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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御剑录-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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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怀宗思虑片刻,道:“我有些怀疑!”

陆槐道:“可你还是要把我送到邱家庄,去见邱寒天!”

“不错!”

“可你刚刚还说你有些怀疑。”

“但我相信邱庄主。”

“我也相信他,但我更相信自己。”

穆怀宗微微一怔,陆槐却已经迈出脚步,“我们可以走了!”后腰的刀伤虽然没有伤及他的内脏与脊柱,可皮肉之伤却也十分严重,刚一迈步,巨大的痛楚便使得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穆怀宗跟随在后,“我当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所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陆槐走的很艰难,一边走,一边道:“你知道谢天魁的事了?”

“当然!”

“他现在怎么样?”

“内伤,不是很重,但至少要修养一月。”

“你以为我是下手偷袭?”

“不!”

“不?”陆槐的声音之中带有讽刺之意,道:“就连谢天魁都以为我是在偷袭他,你为什么说‘不’?”

“因为他的伤!”穆怀宗静静的道:“那一掌并没有事先做好准备,就像一个人突然遇到了攻击,猝然反击以求自保一般。所以我相信,那一掌不是你有意而为,而是你无心之举。”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我看到了谢天魁的胸口上的掌印,了解了他的伤势,所以我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而且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陆槐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来,道:“如果我说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吗?”

穆怀宗也停下脚步,默默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不信!因为那是你说的,不是我所看到的!”

“如果你看到我杀人,就会认定我是凶手,是这样吗?”陆槐有些伤感。

这样的问题无需考虑便可作答,但穆怀宗还是想了想,道:“当然。”

陆槐面带疑惑,“可我明明没有杀人,但却有人言之凿凿的确定看到我杀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作证之人在撒谎,再就是是有人假冒你行凶。”

“假冒一个人并不难,但将一个人的武功绝技模仿得丝毫不差就会非常困难。”

“不!这不可能!”穆怀宗反驳道:“没有人可以将别人的武功模仿得丝毫不差。”

陆槐的眼中显现出一线希望,“铮”的一声,剑已出。

剑气如虹,钻心剑。

眨眼之间,陆槐的佩剑业已归鞘。

距离穆怀宗三尺远的一棵树的树干上留下一个孔洞。

穆怀宗目光如电,审视着树干上的剑痕,“钻心剑?”

陆槐道:“如果见到尸体上的剑痕,你能不能辨别出真伪?”

穆怀宗嘴角微翘,脸上满是自信,道:“能!”

“现在你可以走了。”陆槐与他目光相对,道:“只要你能分辨出尸体上的剑痕,我可以自己去见邱寒天。”

“你要我放了你?”

“不!我想请你为我洗清冤屈。”

“前路有腾怀义夫妇、司徒锦、莫七和钟离克相拦,只怕……”穆怀宗犹豫着,道:“还有‘五行杀阵’,你怎么可能赶到邱家庄?”

陆槐道:“那是陆槐的事,不劳穆大侠费心。”

“我可以与一同前往,当着邱庄主的面一辨真伪。”

“如果我确实是被别人冤枉的,你想他们会不会赶在我们到达邱家庄之前先行下手,毁尸灭迹?”

穆怀宗想了想,道:“会!”

陆槐道:“所以你应该先行一步,越快赶到邱家庄越好。”

穆怀宗点了点头,道:“不错!”

陆槐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道:“你信我?”

“不!我说过,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穆怀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已经不见。

第二十八章:天涯刀客(二)

(二)

夜,圆月高悬,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芳香。

小秋忙碌的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将这间又脏又乱,臭气熏天的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熏香炉已经燃起,香烟渺渺,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清馨。

邱兰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盏香茶,遥视窗外的明月,默默发呆。

小秋将床上又黑又黄,散发着恶臭的被褥丢在角落里,筋着鼻子道:“小姐?我们应该睡在马车上,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

邱兰呆呆的道:“既然我答应了岳大侠,就应该在这里等!”

“邱兰小姐!”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窗外,“这里真不是女孩子可以容身的地方,都怪乘风考虑不周,还请小姐莫怪!”

窗外出现了一张略带憔悴,略带沧桑的脸。

这张脸属于岳乘风。

邱兰站起身,幽幽的道:“岳大侠请进。”

“不了!”岳乘风站在窗外三尺,道:“夜已深,多有不便,追风在这里与小姐说话就好。”

邱兰轻轻点头,不再相请,道:“岳大侠令门下弟子王辰捎信与我,要我取消对陆槐的悬赏,我已照办。今日如约前来,不知岳大侠有何指教?”

岳乘风道:“乘风想请小姐等。”

“等?”

“对!等乘风调查清楚陆槐之事。”

“有这个必要吗?”

“有!”

“岳大侠当然可以相信自己的结义兄弟,可邱兰也要相信自己的父亲、庄内弟子以及自己的姐妹。”

“如果有人设计陷害陆槐,只需要一张脸皮,邱庄主、小秋姑娘以及邱家庄庄内弟子都有可能认错人。”

“钻心剑呢?他身后的黑痣呢?不知岳大侠作何解释?”

“这正是乘风所担心的!”岳乘风叹息道:“这说明陷害二弟之人很有可能是他非常亲近的朋友或是兄弟!”

“黑痣可以作假。钻心剑呢?难道陆家的钻心剑也可以作假,而且假到旁人无法分辨?”

“当然!”岳乘风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忧虑,道:“我们兄弟七人都可以使出钻心剑,而且绝对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你是说……”邱兰半信半疑的道:“是陆槐的结义兄弟在设计陷害他?”

“有这个可能!”

“你宁可怀疑自己的兄弟也要相信陆槐?”

“不!”岳乘风摇了摇头,道:“只要是我的兄弟,我都会相信。”

“那你刚刚又说……”“陷害陆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武林的败类。”岳乘风打断了邱兰的话,道:“一旦查实,我们‘神剑山庄’便会清理门户。”

“好!难得你如此信任他。”邱兰沉思片刻,道:“我可以等,但我不能永远的等下去,我需要一个时限。”

“我已经派出庄内的所有弟子去调查这件事,一个月,小姐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邱兰做出回应的同时,岳乘风已经转身离去。

人在屋顶,陆槐将岳乘风与邱兰的对话听在耳中。他终于明白“五行杀阵”为何突然放弃了对他的追杀。

此时,他的眼中已有泪光转动。

邱兰的眼中也有泪光,随着一声幽怨的叹息,她坐回在茶桌旁,喃喃道:“真的吗?他真是无辜的吗?”

小秋咬了咬嘴唇,道:“小姐忘记了吗?六年前,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悔婚外逃。而今,老爷亲撞破了他迷奸三娘的丑事,小秋亲眼见到了他残杀老乞丐等人的恶行,小姐怎么还要相信他?”

邱兰撅起嘴角泛出一记苦笑,道:“六年前他断然悔婚,无情的将我抛弃,在我心中对他只有恨。可是去年,他亲自跑去庄上向父亲请罪。浪子回头,我自然满心欢喜。而今……如果当真认定了他的恶行,我们的婚约自然再次废除。三番两次悔婚复合,这样的丑事,叫我日后如何见人!”

小秋无语,默默落泪。她当然明白,小姐虽然身为武林中人,可以不去在意世俗偏见,但她毕竟出身名门,一桩婚事前后经历了两番风波,江湖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即便小姐日后得遇如意郎君,她那如意郎君怕也要惧于流言蜚语,难得与小姐成就神仙美眷。

未婚妻的一句“如何见人”,听得陆槐黯然伤神。这原本便是一桩没有感情的婚约,既然没有感情,何来信任?

他突然想起了石榴,六年未见,石榴现在怎样?

想起了石榴,他断然放弃了向小秋对质、向邱兰解释的打算。默然飘下屋脊,悄悄离去。

天蒙蒙亮,空中下着细雨,河边散着薄雾。

陆槐沿着河边,踏在官路上。

一处渔湾,十几条渔船。

炊烟渺渺,有渔夫在船中烧饭。大多数渔夫都站在船头,清洗着满是青苔的渔网。也有几人甚有情趣,竟然端坐船头,持杆垂钓。

雨天,渔夫都是清一色的斗笠、蓑衣,便是陆槐曾在茶棚时时的打扮。

那日在茶棚,隐身在蓑衣、斗笠中的陆槐曾受“五行杀阵”的追杀。

今日……

路前挡有五个人,一老、一少、一和尚、一尼姑、一乞丐。

“五行杀阵”再次出现。

陆槐哑然失笑,虽然邱兰已经撤除了对他的悬赏,可看起来那一老一少还没有放弃请他加入的打算。

少年掂了掂手中的板斧,问:“多日未见,你的伤养的怎么样?”

陆槐道:“虽未完全复原,却也无碍。”

“那便好!”少年的脸上突然露出坏笑,道:“既然你的伤并未复原,我们动起手来便会容易一些!”

陆槐一愣,道:“你们要杀我?”

老人叹道:“我们已经说过,如果你想活命,只有一条生路,便是加入我们。”

陆槐道:“我上一次已经做出了回答。”

少年道:“所以我们此次并不是请你入伙,而是来取你的性命!”

“五行杀阵!”陆槐的脸上莫名其妙的露出了残忍的笑,道:“日前一战,像蜀中大侠穆怀宗那样的高手尚且险些命丧你等之手。今日一战,陆槐绝无生还的道理。”

老人叹息道:“不错!你看得很清楚!”

陆槐道:“既然必死,索性拼他个鱼死网破。”他的手按在了剑柄上,“陆槐自知无力迎战你们五位,但任选其一,我绝对有信心将他斩于剑下。”

老人脸色微微一变,道:“既然已知必死,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他再又假惺惺的叹息一声,道:“你自尽吧!”

“自尽?”陆槐仰天长笑,道:“剑出三尺,血流七步,明知必死,陆槐也要放手一搏。”

“好!”陆槐的身边突然站出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渔夫。

渔夫的身材很魁梧,手臂异常粗壮,浑圆的肌肉犹如一块块铁球附着其上。

引起陆槐注意的是他的手掌。

他的手与常人相较足足大出两倍,手指有如一根根小棒槌。指背与掌背上长着一簇一簇的黑毛,更加凸显他的强悍。

引起老人注意的是渔夫手中的刀。

那是一柄又宽又长又厚的弯刀,与老人手中的钢刀相比,宽度、长度、厚度都要增长一倍以上。

引起少年注意的同样是这柄弯刀。

黄金打造的刀鞘捏在渔夫的大手里,黄金护挡、黄金刀柄在细雨之中闪闪发光。

“你是谁?”少年疑声发问。

“天涯!”斗笠下面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老人惊声出口,“天涯刀客?”

渔夫的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道:“十六年未曾报出名号,竟然还有人记得在下,难得!难得!”

少年的脸上带出疑色,转头看向老人。和尚、尼姑与乞丐也是如此。

就在此时,“天涯”突然拉住陆槐的手,箭一般向河岸边的渔船奔去。眨眼之间,二人已经蹦上一条渔船。

少年一愣,急道:“追!”率先射出。和尚、尼姑、乞丐当即跟上。老人跺了跺脚,高声提醒:“小心!”却也不能眼见同伴涉险,随后追去。

“天涯”拉着陆槐在一众渔船上胡冲乱撞,那些垂钓的、洗网的、煮饭的渔夫纷纷跳在船头,怒声咒骂。“天涯”却也不理,飞身赶到最里侧的一条渔船,一摆手,将船头的渔夫丢在江中,手持船桨,摆动渔船,载着陆槐向对岸划去。

少年来势甚急,“天涯”刚刚摆动渔船,他就已经射到岸边。只是“天涯”的臂力大得惊人,一记摆动,船桨划过水面,渔船已经行出两丈有余。

“不要追他!”老人的尖声高叫着。

少年没有追,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离岸而去的渔船。他僵硬着身躯,僵硬着手臂,高举闪烁着寒光的板斧,如同一座雕塑。但他的眼珠却在连连打转,偷偷看向众多渔船上指着“天涯”破口大骂的渔夫。

他的心有些凉,眼神开始慌乱,因为他可以从这些渔夫的声音中判定出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十六位渔夫,四四相守,将少年以及随后赶来的和尚、尼姑、乞丐围在其内。

老人尚在数丈之外,可手中的钢刀却已经在飞舞,吼叫道:“小心……小心他们……那些渔夫有诈!”

少年闻声入耳,暗道一声:“笨蛋!”

如果老人并未扬声示警,少年四人虽然已被围困,可老人还没来到,一众“渔夫”暂时还不会发动攻击。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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