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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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真力。
巴闭穿着短袖的道袍,是以他的小臂,完全裸露,跟牛丽生的手臂缠箍在一起,那筋肉就像漫画或连环图里所绘的那些天生神力的壮汉,夸张得令人倒吞一口气,又像社会主义国家里突显劳动阶级的健康式豪壮的铜雕,看着也会有一种充满打击力的震撼。
两人相持不下。
场中已完全静了下来,屏息以待。
场中除了流汗的声音,还有一种声音,相当刺耳。
裂帛的声音。
牛丽生原本是穿着西装和白长袖衬衣的。
现在他的衣衫裂开。
西装也裂开。
衣衫发出吩咐嫁嚎嘶嘶磁哦的声音,一下子,牛丽生上身衣衫片片碎裂,上身几乎完全赤裸。
一好好的穿在身上的衣服,为何会片片碎裂?
那是因为牛丽生整个身子,突然膨胀了起来,粗大了起来,以一种“爆炸”的速度和威力,先行绷碎了自己身上的服饰。
同时,他手臂也露了出来。
他手臂上每一块筋肉,都像铁镌的庞鬼,就像西部片里扮演什么神剑武士的大力士一般,没有一块筋骨和血肉,会有一点儿妥协的可能。
他的手就像一棵千年眠月神木,正伸出了他站立不倒的主根。
两条右臂仍缠在一起。
但可一点也不缠绵。
而是缠战。
裂帛声仍有。
——这口是巴闭身上发出的。
不是上身,而是下身。
声音是从巴闭的裤子里发出来的。
这样一来,牛丽生与巴闭比挤内力,身上的衣饰,部为之绷裂。
所不同的是:牛丽生绷裂的是上农。
巴闭裂的是裤子。
而且是裤裆。
这下“事态严重”,巴闭连忙用另一只手遮住裤裆。
可是一只手掩遮不住。
他涨红了脸。
他的另一只手不能抽回。
因为那只手正在做一件事:
以力量来证明谁才是有理。
——世上有些真理,既不是用嘴巴说的,也不是用行动说的,而是要用拳头来说的。
用武力来说的道理,有时候要比有道有理的道理更管用。
只不过在暴力下的道理,谁落败了就无理。
巴闭一旦缠上牛丽生的手,等于在说一场力量的理。
他们以手来争辩。
以拳头来证明。
以力量来判断谁是谁非。
巴闭一向不多言。
他一向都很有理。
他的理是用拳头说的。
——任何人用暴力在他面前说理的时候,他就会以拳头来让对方成了有理说不出。
每一次,当不讲理的人跟他讲拳头的道理的时候,他跟见自己的拳头终究还是说服了对方。
可是这次不一样。
当他的手触着了牛丽生手臂的时候。
他觉得理不直。
气不壮。
但他又不能缩手。
——世上有些事情,一旦插上了手,半途再来纳手,无论怎么说都会变成歪理了。
他没想到的是,
他不缩手可是牛丽生却缩了手、
而且说收就收。
牛丽生一收手,巴闭才呆了一条,立刻双手掩住了裤裆。
一名美丽女子正离他们十分之近。
十分陌生的美丽女子。
所以巴闭很窘。
他的手忽然一空,重心全失,当他知道敌手已经收手的时候,他也想立刻收手。
可是那只手,已好像完全不属于他似的。
也就是说,手,仍在那儿,但他几乎指挥不了那只手的动作。
不过这只是一下子的事。
这时候,七八名“刚击道”的学生,正要一涌而上。
有一名学员已向牛丽生挥拳。
一个正意图打从后面箍住他。
他们都没有得手。
反而失了手。
他们都“飞”了出去。
当他们身子离地,还不知道自己将“飞”在什么方向什么地方什么部位先触地之际,才听见那美丽而陌生而时髦而令人心猿意马的女子的一声清叱:
“想人多欺人少啊!”
然后他们就“飞跌”出去。
当他们落地的时候,才听见自己的骨头的哀鸣和巴闭教练的怒吼:“不许动手!”
他们本来也不想动手,可是先前眼见几名师兄弟遭人暗算,而巴教练跟那一座山级的大汉敌对,似乎也没讨着了便宜,便打算硬着头皮先行跟他耗耗再说。其实,谁也设意思要惹看去难惹至极得像一座走动的铜像——没想到连那铜像身旁的那朵娇丽的花也如此的不好惹。
“不许动手”是巴闭喊出来的。
他仍是胀红了脸。
牛丽生露出自森森也白生生的牙齿,笑了。
他伸出了拇指:
“劲!”
他只说一个字。
巴闭红着脸,不说什么,摹然卸下了上身的道袍,绑紧在腰间。
牛丽主只抚抚右胸,神色不变的说:“你那一拳,断了我一条肋骨。”然后很有点感慨:“我的肋骨好久没断过了,上次‘暴走族’的小兔崽子用铁管和钢撬敲了半天,我连小指头也没折半根。”
他又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一拳就断了我一条肋骨,高!”
他说得仿佛是地上的一根给狗吃的肉骨头,而不是长在他身体上的血肉相连正保护着内脏的肋骨。
“谢谢。”巴闭紫胀着脸,辍嚅地道:“谢。”
“俗。”牛丽生说,“赞你又不是要讨好你、谢什么谢。”
“不是谢你赞我,而是谢你刚才托我下巴那一记,要是用上了力,我的颈骨早就断了;”巴闭沉着脸说:“而且你刚才要是不收手,我的手就不是我的了。”
“所以我才谢你两次。”他认真的说。
3、无理也是一种道理
“谢谢。”
“不客气。”
“痛吗?”
“断了一条肋骨哪有不痛的?”牛丽生笑着,居然还闭了闭眼睛,陶醉地说:“不过,说实在的,有时痛一痛也挺舒服的。”
“对不起。”巴闭很是有点歉疚的样子。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牛丽生也认真的说:“我也对不起你一次。”
巴闭听不明白。
“因为我要拿你换一样东西,”牛丽生只好解释。
“东西?”巴闭仍是听不懂。
“不是东西,”牛丽生澄清:“是人。”
话一说完,巴闭就跌倒,
倒向顾影。
巴闭的下盘功夫极好,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跌倒。
他是忽尔遭人绊倒的。
绊倒他的是那个漂亮的陌生女子。
她让人摔倒,就像随手打翻一杯开水一般轻而易举。
巴闭跌向顾影。
巴闭是个结实的大块头,就像一棵会走动的大树。
顾影为了不被撞得也躇地不起,只奇%^書*(网!&*收集整理有伸手去扶他。
这一扶,牛丽生已足够时间把“鱼生”抢了过去,甚至已足可把敌人击倒在地十次了。
不过,有一件事,牛丽生和骆铃都没有料到。
就在骆铃把巴闭绊蛛向顾影的刹那间,顾影已先一步把手上的“鱼生”推撞向骆铃。
骆铃是个美丽而对髦的女子。
美丽的女子当然有洁癖!
她当然不想给一个看去这般污糟邋遢的男子“撞个满怀”。
她原本的计划是:把巴闭推向顾影,然后她和牛丽生同时出手,擒下两人,逼问他“黑火”到底是怎么口事?
可是,当地把巴闭推过去的时候,“鱼主”也给推了过来。
她在千钓一发间闪开。
但她还是很有信心。
她有信心牛丽生会把握这一刹那间的机会,击倒顾影。
“不平社”中的人,自有紧密而外人所无法参透的联络方式,所以她一发动,就知道牛丽生必会配合出手。
她一向很骄傲。
她自傲的是:聪明和漂亮。
至于武功,她有自知之明。
一一牛丽生看来鲁钝,但若论武功,骆铃知道自己至少还差上一大截。
牛丽生果不负她所望。
在武功上,牛丽生也从不负任何人所望。
他已把握住出手的时机。
顾影虽然推开了“鱼生”,但仍接下了巴闭。
以一只手。
一——个朋友失足在你面前,你能不出手扶他一扶?
而巴闭正是他的朋友,同时也是战友。
如果说巴闭一如一架庞大的机器,顾影的手就像找到了郑架机器电源开关,一伸手便使一切静止。
可是牛丽生并不静止。
他像一座走动的大山。
他的力不止是劲道,而是一种接近爆炸的巨力。
他双拳一合,往顾影头上劈落。
一但在拳侧离顾影头顶约莫半尺之遥,陡然止住,不得寸进。
然后牛丽生脸上出现了一种神色。
痛苦之色。
在牛丽生脸上最容易出现的神情,当然就是暴燥和傻笑。
最难得一见的,就是这种痛楚而痛苦得扭曲了五官的神色。
他现在就是这种神情。
因为顾影一条胳膊拦住巴闭的身子,半蹲着身子,前屈着膝盖,左手的中指,突了出来,刺中牛丽生的右胸。只是一只手指。
牛丽生练的是硬门武功,其中包括了,“金钟罩”、“铁布衫”、“铜头功”、“十三大保横练”、“铁门闩”、“混元一气”甚至有人怀疑他还在练“童子功”。
像他一个这样的人,常人就算用木桩去擂他,他也只当是替他搔痒一样。
巴闭天生神力,能一拳击断他一条胁骨,已经是一个意外。
——“六人帮”中的“大肥鸭”陈剑谁就说过:普天之下,打断牛丽生身上骨头者能有几人?
可是,牛丽生现在竟然为痛楚而全身痉孪起来,而且只是因为一根手指!
——这是什么样的手指?
难道所发出来的劲道,要比子弹还具杀伤力不成!
那是顾影的手指。
中指。
这根中指也没什么特别。
也许特别的只是:它正戮在牛丽生的断骨里。
深深地戮了进去。
——断了的肋骨里当然是心脏。
心脏是一个要命的要害,无论对谁都是一样;一个人可练得铁骨铜皮,但不可能练就钢心脏。
牛丽生似被摧毁了。
骆铃看到这种情形,心就乱了。
她一向喜欢闯祸。她一向认为,一个女子,既然还拥有青春和美丽,不闯闯祸实在说不过去。这“闯祸”的意思其实就是“闹事”,跟“胡闹”的意思也相去不远,但决不等于去招惹那种“大祸临头”的“祸”。
她见顾影傲慢,正眼也不瞄她一眼,便想过去挑衅,惹怒他一下,说到头来,也不过是要对方正视、注意她。
她迫不到顾影,牛丽生却追了上来,使她觉得更有安全感:就算这地方人生路不熟,有这个天生神勇的大块头在,还怕有罩不住的事么!
然后困为毛念行的指引,他们到了大会堂,看见顾影忿忿地教学员们忘命地练武,这已不似是教武。习武,而是一种发泄、泄怒了。
当那几个流氓进去惹事之时,她也瞧这几名地痞流氓嚣张跋扈,十分不顺眼,已很想出来教训他们一顿,可是这干人到道场里闹事,骆铃反而觉得高兴。
——好哇,看那姓顾的小子还能逞什么威风!
结果那几名小流氓太不济事,几乎给一个巴闭就了事。
这时,她已示意牛丽生去秤秤顾影和巴闭的斤两。
牛丽生傻呼呼地笑着,表示不想惹事。
“我知道,你一定怕了。”
“怕了?”牛丽生对骆铃这句话的反应是“不敢置信”。
“还不承认,我看一个姓巴的,就要比你强。”骆铃耸耸肩,十分“同情”他说,“更何况你怕的是那姓顾的‘影’子。”
“他?”牛丽生几乎没跳起来,“我会怕他?”
“对,”骆铃就是要把他气出真火来,“大象就怕老鼠、水牛奈何不了苍蝇——现在就不知谁是大象、谁是苍蝇。”
这时,那叫“鱼生”的暗算不着,已给顾影制住了。
“你还不去救人的话,”骆铃趁机煽风拨火:“那不是怕,而是恐惧了。”
这句话使牛丽生不顾一切,走进道场。
接下来的发展,“鱼生”喊牛丽生为“老大”,亦颇出乎骆铃意料之外。
然后是牛丽生比拼巴闭。牛丽生留手不伤人,骆铃趁机偷袭顾影,反而造成顾影硬挤牛丽生的局面。
硬拼的结果竟是:
牛丽生失去了战斗力。
这样的“结果”,绝对是骆铃始料未及的。
她知道这精悍的汉子有两下子,却不知道,他不止有两下子。
现在牛丽生负伤后,史流芳、陈剑谁等都不在身边,眼前有一大堆“敌人”,还有一个一招即把牛丽主“打倒”了的人!
她是不是能应付?
她是不是可以应付得来?
这答案连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强作镇定,一定要比这些恶人更恶!
况且,毕竟她不是一个人。
——还有那几名地痞流氓。
她一念及此,忽然发现一个事实:
除了痛得还站不直身子的牛丽生之外,这边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固为那几名小流氓——包括那“鱼生”在内全不见了。
——我们为他们出头,这几个小兔崽子竞不吭一声的溜光了。
骆铃气得差点眉毛掉成了胡子。
可是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