居室和棋牌室里,而男士们则在桌球房里消磨时光,或是在图书室里抽烟,女仆把她们的衣服从包里取出后,菲莉帕决定在房间里小睡。卧室很小,但很可爱;墙上贴着印有花卉图案的法国壁纸,窗户掩映在淡蓝色的丝绸窗帘后面。
安娜贝尔激动得无法入睡,想着伊薇和鲍曼姐妹大概已经到了。不过她们长途旅行后可能需要时间休整。安娜贝尔不想好几个小时无所事事,决定去庄园外的土地探探险。天气暖和,阳光明媚,在马车里长途跋涉后她迫切渴望运动。她换上一条蓝色带箱形褶涧的平纹细棉裙,离开了房间。
她悄悄地从边门出去,经过几个仆人,沫浴在和照的阳光下。石字庄园的气氛很神奇。很容易让人想像这是位于某块遥远土地上的某个充满魔力的地万。四周的森林浓密厚重,仿佛来自远古时代。而庄园后面十二英苗的花园则完美得不像真的。里面有小树林、空地、池塘和喷泉。这座花园有不同的表情,时而平静;时而喧哗。花园管理有素,每片草叶都被精确地修剪过,箱形树篱的每个角落都被修葺得如刀锋般干净俐落。
没戴帽子、也没戴手套,安娜贝尔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乐观情绪中,深深地吸了口乡间的空气。她顺着庄园后阶梯状的花园边缘,沿着罂粟和天竺葵花床中间的石子路漫步。没多久,空气中弥漫起馥郁的花香,沿路出现了一道蔓延着粉红色和淡黄|色玫瑰的石墙。
安娜贝尔放慢了脚步,穿过一片百老的梨树杯,树木被岁月雕刻成奇特的形状。更远处,一片银色的山毛榉树伸向林地,似乎与远处的森林融为一色。石子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圆圈,中间有张石桌。再走近些,安娜贝尔看到石桌上立着两截燃烧过的蜡烛头。她有些伤感地笑了,这块隐秘的空地肯定为某些浪漫插曲提供了最佳场景。
五只肥肥的白鸭子对周围的梦幻氛围习以为常,列成一队摇摇摆摆地穿过石头圈,朝着花园另一头的池塘行去。看来这些鸭子对石字庄园的大批访客早就司空见惯了,它们经过安娜贝尔时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它们期待着即将到达的人工池塘而嘎嘎大叫,走路的样子滑稽无比,安娜贝尔忍不任哈哈大笑。
她的笑声还没消退,就听见石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个男人,显然刚从森林里散步回来。他抬起头着迷地盯着她,与她对视着。
安娜贝尔惊呆了。
西蒙。亨特,她想,在石字庄园的这个角落遇到也让她惊讶得说不出活来。她一直把他和城市生活联系在一起——她总是在室内看见他,晚上,四周总是墙壁、窗户和浆过的领结。然而,在白天的自然环境下,他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他那本来与裁剪修身的晚礼服格格不入的肩膀和魁梧的体形穿着粗扩的猎装却非常合适;他的衬衣领口敝着,没有系男用围巾;他显得比往常更默黑,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户外活动变成琥珀色,阳光洒在修剪得短短的头发上,浓密的发丝闪着光,不大像黑色,而是浓重的褐色。他的五官在阳光下线条清晰、硬朗、突出、引人注目。他脸上也有柔和的几笔……翘起的浓密睫毛,饱满的下唇,不太协凋却更具诱惑力。
亨特与安娜贝尔就这么无言而困惑地对视着,就好像有人提出了个间题,他俩谁也答不出来。
沉默令人不安地延长着,直到西蒙。亨特最终开口说话;“声音好听,那个”他柔声说道。
安娜贝尔费力地张口问道:“什么?”
“你的笑声”。
安娜贝尔感到横隔膜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