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南宋]锦绣山河-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长城从整个燕云十六州横贯而过,尽头就是山海关。再加上一个险要的古北口,简直就是整个天下的北大门。但这处北大门,已经被异族牢牢控制在手中数百年之久。即便后周世宗与□□太宗曾经无数次想要谋夺……也只是“想”而已。
当初童贯他掌。军之后,第一个想要“招抚”的,同样是燕云十六州。
所以赵构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赵瑗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赵构站起身来,挥手命人撤了沙盘,静静地看了赵瑗许久。直到赵瑗以为他要直接变成泥雕木塑时,才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嬛嬛,你想念大哥么?”
赵构口中的“大哥”,就是被金人掳走的钦宗赵桓。
赵瑗猛地抬头,眼中微微泄了一丝不悦。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
“或许我这时候问你并不合适。”赵构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快,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都是你的兄长,你自然不能偏颇。嬛嬛,我从小就知道你才思敏捷,却没想到你……”没想到你连行军布阵也如此了得。
幸亏,幸亏你不是男子。
赵构起身来到香炉前,背对着赵瑗,用一根小签子轻轻拨弄香灰,眼神有些晦暗。
就在半天前,他召集了整个宋军中能打得大将,一个一个地问过去。大部分将领面面相觑,唯有宗泽说了同样的话:“不妨从燕云撕开一道口子。”
只不过,这个口子,宗泽认为应该从朔州去撕,而不是赵瑗所提议的涿州。
当时赵瑗仍在沉睡,他们议事的地方距离这里足足有半里地,她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句,竟然都与宗泽不谋而合。
赵构渐渐拨弄了一会儿香灰,又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沙盘,忍不住有些发懵。
打死他也看不明白,为什么要从燕云十六州开始动手。
围魏救赵?
“魏”是这么好围的么?一个不小心就……
可柔福……柔福……
赵构从来不曾怀疑柔福的大胆聪敏。
那封血诏,那封号称“太上皇泣血而书”的诏命,他早就笃定是柔福伪造的。因为徽宗赵佶,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有这种挥师北上的野心和胆气。
但他不会去拆穿。
因为时机卡得太好了。
天子血诏、金营夜惊、北上渡河、生擒兀术……虽然她故意埋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隐患,但很明显,这几个“隐患”,依旧牢牢掌控在她的手心里。
她太大胆也太聪敏。
也幸亏,她只是个帝姬。
赵构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将签子丢在铜质香炉里,转身去问赵瑗:“想不想见见宗老将军?”
—————————————
宗泽,宋金之战中拼死力抗的大将,也是现今唯一一个既有资历又能打的大将。
但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在另一个时空,宗泽会在明年溘然长逝,死前三呼“过河”,令人扼腕。
但现今赵瑗见到他时,他还只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呵呵笑着指点小兵枪法。只有在束上铠甲的一瞬间,才隐然透出一种凌厉的杀意。见到赵瑗的那一瞬间,宗泽不悦地皱起眉——虽然赵瑗披了蓑衣穿了斗笠,打扮得完全像个男子,但终究是个女人。
先前赵构执意要带婢女进来,他已经很是生气,如今赵构竟然……
“宗老将军。”他听见那位少女缓缓开口,“从朔州到山海关再到古北口,一路崇山峻岭,也未免太过艰难了些。若从涿州入手,反倒可以占一个‘快’字。”
宗泽瞳孔微缩。
这少女……是谁?
赵瑗无意识地拢了拢蓑衣的领口,黑白分明的瞳子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宗泽。赵构一脸嘲弄的表情站在她后头,却有意无意地握紧了手中的玉钩。在那一瞬间,宗泽想起了一个人:那位替李渊和李世民打下小半个江山,最终却以悲剧收尾的平阳公主。
“此为军机。”宗泽的心情平复了些,口气也有些和缓。
既然是“军机”,当然就不能随意外泄了。
赵瑗略微皱了一会儿眉。她本想开门见山地惊老将军一惊,打开他的话匣子,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用处。掌。兵的是宗泽,她没有官阶没有品级还是个帝姬……
“朔州处在燕云十六州的最西段,再往南便是代州。西汉时在此设代郡,连通太行山、阴山、燕山、祁连山并河西走廊,卡死了到潼关、函谷关、玉门关的粮道,也是一处绝佳的马场。巧的是,西军驻地离朔州并不远,若是直接调动,可事半功倍。”
赵瑗娓娓道来,听得宗泽一阵心惊肉跳。
“可是总老将军,若从朔州调兵,就必须从寰州、蔚州一路向东,才能牢牢卡住金人南下的关口。若是卡不住这个关口,那么这场仗打起来,就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白白损兵折将。老将军,您应当知晓‘兵贵神速’。”
宗泽的脸色从白到红再到白,眼中呈现一抹奇异的神采,也不知是高兴多些,还是愤怒多谢。
“涿州,是上古涿鹿之野!再往南便是一大片平原,金人有骑兵!”
骑兵,铁浮图,是宋人永远的噩梦。
在亘古苍茫的涿鹿之野上,一旦放开了跑,那么必定如同摧枯拉朽,将整个宋军摧残殆尽。
这一回,连赵构也皱起了眉头:“嬛嬛,这是在送死。”
赵瑗恨恨地跺了一下脚:“那里有条大河,可以从涿州直通燕州!甚至它的第二条支流,距离古北口只有百里之遥!”它的支流,分别贯通燕州(今北京)和檀州。
宗泽眼中透着矍铄的光:“从朔州到太行山,也有一条河。”
赵瑗几乎要给他跪了:“但太行山以西是高原和崇山峻岭,以东才是易行大船的平原!”
宗泽笑了:“谁说……非大船不可?”
赵瑗愣住了。
谁说非大船不可?
宗泽真心诚意地朝赵瑗施了一礼。直到这时,他才隐约猜到了赵瑗的身份,也才真正把赵瑗当成了一位真正的武将在对待。正如赵瑗所说,朔州的位置太要命了,若是能够直接拿下来,一定会占据地利人和。至于天时……
三占其二,已经相当不错了,宗泽不想太过贪心。
“方才您提醒了我,宋军可以走水道,然后避开金兵最厉害的铁浮屠。那群拐子马只要到了水里,立刻就成了一撮枯草。虽然最终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但至少,能将损耗降上三成。”
“峻岭、急流、小舟,可比大船要快多了。”
“涿州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经由京杭大运河,源源不断地从南边运兵,但也很容易会被金人一口吞掉。如今金人分了三路南下,东、西、中已截其二。若从朔州入手,可以直接断他最后一条道。”
赵瑗又愣了片刻,才佩服地点点头。
果真不愧是宿将名将,比她只会耍阴招强多了。
“将军。”赵瑗低声说道,“其实我原本还定了一个‘回流’之计,您要听听么?”
第18章 北上涿州
金兵南下时,统共分了三路。
东路,是四皇子完颜宗弼麾下的骑兵,号称金国最厉害的一支铁浮屠,如今仍旧蛮横地盘踞在华东平原上,拖着辎重和宋俘缓慢北上。
中路,是二皇子完颜宗望麾下的步兵加骑兵。但现在,这支金兵已经基本被吞吃干净,连主帅也已经提前暴毙。并且,由于西军治军甚严的缘故,金国上京也只是大略知道了万夫长谋。反、皇子病逝的消息,对宋军占据金营、放走宋俘之事一无所知。
西路,就是金国相国公子完颜宗翰麾下的人马了。事实上,包括赵瑗在内,大家对这路金兵几乎一无所知——因为它既无大功也无大过。眼下宋军对这支西路军,顶多也只能骚扰而已。
赵瑗所谓的“回流”,就是激反宗弼手下的那支东路军,金国最强铁浮图。
还记得原先被赵瑗打断腿的那几位金国俘虏么?
他们连同最近烦躁兼且暴躁的宗弼一道,都被赵瑗拨拉到了第二步棋里。
第一步棋,从天子矫诏到金营夜惊再到宗望暴毙最后诈擒宗弼,赵瑗走得非常漂亮。
所以,她也很希望自己的第二步棋,能走得和先前一样漂亮。
在赵瑗刚刚说出“回流”那个字眼时,赵构明显皱了一下眉。很快地,他将手轻轻搭在了赵瑗肩上,有意无意地看了宗泽一眼:“我们回去说。”
赵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一沉肩,将赵构的手滑了下去。
赵构,在打亲情牌?
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赵构是想让她在自己和赵桓之间做出选择。
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帝姬不是吗?
赵瑗隐约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背心窜起一阵碜人的寒意。
“嬛嬛。”赵构上前两步又转了个身,直面者赵瑗,依旧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说道,“此处人多口杂,我们进中军帐罢。”
赵瑗瞳孔微缩。
中军帐……是个代称,代表了此时大宋最高的军事将领会议。
她迟疑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嬛嬛是个聪慧的女子。”赵构一扫先前的些许阴郁,笑得如沐春风,“想必嬛嬛也知道,孤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殿——”宗泽急急开口。
赵构伸手阻止了宗泽,面上依然在笑着,眼底却渐渐多了一抹幽深:“一同去罢。”
赵瑗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目光:“是,九哥。”
大宋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有资格参加的不过三五人,其中还要剔除掉一个专门充当背景板的赵构——因为他经常听不明白。不过,虽然听不明白,赵构却依旧兴致勃勃地听着,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赵瑗心中愈发笃定起来。
这种姿态,若是由一位王爷来做,那便是图谋不轨;若是以一位帝王来做,那便是从谏如流。
虽然赵构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她也并不打算对此做些什么、或是表示些什么。只要能回到仁宗时的歌舞升平、再有唐太宗时的皇图霸业,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又和她有什么干系?
就在赵瑗神游太虚的那一小段时间,宗泽已经将眼下的情形想诸位将领阐述了一边。此时围坐在案几旁的,有小半是带兵的将军,譬如宗泽;另外大半是枢密院的正使副使,一群卡着军。队命脉的文官,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这就是大宋才有的奇景,文官统御武将,习惯性贻误军机,也习惯性以死殉国。
赵瑗侧头听了一会儿,发现众人的议题已经转移到了如何出兵上。武将果然不愧是武将,不过三两下,就敲定了出兵的策略。先前宗泽说得一点不错,朔州占据了地利人和;可涿州明显也是一块肥肉,明晃晃地吊着诱人;无论从哪一路出兵,都称得上一场奇袭。
“诸位……”
赵瑗才刚刚开了个头,所有人的目光便刷地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赵构斜坐在案几旁用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却有意无意地泄露了一丝阴郁。此时已从枢密院副使转为正使的李纲缓缓站起,皱着眉,雪白的长须一抖一抖地:“你是……”
“不过军中一妇人耳。”不知是哪个混蛋文官开始摇头晃脑地抖书袋。
赵瑗嗤嗤一声轻笑:“阁下这般先入为主,可是领军的大忌。”
那人刷地白了脸色,连连向赵构讨饶。这里在坐的虽然大半都是文官,却是足以领导武将的文官。若是被扣上一个“领军大忌”的帽子,轻则罚俸重则丢官,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构略微抬了抬眼皮,压根儿没把那人放在心上,反倒转过头,温和地对赵瑗说道:“继续。”
赵瑗称了声谢,娓娓道来。
“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难道不晓得,兵贵神速的道理么?虽然从朔州出兵,的确称得上一招妙棋;可是,若要从朔州一路打到燕州……”
“小女娘又在胡说八道了。”还是刚才那位讨厌的文官在发话,“谁说我们要去打燕州?”
即便赵瑗耐性极好,此时也不免觉得眼皮跳了两下,突然特别想揪着那家伙的领口丢出去。可那家伙绯袍在身,官阶估计不低,断然丢不得。
她朝四周看了一圈,果然武官们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在看着他。
燕州牢牢卡着山海关与古北口,是北大门最险要的一处关隘,易守难攻。若不是当初被石敬瑭割让给了契丹,金人哪有那么容易南下?如果当真要给金人一场迎头痛击,奇袭燕州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