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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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如今就这么几间房,倒是省了里外通报了,声音稍高一些里面就听见了。
梅夫人听到秦敛回来了也没多大兴头,之前两人大闹过一次,梅夫人心中本就怀着恨,后来又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梅夫人心中虽知道不是光是秦敛的事,当年收受贿赂的事自己家也有份,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怪在秦敛身上,自苦所托非人,是以两厢见了面半分平日里的情谊也无,秦敛见了梅夫人冷笑道:“我不过是不在几日,不想竟败落至此了。”
梅夫人本就压着火,一听这话也炸了,一扬眉道:“是呢,多亏了老爷,皇上才罚了咱们家十万两银子,偏生老爷那好兄弟还将咱们库房洗劫一空,留我一个妇人支撑家业!老爷不用跟我这样,不信就问问剩下的这几个人,我这些日子是怎么撑过来的!如今已经入冬了,冬衣未做炭火未置,老爷还是先愁心这个吧!”
秦敛见梅夫人如此脾气也上来了,厉声怒道:“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要不是你兄弟告了我那一状我何至于此?!我辛苦了半辈子的家业!全被你带累空了!!”
“呵呵……我兄弟为什么告你?”梅夫人冷声讽刺,“还不是因为你明哲保身!你亲家出了事,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帮忙说说,你还有脸怪我娘家?!”
梅夫人折腾了这些天早将平日的矜持丢了,泼妇一般,直将秦敛气的手抖,身子一个不稳就要倒下,正闹着外面一个小丫头哭着跑进来了,对着梅夫人就哭:“太太不好了!姑爷……姑爷房里的那个嫣红姑娘怀上了,奶奶知道后将嫣红从亭子上推了下去,孩子……孩子没了,那边正闹着要休了奶奶呢……”
梅夫人眼前一黑,先秦敛一步栽倒在地……
池园中,秦敛倚在软榻上看着荆谣记账。
“西边亭子里的雪我没让她们扫,中午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吃吧?阁子里多拢几个熏笼,也不觉得冷,还能就着赏雪。”荆谣一面翻着账册子一面跟秦晏商议着,“行吗?”
“你说的算。”秦晏有可无不可,打开手炉拨了拨里面的银霜炭慢慢道,“听说你在城北又开了几间粥铺?”
荆谣手下一顿,道:“吉祥跟哥哥说的?”
“哪里是他。”秦晏将手炉递给荆谣一笑道,“今日早朝时说起今冬大寒,接着就有人说我品行好,在城北城西都开了粥铺给贫苦人赊粥,我自己都没回过神儿来,心道咱们家何时在城北又开起来了。”
荆谣将账册合起来,接过手炉捧在手里笑道:“今年红利多,我想着哥哥也没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了,不如捐些出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多做些功德总没错,皇上夸哥哥了吗?”
秦晏一笑:“皇上倒是夸了,但我哪里敢贪功?马上陈情表述,此事臣并不知,大约是内子心慈在做善事呢。”
荆谣闻言脸稍稍红了,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热茶笑道:“哥哥又哄我。”
“谁哄你了?不信你去问棋如。”秦晏坐到荆谣身边来,低头在他耳畔轻吻,低声笑道,“后面更有乐子呢,御史台刚提拔出来了一个小言官,愣头愣脑的,并不知咱们的事,郑重其事的出列,慷慨陈词的夸了你一顿,最后竟请皇上给大理寺卿夫人赐一诰命,以表嘉奖……”
荆谣正低头喝茶,听了这话险些呛着,连声咳了起来,秦晏连忙给他拍着,笑道:“这是怎么了?吓着了?”
“咳……咳咳……”荆谣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咳的,脸红成一片,磕磕巴巴道,“然后……哥哥怎么说的?”
秦晏轻笑:“我自然要假意推辞啊,说内子年幼,不堪生受,偏生那个小御史就是不干,说大理寺卿年轻,夫人想来年纪确实不大,但贵在能忧民之所忧,急民之所急,堪为诰命表率,一定要皇上予以嘉奖……”
“皇上那脸色……呵呵……”秦晏牵过荆谣的手捏了捏轻笑,“说实话,若不是怕你难做,今天我真想就答应下来……反正话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不用那小御史,就是我自己给你请一个诰命又如何?”
荆谣连忙道:“哥哥千万别意气用事,咱们这样就挺好的,我……我平日也要出去见人张罗生意的,真弄那什么……我在外面还怎么见人呢?”
秦晏自嘲一笑,如今爬到这位子上了,说句位高权重也不为过,可惜对上来不及为母亲请封诰命,对下没法给荆谣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到底意难平。
荆谣明白秦晏的心事,笑了下轻声道:“在意那些虚名上的东西做什么?咱们这样比寻常夫妻还……还那什么,已经很好了。”
秦晏心中一热,低头轻声笑了下,在他唇上亲了下道:“比寻常夫妻还什么?”
荆谣脸微微红了,忍着羞意抬头也在秦晏唇上亲了亲,低声道:“还这样。”
秦晏抿了下嘴唇笑了下,心中的计划勾勒上了最后一笔。
☆、第79章
章府中;秦雅冷冷的看着面色焦急的梅夫人淡淡道:“嫂子;别怪我心狠,这次不是我容不下珍儿,是她容不下我了……”
“我的姑奶奶……”梅夫人刚醒过来就急匆匆过来了;脸色差得很,勉强笑道;“珍儿不过是一时失手,许是那丫头自己不小心的?”
秦雅冷笑:“自己不小心的?嫂子这话说的好,那么多人看着;嫂子问问这些跟着的人!”
一旁侍立的一个丫头闻言抬头看了看秦雅,磕磕巴巴道:“二奶奶原本是说……说雪里亭子那边景致好,让人将嫣红姑娘请过去一同赏雪,嫣红姑娘本不肯的;说身子不舒服,懒怠动,二奶奶就说嫣红姑娘是仗着如今有身孕了故意给她摆脸子,又再三的让人去叫,嫣红姑娘就去了,二奶奶嫌人多,我们就退下来了,亭子中只有二奶奶和嫣红姑娘,本来也好好的,后来……二奶奶说炭盆子不够暖和,让嫣红姑娘回屋里把二奶奶的手炉拿来,嫣红姑娘就下来了,谁知……下亭子的时候二奶奶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嫣红姑娘滚了下来,当时……就见了红了。”
梅夫人听了连忙急道:“谁看见是珍儿推了她了?你刚还说你们都退下来了,站的那么远,可能看得清楚?谁知是不是那丫头自己没留神踩空了呢!”
那丫头听了连忙道:“都是我们眼见的,嫣红姑娘往下走,二奶奶催着她让她快点,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
“不止如此。”秦雅就知道梅夫人要替秦珍遮掩,淡淡道:“今日是我陪老太太出城上香的日子,家中并没什么人,出了事后秦珍没去请太医,而是马上就让人把这几个丫头拉出去发卖了,说是她们没伺候好,所以才让嫣红从亭子上摔了下来,呵呵……秦珍是将我当傻的吗?她掐准了在今天动手,还想来个毁尸灭迹,嫂子,你自己说,这事我该不该怪秦珍?”
梅夫人心中大恨,咬牙点头道:“是珍儿莽撞了,姑奶奶,你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这次你如何罚她我都没二话,只是不要真断了情分,刚那丫头回去跟我和你哥哥说你们要写休书,你哥哥当即就受不住了,好姑奶奶,你就当是心疼心疼你哥哥吧,如今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实在经不住再有什么差池了啊……”
梅夫人边说边哭了起来,抽噎道:“若是平日里我也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家里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你们若是再将珍儿休了,那……那你哥哥就真的受不了了……”
秦雅闭了闭眼狠狠心,她不是不在意秦敛,但要她用儿子的下半辈子赔给兄长,秦雅还做不到。
“嫂子也不必说这话,昱儿还好好的呢,大哥如何就撑不住了?今日请嫂子来将话说清楚了,以后我还是将秦珍当侄女儿。”秦雅看向梅夫人,语气和缓了些,“再说……我并不曾说过要休秦珍,自她来我家后,种种情形嫂子也看见了,许是两人八字不合,如此相互耽误着也不好,和离吧。”
梅夫人心中一紧,正要再说什么时秦雅打断道:“若你还是不依,那我也无法了,只能让烈儿写下一纸休书,大哥那边我自去请罪!以前就是因为顾忌着大哥所以我才百般隐忍,就是秦珍当初假孕妄图栽给我我都忍下来了,但这次不行!难不成为了亲戚情分,为了大哥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烈儿绝后不成?!”
秦雅冷笑一声:“我知道嫂子心疼女儿,那也用这心意体谅体谅我吧,那是我的亲孙儿!就这样让秦珍害死了!呵呵……若不是有这层顾忌,一纸状子告到衙门里去也是有的!”
梅夫人连忙道:“姑奶奶快别如此……还嫌如今家里的官司不够大吗?你哥哥的官已经没了,若再闹出这种事来,我们就真没活路了啊!”
“你们不给我活路,要我如何给你们活路?”秦珍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若是和离,当初的嫁妆我一分不要,全数退回,之前给大哥凑的那一万两银子我也不要了,嫂子觉得如何?”
梅夫人一愣,若是以前她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但是今非昔比,若是有了这笔钱,府中定然会好过许多……
秦雅见梅夫人还有些犹豫,沉声道:“若嫂子还不依,那索性就闹到官中去罢了!我有什么怕的!”
“别……”梅夫人心中大恨,奈何形势比人强,若是以前她还可以争一争,现在自己娘家夫家都倒了,拿什么争?梅夫人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和离……”
秦雅恩威并施终于劝服了梅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秦珍那边还麻烦嫂子去说吧,我同她情分也就到这儿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刘坤家的!同我去库中清点秦珍的嫁妆。”
秦雅懒得再跟梅夫人多话,扶着婆子就去了。
“太太也别太难受了,不是我多嘴,如此也好,舍了一个哥儿去,倒是也送走了二奶奶。”婆子同秦雅在库中拿着当初的嫁妆单子找东西,慢慢劝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秦雅淡淡一笑:“一个庶子罢了,没了就没了,我难受什么?”
那婆子愣了下,秦雅冷笑:“嫣红也不是个省心的,我之前就跟她说过,想要孩子可以,但是要等两年,她不明白我的意思,只以为我不喜欢秦珍,就想着抢在秦珍头里生下儿子来,呵呵……我再不知道她的那点心事……”
秦雅脸上再没了刚才的怒意,轻松无比,随手拿起一副镯子来细看,慢慢道:“不过她这样自作聪明也不错,帮我利利索索的将秦珍打发了,且……烈儿还是要再娶的,膝下有个庶子也不方便,如此一举两得,挺好。”
那婆子顿了下明白过来,身上起了一层冷汗,连忙赔笑道:“是是,这样也好……”
秦雅将镯子放回锦盒中,慢慢道:“不用觉得我心狠,这媳妇不是我求来的,当初他们非要处心积虑的折腾,如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是可怜我大哥……唉,没法子,都是轮回报应。”
池园中,秦晏下了朝后回来进里间寻荆谣,荆谣还没起,正蜷在被子里抱着秦晏的枕头沉睡着,秦晏失笑,侧过头低声问丫头:“中间起来过吗?”
小丫头压低声音道:“辰时醒了一次,在榻上漱了口擦了脸,吃了一碗粳米粥后就又躺下了,我们没敢再叫。”
秦晏摆摆手让小丫头们下去,走到熏笼跟前烤了烤手,将身上捂热了后才坐到床前,荆谣梦中好像也能感觉到秦晏似得,往他身边拱了拱,秦晏一笑,轻轻的搂着他将他往自己身边带,荆谣动了动往上靠了靠,枕在秦晏腿上将脸埋在他怀里,秦晏含笑看着他不自觉跟自己亲昵,心里喜欢的很,轻轻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荆谣微微蹙眉睁开眼,见秦晏一身官服迷迷瞪瞪道:“哥哥该上朝去了……”
秦岚失笑:“我这是下朝回来了!有那么困么?”
荆谣爬起来看了看桌上的时漏,秦晏怕他冷着,扯过被子给他围上了,轻声笑道:“昨晚一起睡的,天没亮我就起来了,你比我多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还睡不够?”
荆谣身上暖烘烘的,揽在怀里舒服的很,秦晏忍不住调笑:“虽说昨晚是睡晚了些……但归根到底,还是我卖的力气大吧?你怎么会比我还累?”
荆谣闻言脸烧红了,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支支吾吾道:“我……我这就起来……”
“再待会儿,我让她们将你衣裳烘热了再起来。”外面小丫头们一听这话连忙进来取荆谣一会儿要穿的衣裳,头也不敢抬的取了又出去了,秦晏侧过头来轻笑道,“以后得多吃些,这体力也太差了些。”
荆谣脸红不已:“别……别说这个了……”
“那说什么?说你刚睡着觉还跟我撒娇?”秦晏故意臊他,低声笑道,“刚我才坐到这儿你就凑过来了,黏在我身上不肯走,是做什么好梦呢?”
荆谣他抬头看向秦晏,只见他一身玄色官服,衬得人越发英武俊秀,自己却只穿着一身小中衣,闻言越发不好意思了,支吾道:“没……没做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