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帮帮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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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看着二人坐在一起,尉迟恭朝他点点头,说:“留下吃个饭?”
吕仲明会意便起身朝尉迟恭道:“我先回去了。”
尉迟恭点头,拿着块脏兮兮的布擦着手,把二人送出铁铺外,罗士信便搭着吕仲明肩膀,带他回家去。临走时吕仲明仍忍不住回头,朝尉迟恭作了个口型,笑笑。尉迟恭便会意点头,知道吕仲明的意思是,有空会来找他。
小雪漫天飞扬,罗士信走在吕仲明身前,吕仲明低着头,顶着小雪慢慢地走。
“在想那黑炭头?”罗士信问道。
“不。”吕仲明笑道:“一时间,想到许多事。”
罗士信又是一扬眉毛,吕仲明便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凡人之力何其渺小?一生不过百年光阴,乱世烽火中,常常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的未来,但大家还是这么努力地活着。”
“所以呢?”罗士信道。
吕仲明摇头,笑笑,说:“尉迟恭不是坏人,他挺认真的。”
罗士信漫不经心地唔了声,吕仲明便将二人所谈那番话,朝罗士信说了,罗士信随口道:“是条汉子,但我不喜欢他。”
吕仲明愕然道:“为什么?”
罗士信:“脸黑。”
吕仲明:“……”
当天回了家,秦琼也没多问,三人便照常那么过,吕仲明从尉迟恭处回来后,仿佛被他一言点醒般,开始逐渐明白到凡人的世界,凡人的生活。从前他都是以一个仙人的角度去看待活在这个年代里的这些人,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自从认识了尉迟恭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要去了解。
翌日清晨,雪停了。
尉迟恭拿了钱,关上铁铺大门出来,朝市集上走,一伙儿突厥人从市集上过,大声嚷嚷着什么。尉迟恭正在买集市上的蜜饯,听到几句突厥话后便上了心,将蜜饯揣在怀里,转头一看,跟着过去。
几名突厥人进了一条小巷,尉迟恭跟了进去。
城东,吕仲明的家门口挂了俩牛皮灯笼,左边是个罗字,右边是个秦字。
日上三竿,吕仲明刚出来,罗士信便道:“吃饭。”
桌上一碗清粥,还有酱牛肉与各色小菜,吕仲明本想起早些,出去找尉迟恭玩,然而罗士信却比他起得更早。
吕仲明吃过早饭,趴在桌上,百无聊赖。
“我出去走走。”吕仲明道。
“有什么好走的?下雪天,别出去。”罗士信道。
吕仲明道:“让我去——”
罗士信怒道:“靴子弄脏了,我不帮你洗靴子。”
吕仲明道:“我自己洗。”
罗士信:“衣服也自己洗?饭也自己做,再在外面野,不做饭给你吃了。”
吕仲明:“……”
从离开荥阳后,一路上吕仲明都是秦琼罗士信二人在照顾,吕仲明根本就不会洗衣服,换洗衣物,都是罗士信每天在院子里,用个木桶,拿个搓衣板搓。吃饭也是秦琼去买菜,自己再在家里做饭吃。
天寒地冻的,要让吕仲明自己洗衣服刷碗,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罗士信:“洗澡水也自己烧。”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吕仲明,吕仲明只得苦大仇深地看着二人,罗士信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老去找那黑炭做什么?别人不做生意?”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尉迟恭:“仲明在家吗?”
吕仲明的表情,一副“看,他不做生意”的样子,罗士信当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却认真看着吕仲明,手指一点他,又指后院,示意他滚进去。
吕仲明现出哀求的表情。
尉迟恭又问:“仲明?”
罗士信一脸严肃,吕仲明只得乖乖起身,走到后院的屏风里,从缝内朝外张望,心想说不定秦琼有话,想问尉迟恭。
孰料罗士信却打开门,没让尉迟恭进来,漠然道:“他出去了。”
尉迟恭朝里面看,秦琼在厅内说:“明天再来罢。”
尉迟恭看看秦琼,又看罗士信,笑着问:“你是仲明的哥哥?你俩挺像。”
罗士信:“?”
像?吕仲明莫名其妙,哪里像了?我和罗士信像吗?
“套近乎也没有用。”罗士信打量尉迟恭,一副生人勿近你敢摸一下老子就动手把你的shi揍出来的表情,随口道:“出去等罢。”
尉迟恭脾气也是好,莞尔一笑,朝罗士信拱手,退后几步,罗士信便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还好还好,罗士信关门那一下不是用摔的,已经很客气了。
吕仲明从屏风后走出来,罗士信问秦琼:“我跟小二愣子长得很像么?”
“小二愣子是说我吗!”吕仲明登时悲壮地吼道。罗士信一不小心把平日里与秦琼给吕仲明起的外号说出口了,两人登时道:“嘘……”示意他尉迟恭还在外面,小心被听见
吕仲明:“………………”
吕仲明道:“我很二么?”
“没有啊。”秦琼道:“谁说你二了?我帮你揍他。”
吕仲明总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一脸愤怒,罗士信却不羁一笑,大大咧咧搂着吕仲明,朝秦琼道:“叔宝,你觉得我俩像么?”
“一样的二。”秦琼道:“我读书去了。”
尉迟恭多半还在外面等着,秦琼便拿着本书,吊儿郎当地坐在楼梯上看,罗士信则手里玩着一把小刀,自斟自饮地喝酒。
吕仲明就像只不高兴的斗鸡,现在看谁都不顺眼,罗士信又一本正经地问吕仲明,说:“仲明,你觉得咱俩像?”
吕仲明看了罗士信一会,说:“你像我爹。”
罗士信道:“乖儿子,听话。”
吕仲明彻底无语,探头探脑地看外头,罗士信抬眼瞥他,吕仲明便也瞪着他,打量罗士信,忽然发现这家伙确实和自己老爸有点像……不是长得像,而是一副老子说什么,你就得给我照着做什么的神态,像极了。
想当年在金鳌岛上时,自己总是不耐烦吕布,然而离开了他身边以后,却想他想得要死。哎……老爸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吕仲明想了一会,开始用对付自己爹的那一套对付罗士信,先是旁侧敲击一下,打探军情,看看罗士信和老爸的逻辑是否相似,便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和尉迟玩。”
罗士信:“不为什么。老子看他不顺眼。”
果然是这样,连回答都一模一样的!吕仲明心里窃喜,说:“让我去吧,我保证很快回来。”
罗士信道:“不行。”→文¤人··书·¤·屋←
吕仲明:“我开着门,你看着,我们说,不超过十句。”
罗士信:“不行。”
吕仲明:“五句?三句?绝交也得给人个交代罢,我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行了吧。”
罗士信简直是拿吕仲明没办法,颇有点不耐烦道:“有什么好说的?”
吕仲明知道成交了,便起身去开门,罗士信道:“我点头了吗?”
吕仲明知道继续开门,罗士信肯定不会揍自己,便磨磨蹭蹭,把门开了。然而外面尉迟恭已经走了。
秦琼:“你是不是总是拿这一套对付你爹?”
吕仲明嘿嘿笑,被看出来了,又觉得尉迟恭挺可怜的,不知道哪儿惹了罗士信,秦琼都没说什么,罗士信却有点排斥尉迟恭。
“你罗大哥怕你被人骗了。”秦琼笑道。
吕仲明道:“他不会的。”
“鲜卑骗子多。”罗士信冷冷道:“你不知道,外头也危险,你忘了,杨广还在通缉咱们呢。那炭头盯着你看,那眼神,一副想把你吃了的样子,跟他混一处做什么?”
吕仲明知道罗士信疼他,但又实在头疼,要怎么跟他解释,尉迟恭不是坏人,奈何罗士信脑子里塞满了刨花,说也不听,便百无聊赖,回后院去。
罗士信:“又去哪?”
吕仲明:“睡午觉——”
罗士信便不管他了,回到后院时,忽见一人骑在墙上,朝他吹了声口哨,正是尉迟恭。
尉迟恭笑道:“仲明!”
吕仲明笑了起来,尉迟恭招手道:“来,出来!带你去逛逛!”
吕仲明趁着罗士信不知道,毛手毛脚爬上墙去,翻出院子外,溜走了。
雪过天晴,尉迟恭换上了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鹿皮裤,狼皮夹袄与帽子,摇身一变,丝毫看不出是个铁匠,又成了个鲜卑俊男。
吕仲明道:“怎么来了?”
尉迟恭道:“想找你说说话。”
尉迟恭引着吕仲明,从巷子里出去,今日正是个赶集的日子。市集繁华热闹,两人站在集市一侧,看猎户拿来雁门关下卖的狐狸。吕仲明对这种景象,颇有点不真实感,仿佛一切纷争,烦恼,都离自己远去了。
然而尉迟恭却仿佛有心事,寻思片刻,仿佛在考虑什么,又看吕仲明,吕仲明发现了端倪,便问:“有话就说。”
尉迟恭似乎是把心一横,说:“跟我来。”
两人转进又一条巷里,深巷中酒香传来,尉迟恭一路忧心忡忡,推开酒坊后门进去,吕仲明忽见两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突厥人。
吕仲明隐约察觉了不妥,问道:“发生什么事?”
尉迟恭低声道:“今日清早,我来这儿想给你捎点酒去,碰见三个突厥人在里头商量事。”
吕仲明上前检视那两名突厥人,见脸色通红,一身酒气,说:“衣服,裤子上全是酒,烂醉不省人事的人不是流口水就会吐,是被你打昏,再把酒浇了一身的罢。”
尉迟恭嗯了声,吕仲明又道:“还有一个呢?”
尉迟恭看着吕仲明,沉默不答。
吕仲明转念一想,问:“突厥人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要在雁门关下抢劫?还是想占城?”
尉迟恭道:“你怎么知道的?”
吕仲明笑道:“你说有三个人,这里只有俩,还有一个不可能是逃了,否则你表情肯定没这么镇定。多半是商量完事后,一个走了,另外两个在这里准备接应。”
尉迟恭点头道:“是。”
吕仲明想起尉迟恭出身,低声问:“他们说的是突厥话?你听得懂,对不,说了什么?”
尉迟恭道:“雁门关下过冬节,市集开张,他们要进来抢劫。”
吕仲明惊道:“确切时间呢?什么时候?”
尉迟恭道:“明天夜里到后天,没听得太清楚,现在突厥人的兵都在外头潜伏着。”
吕仲明道:“埋伏点在什么地方?”
尉迟恭道:“似乎是在雁门山下,半个月前进的长城。”
吕仲明:“有多少人?”
尉迟恭迟疑,摇头,说:“这事儿不好办,守兵太少,大多都在北边守着关……我想得告诉城里大家,做好准备,但我是个铁匠,说的话别人未必就信,你是出了名的算命先生……”
吕仲明心道&%¥#@……这是什么道理,感情自己在尉迟恭眼里已经是个神棍了,两人对视一眼,吕仲明知道尉迟恭想让自己去挨家挨户警告,告诉他们来日会有麻烦,让各家各户小心不要出门之类的话……可这怎么行?遂哭笑不得道:“临近年底,来往商户太多了,躲起来也没用。雁门关下守军是谁说了算?”
“晋阳令是刘文静刘大人。”尉迟恭道:“可他的兵都在上党。”
吕仲明道:“一来一回,起码要三天,来不及了。”
尉迟恭眉眼间十分焦虑,吕仲明知道这么大的事,不能自己担着,便拉起尉迟恭的手,说:“回我家去商量,走。”
尉迟恭的大手温暖,稍一迟疑,便抓住了吕仲明的手,尉迟恭道:“这里!”
说着他带吕仲明直接翻墙过去,翻了几条小巷,再一钻一拐,便回了城东,吕仲明正要进厅堂里去,却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在与秦琼交谈。
尉迟恭:“有客人?”
吕仲明轻轻摆手,站在门外听着。
厅堂里,罗士信吊儿郎当地坐着,一身黑袍子胡乱系上,秦琼则在待客,一名儒雅男子坐在秦琼面前,身后站着名武人打扮的护卫。
“往事不必多提。”秦琼考虑良久,而后道:“隐姓埋名,在雁门关下过日子,就是不想再打仗了。”
罗士信又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男子也不愠,笑笑说:“罗将军所言甚是,在下回去便会转告。待吕先生回来后……”
罗士信道:“不妨,留下来喝杯酒罢。”
这时吕仲明便推门进去,与那男子打了个照面。只见男子面如冠玉,鬓前留了两道垂缨绦,眉目俊朗,目光明亮,年纪却是很小,吕仲明平日所见都是粗犷男人,难得忽然看到个这么清秀的公子哥儿,不禁莞尔。
“回来了?”罗士信懒懒道,顺便瞪了尉迟恭一眼。
“回来了。”吕仲明先朝客人拱手,笑道:“咦?小兄弟今年多大?”
那男子没料吕仲明也是这么小,颇有点意外,笑道:“十五,你呢?”
“我也十五。”吕仲明乐道:“我六月底的生辰,你呢?”
男子起身,乐道:“我二月,被骗了一岁,在下李济,小兄弟怎么称呼?”
“吕仲明。”吕仲明笑着与李济拱手,双方相视一笑,默契顿生。
“咳!”罗士信咳了声。
吕仲明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