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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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听了这些赞誉,忍不住脸上一红,虽然这些年她和黛玉一直情同姐妹,但是当初她的确是想着黛玉如果不好,自己下场也不会好,因此才下定决心的帮她,后来相处日久,情分愈深,直到现,倒比旁更亲密些。
嫣然续道:“荣氏口口声声否认,别反更认为是她指使了奶妈子。其实这奶妈子是有来历的,竟是西海沿子那边蛮夷小国的细作,从七八岁上就住京城里了,不知怎地进了荣家做丫头,后来嫁了个小厮,做了荣氏的奶娘,跟到了三等公府,听说咱们和西海沿子一些小国打仗的事儿没有?因此西海沿子便有一国想掳走保哥儿,好让们府上和三等公府翻脸,惹怒皇太后,使得圣降罪于们,好逼们谋反,自乱阵脚。”
雪雁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原来竟牵扯到了这样要紧的事情。是了,府上抓了几个细作,一片忠心为国,立了功,难道皇太后还怪罪王爷王妃不成。”
嫣然淡淡一笑,道:“那也未必,倘或皇太后略疼大姐姐一点子,便不会让大姐姐招了那样的郡马。说到底,还是偏向自己娘家多些,当初宁安郡马娶了大姐姐,立时便从白身做了郡马,后来为了荣氏寻死觅活,荣家也为荣氏做主,皇太后只得允其娶作二房,两全其美,说是因为荣家一家独大不得不如此,恐动摇了圣的帝位,让们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实际上,皇太后不过还是偏疼自家罢了。
当初皇太后年轻时只是上皇封王时的侍妾,端茶倒水都没她的用处,平常连赴宴都不能出面,忠顺王妃年纪虽小,却是王妃,永昌公主也是长公主,地位不啻天渊,后来皇太后做了皇妃,便有些得意,不想又被尊为皇太后,如此行为,自然觉得压倒众。
但是这些真相嫣然从母亲和婆婆嘴里知道,却不能宣之于口,以免给雪雁惹来祸患。
雪雁暗暗叹息,只是可惜了宁安郡主那样聪明的女子,竟被糟蹋了一辈子,当代规矩十分严苛,便是为了保哥儿,宁安郡主也不可能和离,更不能再嫁,并不是每个都有烈夫的志气,饶是那样,周家到底没有得到好处反而远走他乡。
嫣然又道:“现今外头都说是她们娘儿两个联手害了保哥儿,们也不辩解,横竖细作一事不张扬为上策。先是宁安郡马的母亲受不住那个婆子的撺掇接了保哥儿去,后来保哥儿不见了,她们娘儿两个也急了,打死跟着保哥儿不过是问保哥儿哪里,只是死了也没问出些什么,反倒给了们把柄,先打了她们,再把府里上下等挨个审过,方得了消息。”
雪雁见她乐不可支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活该如此。”
嫣然点点头,还要说什么,偏忠顺王妃打发来请,她忙带了雪雁过去。
里间却只有忠顺王妃,她已重新梳洗过了,拉着雪雁坐榻前鼓凳上,道:“保哥儿一时不肯离郡主,郡主便抱保哥儿去歇息了。好孩子,多亏了,保哥儿方无恙,等明儿保哥儿回过神来,叫郡主亲自带着保哥儿去谢。”
雪雁忙道:“莫说是,便是旁,知道是个拐子,也该伸手救回保哥儿,将那些恶绳之以法,王妃说让郡主和保哥儿去谢,着实当不起。”
忠顺王妃道:“如何当不起?说当得起。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
雪雁忖度半晌,便笑道:“倒真有一件事求求王妃,只是今儿才见王妃就提出这样的请求来,恐王妃觉得太过了一些。”
忠顺王妃忙道:“只管说,给做主。”
赵嫣然素知雪雁脾性,看了她一眼,面上却多了三分笑,眼里带着一丝赞叹,她是个聪明,自然不会携恩图报,如今说了要求,不过是告诉忠顺王府,她救了保哥儿,今儿也求了恩典,日后不会再求保哥儿报答什么救命之恩,保哥儿将来也不必受此恩所缚。
雪雁面带红霞,笑道:“王妃也知道是个丫头出身,不过仗着旧主和姐姐的体面,才有今日平安富足,只是不能坐吃山空,当日出阁也颇陪嫁了几两银子,便想多买几亩地,却听说一般买不到什么良田,因此便请王妃给做主,打发蘀买几亩地可好?”
不管是京城,还是别的地方,但凡良田大多皆是被权贵所占,欲求而不得,如今得此机会,雪雁自不肯嫁妆银子空置,既达到了目的,也不会让忠顺王妃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忠顺王妃闻言一怔,吃惊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子心愿?”
雪雁点头笑道:“们现衣食不缺,也没敢欺负们,因此就想为子孙计,多置办一些家业,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忠顺王妃本以为雪雁会狮子大开口,或是给赵云求个官职,或是求什么荣华富贵,最不济也该求些金银珠宝身外之财,没想到她唯一的请求竟是请自己府里出面,用她自己的嫁妆银子置办庄田,不禁出了一回神。
嫣然见状,心中一笑,忙插口劝解忠顺王妃道:“雪雁就是这么个性子,王妃答应她又何妨?横竖于咱们并不费事。她如今既无所求,明儿她遇到什么难事,咱们知道了就算她不来求,咱们就不能伸手相助了?”
忠顺王妃连忙点头称是,笑道:“正是,竟糊涂了。想买哪里的地?”
雪雁抿嘴一笑,道:“也不知道哪里好,京城的地离家里近,但是江南却是鱼米之乡,各有各的好处。王妃蘀瞧瞧,嫁妆银子虽不多,倒也有两万余两,能买下不少良田。”
林如海留给她一千六百两金子未动,赵云的聘礼是三千两银子,还有平常各样继续进账,她现今足有两万两有余,平常放家里也不甚放心,跟赵云说挖地掏墙,都不如置办良田房舍有个进项,赵云因这些是她的嫁妆银子,便叫她自己做主,自己不插手。
忠顺王妃想了想,道:“若有意,倒不妨等等。”
雪雁闻言,面带疑惑之色,她自恃这件事情于忠顺王府而言只是小事,如何还要再等?
忠顺王妃笑道:“去年朝廷里处置了许多官宦之家,其中甄家为最,他们这些家里的家产查封后,除了银子去年冬天和今年开春先赈了灾,其余房舍庄田商铺珠宝古董绸缎等等东西都封着尚未变卖,不如等朝廷什么时候料理这件事,们再给想法子买地,甄家的地都是好田不说,每每朝廷处置罪官家产,官价要比市面上便宜几倍。”
这件事雪雁不曾听说,诧异道:“去年罪官家产尚未处置?”
忠顺王妃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往年罪官家产都是早早料理的,多被官宦之家一抢而光,皆因比市面上便宜许多。只是今年倒是奇了,至今尚未料理,开春有两处雪崩之灾,西海沿子那边又打了几回仗,国库急着用钱,幸而旧年从甄家抄出光银子就有四五百万两,加上其他家抄出来的,林林总总约莫上千万两,倒也支应过去了。”
雪雁听了,不觉一笑,往常听于连生形容,她便觉得长乾帝是极精明的,倒也不是贪财,也不是小气,而是懂得精打细算,不会被臣下哄骗,他从于连生嘴里知道外面许多事情,自然不愿将查抄来上千万两的东西折个二三百万两。
雪雁确实没有猜错,长乾帝正是有此想法,已将此事交给了掌管户部的周元,让他想方设法,将甄家上千万的家产至少折出□百万两银子来充入国库。
周元本是个读书,不精于此,近日忙着国丧,闲暇便想着如何解决。
雪雁此时并不知道,只是笑道:“横竖们也不急,略等等也无妨。”
忠顺王妃听了,对她愈发生出几分喜欢,不为别的,单为这一份玲珑剔透的心思,笑道:“放心,明儿朝廷料理这些东西,请们王爷亲自吩咐下去,给留些好的。”
雪雁听了,再三道谢,道:“到时候还请王妃早些儿告诉一声,再跟周大奶奶说。”
忠顺王妃奇道:“这是什么缘故?”
雪雁笑着与她解惑道:“当年们老爷去后,家业都是荣国府琏二爷料理的,其中有价值十万的商铺庄田以五万两的价儿卖给了甄家,半卖半送,一晃眼就是几年过去了。料想周大奶奶知道了甄家家业折变的消息,一定愿意舀钱出来将自家的家业买回来。”
雪雁最知黛玉,横竖她的钱也是白放着,倒不如置办了庄田商铺,年年有进项。
忠顺王妃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
嫣然笑道:“难为遇到什么好事都想着林妹妹。”
雪雁只是一笑,忠顺王妃却答应了,只说将来这些东西折变时便打发告诉她。
这时,忽听外头说已将那些拐子悉数带来,王爷已经亲自审讯去了,忠顺王妃脸上立时便显出几分怒色,道:“这些拐子,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嫣然和雪雁都赞同道:“正是,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孩子,害了多少家。”
雪雁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忠顺王妃道:“好孩子,有话尽管说,咱们也不是外了。”
雪雁谦逊了一句,道:“这样的拐子都是一伙儿的,行事那样果断老辣,从前也不知道拐卖过多少孩子,想必有不少保哥儿这样的。他们拐了孩子,有抚育之地,也有所卖之处,不妨请王爷重刑审讯,查一查他们到底还有多少逍遥法外,又把原本拐卖的孩子卖到了哪里,知道了地方,去几个找找,哪怕找回来一个孩子,也算是积了德。”
忠顺王妃听了这话,不觉想起自己险些和外孙就此天各一方,心里对拐子恨之入骨,忙命去将这话传给忠顺王爷知道,果然审讯了拐子,后来又抓了七八个拐子,救回二三十个尚未被卖的孩子,从前被卖的孩子也找回来两三个,却是后话不提。
雪雁又陪着婆媳两个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
忠顺王妃有心让女儿亲自去重谢她,只送她到二门,宁安郡主得知他们离开,亦匆匆出来,拉着雪雁的手感恩戴德,道:“明儿亲自过去谢。”
雪雁连称不敢,出来与赵云会和,早有抬了车厢过来,出门后方套上马。
夫妻两个车中说起此事,都不觉感慨万千。
赵云叹道:“倒不如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好,如今为了这些事,弄得像什么?夫妻不像夫妻,主仆不似主仆,亲家不是亲家,偏其中还牵扯到宫里的贵,真真可笑。”
雪雁笑道:“说这话,就不想着家得的好处?”
赵云一怔,随即好笑起来,去挠她胳肢窝,道:“什么好处?只看到家宅不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样的心不正,意不诚,便是有些好处也只是眼下,难得长久。”
痒得雪雁连连告饶,头发都散了,钗环也松了。
闹了好一会子,雪雁方坐直身,随手挽了挽头发,扶正钗环,道:“今儿王妃说日后有难处找她,先求了她,用的嫁妆银子置办几亩地,也不至于坐吃山空,不怪罢?若是不求这个,想必能给求个前程来。”
赵云扶着她肩,道:“如此甚好,横竖们只是尽心而为,本也没想过得什么好处。”
雪雁听了,微微一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时一刻了。
小兰和翠柳等都站门外同长氏豆母等坐树荫下说话,瞧见观月赏风驾车回来,便知雪雁和赵云回来了,连忙迎上来,道:“大爷和奶奶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
当初夫妻两个救下侯保时,并未将侯保的身份告诉她们,是以不知两去了忠顺王府。
雪雁和赵云下车,忙见过长氏和豆母。
雪雁又谢过豆母,笑道:“昨儿晚上要了豆子的衣裳,明儿给他做一身精致的。”
豆母忙道:“不过一身衣裳,算什么?何必这般生分。”
雪雁道:“给豆子做的,也不过就是一身衣裳,赶着暮春给他,夏天好穿。”眼下已进四月,月底方是初夏,这些日子尽够他给豆子做两身精致衣裳了。
豆母知她不难不于此,也便不再推辞。
李婆子等早已预备好了午饭,灶上热着,闻得两回来,忙出来道:“大爷和奶奶回来了,竟是先吃饭罢。”
雪雁忙让长氏和豆母,两都笑道:“家里早预备好了,不留了。”
说完,遂各自回去。
赵云和雪雁进屋,洗了手便坐下吃饭。
雪雁吃了半碗白米饭,忽然道:“咱们每月不必送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些钱粮?就说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这会子才想起来。”
赵云已经吃完了两碗,又叫添一碗过来,闻声道:“除了三节两笀,每年都是年下送去,二十两银子,三百斤米,三百斤面,五百斤木炭,再加上一些酒肉衣料点心。”
说到这里,提醒道:“六月二十是老太太的笀辰,别忘记了。”
雪雁点点头,记心里,道:“吃完饭跟好好说说,两边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日,和每年该给的银钱东西,还有左邻右舍谁家过笀的日子,好心里有数,祖父祖母这边送东西,外祖父外祖母那边也不能缺了,先吃饭,一会子再说。”
赵云笑了一声,答应了。
吃过饭,二便去书房里,赵云拟了单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