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怪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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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于杰来到客厅,他大汗淋漓,显然才做过剧烈运动。
“静慈……还有聂明,你们怎么来了?”于杰坐了下来,同时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真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打扰你。”宋静慈说。
“没关系,”于杰耸了耸肩膀,“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父亲在你们家有一间专用办公室吧?现在他走了,我想把他的东西拿回家,留作纪念。”
“哦……那是应该的,”于杰说,“对于宋老律师的死,我们全家都感到非常遗憾。”
“谢谢。那么,那间办公室在哪儿?”
“我让佣人带你们去。”于杰把刚才的女佣人叫过来,“你带宋小姐他们去宋老律师的办公室。”
“宋律师的办公室在这边,请跟我来。”女佣人示意聂明和宋静慈跟着自己走。
在走出这间客厅之前,于杰忽然问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是很好奇,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聂明和宋静慈对视了一眼,聂明转过身说:“老律师出事那一天下午,把我叫到花园里,并告诉我一些事情——宋小姐觉得,这有助于揭开她父亲遇害的真相,所以请我帮她的忙。”
于杰的嘴唇微微地张开了一下。几秒钟后,他问:“老律师……告诉了你一些事?是什么事?”
聂明显出为难的神情:“对不起,我恐怕不能说。”说完,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等等,聂明。你果然……知道了一些秘密,对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于杰的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失言。
聂明走近于杰一步,问:“我只是说,老律师告诉我一些事情,你怎么知道他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因为宋律师是在看了那个黑本子后找你谈话的,他必然是将那个本子的秘密告诉了你一些……”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黑本子里写的是一个秘密?”
“我……”
“你看过那个黑本子!”聂明大声说。
于杰慢慢坐到沙发上,脸色极其难看。那个女佣人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你先下去。”于杰朝女佣人挥了挥手,再对聂明和宋静慈说,“请你们坐下来听我说。”
这当然是聂明最盼望的局面,他冲宋静慈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聂明,你能告诉我,老律师对你讲了些什么?那个本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于杰突然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望向聂明,语气中竟带着恳求。
聂明愣了一下:“你不是知道那个本子里记载的是一个秘密吗?我以为你看过。”
于杰摇了摇头:“我要是看过,还用得着在这里问你吗?”
聂明和宋静慈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
于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本子我还真的看过一回。只是……”
他停了下来,眼睛望着天花板,陷入到一片回忆之中。过了半晌,他继续说:“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至今都让我害怕的事。有一天,我父亲在这所房子的书房里办公,我在客厅里玩……母亲走了过来,叫我去叫父亲,她要跟他商量一件事。于是,我去敲书房的门,我父亲很快过来打开了门。我告诉他妈妈找他有事,他点头答应,然后将书桌上的一个黑色本子塞到书橱的第五层——那是一个以我当时的身高完全无法够到的高度。之后,他就出去了……”
“我留在他的书房内,感到好奇——那是个什么本子?为什么父亲离开这么一小会儿都要把它藏在这么高的地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找来一把椅子,然后站在上面,踮起脚,终于够到了刚才那个黑本子,我把它拿了下来。”
“拿到这个本子,我翻开了它,刚准备看——突然,父亲闯了进来。他看到我正翻开着这个本子,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抢过本子,将它合上,然后……”
于杰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冷战。停顿了几秒,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我父亲平时都很温和,平易近人。但那一刻,他就好像疯了一样,瞪大眼睛盯着我,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我被他抓得很痛,拼命挣扎,但他却抓得更紧了,并问我刚才是不是看过这个本子。”
“我很害怕,他从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我只有老实说‘不,我没看,我只是刚刚拿到而已’。但是,我父亲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他一连问了我不下五次:‘你真的没看?说实话!到底看没有!’”
“我被吓哭了。我当时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而恐惧的感觉——我父亲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记载在这个黑本子里,如果我真的看了这个秘密,他甚至有可能会杀了我!”
“我只有拼命争辩,边哭边赌咒发誓,说我绝对没看过一眼。我父亲似乎有些相信了,他放开了我,我疯狂地想跑出这间屋子。突然,他又一把抓住我,低声对我说‘这件事情,你不准对任何人讲,包括你的母亲。’我赶紧点头,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开手,让我离开……”
于杰讲完这件事情,用右手托住头,眉头紧蹙,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犯错的那一天。
“那……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个黑本子上写的是什么?”聂明问。
“我当然没看到!我要是看了,刚才还会这么紧张地问你?”
“等等,这么说,这个本子根本就不是于成的。而是,你们父亲的?”宋静慈问。
于杰点点头:“其实,自从这件事后,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本子的下落,也绝对不敢去打听关于这个本子的事……直到我哥哥死了,聂明来到我们家,说起哥哥的遗嘱,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把这个本子传给了作为长子的哥哥。现在,因为这个本子,又出了这样的事……我……”
于杰停了下来,他似乎被恐惧掐住了喉咙,急促地喘着气。
宋静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父亲,是不是于家的长子?”
“是的。”
“这个本子,是你父亲在什么时候传给于成的?”
“我不知道,大概是我父亲临死前交给我哥哥的吧。”
聂明皱了皱眉,问:“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于杰抬起头,望着聂明:“你问这个干什么?”
“对不起,我感到有些奇怪。你父亲在中年就过世了。你刚才说,他有可能是在临死前将黑本子交给于成的。难道,他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
于杰沉默了一会儿,说:“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聂明眯着眼睛问。
“你知道,我们家有一个祖传的家规,长子必须住在西边的那间白房子里。”于杰说,“我记得在我十五岁那年,有一天,我哥哥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父亲从白房子打过来的。于成放下电话后慌忙跑去白房子。大概半个小时后,他抱着我父亲出来,那时,我父亲已经断气了。”
“他死于什么?”
“于成说,父亲是死于心脏病发作,后来法医检查过,也认为是这样。”
宋静慈突然捂住了嘴:“你父亲,是死在那间白房子里的……那于成,他还敢以后每天都一个人住在那间白房子里?”
“这是家规,不是我哥哥愿不愿意的事,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况且,我觉得他也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为什么?”聂明问。
于杰再次叹了口气:“我父亲和我哥哥……非常相似,他们俩都是十足的怪人。他们经常在一间屋里谈论着什么,绝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参与——哦,对了,除了经常来找我父亲的,他的那个朋友以外。在我父亲死后,于成简直就像变成了他一样,经常一个人呆在那间白房子里,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我觉得正常人是不会喜欢这么做的。我不明白,那么恐怖的一个白房子,他们居然会愿意呆在里面。换成是我,就算不当这个于家的继承人,我也不会呆在那里面!早晚有一天会疯掉!”
“听起来,你进去过?”聂明问。
“我没进去过!”于杰突然涨红了脸,“我避开那所白房子还来不及呢!我才不会进去!”
“那现在,于成死了,由谁来住那间白房子呢?”
“没有人住。于成又没有儿子,按照家规,现在没有人有资格进这所房子了。”于杰突然停下来,“你们不是来拿老律师的东西吗?为什么把我们家的私事问得这么详细?”
“哦,对了。我们得去拿东西了。”聂明略带抱歉地说,“刚才只是一时好奇,多问了点,不好意思。”随即和宋静慈一起站起身来。
“好了,现在你能不能说说,老律师到底告诉了你什么秘密?”
“老律师告诉我的秘密就是——这个黑本子里隐藏着某个重大秘密。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聂明无奈地摊了摊手。
于杰望着他,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十一】
老律师留在于家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个大文件夹,里面夹着一些文稿和资料、信件之类。再有,就是几本书和笔记本。收拾起来,竟用一个大塑料袋就全部装完了。
聂明和宋静慈告别了于杰,带着老律师的遗物又回到宋静慈的家。这时宋宇已经吃完了自己做的中午饭,在睡午觉。
聂明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再将青色的烟雾缓缓吐出。
“我以为你不抽烟的。”宋静慈坐过来说。
“一般不抽,”聂明扭过头望着她,“于杰刚才说的那些,你怎么看?”
宋静慈轻轻叹息了一声:“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来看,他极有可能说的是实话。”
聂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编出这样一个毫无破绽的故事。”
“如果他说的那件事是真的,那他对那个黑本子充满好奇心就完全符合逻辑。”
“但这份好奇心不至于使他去杀人——这样的话,他也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是的,这条线索又断了。”宋静慈充满沮丧,“我们现在又失去了方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让我再想想。”聂明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别着急,慢慢来。”宋静慈站起来说,“我去煮两杯咖啡。”
聂明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了十几分钟,感到毫无头绪,他坐起身来,看见了他们才从于家拿回来的老律师的文件夹。
聂明突发奇想——这里面,会不会记载着什么有用的东西呢?他来了精神,翻开一个文件夹,拿出其中一篇文章。
聂明看了看这篇文章的标题——“恶犬伤人事件处理及赔偿方案。”
看起来,这是老律师以前接手的一个案件,上面是老律师亲笔书写的文字。
聂明将这篇文稿大致浏览了一遍——这是一篇再普通不过的民事诉讼文案。
聂明撇了撇嘴,将这篇文案放回原处,又一头倒在沙发上。
一分钟后,他突然猛地直起身,将那篇文章再次翻出来,仔细观察着。
紧接着,聂明又从文件夹中找出另外几篇文稿,他快速地浏览着每一篇文章。
这个时候,宋静慈端着咖啡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看见聂明将父亲的文稿翻得满桌都是,不禁惊呼起来:“聂明!你在干什么?”
“快!你快把你父亲留下的那本记事本拿出来!”聂明喊道。
“你……发现了什么?”
“快拿来!”聂明头也不抬地说。
宋静慈放下咖啡,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那个蓝色记事本,递给聂明。
聂明再次看了一遍记事本上的留言,他张了张嘴,又将记事本关上。
“到底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宋静慈焦急地问。
聂明拿起那篇“恶犬伤人事件处理及赔偿方案”放到宋静慈的面前:“你看一下这篇文章。”
宋静慈快速阅读了一遍,困惑地抬起头,问:“这篇文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再看看这几篇。”聂明又递给宋静慈几篇老律师的文稿。
宋静慈将每篇文稿都浏览了一遍,仍然一片茫然:“这些文章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聂明摇着头说:“不,不是内容。你看一下这几篇文章的格式——这篇‘恶犬’的字数大概有三千字左右,一共分了四个段,平均每个段有将近八百字左右。”
“再看看这几篇,几乎每篇都是这样——一个段大概有七、八百字,多的有近千字。”
“这说明了什么?”宋静慈问。
“说明了你父亲的写作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习惯,你父亲的习惯就是——不喜欢频繁地分段!每个段都很长!”
“而他留下的这篇留言——一共才一两百字,就每句话各为一段,你不觉得奇怪吗?”聂明将记事本翻开,摆到宋静慈面前。
宋静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记事本上所写的那几段话,眉头紧锁:“难道,你怀疑这个记事本上所留下的文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