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红袍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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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荣城想起此事,暗暗叹息,心想“大师兄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已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名叫云归鹤的小朋友,不但是太上祖师指定的传人,并且已处在生死关头,以大师兄的禀性,明知会耗尽真气,却也要拚死相救!”长叹一声,吩咐荣浩为木荣春疗伤。见小云呼吸渐渐衰竭,便让荣鑫赶快施救,以防小云呼吸断绝。
伴随荣浩的“壬水寒阳真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因水能生木,木荣春很快苏醒。此时行功正到紧要关头,他明知荣城等人就在身旁,却也无暇搭理。催动乙木真气和壬水真气合为一股,于经脉中高速运行起来。荣鑫将“庚金少阳真气”飞速送入小云体内,因肺脏属金,过了一会儿,小云呼吸渐趋强劲,基本恢复正常。荣鑫撤回右掌,从床上跃下。
片刻后,木荣春行功完毕,真气恢复到以前的五成左右。用以对敌,尚显不足,但日常行为已不受任何影响。师兄弟五人见礼后,木荣春将别后之事简单讲了一下,最后道:“小云伤势极为严重,五脏六腑全部受损,经络血脉几乎完全堵塞。就算太上祖师亲临,对于如此沉重的伤势,也将束手无策!本教有一镇教秘法,名为‘夺体换胎’,可以改造人体的脏腑经脉,应该可以医治此等严重内伤。愚兄不远万里将四位师弟请来,就是想请你们协助我施展此术。如能救活小云,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愚兄已经尽力,也可问心无愧!不知四位师弟是否愿意帮忙?”
“夺体换胎”之术是道教的镇教秘法,必须由五位高手同时实行。此五人所修练的五行神功的属性不能相同,金、木、水、火、土必须一一俱备。此术通过改造脏腑经脉,可以将人体的先天禀赋完全改变。使之能够兼容金、木、水、火、土所有五行,并且存储五行元素的能力,也将被大大增强,达到常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境界。
一个正常人,受先天禀赋所限,终其一生,能将五行神功中的一种练到极致,已算很了不起了!一千多年来,除了道教始祖老子,可以身兼所有五行,世间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具有同等能力。但经过“夺体换胎”之术的改造后,这一点将变得毫无困难。
老子担心后世的徒子徒孙,在道教面临生死存亡关头时,或因道术低浅,无力护教,致使道教绝传,便创出了此术。以便人为造出一个超级高手,对抗外敌,以维持道教声名不坠。
但“夺体换胎”之术,毕竟违背自然规律。不论何人,哪怕是阿猫阿狗,在经过此术的改造后,短短数月,就可成为一个绝世高手。中间少了辛苦练功的磨难,成功太过简单,大大违背自然之理。一旦接受此术改造的人,心术不正,天下又无人能将之降伏。鉴于以上缺点,老子西出“函谷关”时,立下铁律,不到道教面临覆亡之险时,不得擅用此术。如有违者,以叛教论处。
荣城熟知教中掌故,对此术也早有耳闻,此时心里不免暗暗担心。假如小云心术不正,用此术将他救活,岂不就是为世间造出了一个魔王?违反教规,倒还是小事,连带天下苍生受累,却是他们师兄弟五人万万承担不起的。思量再三,他认为此事决不可行,但不知其他人是否同意,便道:“三位师弟,你们认为此事是否可行?”
荣煌素来胆大,对违反教规并不放在心上,道:“我无所谓!既然大师兄说可以做,我还怕什么?”
荣鑫却十分小心谨慎,他并不担心违反教规。而是觉得,小云对道教无丝毫之功,得老子青睐,已令人称羡不已。如果再经过“夺体换胎”之术的改造,使他骤然成为当世第一高手,这也太过幸运了!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穷小子,于短短数月之间,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让荣鑫心里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但他并不想公开反对,怕引起木荣春不快,想了一下,道:“二师兄,你意下如何?小弟以你马首是瞻,你说可行,小弟自不便反对。你说不可行,小弟自然还是听你的!”
荣城暗道一声“滑头!”,不再理他,对荣浩道:“十三弟,你为何不说话?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听听。”
荣浩双目上翻,冷冷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师兄决不会让我们做错事!大师兄对我恩重如山,不要说让我做这等违反教规的小事,就是让我去死,小弟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荣城脸色微沉,大喝道:“你放什么屁?哪个叫你去死了?”
荣浩微微一笑,斜视荣城道:“二师兄,小云眼下性命垂危,见死不救这样的事,小弟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荣城见他眼中似有嘲笑、鄙视之意,不由得怒火上升,原本焦黄的肤色,更加深重。他为人城府较深,并不发作,只是“哼”了一声。
荣浩、荣煌已经明确表示支持,荣鑫态度不明,但他既然说听从荣城的决定,此事是否可行,就完全取决于荣城的态度。木荣春道:“二师弟,愚兄想听听你的想法。”
荣城沉吟片刻,道:“大师兄,兹事体大,非你我所能定夺。如果我们擅用此术,不但违反祖师律法,并且还要担上叛教罪名,如此是否值得?小云年龄尚小,眼下看来,似乎本性不坏。但我们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走上歧途?如果经过此术的改造后,他开始倒行逆施,试问,我们哪个人能将他制伏?到那时我们再后悔,可也就来不及了!”
荣浩反唇相讥,道:“难道我们就该放弃治疗,任由小云在我们面前死去?”
荣城瞪了他一眼,道:“见死不救,岂是修道人所为?”转头对木荣春道:“大师兄,小弟知道,您十分喜爱小云,感念他舍身相救,又怜他孤苦无依,所以想用此术成全他。但因私废公,岂不有失公平?让他人如何心服?”略一躬身,道:“大师兄请恕小弟直言!”
荣浩抢白道:“二师兄,你凭什么说大师兄救小云是存了私心?大师兄要是有别的方法可用,也不会想到动用‘夺体换胎’之术。你红口白牙,说的倒轻巧,有本事你将小云治好给我看看!”
荣城勃然大怒,喝道:“十三弟!我念你年幼,一向不与你计较!想不到你竟敢如此无礼,是不是想欺师灭祖?”
道门虽然不像儒教那样重视伦常礼教,但也是长幼有序,规矩森严。极少有人敢像荣浩这样,对年长他许多的师兄这样讲话。正因如此,荣城才会如此震怒。见他发火,荣浩并不害怕,双目一翻,道:“你又不是我师父,顶你两句也算不得大逆不道!”
木荣春大喝道:“荣浩,你给我住口!你竟敢用这等语气和师兄讲话,不觉太过份?快向二师弟赔礼!”荣浩双手草草一拱,漫不经心道:“二师兄,小弟说话莽撞,你原谅一二。”荣城见他毫无诚意,更感愤怒,但在木荣春面前,又势必不能和他翻脸。强忍怒火,哼了一声,道:“罢了吧!”
木荣春道:“二师弟认为擅用‘夺体换胎’之术,违反祖师律法,我想大可不必多虑!祖师当年立下不得轻易使用此术的戒规,只是为防止有野心的人,借此成王、霸之事,并不是针对普通教众的,我们不可过于拘泥成规。尤其眼下,小云生命垂危,愚兄认为自可破例使用!人命关天,教规和生命相比,孰重孰轻?我想几位师弟都很清楚,不必我再多说!”
略作停顿,又道:“二师弟担心,小云日后说不定会步入歧途,为害世间!但就算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只要眼下他不是,我们就不能任他丧生,必须设法挽救他的生命。这才是我教弟子,所应遵循的行事准则。担心某人会被噎着,就不再让他吃饭,因噎废食,岂是仁者所为?”说到这里,已将荣城反对此事的两个理由,全部驳倒。
荣城沉默不语,荣浩道:“大师兄此番话已将道理讲明,二师兄,八师兄难道仍不同意?”荣鑫稍一迟疑,叹息道:“好吧,我同意!”荣城仍不表态,木荣春心想“二师弟性情沉毅坚忍,从不人云亦云。他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再做改变。如果我以大师兄的身份,强行命令他执行此事,谅他也不敢公然反对。但真要这样做,却有些不妥!”
荣城在教内的地位,仅次于木荣春,素得低辈弟子拥戴,能够左右教内重大决策。如果他并不情愿,却强行命令他动用“夺体换胎”之术救治小云,难免使他生出怨恨、不满之情,将会对小云日后在教内的发展,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木荣春为人谨慎,虑事周详,岂肯冒此等风险?便用和缓的语气对荣城道:“二师弟,愚兄知道,你反对此事,并非害怕触犯教规,而是认为,我想用此术拯救小云,是存了私心!”荣城开口欲辩,想了想,没有吱声。
木荣春道:“方才你曾说过,我因为喜爱小云,才想用此术成全他,愚兄并不想否认!小云命运悲苦,又极惹人怜爱。我于垂暮之年和他相识,就如同得了一个孙儿,令我欢喜不已。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目光从荣城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神色转为慈祥,缓缓道:“四位师弟,你们回想一下,自从你们入教以来,我对你们哪一个不是同等的关爱?你们上山时,不是父母双亡,就是穷困无依,并且都还年幼。我身为大师兄,在日常生活上,对你们时时加以照顾。代师传艺时,也不曾有半点藏私,无非是希望你们将来能够成为人所共仰的一代宗师。你们扪心自问,我为你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又有哪一件不是存了所谓的‘私心’?今日如果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位,如小云这般身受重伤,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此术,以挽救他的生命。难道我关爱你们就是对的,而我喜欢小云,便是存有了私意?你们这样想,对我是否有失公允?”长叹一声,不再讲下去。
四人低头沉思,回想起少年时木荣春对他们关爱有加,俨如慈父,不禁深为感动。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屋内除了小云的呼吸声,竟是静得让人感到心慌。往事一幕一幕,如闪电从四人心头飞速掠过。由此产生的感动,似浪潮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荣浩再难抑制自己的感情,泪水夺眶而出,转头见荣鑫、荣煌神情激动,惟独荣城面色平静,不由得在腹内骂道:“二师兄当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大师兄的这番话,已是锥心沥血,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见荣城没有任何表示,木荣春心里微感失望,但他要将小云救活的念头,却始终未曾放弃。想了一下,突然在荣城身前跪倒,道:“二师弟,愚兄替这个可怜的孩子求求你了!念在他孤苦无依,年龄幼小,恳请你救他一命吧!”
荣城大吃一惊,不及多想,“砰”地一声,也跪倒在地。泪水就如决堤洪水,宣泄而出,哽咽道:“大师兄,您快快请起!您这样岂不折杀了小弟?”
其他三人,也随之跪倒。荣浩更是痛哭失声,断断续续,对荣城道:“二师兄,请你念在大师兄往日对你的恩情上,你就答应了吧!别再让大师兄伤心了,小弟求你了!”说完,向荣城叩了三个响头。
荣煌、荣鑫见木荣春神色憔悴,脸上老泪纵横,不禁心如刀铰。一齐对荣城道:“二师兄,你就答应了吧!”荣城手足无措,连声道:“众位师弟,快快请起!你们都跪在这里,叫我如何是好?”转头对木荣春道:“大师兄,小弟方才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不觉有点走神,并不是故意为难您,您快快请起!否则几位师弟,岂不怨恨于我?”言罢,泪水再次涌出。
木荣春大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荣城用力点头,道:“小弟答应了!我原本就不该反对此事,使您在重伤后,又如此伤心!您待我和几位师弟的恩情,有如高天厚土!就是将小弟磨成了粉,今生也是无法报答!小弟此时后悔不已,请您原谅我的偏狭与执拗,小弟感激不尽!”说完,俯身叩头。
木荣春听他言出至诚,心中狂喜,抓起他的双手,道:“二师弟,自责的话,就不要再讲了!愚兄知道,你心中其实并无恶意。只不过,你为人一向谨慎,稍有逾越规矩的事,你便不肯去做。这是天性使然,并不能全都怪你!”
另外三人,见荣城终于应允,不禁大喜。尤其荣浩,态度瞬间来了个反转,膝行至荣城身旁,道:“二师兄,小弟错怪你了!方才多有冒犯,小弟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二师兄不要见怪!”伏地叩了一个响头。
荣城将他扶起,握住他的双手,道:“十三弟,虽然你说话语气不好,但所言却是正理,愚兄又岂能怪罪于你?”荣煌、荣鑫见二人言归于好,随即膝行至三人身边。五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用力摇了几下。他们不再讲话,相互对视,冰释前嫌后的喜悦,在脸上荡漾开来,心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