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的十个约定-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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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雕像固定在鱼缸旁边摆姿势的狗崽子之外,现场还有另一位朋友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
强烈的求生意志打破了“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的传说,被狗崽子结结实实含在大狗嘴里的那条名叫小黑的金鱼在利用脑电波察觉到救星降临之后,迫不及地要打破这场僵持——
事情的发生让狗如此措手不及,阮向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敏感的舌头上猛地跳跃了一下,下一秒,紧紧闭合的狗嘴边又有个什么黏糊糊像是鼻涕一样的玩意翘了起来,结结实实地扒住了他的鼻孔——
猛地往回吸一口气,除了堵在他鼻孔上的那层薄膜被吸得发出类似于吸鼻涕时候的那种“簌簌”声外,顺着鼻腔吸入的,还有扑鼻而来的鱼腥味儿,狗崽子猛地将这口吸了一半的气停下来,顿了顿后,气沉丹田,提肛收腹,噗地用力打了个喷嚏将肚子里的气全部利用鼻孔喷出来——强力而灼热的气流将扒拉在他狗鼻子上的那层滑腻腻的薄膜吹掉,然后扒拉再他大狗嘴的下嘴唇上。
而从始至终,雷切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狗儿子被拍打的金鱼尾巴堵住鼻孔,鼻孔收缩猛地甩了下毛茸茸的大脑袋打了个喷嚏,将堵在鼻孔上的金鱼尾巴喷走——
歪歪扭扭地打完一个喷嚏之后这货立刻站稳依然保持着蹲在鱼缸边的姿势,大嘴紧紧合并,就像被人喊了立正稍息似的猛地抬起头,那双囧囧有神的狗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雷切沉默地从门口往屋里走了一步。
这平平淡淡的一步,看在阮向远的眼里却如同恶鬼举着菜刀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从蹲坐的姿势猛地窜起来,狗崽子就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路跌跌撞撞地后退将自己肥硕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墙壁——整个过程中,它的嘴就像是蚌壳似的紧紧关闭着,只有那双和雷切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瞪大或缩小或眯成一条缝或变成斗鸡眼,在无声地讲述着狗崽子此时此刻丰富的心里变化活动——
雷切站在沙发边停了下来,脱下风衣随手扔到沙发上,男人掀了掀眼皮,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隼,嘴里的是什么?”
阮向远:“…………!!!!!!!!”
一句话引发的山崩地裂。
贴在墙上的狗崽子仿佛被这一句话惊醒,一切都好像发生在一瞬间,雷切沉默地站在沙发边上,看着原本在墙上贴得紧紧的狗崽子再一次地窜了起来,肥厚的爪子在地毯上打了俩个滑,狗崽子连滚带爬地从墙边冲回鱼缸边,以脸着地的姿势拙劣刹车,然后将它那毛茸茸的脸伸到鱼缸里,张开大嘴噗地吐出一大堆难以形容的玩意儿,连带着无数黏糊糊的口水和裹在口水里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黑猛地一口呸回了鱼缸里。
当带着泡沫的狗口水顺着鱼缸边缘残念地往下滑落,一早就明确目标凭借着逃难本能,阮向远干净利落地一个太空滑步,嗷呜呜地狂叫着行云流水般地试图把自己肥硕地身体塞进沙发底下——
然而他忘记了,能顺顺利利爬到沙发底下避难的自己已经死在了半个月前——半个月以来的吃完睡睡醒吃吃饱了找个地方继续睡并美其名曰“老子还小正在长身体长大了就抽条了”的他,在成功地将脑袋塞进沙发底下之后,发现自己连带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半个屁股卡在了沙发外面。
阮向远:“……”
前爪扒住地面,提腰收腹一鼓作气一二三往里蹭!
蹭不动——一定是地板太滑的原因。
前爪撑住沙发边缘,再次提腰收腹二二三次往里推!
这一次,前进了一点点,卡住了一定是因为多了一根小叽叽增加了厚度的原因。
……至少脑袋进来了是不是?如果要被揍,至少我还能保住我英俊的狗脸——要是被断绝粮食,好歹老子还能靠着英俊跟餐厅分餐的大叔卖个萌混口饭吃……
胖点没关系,只要帅就可以了。
像只青蛙似的平摊开一半卡在沙发里一半在外面的狗崽子安慰自己。
无缝隙链接卡在肚皮上的沙发边缘和地板让阮向远终于接受了自己再也不能把自己塞进沙发底下的事实,当敏锐的狗耳准确地接到雷切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时,他情不自禁地又想往里蹭,于是在雷切看来,地板上那只把自己半个身子塞进沙发底下的狗崽子,屁股之后的那半截雪白的肉爪子就这样随着他的接近配合着“嗷嗷呜”之类凌乱而捉急的乱叫,猛地在地上蹬来蹬去光挂空挡不前进。
雷切歪歪脑袋,饶有兴致地在那个蹬来蹬去的肥屁股前面蹲下来,然后用俩根手指,捏住狗崽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往上掀了掀——在清楚地感觉到手中的那具胖乎乎的身子猛地僵硬成了死青蛙硬邦邦地定格成一个匍匐前进的姿势时,男人满意地放开了它。
然后站起来,越过那个屁股,从地上端起只剩下一点点水的浴缸,转身进了浴室。
确认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三十秒之后浴室里传来了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流水声,狗崽子猛地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终于筋疲力尽地瘫软下来成了一滩扶不起的烂泥——没被打就好,老子活了那么多年,还真不一定接受得来一把年纪了还被揍屁股这种奇耻大辱。
阮向远趴在地板上尽情地放松了十分钟。
从第十一分钟开始,他忽然觉得这样一直保持四肢摊开的姿势卡在这里,好像……有点累。
第十二分钟开始,狗崽子开始扭动,这一次是他的后腿死劲儿蹬地毯,蹬沙发边缘,扭来扭去地试图从不怎么科学的科学原地把自己从沙发里面拔出去。
第十五分钟,狗崽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舌头耷拉出来,无声地感受着小叽叽卡住,肚皮和地板做无缝隙链接的快感。
第十六分钟,狗崽子开始嗷呜呜地放声狂叫,伴随着“汪汪嗷呜”之类毫无意义的混搭,努力地在哗哗的流水声中试图刷一下存在感。
第十七分钟,流水声结束,雷切的脚步声再一次想起——这一刻,阮向远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理解曾经被自己含在嘴巴里的小黑用脑电波感觉到雷切大神下凡时,内心是多么的焦急。
第十八分钟,狗崽子听见木架子被扶起来摆正的声音。
第十九分钟,是鱼缸被准确地调整到最完美的、最符合风水学的角度没,放回木架子上的声音。
第二十分钟,阮向远在心里破口大骂雷切不是人。
第二十一分钟,阮向远放弃继续在心里骂雷切,在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冲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开始狂叫,因为叫得过于激动过于悲切,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第二十二分钟,阮向远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拽住了他的尾巴,而后,原本紧紧压在肚皮和小叽叽上的沙发边缘猛地一松,然后狗崽子就这样保持着死青蛙的姿势,被一手轻而易举地抬起沙发边缘,另一只手拽着他尾巴的雷切拖出了沙发底下。
第二十三分钟,阮向远被抱着前爪架起来,黑色的狗鼻子和男人挺翘的鼻尖相对。狗崽子抬起眼,在那双近在咫尺如海洋般湛蓝的瞳眸,看见自己倒印在里面的毛茸茸的脸。
在这个感人的时刻,红发男人薄唇轻轻一勾,说出了一句对狗崽子人生具有里程碑性总结作用的至理名言——
“不作死,就不会死。”
“……………………………………”
阮向远沉默。
三秒的空白,第四秒,被镇压于沙发下挺尸长达半小时、专业作死三十年的狗崽子忘恩负义地呸了他的主人一脸带着鱼腥味的狗口水。
狗崽子蹲在地上,看着他的主人从木架子上取下装满水的鱼缸放到地上,雷切什么也没有说,就将鱼缸默不作声地摆在了他和狗崽子的中间,然后就地坐了下来。狗崽子冷艳高贵地继续作了会儿后,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地伸脑袋去看鱼缸里面——
小红小花狗蛋二狗子大喵小喵,全员到齐,抱着它们那只有七秒的记忆和只有脑电波的智商,自由自在地在清澈的鱼缸中游来游去。
在六条鱼的中间,一条黑色的鱼正躲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鱼食——
小黑,它也还活着,并且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货大概是被刚刚那一出狗嘴里的潇洒走一回的体验给活生生地吓饿了。
狗崽子对于这条曾经沾满了自己的口水的金鱼格外地关注,蹲在鱼缸边看了老半天,最后在确认这货死不了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又想犯贱抬起爪子想要伸进鱼缸里玩弄一番的时候,被雷切一把抱了起来——
然后被摁在沙发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原本心有愧疚,被揍就被揍吧,趴在沙发上的狗崽子咬着抱枕的一角愣是没娇气地哼唧一声,直到他被揍到尾巴都抬不起来,实在是太他妈疼的狗崽子一回头,看到雷切手上的东西时,眼珠子差点从狗眼框里掉出来——
草你大爷,从来不自己洗衣服的人手里凭啥会出现衣架!
导演,说好的科学性和严谨性呢?!
用衣架打小狗,这尼玛简直丧心病狂!!
心中悲愤地呐喊着,当雷切再一次挥动衣架,嗷呜一声,拖着被揍得开花的屁股狗崽子窜起来回头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雷切的手上,缺了颗牙的大狗嘴在男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三个值得纪念的小坑——
这一次咬得狠了点,是明儿雷切去看白莲花的时候,顺便还可以打打狂犬育苗的节奏。
一感觉到顺着牙钻进嘴里的血腥味儿,阮向远立刻屁滚尿流地松开嘴,抬头一看蠢主人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狗崽子蛋疼地觉得……似乎哪里要不好了。
29、第二十九章
这忽如其来的插曲让房间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雷切难得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平常面对绝翅馆里的那些路人甲时的一样,冷漠而疏离。
……
打从男人打败了上一任的王从此长期霸占二号楼的顶层的那一天开始,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被忤逆的情况了——
虽然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跟其他的人称不上是多亲密,但当他哪一天心情好难得勾下唇角露出个不那么有诚意的笑容时,周围至少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雷切是绝翅馆的“王”,在绝翅馆里,除了其他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的另外三个王还有处于微妙地位的馆长伊莱之外,他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哪怕是在四位王权者之间横向对比,男人的实力也绝非可随意小窥之辈。
于是当这样万人之上的生活过得久了,生活几乎都变得麻木起来——
就好像星期一的后面永远紧跟着的是星期二;就好像圣诞节的绝翅馆永远会逼着王带领他们那栋楼的犯人张灯结彩明明是个监狱却非要搞得多喜庆似的;就好像绝翅馆的中央温度调控器只有暖气没有冷气,而窗外永远是冰雪封山的雪景一样……
雷切曾经想过,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把生活过下去,没什么好抱怨,也没有什么好期待。
纵使绝翅馆里赤裸的生存规则甚至相比起现实世界更加合适他,但这些年里哪怕在绝翅馆里,那些重要的等待家族代理族长签字的文件却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手里似乎在默默地跟所有窥视雷因斯家族族长之位的宵小之辈无声示威,现任族长对于家族继承人的人选从来不做他想,将来继承那掌握着国家命脉家族企业的未来太子爷,必须是雷切。
这也就意味着时限一到,他就会只身一人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乖乖接受家族的事务,将它更加发扬光大——
哼,发扬光大。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雷切都有些自觉好笑,然而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书里,来自父亲的笔记却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样的词,有时候雷切想过要在信纸上告诉他的父亲哪怕在家书里最好也不要暴露没文化的本质,然而等到提起笔的时候,却还是只剩下雷切少爷式的回答,简简单单俩个字:好的。
曾经的雷切认为,当他出狱的那一天,关于绝翅馆的所有东西,所有的记忆,他统统都不会带走——男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天,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送他。
恩,本来日子就是应该这么过下去的。
可惜打从上帝造人并且赋予人类几十年的寿命那一刻开始,似乎他老人家就没准备要给这些犯着中二病的人生赢家浪费光阴,当这群中二病患者的人生无聊到可有可无的某个阶段巅峰时,命运女神就会伸出她的白衣天使之手,轻轻拨弄一根弦,说:少年,有病就乖乖吃药。
于是这些中二病患者开始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做。
例如雷切,当他已经打遍绝翅馆无敌手用他那张冰块面瘫脸收货粉丝无数的某一天中午,单手撑着下巴,男人盯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用让二号楼狱警听了就想撞墙的淡定嗓音说,少泽,我想养狗。
尽管少泽把脑浆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