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或有长青时-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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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动作牵动全身的疼痛,让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你终于醒了。”
我正过头,空间狭小而眼睛适应了黑暗,便能看到身侧似有一个更为深色的轮廓。黑影很近,近得能听见他异常缓沉的呼吸。
初醒时心智惘然,话也顺口而出:“章邯?”
“原来你那么不习惯用敬称。”
章邯的笑声很近,就连笑时声音在喉咙的徘徊都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如何接他那句话,他也不在意,径自说道:“你既然敢对我下杀手,直呼大名也不奇怪。”
“你当然知道我要杀你……”
彼时,我想牵制他,即便只是半刻钟也能避免他与胜七合力,为盗跖争取时间。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这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就像我曾认为的人表面与心相隔甚远,一个人的心思想法很难猜忌,更何况我并非眼前人,我一点儿也看不透他。
章邯没有再说话,应该说此刻要他讲太多的话也是一种负担。
除了最先被轧住的右臂,我并没有被随后落下的树桩压在其他肢节,因为章邯把它们尽数接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树身高大树体宽实,数段折木连带着叶冠不止百钧之重,这样的沉重足以在倒势下将人的脏腑压挤破裂。我知道章邯也与胜七有一番对抗,但是在瞬间他移至我身前替我挡下重负,我却现在才知道。
他保持俯身不变,肘臂弯曲两手平撑在泥土上,沉重扑压左右动弹不得亦不能向后抬身。他左腿也是曲起的,用膝盖支持身上重量,与我只隔出窄小的距离。
月光从密挡的树间只渗入一缕光华,可以看见额上密布的汗水,鬓角额发贴在他的脸上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额头上触落一滴温热,我向左侧首,那滴温热便滑落在脑枕着的泥土里。
“我现在倒有些想念时刻追随你的那些影子了。”侧着头,我轻轻说道。
上方传来沉沉的嗓音,“我的影密卫要是听到你这一句话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宽慰。”
“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明日。”
察觉到我闻言后呼吸一窒是很容易的,章邯转口道:“朝阳初生时,倘若我还没出现,他们必然会从公子身旁撤离并追踪至此。”
我没有说话,目光所及是支撑在我头侧的手,半掌陷入土中,因向下的姿势青筋毕露。就是这只手,方才与他打斗时我臂环刺出的利器在掌心划出伤口。
转回头,我盯着他,“要等到那个时候,即使我还活着,你的左腿也废了吧。”
章邯明白我的意思。百钧之重,他的腿弯曲不得平展,肌肉紧绷如满弓之弦,完全处在紧张状态。不说等到明日,就算是一个时辰,若得不到活动,血气就会停滞壅塞在膝髌。
但是,如果他稍微动作,背负的沉重极有可能移动,恐怕我们二人都会被树桩掩埋。
所以,章邯绝不敢稍有松懈。
“下来吧。”我听见自己对他说道。
章邯迟疑了一会儿,我的腿侧外缘抵着他的膝盖,感觉到他慢慢卸去的支撑。
然而就是这小心翼翼的动作都使叠加在上的树桩滚动起来,章邯再次顿住,全力贯注在维持身上的负重平衡。
僵持在这里是个更难支撑的方向,他额头面上淌出的汗水顺着下颌角滑落在颔,最后滴在我脸上,温热转瞬冰凉。而我此刻只有肩颈和一只手可以动作,便伸手扶上他的左膝。
他抬起眼眸看着我,我点点头。
借着我手上的力度,他能更平缓地放低身子从而避免下沉幅度过大而使木桩移动。等章邯整个身体放平的时候,我才知道刚才他肩负承载的真正重量。
胁肋下的胸腔被压迫到最大的限度,就连呼吸都是艰难的。我咬紧下唇沉气,想要锁住体内真气,却止不住上涌的血气,最后的猛力一咳,血液自唇角溢出。
伏在我身上的人身形一怔,手下动作就是要重新抬起。可是泄力之后根本无法上抬,再度用力只能愈加疼痛。
“没事。”轻轻说话,气息急促。
章邯与我平视,他的眼眸是龙尾黑玉,即便是星点光芒,都收入其中。我说自己没事,心口骤然的起伏却能透过他胸前甲衣显露无藏。
作者有话要说: 啊。。男嘉宾和女嘉宾的再次亲密接触,请食用!!
☆、湘色
林间夜风,拂过枯萎草茎。稀疏草尖在脑后身前,是草木的气息。
大口吸入的空气挤压在肺腑,唇上已经被夜起冷风吹得干裂。右臂在木桩下被紧压,身体也冰凉麻木。这是过了几个时辰?还是,仅仅是几刻钟?我全然不知。那一缕渗入的月光已经移转,大约已经过了很久了。
眼帘沉重,心里寂静得想要安睡时耳边听到章邯忽然开口,“上次你说‘宁’姓是你的本家姓氏,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费力睁开眼睛,正撞在他的眼底,“不知道。”
他好像很感兴趣,追问我,“这是因何?”
心想这之后也活不下来,而且对这将军之位的人我也动了手便无可畏惧,直白地回敬他。
“因为那时说的话并不全属实。”
“可那日谈及之时,我分明见你眼神异样似乎颇为思念,这样的情愫不假。”
垂眼避开他的目光,“章将军那样肯定?。”
“有时候,愈是深的思念连你自己都觉察不了,因为它被掩藏在心底。而需要被掩藏的,都是珍贵之物,掩藏也就意味着保护。”
珍贵之物?保护?
扯起笑容,唇上细微的疼痛大约是被牵拉出的裂口。
“将军可记得在那偏僻乡里的偶遇?您还断定,我为了取得墨家信任会制造出一个突发事件。”
缓缓陈述,就像在讲一个听闻来的故事。
“那一天傍晚我将水担回家时,宁家的阿娘已经把饭食端上了。素炒的韭黄、水炖的萝卜,她点起一盏筒灯,我们两人就坐在桌案旁等阿爹回家。”
我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回忆起阿爹跨入门槛时的模样,他转身合上屋门将外面如火的落霞拦住。
“对付他们根本不用我费上武功,他们很容易就被麻绳缚住。我站在窗前,想要看到那个我即将等来的人,可是身后的求饶哭喊声音分散了我的心神。我想,不如一刀杀了他们好了,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但我还是放弃了。”说到这里,我停顿下来。
因为我的下一个举动便是制造失火的意外,倘若他们先死去,身上的伤口会不会被发现?而口鼻没有烟尘的颗粒,对于精打细算的墨家人来说,恐怕也是个会被探查出的破绽。
所以,他们必须活活被烧死。
睁开眼,我再次开口,“因为他们要被烧死,是早就安排好的命。”
章邯很认真地听着这个故事,我这句话末了,他才说道,“你相信命。”
“我相信”。
对他的回答不假思索,章邯沉默后回道:“命,并非生来便定下寿数。‘命’起笔便是一个‘人’字,你应该更信任人。”
我曾经是信任人的,但是,这样的信任把我带到岔口,替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当年那人问我饿不饿,我用力点头。 十三岁的孩子是很天真的,我听话地紧紧跟着那人的脚步往前走,生怕一步之差就走错了。但是那人骗了我。
我没有反驳章邯,各持己见也罢,现在身体寒冷惫倦得只想能阖眼歇息。风声在林间叶丛里作瑟瑟声响,似乎越来越远,就像风静止,而树不动。
那个声音却在这风声寂静中由远及近,近得贴在耳廓。
他说,阿术,睡着太危险了。
我知道的,现在身上手臂都有伤口,血液流失的太多。夜里寒冻,林间萧瑟更甚,如果这样睡下去,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可是,让我睡一会,就一会儿!好不好……
脸颊一侧被手掌覆上。这手心是温热的,掌面宽厚在我侧头贴服上时可以将半边脸承托其上。
视觉黑暗听觉壅塞后便能感觉到更多。指尖和指腹带着圆状的粗茧,它从眉心向下越过鼻尖,试图将夹在我唇间的一缕发丝挑开。
顺势向指尖牵扯的方向侧脸,嘴唇触碰到他的掌心。
比唇上要高出许多的温度,似乎是因之前置于地面沾染了细碎土屑。但是泥土的气味很淡,淡得根本遮不住手心中血液的铁锈腥气。干裂的唇一碰在之上就被濡湿,虽然腥味浓重,但是却让人忍不住张唇舔舐。
不过只一瞬,手便躲闪开,奈何自己的右臂被压紧根本无法拦下。就在我蹙眉懊恼时,面上重新贴上了刚才的温暖,但是,这已经让我无暇顾及了。
灼热覆上唇瓣,干裂之处在这一动作之下微微刺痛。口中嘤咛只一声,便有柔软从齿间滑入,湿腻婉转从舌尖至后延伸。
我迷茫睁眼,看到的是章邯闭阖的双目和高挺的鼻峰。他的眼睫不长,此刻下垂紧贴下睑,那双漆黑的眸子遮盖在后。蓦然,他抬起眼,眸中神色却与平日里所见相异。就像龙尾黑玉沾湿上水汽,漆黑之上笼罩一层迷雾,水汽蒸腾的透亮。
我看着他,直到他意识过来迅速离开,但是目光没有错开。
“你舍得醒了。”
没有回答他,章邯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黯哑,“深夜寒凉,你现在血行迟滞,昏睡之后没有意识——”
“我知道。”
打断他的话,我面上神色有些不好看地指正他,“而且,我有意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挑眉的神情不知道是质疑我的回话还是质疑我到底有没有意识,在我看来与挑衅无异。
我抬起左臂攀上他抬起的肩胛将他上身下拉,对着那还准备扬起一角笑容的唇紧贴而上。可惜这一下,偏落于他的下颔,撞疼了嘴唇不说还磕上他颔上生出的胡茬。
虽然行动失败,但嘴上得逞也能赢回一局。
只是,对方是个人尽所知的傲慢性子,自然不会给人再一次趁虚而入的机会。
再度压下时抬手抵在他的唇上,他没有更近,只是就着这个距离看我。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宁术敢问将军因由。”
指上气息微动,章邯的声音隔在其后,“与你刚才之举同出一路,你说呢?”
同出?意思就是和我刚才亲他时的心境一样。这个人真是聪明得把问题抛还给我,偏偏我还对这个自己提出的问题回避不得。
我笑了笑回答他,亦是替他回答我自己,“因为,我喜欢。”
是我以前把喜欢想得复杂含蓄,端木蓉对盖聂的心思晦涩隐蔽、会因我稍微的顺从便羞红脸的阿德、甚至……是虽然言语无忌但却重来没这样直白地对端木蓉说过喜欢二字的盗跖。 轻飘飘的两个字,又能有什么难以言表的委婉。如气流吞吐,便已经有了声形。
章邯的神色未变,似乎这个答案也不足以让他惊异讶然。
“所以,章将军也是喜欢我的?”
指腹上微有触动,就像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终只是抿紧双唇。
“喜欢,即会视为珍贵之物。如果我没记错,将军刚才还告诉我,对于珍贵之物人都会倾力保护。而掩藏与保护无异,将军可愿意把我藏起来?”
章邯能应允下我的话,这是我期望的。将千机铜盘投掷给盗跖替他挡下巨阙袭来的剑气后便落在他的手中,当时的下意识之举,也是忤逆之举,在李斯那边我已自断退路。现在,留在章邯身边,是新的一条活路。
“藏起来?”章邯疑问,即使嘴唇被我自己的手遮掩,我也能想象勾起笑容的模样。
“你想让我怎么藏着你?”
这一句话,是试探。但是他的语气很是恰到好处地表现他的好奇,就像他在认真地询问我的意见。
“章将军曾夸奖我,说我是李大人身旁行事最完美的杀手。不知道以这样的才能,宁术可不可以助将军一臂之力?”
“难得你记得这句话。”他说道。
这句话还是我与他初次见面时他对我的评价。只是我当时只认为此人心思缜密之可怕必须防备,没想到会在以后的日子不止一次交集。
“章将军说过的话我字句入耳,也铭记于心。我还记得一别半年后桑海偶遇,我也自荐听命于将军。”
“确有此事。”
“将军当时的回答是——却之不恭。”
章邯笑道,“当时你不过是一枚闲置不用的棋子。”
将手垂放下,我扭头侧向避开他的目光,“现在,应该称作弃之不用。李大人今夜之前命我监守千机楼,办事不力,我难逃一死。”
半晌沉默,章邯开口,“你的用处要等你伤愈后身手是否与往日无差再做定夺,在此前就应你所言,给你一个栖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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