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adtoglory-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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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不上皮球，但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

此时拿球的正是古蒂，塞巴斯蒂安转身立刻朝着拿球古蒂逼过去，金狼觉得大局已定，剩下的时间磨过去即可，踢得稍显散漫，以致于猝不及防，被塞巴斯蒂安在他脚下一拨，抢走了皮球。

得球后塞巴斯蒂安立刻转身，将球传给德科，高速插上，德科带球推进，再次将球传给他。

第91分钟，塞巴斯蒂安进入了禁区！

眼前人影缭乱，禁区内人满为患，几乎找不到前进的路线。马克莱莱伸脚拦在他身前，塞巴斯蒂安左脚一挑，将皮球挑起，起身跳过。突破了马克莱莱，然后呢？他左脚拉球原地旋转，将球磕给右脚，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逼抢的卡洛斯，他听到卡普乔在右边大吼着什么，是要球吗？但是卡普乔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如果这时候传过去一定会被截走，怎么办？少年双脚来回磕球，皮球被牢牢的控制在他双脚间。对方后卫眼花缭乱不敢下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脚，哪怕主裁判再有偏向性，一颗点球也逃不掉。

塞巴斯蒂安向左挪了一下，视线所及全是大腿，没有供足球通过的路线；粘着球向边上突破几步，不行，还是有这么多人！比赛快结束了，他知道，那个德国光头马上就要吹响哨子了！

所有的传球路线都被封死了，该怎么做？似乎想了很久，又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在左支右突，再次晃过萨尔加多后，塞巴斯蒂安最终选择了起脚。

左脚重重地抽在皮球上，塞巴斯蒂安甚至感觉到了脚接触皮球时的疼痛。皮球贴着草坪，飞快地向前窜去。卡西利亚斯被眼前一众球员遮住了视线，在皮球从一片大腿下窜出的刹那，已经扑向了错误的方向。

卡西利亚斯无法改变自己的动作，他眼睁睁地看着皮球从自己脚边溜走，滚向球门。

皇马门神绝望地闭上眼，在最后的时候被扳平吗？

一个声音拯救了他。

“砰！”

卡西利亚斯立刻扭头望去，被狠狠抽出的足球砸在立柱上，弹出了球场。

来自德国的主裁在此时吹响了哨子，两短一长，比赛结束！

那一刻时间如此漫长，恐怕赛前谁也没料到，竟然直到比赛的尾声皇马才取得领先，美凌格们本来期望球队可以进行一场3：0、4：0的大屠杀，然而第85分钟才终于由索拉里攻破波尔图大门。在最后的补时中比分还差点被对方扳平。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尘埃落定。

球场里倒着浑身酸软的波尔图球员，还有面色欣喜的皇马球员，塞巴斯蒂安跌坐在草坪上，仿佛所有力气都被那次射门抽空了，他的视线锁在从立柱砸出底线的皮球，一动也不动。

伯纳乌的上空飘荡着美凌格们的歌声，久久，不曾停歇：

啊，皇家马德里！

啊，皇家马德里！

敌人已经到来

你会去将他击败

连对手对你们的胜利都没有嫉妒与怨恨

球迷们是你忠实的好兄弟

每个星期天的下午

我们皇家马德里的球迷

兴奋和愉快的奔赴球场

因为我们的队伍在战斗

失落的少年

塞巴斯蒂安疲倦地闭上眼，拒绝去听任何皇马的庆祝。

黑发少年保持着射门时跌倒的姿势，坐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在最后时刻的那次努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全身上下都在抽疼，骨头咯吱作响，似乎散架了一般。他跌在草地上急促的呼吸，胸部剧烈起伏，根本停不下来。肺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应该是吸入了太多冷空气吧？现在2月了，天气也还没有回暖啊。塞巴斯蒂安模模糊糊地想，脑海里隐隐约约掠过刚才起脚的情形，还有那“砰”的一声——击碎他所有希望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忽略那些歌声，然而越发高昂的“HALAMADRID”无处不在，反反复复地提醒他，无比清晰——波尔图输了。

又输了。

在伯纳乌，在比赛的最后时刻，输掉了比赛。

明明这只是他升入一线队后第一次输掉比赛，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输了无数次，这个场景似乎已在眼前反复出现，仿佛是失去了这个赛季一般。

怎么会这样呢？他慢慢地问自己，带着些失落和茫然。

一个声音瞬间在心底响起，带着刻薄与嘲笑：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你真的以为可以凭借自己在伯纳乌战胜皇家马德里？别做梦了！

但是我明明也很努力的。塞巴斯蒂安在心底小声辩解。

努力？哈，你以为，是个人努力一下胜利就手到擒来？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看看你的对手是谁。哦，我知道，你幻想着拯救球队于危难之间，在球队落后之时被主教练派上场，然后助攻、进球，力挽狂澜，上演弱旅屠龙的好戏？

我没有，他努力辩解，我只是想为球队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做出自己的贡献。

但是那个声音还是不依不饶：哦，这就是你对球队的贡献，送给对手一个进球？要不是你冒险选择人球分过，那个进球会发生吗，波尔图会失败吗？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做过一球成名的美梦！

一球成名！

一球成名？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哦，不对，其实你也可以算一球成名的，只要说起那个失球，绝对少不了你！只要媒体提起这场比赛，一定会说：第85分钟，塞巴斯蒂安·卡隆佩里茨丢掉球权，然后被皇家马德里抓住机会打出反击，并且攻入一球，将这个比分保持到结束。

别说了，黑发少年苦苦哀求，是我的错误。

但是嘲讽依旧：你想成为最好的球员？最差的才是吧！瞧瞧你的表现，糟糕成了什么样子，你以为那些小心思真的会起作用？

你真以为凭你的身板可以适应职业赛场的身体对抗？

你真以为你的传球可以穿透对方的防线？

你真以为你的假动作可以骗过对方？

你真以为你的小技术够不错的？

别做梦了，塞巴斯蒂安，你早过了天真的年龄了！

暗藏的那些心思被尖锐地指出，连带着丢球的事实——那层朦胧的薄纱被无情地揭开后几可预见残酷的现实。一切都无所遁形。一战成名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1：0的比分才是的的确确的真实。

塞巴斯蒂安难堪地坐在草地上，像一个溺水的人，不自觉想抓住什么。他的手按在草坪上，像在绝望中捞到根浮木一般，紧紧地将草握进手心。

那些吵闹不休的声音嗡嗡作响，塞巴斯蒂安抿紧唇，猛然抬手，试图捂住耳朵隔绝这一切。但还未及到达目的地，一股大力突然拦截住他。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他猛然抬头望向来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白色的球衣。

皇马的球员？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塞巴斯蒂安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容貌精致的男人。是皇马的14号，费尔南德斯·古蒂。自己最后趁着他的不在状态断下了足球。他来干什么，也是来嘲笑自己吗？

出乎他所预料，金狼递给他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我拉你起来？”

“谢谢。”塞巴斯蒂安顺着对方的手站起来。他勉强提提唇角，想挤出一个道谢的微笑，但是看在对面的金狼眼里，却是比哭还难看。

……

古蒂在塞巴斯蒂安上场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事实上，当时全场绝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15岁的年纪，任谁都会好奇，毕竟是在欧冠这样的赛场上，况且还有解说员夸张的语气作为背景。

然后，他看到了少年精致的容貌，瘦弱的身板，以及在最开始不停地和马克莱莱纠缠。被犯规、踉跄、跌倒，然后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继续比赛——古蒂也不知道他到底倒下了多少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每次看到少年都是摇摇欲坠的身影。那时他只是一声嗤笑，波尔图放上一个孩子也未免太小瞧皇家马德里了，果然比赛就一直这样进行。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以为少年就是空有一张脸蛋的货，但那次成功的突破马克莱莱却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连带着，勾起了自己并不遥远的记忆——关于白衣军团永远的王子，在2000年7月27日选择了远走亚平宁的费尔南多·雷东多。

在费尔南多还没有去AC米兰的时候，古蒂经常看见那个动作。或许王子并不经常使用它，但是年少时金狼对费尔南多疯狂的崇拜让他模仿王子的一言一行，从发型到说话的方式，还有衣着品味、踢球方式。以致于点点滴滴都被他深藏入脑海。

——无可避免的，还有这个动作。他也曾经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练习过，只为了和他的偶像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年少时候的古蒂想，或许，费尔南多看到后会有一声赞许呢？然而终不过是奢望。

此刻乍然见到另一个少年用出这个动作，金狼竟然有些恍惚。

就像解说员说的那样，为什么他不是卡斯蒂利亚的孩子呢？

他看见少年迷糊了马克莱莱，带球突入禁区，被埃尔格拉铲倒后前一秒还痛苦地抓着脚腕，下一秒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飞快地爬起来向裁判抗议。

——为了他应该得到的点球。

激动成这样，他不怕再拿一张黄牌吗？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内心天平的倾斜。事实上，古蒂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埃尔格拉的脚狠狠地踢在少年的脚腕上，但是身为皇家马德里的一员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之后少年显得沉寂，古蒂以为也就是这样了，少年人的比赛状态总是不稳定，或许前一秒表现惊艳，却在后一秒就让人叹气。但是他在最后一刻惊人的爆发，那次令人眼前一亮的突破，在禁区内小范围辗转腾挪，连续避开多人的堵截，两个连续的、突破想象的假动作——仿佛是在刀锋上跳着舞蹈。

何况，依然是王子当年的动作，更别提那颗球还是从他脚下被劫走。

虽然最终那次牵动人心的射门打在了立柱上，惊起一身冷汗，但是比赛结束后古蒂还是起了和少年交换球衣的心思。他径直走向跌坐在禁区里的黑发少年，却不想此刻看到了他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色，眼底一闪即逝的脆弱。

——分明是一个对失败感到难受的孩子。

他蓦然想起自己踢球以来的经历。因为长相、踢法而屡屡被对手侵犯、嘲笑，甚至被攻击“女里女气”，根本不适合足球这样一项“爷们儿”的运动。从出道开始就伴随着最恶劣的人身攻击、最污秽的辱骂。还有对于费尔南多的模仿，以及永远在板凳和主力间徘徊的时光。

皇马的14号有些自嘲，眼前的少年让他想起了自己所经历过的责难。

——还有关于费尔南多的，直至今日依旧鲜明如昨、无法褪色的记忆。

古蒂起了安慰他的念头。

……

塞巴斯蒂安靠着德科，一瘸一拐地向球场外走去。右脚每一次落地都传来一阵刺疼。在比赛时全神贯注还不怎么感觉得到，而现在他都怀疑自己的脚是不是断了。如果不是德科扶着他，他估计自己会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的手上拎着金狼古蒂的球衣，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皇马的14号会选择和自己交换球衣，并且还一脸认真的安慰自己。金狼告诉他，他过马克莱莱的那次假动作以及最后时刻的突破很漂亮。

在听到的一刻塞巴斯蒂安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金狼古蒂吧？然后他猜想这是否只是一句场面话，但古蒂的神情让他明明白白感到了对方的认真。

一瞬间心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

他的摔倒、他的爬起，他为了练好一个动作所付出的时间和汗水，辛苦与努力，原来也有人知道。

在同龄人看电影、聊天的时候，他在波尔图青年队的训练场上，反反复复进行枯燥的训练：拉球、拨球、磕球。

——因为教练告诉他，熟能生巧。

在同龄人在周末相约出门时，他在波尔图的训练场上，进行长跑、冲刺、变速跑。

——因为教练告诉他，他的体能太差，坚持不了90分钟。

在同龄人逛酒吧的时候，他在家里一次又一次看比赛的录像，仔细揣摩那些球员的动作，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出。

——因为他藏在心底，无法说出的梦想。

黑发少年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朝着金狼点头，轻声说出自己的道谢。

在和古蒂交换了球衣后，德科来扶他时塞巴斯蒂安甚至还有心情递给对方一个笑容——当然，亦是道谢而非勉强。

……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件事，看着手里古蒂的球衣，塞巴斯蒂安小声说：“安德烈，我忘了菲戈的球衣。”

“什么？”

“波斯蒂加想要菲戈的球衣，让我去给他换，但是我已经和古蒂交换了……”塞巴斯蒂安苦着脸，“你说我现在去向菲戈要球衣还行么？”

“……就以你现在的样子？”德科加重了扶他的力气，塞巴斯蒂安一个踉跄，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疼。”

德科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