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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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一听就愣怔在榻上,唇边漾起的笑带着一丝恍惚,思绪飘回到十几年前,嘴上喃喃地说道:“郡主,当年哪个女子不钦羡那四大公子,不想一睹他们的俊颜,第一便是咱们大蜀的王上卫无殇,人称烈阳公子,美得好似太阳神一般;其二是咱们蜀中唐门的长公子,唐窦,人称净水公子,气质如水,灵美流畅;其三便是咱们先皇文帝,人称岚山公子,仪态端稳清峻;其四是那南楚太子明涧意,人称鸿鹄公子,飘逸潇洒,姿如苍鹰——”
“——端午——”
卫无暇的一声轻呵打断了端午的遐想,端午眼神一暗,——唉,世事变幻,如白驹过隙,十几年前的四大公子已相继陨落,自家的王爷死于卫恒之乱,文帝于前年过世,那唐门的唐窦公子听说已被仇家绞杀,当时还引发了江湖上的一场血雨腥风的混战,如今所剩的就只有那武王明涧意了,可他——可他如今身为南楚武王,而当年的无暇郡主已是大夏的太后!——三十一岁,如花似锦般绽放的年纪却已是‘太后’,一个‘太’字就将她锁进了坟墓。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让立春派个人去探探他。”卫无暇将流水般的往事和自己一起锁进了坟墓,昨日已死,再想也无用,还是当前的事情更紧要。她怎么都觉得那个明双寿可疑,盯着阿璃像盯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奇珍。
“也好,娘娘,端午这就去吩咐。”话音未落,端午已从榻上轻跃而起,珠帘微动,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外面殿堂的阴影中。
第二卷:为你,揽长风,牵星飞翔!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你说什么?你爹是前朝四大公子之一?!”小花儿惊问,眼睛瞪圆,嘴巴半张根本合不拢。
“——那当然,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唐门老四唐惜一边擦汗,一边捶背,一边斜眼睨着小花儿,仿佛是怪他少见多怪,“我说花少主,花小爷呀,你要这破树叶子到底有啥用呀?”说着唐惜就扯下腰间别着的小竹篓,一屁股坐在树荫下,不停地用手扇风,其时已是深秋,但她还是热得满头大汗,
“四姐,你才摘了多久呀,就累成这个样子,我们要都像你可早就趴下了。”
灌木林中响起了纷纷扬扬的喊声,五彩衣衫在浓绿的林木间时隐时现,好似一只只彩蝶,大鸟儿铃铛忙碌兴奋地飞来飞去,穿梭在采摘树叶的女孩子们之间,铃铛儿风骚的啾啾叫声,女孩儿们嗬嗬的清脆笑声,故作娇憨的叹气抱怨声,此起彼伏,将碧翠的山坡点缀得无比热闹。
“花少,你快给四姐讲讲这叶子的功效,她刚从润州回来,还一窍不通呢。”唐门老五唐忆手指翻飞,灵巧地将一种半人高灌木的树叶摘下放入腰上挂的小草筐里,仔细一看,这唐忆竟和唐惜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上穿的柳色衣衫都完全一样。
“她哪里是一窍不通,她分明是七窍生烟,马上就要灵魂出窍了嘛。”一个女孩儿脆生生的大笑起来,身上水绿的衫子和林色混合在一起,只露出一张秀白的俏脸。
“好你个小六儿,竟敢嘲弄四姐,看我不整治你。”唐惜一跃而起,花蝶似地扑入林中,刚才还手酸腰疼,喊累不止的女孩儿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林中立刻响起了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扑打追逐的喧闹声,花铃铛儿本着哪里有美人去哪里的原则,打着旋儿扑上去凑热闹。
小花儿哭笑不得地摇着头,一边手脚麻利地摘着树叶,笑闹声从林子这边飞到那边,吱吱啦啦的,有点像调错频的收音机,小花儿忍无可忍,终于充满同情地问身边劳作着的唐怡,“你们唐门大宅里是不是天天都如此呀?可怜的唐大先生!”
“——还有可怜的我。”唐怡笑呵呵地补充着,对这一群明明心智比她小却天天逼着她叫姐姐的姐姐们,她只有喜爱和无奈。
“对了,刚才你四姐说的关于你爹的事,确实当真吗?”小花儿又想起刚才的话题,难得地八卦了一次,他见过当朝三美男中的两位:青鸾和鸾生,他们都各有美态风仪,小花儿想破了脑袋也想像不出唐大先生如何能名列四美公子。
“应该是真的,听大姐说我爹当年成名最早,被人称作净水公子。”唐怡一边忙碌着,一边抬眸望向远方层叠的山峦,好像穿过时光,又回到过去。
“那其它三位公子都是谁?”小花儿准备将八卦进行到底。
“分别是当时的大蜀王卫无殇,大夏文帝华宁和当时的南楚太子明涧意,哦,对了,蜀王卫无殇的孪生妹妹卫无暇后来成了文帝华宁的皇后。”唐怡顺口说道,可见一八卦大家就都变得口齿伶俐了。
小花儿凝神一想,就咧嘴笑了,这遗传因子果然白试百灵,万分好使,现在的三大美男中竟然有两位产自前一代的翘楚:北方的阿璃是文帝和卫无暇之子,而南方的青鸾是明涧意的儿子。
“……呵呵呵……可惜你爹没儿子,不然如今也是四美而不是三美了,可……为什么你爹如今变得如此……如此……”小花儿说不下去了,笑意也渐渐退去,想到唐窦那个圆滚滚的身躯,和他脸上永远滑稽的笑容,再想想‘净水’二字,和那些前尘往事,小花儿一阵难过,再也说不出话。
唐怡也静默无声,林间远远地传来女孩子们的嬉笑声,鸟儿鸣唱,秋风低吟,他们手下忙碌地采摘树叶,沙拉拉,沙拉拉的轻响。
半晌,唐怡停下动作,扭脸望着小花儿,“你是问为什么他如今变得如此虐待自己?”
小花儿一愣,是呀,善待自己的人绝不会像他那样。
“他们深深相爱,一个永远的走了,另一个要照顾七个幼女,不能追随而去,但对他来说灵魂已死,容颜外貌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要与不要已不再重要。”唐怡平淡地说着她父母的故事,仿佛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平淡已极的事情。
小花儿想:对唐窦来说,妻子死后,他能做的就是化悲痛为自虐了。
“你尝过相爱的滋味吗?”唐怡忽然问,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遗憾和想往。
小花儿摇摇头,再摇摇头,——没有,他从未与人相爱过,从来都是他爱别人,别人不爱他!
“你呢?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小花儿不甘心地反问,眼中是层层叠叠,漫无止境的绿,深深浅浅,浓浓淡淡。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却道尽无限心事,“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但他不爱我,从没爱过我,所以——”
——所以,我们都不知道相爱是什么感觉,也就无法理解唐窦的做法。小花儿在心里替她说完后半句话,然后自失的笑了,在前世,他只是一味单恋,还傻到要以毒品自虐,如果真与人相爱又痛失所爱,那可能要比唐窦更绝然。而今生,今生——,
“小花儿,那个大仙一直在骗我们,骗我们转生,说什么特为我们安排了好姻缘,他简直就是一个惯犯!”唐怡嘴里控诉,心里却毫不在意,有爱更好,没有也罢,几十年的生命一晃即过。
听到‘惯犯’一词,再联想到秃头大仙儿的样貌,小花儿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一个‘惯骗’居然被世人供在庙里日日顶礼膜拜!(此惯骗在浮游城中连续打了一百个喷嚏,大家可以无视他。)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唐惜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肩膀上还蹲着花铃铛儿,威风凛凛地扫视着他们,唐怡伸手搔它胸口的彩羽,它竟咕咕噜噜地傻笑起来。
“哎,花儿少,你还没告诉我摘这叶子干啥用呢?我刚回岛,就被你抓来做苦工了。”那唐老四越说越委屈,啪啪地拍着腰间的竹篓。
小花儿不答,却忽然指着她的脸叫道:“小七儿,你快来看你四姐的脸,这里,这里,长了好大的一个痘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杀千刀的痘痘,唐四姑娘就更是哭丧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我这个叶子就能帮你战‘痘’。”小花儿得意地说。
“战斗?什么战斗?”唐惜一头雾水,连肩上的花铃铛儿都摇首摆尾地表示疑问,
“这种灌木——”小花儿指着身前的矮树,“学名叫互叶白千层枝,俗称茶树。”
“这哪里是什么茶树,我们蜀中的茶树长得……”唐老四号称唐门打岔王,此时又在发挥特长了。
“四姐,这不是咱们家茶场种的那种茶树,它只是被称为茶树,却不是茶树。”唐怡试图解释,却越说越乱。
小花儿嗬嗬笑着,摘下一片茶树叶子递给唐惜,“你闻闻,很清香,对吧?用这种茶树叶提取的茶树精油可消炎解毒,镇痛止痒,驱虫杀螨,还能提神醒脑,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
小花儿顺顺溜溜儿地说完,发现唐惜直眉瞪眼地看着他,一副绝不置信的模样,“你把它说得如此天花乱坠,简直比那南楚的解毒圣药还灵光了。”
听得此言,小花儿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子黯淡下去,又想起在溶洞中时阿鸾以那药哄骗亦袅。
“也许他们那药里就有茶树油的成分呢。不过,这个只能外用,不能内服。我要多准备一些,下南洋时带在船上用,可以预防治疗许多小炎症。”小花儿诚挚地一鞠躬,再拱拱手,“谢谢四姐出工出力了,我一定帮你把那个痘痘消灭掉。”说着就将手中的茶树叶送到唐惜的嘴边,“嚼碎,然后将糊糊涂在痘上。”
唐四姐对一切爱美的行为都坚决拥护,并身体力行之,于是,在那天以及之后的几天里,她脸上的痘痘消失了,却多了一块惨绿的泥糊,于是,她在之后的若干天里,被人称作唐四糊!
十几天后,在华湾船坞的造船工地,小花儿正坐在高梯上用朱笔仔细描绘着船首外舷上的两个隶书大字,
“——大华,嗯,有气势,你爹的笔力更盛当年了。”唐窦的声音忽然从船下响起,小花儿回头看,见他身穿蜀锦夹袍,像个大粽子似地戳在船下,手里还捏着那把小纸扇,虽然今日已是立冬。
“这是我写的,可不是我爹。”小花儿笑眯眯地说,就见那唐窦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纳纳言道:
“没想到呀没想到,我以为你只会用那柴火笔(炭笔)描描画画呢,没想到你竟得了你爹的真传,这‘大华’二字既雄阔严整,又舒展灵动,真正是蚕头燕尾,行笔有波势俯仰,妙哉妙哉!”
他刷啦一声收起纸扇,以扇柄叩掌,连连点头,颌下髯须无风自动,双眼湛亮,小花儿骤然望之,倒真的看出了几分当年那个净水公子的朦胧影子。
“少主,最后一个隔舱封合了,你下来看看。”水根从舱板下冒出头来,大声喊着。
“——来了。”小花儿放好朱笔,一跃而下,“唐大先生,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说着就拉上唐窦钻进第二层船舱。
此船全长五十米米,宽十五米,共分四层,最底层被分隔成十六个隔舱,小花儿灵活地从打开的舱板处跳入各隔舱检视着,唐窦虽身宽体胖,但武功高强,所以倒也不觉得太憋屈,
“幸亏咱们岛上有自己的铁矿,不然可供不上你这铆合链接需用的铁钉了。”唐窦得意地说着,一边东摸摸西摸摸。
“大先生,这私开铁矿不是要被治罪的吗?”小花儿有点担心。
“当年南楚占了南岳的大片领地,把咱们赶到这个荒岛上,就早已说好此岛归南岳后人遗民自治,他们哪里想得到这里竟如此富饶,不过也真亏了小七了,呵呵呵……”一提起他这个宝贝七丫头,唐粽子就乐得合不拢嘴。
小花儿也笑,同时感慨这种机缘巧合,他也问过唐怡如何在大华岛发现的铁矿,当时唐怡说:“前世我的父亲是地质大学的教授,因母亲早亡,我自小和父亲转战于各个地质探矿大队,文革时父亲挨整,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我就和父亲一起回了江南老家,然后——”她没说‘然后’怎样,好像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哎哟,”只听唐窦惊呼一声,不知在哪里绊倒了,“我说小花儿呀,好好的大船舱,你为什么要把它隔成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小舱?”粽子嘀咕着抱怨。
“大先生,这是为了增加抗沉性。你想想,如果船舱是一整个大而空旷的空间,某处要是触礁或是遭遇其它意外,船很快就会进水沉没。现在我们把底舱做成十六个独立的水密隔舱,即使某处触礁漏水也不至沉船。而且方便储物载货。”小花儿耐心地解释着。
“——货?什么货?你要带货下南洋吗?”唐窦一听‘货物’二字就来了兴趣,双眼放光。
小花儿好笑地回头看他,这见钱眼开,身裹锦袍的胖粽子哪里有一点净水公子的风范?
“底舱一半土石压舱,一半装货,瓷器丝绸之类的就行,这个就由大先生包办吧,等回航时全部装货。”小花儿俯身冲唐窦拱拱手,“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些药材杂物,这个大先生也熟悉。”
“你准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