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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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虚掩的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师傅,周太医的府上送来了食补之物,还有食疗的方子。”双喜小心地禀报着,
“——哦?他倒是守信用,刚说到食补,这食补之物就送到了。”双福面现喜色,快走两步打开屋门,就见双喜提着个精巧的乌木食盒站在门边,
“快拿进来看看,到底是何食补之物呢?”唐怡也很好奇,同时还有点不以为然,明霄却不为所动,依然思虑着刚才唐怡带回来的消息,他如今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食盒被放到桌案上,双福小心地打开盖子,——呀!一股醇醉蜜甜的乳香立刻氤氲而起。
——砰,本来静坐一旁的明霄竟扑转身来,一不小心将食盒盖子撞到了地上,发出尖锐沉闷的声音。
“我说是什么呢,原来就是酥醪(SU LAO)呀。”唐怡看着盒中之物,那是白馥馥,晶莹香滑的一碗乳酪。
双福被明霄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弯腰捡拾盒盖,再直起身时发现明霄竟已将那雪瓷小碗抱在了手中,双福大骇,刚要出言制止,明霄却早拿起调羹舀了一勺,
“殿下,吃不得,让老奴来先试——”‘吃’字还卡在双福的喉中,明霄已将酥醪吞进了嘴里,那神情,狂喜而迷离,就像个久未进食的饥民面对平时挚爱的美食,又或是一个梦游之人登临了仙境。
双福和唐怡不敢置信地看着明霄,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酥醪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执拗而痴狂,眼睁睁地看着他泪如雨下,苦涩的泪就着香甜的醪被一起吞下肚,无尽的思念与爱恋,无望的期盼与等待,都融化在口齿之间了。
一时屋中静极,除了调羹和瓷碗清脆的碰撞声,除了泪水纷落的扑簌声,除了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除了血液逆流而上的澎湃声,再无别的动静!
双福和唐怡都呆木如塑,连思维都已冻结,片刻的工夫,一碗酥醪就被明霄吃了个精光,他放下小碗,不顾仪洁地抬袖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可他的唇角却失控地微微哆嗦着,泄露了他心中剧烈的情绪起伏,
“将周府之人带来,我要问话。”
双福微一踟蹰就走到门口,轻声吩咐着:“听到了,快将那人带来。”
双喜答应了一声就一溜烟地跑远了,屋中重又回归寂静,唐怡恍惚地记起在大华岛时小花儿也曾为明霄烹制过酥醪,还是自己亲手喂给他吃的,当时明霄的模样好像也是如此激荡不已又强自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就听双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人带来了,是让他进去,还是就在外面回话。”
“让他进来吧。”明霄轻声吩咐,声音里不辨喜怒。
随着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一个憨态可掬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不太懂规矩,眼珠滴溜乱转,瞄视着屋中众人,看到双福精光爆射的视线才惊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小人李富贵拜见老爷,夫人。”
——呃?!屋中沉淀良久的静肃之气一下子被富贵儿的话语搅得粉碎,唐怡和双福齐齐瞠目结舌,而明霄,则颇为不知所措,——老爷,夫人?所指何人?
“咳咳……李……富贵……咳咳……”双福咳嗽连连,心中纳罕,难道自己就是小李口中的老爷?那夫人又是谁呢?“咳咳……李富贵……你要小心回话。”
“这酥醪是何人所做?”明霄不等双福问话就抢先发问。
“呃,酥醪,什么酥醪?”依然跪倒在地的富贵儿抬起小眼儿,迷迷糊糊地往上看去,结果又被双福严厉的视线半路拦截,只得委屈地低下头去,“小的不知什么酥醪。”
明霄咬咬牙,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就是你刚才送来之物,你……可知道是谁做的吗?”
富贵摇摇头,缩着肩膀,“那是后宅里的春桃姐姐送到门下的,吩咐小的给您府上送来,可没跟小的说起是谁做的。”
双福暗暗点头,这倒是完全符合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外门上的仆役是进不了内府的。
“那……你们老爷周洲太医呢……可在府上……能否请他现在就过来一趟?”明霄无法,只好另辟蹊径。
“呦,爷,这可难办了,我们家老爷刚才和我一起出的门,小的往您府上来了,老爷却直接出城了,也没说去哪里,反正每年重阳他都会回来。”小李如实禀报,却不料明霄一下子拂袖而起,迎着声音飘身上前,一把揪住富贵儿,将他提了起来,“那他的弟子呢?可也随他一起离开了?”
李富贵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又不敢乱动,脸色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吭哧着:“秦……秦公子没和老爷一起走,他并不住在我们府上,秦公子在夏阳有府邸。”
双福身上一抖,——果然周洲的弟子书研就是秦书研!
“秦公子刚才可在府上?”明霄一下子松手放开了小李,重又退回到书案边,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是个盲眼之人。
富贵儿吓得浑身颤抖,汗出如浆,却又不敢擦拭,双手死死地按在膝盖上,“秦……秦公子后半晌儿和老爷一起回的府,没离开过,刚才是和老爷一起出府的,老爷往城外去了,秦公子回了自己的宅子。我听老爷走前吩咐秦公子明天来给您看病呢。”
——呃?这倒是大大出人意料。唐怡早已听双喜说起了秦书研的身世之谜,此时不禁奇怪,此人既然真是大夏皇帝的后宫,又被识破了身份,应该立即赶回东安才是呀!怎么竟会滞留在夏阳了呢?莫非——莫非他就是龙魂新的寄主?
“好了,带他下去吧,看赏,此事……此事与任何人无关……”明霄蓦地侧身朝向微拢的窗扉,寒凉的晚风蓬蓬勃勃,拂在面上,带着股秋夜的芳香,听着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明霄黯然却并未神伤,——所谓相思成痴,魔由心生就是指这些天自己的遭遇吧,行行复行行,不停地往顾追溯,不停地在蛛丝马迹中妄念探求,
“小怡,还是我太贪心了,这个世界不可能总有奇迹发生,那天你我都在船上,衣袍上也都浸透的他的鲜血,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明霄抬手揉着额角,“你不是也说南岳人家擅长烹制酥醪,那周洲府上想必有个南岳厨子……呵呵呵……偏我多心……胡思乱想……其实……我早已和他约定,终有一天那个时刻会到来,在此之前,天高水远,我……又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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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零一章ˇ
十八岁的生辰,明霄并没有吃上一碗寿面,但是,上天眷顾赐福,在这一天,让他又回味了生命中最馨香的甘甜,明霄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纠缠,一碗酥醪已经足够好,他不想再自寻烦恼地苦苦寻觅,疯狂地将不相干的人认作是景生,他不需要任何替身,——景生,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再无任何人可以替代!明霄虔诚地坚信,这一碗酥醪,是景生在天之灵的点化,是景生借他人之手,在为他庆生!
夜凉衾寒,双福虽早已用汤婆子反复熨烫过衾褥,明霄缩身其中,依然觉得微微寒战,他……他需要的是……是景生炙热的胸怀……,明霄微阖双眼,俯身趴在榻上,轻轻厮磨碾动着,放任自己痴狂的思绪追溯而回:——那三天,耗尽了他毕生的缠绵与缱绻,——景生,修长劲健的双腿缠上来,紧紧地压住他,磨蹭着,那……那触感滑如丝缎……而他的……他的坚 硬抵在自己的欲 望上……两相碰撞……碾压……啊……
明霄恍惚地将手探入寝袍,握着那处娇嫩,——唔,好像……好像它已经慢慢抬头,变得硬 挺,明霄低喘着揉 搓起来,一边回味着与景生的癫狂情 事,每一个细节,每一声吟 叫,每一丝味如雄麝的霪靡香氛。
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急促,……景生……景生的手指更加灵动有力,搓弄摆动着他的欲 望……啊……不停……不停地……,明霄蜷起身子,趴跪在榻上,手指在身下快速套 弄着,他的脸颊贴在缎枕上,红绯晕染,秀唇微张,溢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呻吟,——景生……景生那贼强盗……一点不知疼怜……将个大物儿……插在……啊……后 穴里……不等他躲闪……就……就狂猛地抽 动进攻……一下一下撞击着那……那最敏感销魂的一点……嗯……,
明霄俯跪着,近乎癫狂地摇摆起腰身,好像此时他挺 翘的小臀中就……就正有一巨物儿在奋力驰骋……好像那粗大的坚硬正一下一下地……将他送入狂欢的云巅。
细密的汗水已将他额边的碎发浸湿,贴在耳畔,更……更显绮惑,他的手在寝袍内急速抖动着,但……但好像依然无法得到满足,明霄紧咬住下唇,长眉紧蹙,迷乱地喘息呻吟着,痛苦地摆动着翘 臀,浑身痉 挛,希求更多更大的爱抚,……嗯嗯……景生……景生……救救我……啊……受不得了……唔……,明霄的手指一阵大动,眼眸微睁,失神地望着枕畔,……啊啊……景生……让我们一起……,明霄全身猛地一抖,闷哼着爆发了,浓稠滚烫的欲 液喷溅在手上,一丝丝地从指缝儿间滴落,浸湿了他身下的锦褥,明霄一下子崩溃般地躺倒在榻上,汗水和热泪同时滚滚而落,滑下面颊,……景生……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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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晚云堆叠在遥远的天际,微微起伏动荡,长风烈烈,吹得车队的旌旗啪啦拉地激扬翻卷,八辆毫无标识却奢华异常的巨型马车奔驰在宽阔的王道之上,前后簇拥着百十来匹禁卫人马,从夏阳到东安有一条专供皇家及军报通行的王道,平坦笔直,直达禁宫。
“什么时辰了?”景生坐在车内的几案前,伸个懒腰,舒展着因久坐而感觉麻痹的身体。
“寅时已过,皇上,是否要停下来歇息?”愁眉回身铺好车内简榻上的衾褥。
“嗯,也好,反正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东安了,跑了一晚上也该歇歇了,咱们还好,就是辛苦了那些禁卫。”景生推开眼前的奏折,心里无端地牵扯纠 缠 着,总是……总是心有所感,总是神思不属,好像……好像体内最重要的一部分留在了……夏阳!他晃晃头,想将杂念赶出大脑,但却更加混乱。
“愁眉,我……以前和明青鸾可曾谋面?”景生迟疑地问着,为什么他总觉得与那人儿相识已久,并非陌路呢?
“万岁从未出京,青鸾殿下也并未来东安觐见过,万岁和他并不相识。”愁眉一边收拾着,随口答道,皇上自上了车好像就心不在焉的。
“那……我对其观感如何……可有好感?”从未谋面!怎么可能呢,青鸾对他仿佛有一种神秘之极的牵引之力,常常令他无法抗拒,无所适从,这可能就是他匆忙离开夏阳的内在原因,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失去控制,真的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嗯……”愁眉停下手头的工作,顿了一瞬,仿佛惊讶于陛下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观感,随即他便若无其事地续道:“万岁幼时身体病弱,所以对明家青鸾一直……一直比较钦羡……嗯……也有点嫉恨……您不是常和我们说总有一天要收复南楚……直捣临州,要将临州的大兴宫作为咱们避寒的冬宫。”
——呃!景生微惊,细细回想,似乎模糊地记起了这一志向,看来自己一向对青鸾并无好感,甚至是暗中比试较劲。
“愁眉,大夏和南楚可曾……可曾联姻通婚?”话已出口,景生才猝然而惊,自己怎么会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呢?
愁眉肩膀一抖,但仍然沉静地低声回复:“大夏和南楚的民间百姓常常互相通婚,并无禁忌,但公侯王爵之间就很少如此了,至少从昭帝(文帝的父亲)时起大夏朝就再未纳入南楚后宫。”话虽说得稳妥,愁眉的心思却波动不已,莫非……莫非陛下有了什么想法?“南楚王族一向有与大蜀联姻的习俗,直到卫恒之乱后便停止了。”但愿陛下想的不是他现在担心的事情,那……那位殿下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人呀!
“铃铛儿呢?”景生啪地一声阖上面前的奏折,只觉心慌意乱,只好转移话题。
愁眉一听便舒展紧皱的眉头,呵呵地笑了,“它一直闹着要上万岁爷的车,后来被太后身边的玉川姐姐抱走了,那玉川是翎坤殿中最美的女官,铃铛儿一见就着迷了,乖乖地跟着她去了,这会儿可能已经睡着了。”
景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个大凤鸟也是一个传奇,自己与它仿佛心意相通,早已结识,甚至对它嗜酒爱好美色的怪癖也见怪不怪,仿佛那是极其自然之事!
“也好,省得它一天到晚缠着我,什么时候还得给它找个美人儿,真没见过比它更好色的家伙了。”景生也淡然一笑,一直绷着的心弦似乎有所松动。
“爷,我昨晚离开老宅时好像恍惚看到大蜀世子鸾生殿下了,就在街口上,一眨眼儿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认错了人,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