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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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骇异地飞跃而起,急旋身儿,正正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美眸,辉映着亭外半空的霞彩,光华流转。
——啊!他,他,他是卫无殇!小元浑身巨震,一口真气憋在胸口,再无力为继,他踉跄着飘身而落跌在栏杆旁。
无殇捏着酒盅,犹自品啜,他本就是被这清冽的酒香吸引而来,对那跪拜之人毫无兴趣,此时眼眸一闪,看清了危栏边站着的少年,不禁蓦地怔住,不敢置信地凝眸细看,见对面那一双婉媚的凤眸也努力大睁盯着他瞧,无殇身形微晃,眨眼间已欺近少年,那少年不躲不闪,坠入迷梦般呆望着他。
“你……你……”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无殇才恍然惊觉,他……他并不是真颜……但他……他又是多么的像真颜……,那秀媚的五官,瓷润的肌肤,浓密的乌发,那纤秀的身形,甚至是……他此时脸上悲愁哀怨又不可思议的表情都像入骨髓,这惊痛莫名的神情,一下子将无殇拉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夜,——他被阿恒压在身下猛烈入侵肆虐着,在药物的驱使下辗转呻吟癫狂着,朦胧间,珠帘纷动,真颜藕白的身影闯了进来,当时……当时在她的脸上……也是如此生不如死的表情,
“你……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凄厉的嘶喊脱口而出,无殇倒退半步再半步,忽觉窒息,头颅里嗡嗡轰鸣,像有千万只虫蝇同时扇动着翅膀。
“你知道我是谁!景生死前那一晚我们还见过的,你就这么健忘!”小元不管不顾地大喊,悲愤而绝望,“你……你这混蛋……笨蛋……什么事都做不好……自己的儿子也护不住……你怎么就没保住景生呢?”所有的愤怒,积郁于心十九年的痛楚心酸于这一刻决堤而出:
——对面的这个男人,样貌俊美无俦,但他却枉为人父也枉为人主,丢下自己的儿子和国家,逍遥而远走,最后连……连景生也没护住,他不疼惜自己这个孩子也就罢了,但景生……景生弥足珍贵!
无殇看着少年的嘴唇开开合合,听着那控诉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大脑却于瞬间停摆,他不断地后退着,他拼命纠集心神,努力倾听着,那些字句清晰而锋利,像一枚枚钢针不停地扎入他的耳鼓,将他的神髓捣得稀烂;像一柄柄长剑劈面而来,刺穿了岁月凝固的伤口。
“你……你是元嘉……是元嘉……”他脱口叫出这个名字,却一下子茫无头绪,——元嘉,是谁?!他是谁?!
“我是元嘉,是元嘉,你这混蛋,我是你儿子!”小元悲愤地大喊,一双凤目熊熊燃烧,狂怒的火光一下子烧到无殇的心里去。
“元嘉……我儿子……怎……怎么可能……我……我明明看到了真颜的尸身……凉冰冰的再无知觉……真颜……我……我只有过真颜一个女人……怎么……怎么可能……”无殇喃喃低语,破碎而凌乱,像个坏记性的老太太,茫然无措地絮叨着,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双眼涣散,眸光黯淡,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地坠入了梦魇,踉跄着不断后退,不待小元惊叫,他已脚下一绊扑跌着摔出了亭外。
——啊!小元惊悚地狂喊着飞身扑过去,眼见着他的身影像片枯萎的竹叶飘向深渊,“——啊啊——”小元只觉全身的血液哗啦啦地倒灌而起,直冲头顶,脑中一片空白,四周万籁俱寂,手脚冰凉震颤,全身却倏地飙出热汗。
就在此时,一条长练从山侧乍然飞起,金虹般扑向那个正在坠落的身影,长练似有灵魂,缠裹着那人儿直飞而起倏地隐入山侧的林莽。小元呆了一瞬,便疯了似的飞扑出山亭,纵跃着向山下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双更,鱼鱼们不用等了,俺昨晚又差点丢文,是诺顿杀毒软件造成的,它和WORD有冲突,搞得我昨晚一点多才睡呀,头晕脑胀中~~~
人的身体很诚实,就像失忆后的景生,他的身体记得阿鸾,并被其吸引,不可救药地再次沦陷,对阿鸾来说也是如此,他虽被人迷惑,但身体在事后感觉并不猥琐,并不排斥,在他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他只能以鬼魂论来解释,这也是人大脑自保的一种功能,自我催眠,令自己坚信一个可能性,才能度过危机。
小元和无殇会怎样呢?这孩子终于爆发了,把他老爸整山崖底下去了,可怜的娃~~~
ˇ第一百零八章ˇ
小元的脑中一片混乱,好像卷起沉重的涡旋,身体却轻捷如燕,半盏茶不到便已扑下半山,才拐过一块巨岩,就看到岩后的山道边有一碑亭,亭中站着一人,背影高峻,他怀中横抱着一人……半袭竹青的袍裾拖扯在地……似乎便是……卫无殇!
“何人如此大胆,快将他放下!”小元不及细想,便高声大喝,胸膛急剧起伏着,恨不得立时便抢上前去将无殇从那人怀中夺过来。
背对着他的那人蓦地转身,小元一见不仅暗暗心惊,那人面容清逸,五官俊挺,身形矫健,隐有仙姿,神态更有种说不出的洒脱飞扬。他望着小元,上下审视,却并未回话,也未放下怀中紧抱着的人。
“你……你……你放下他……”不知为何,面对此人,小元忽然有些气短,刚才的理直气壮渐渐烟消云散。
“你是他何人?我为何要听你吩咐?”那人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如冷泉泠泠,眼睛向下微扫凝视着怀中人,眸光立刻变得柔和,无比依恋。
“我……我是……我……”小元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微,刚才无殇的话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猜想,此时,他已不知自己和无殇还有何关系,小元懊恼地拧紧长眉,近乎凶狠地望着那人,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无殇从他手上夺下来,但那人骨骼奇骏,袍裾衣袂无风自动,一望便知他的功力深不可测。
小元不敢妄动,只能扬起下颌,狠声喝道:“你又是他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未经他允许便擅自强行搂抱,是为禽兽之举!”小元活了十九年,从未说过如此义正言辞之话,话一出口,竟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哈哈哈……”那人不怒反笑,手臂一收将无殇抱得更紧,小元却看得呆怔,没想到那人一笑,眉眼弯弯,真若春风拂面,暖阳映照,明媚得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允许,你这样子怎么像个护雏儿的老母鸡呢?我可不是老鹰,我是——”
“——师傅!”还未等他说出下言,无殇已悠然转醒,抬眸一下子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不禁惊呼出口,挣扎着便欲起身。
——什么?!小元大惊失色地望着放手松开无殇的那个男人,他……他他……他是太阳王的师傅?小元死死地盯着他,上下左右的打量,虽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但此人面目秀逸,断断不会超过三十岁,看着比无殇还年轻些,——师傅?怎么可能!
无殇刚刚站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坤——”,秀脸微扬,美目迷离。
那人一把扶起他,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叫我孟郎。”
——呃?!小元浑身一抖,激灵一下寒毛倒竖,——孟郎?!怎么看他都像是只大灰狼!
无殇的星眸微闪,似已明白避忌,但,——孟郎?看看身边人殷切渴盼的目光,心里也是一激灵,退身半步,恭敬地开口:“师傅在上,请受无殇一拜!”
那位孟师傅万般无奈地望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的美人无殇,心痒难熬,却又无法可想,只能暗自诅咒自己的那位师傅,以致他老人家在天界繁忙的工作之余喷嚏不断。
“无殇勿需多礼,你……这些年还好吗?”小孟回眸望望小元,大眼瞪小眼,谁看谁都不顺眼。
无殇情绪激荡,又刚自悬崖上跌落,恍惚中一时没有发现小元,他黯然地呆视着远天,忽地想起什么,急切焦灼地说道:“师傅,我……我把花儿……”
小孟摇摇头,竖起一指,“关于那人儿,天机不可泄漏,一切要顺其自然,不可强其所难,也不可贸然搅扰,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要放宽心,不需疑虑焦急,要……当心自己的身体……”说着那孟郎语音一变,无限缠绵,又欺身上前。
这次不等无殇后退,小元已一个健步冲过去拉着他护在胸前,一边与那虎视眈眈的孟郎对峙,无殇惊怔地扭头,一下子看到小元,猛地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得五内俱焚,心神迷乱,
“鸾生……鸾生……我记得花儿说起过你的生辰……当时我就疑惑……没想到……没想到……你……你娘呢……真颜在哪里?”说到最后,无殇的声音已近凄厉。
小元搂着他,才发现他虽身材高挑,但却无比纤瘦,此时全身都在瑟瑟颤抖,更显赢弱,“我……我娘……”小元咬咬牙,“我娘早死了,生下我就死了,她就是被你的王妃真颜郡主下了碧血蛭盅,你倒问我真颜在哪里?”嘴里说着狠话,手臂却一紧,不由自主地将他更妥帖地收进怀里。
小孟不言不语,插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小公鸡护着大公鸡。
无殇浑身战栗,猛地转身抓着小元的肩膀,“你……你说什么……这是谁告诉你的……”随即秀眉一挑,美眸中闪出冷寂的微光,“难道是卫恒告诉你?他说的话你也信?你随便问问锦宫中任何一个宫侍,他们都会告诉你,你和真颜长得一模一样!她……真颜……才是你的娘亲!”
小元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无殇,妄图从他的眼中发现任何欺诈的蛛丝马迹,但那双与景生十分相像的星眸中除了沉痛就是愧疚,还有无尽的愤恨和自责。
“我……我从小就只有一个哑巴老奴……没人……没人能告诉我真相……我……”原来大王设了这样残酷的圈套,从小便让自己痛恨亲娘,原来每当他想念娘亲时,只要照照镜子即可!
无殇双臂一收,反将小元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深深的,嵌进心窝里,这是他的珍宝,从未疼爱过,从未看护过,也从未教导过,正自恍惚,猛然想起在平湖边听到的那不堪的动静,不禁手臂一松,颓然地向后跌去,消瘦的身子抖得像片枯叶,“……卫……卫恒……他……他……他侵犯了你……一直欺辱你
……你一直在代我受苦……是吧……”无殇的语气如此笃定狂怒,根本不像在提问,他的眼神凶恶,暗火粼粼,视线穿透小元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似要将那里烧成灰烬。
小元担忧地望着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紧双唇,原本心中对他的怨怼愤恨也渐渐化为哀怜,——他本是一代有为明君,却因姑息宽纵而导致邪魔窥伺,最终国破家亡,一蹶不振,真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的性格懦弱犹豫,但却善良温存,关键是:——他那么美,美得令人心疼,也美得令人心折,再无法对他苛责埋怨,似他这般的美人儿是只应被人爱恋的。
小元深吸口气,终于明白大王为何对他如此痴狂,如入魔障般无法割舍,卫无殇,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一个令人为他拼却性命也甘之如饴的传奇!
就在这时,那原本覆手而立的孟郎忽然飘身上前扶住无殇的肩膀,手掌在他的背上有节奏地拍抚着,坚定而温暖,像对一个处于失控边缘的幼儿,无殇如同被催眠了一般,渐渐地镇定下来。
小元双眼微眯,充满敌意地望着小孟,“你……你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一位师傅?”说着小元身形一闪,已贴在他爹的身后,随时准备将他抢在手中。
“啊,是……是这样……”无殇犹豫迟疑着,不敢转身,只是低垂下眼帘,“当年我中了卫恒的迷药,是……师傅救的我,又传授给我武功,甚至将自己的毕生修为都给了我。”
小元震惊不已地重新打量着孟郎,——他,他此时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那二十年前他岂不是个稚龄幼童!又谈什么‘毕生‘修为呢?
看着无殇那略显忸怩的神情,小孟心下大喜,以为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当年是如何救得他,紧声问着:“无殇,你知道了我当年是如何为你解的恒春之毒了?”小孟眼巴巴地望着无殇,充满希望。
小元身子一颤,——什么?父亲当年竟被卫恒下了恒春?
无殇窘迫地瞪了小孟一眼,似乎是责怪他不该当着小元提及恒春,随即便淡然说道:“当然知道了,你给了我一粒碧色药丸,我服下后便毒解身安了。”
——啊?!这就是他所知道的呀!跟不知道是一个样儿!小孟泄气地继续诅咒当年抹去无殇记忆的师傅,——我不想位列仙班,我只愿在人间永远与无殇相伴!
小元也惊疑不定地望着孟郎,据他所知,世上并无恒春的解药,不然它也不会被天下人追剿,除非,除非是拥有景生那种特别的体质,想及此,小元不禁更加凶狠地瞪视着小孟,——难道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也身负异禀能以身为药吗?
孟郎看着小元充满敌意的眼神,第一次露出赞赏的表情,再看看身前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