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神相-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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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的正不解其意,徐宗阳已经接着说道:“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为利往啊!大家可都是相信你们陈家确实拿到了天书!”
杨之水茫然地挠着头,道:“徐师叔的意思是,那十几家有名的门阀也想要元方兄弟家里的书?”
“那倒不至于。”徐宗阳嚼着花生米,淡淡地说道。
我却猛地醒悟道:“晚辈懂了!名门正派素来与邪教异徒是宿怨仇敌,有此无彼的关系!如果邪教得势,正派难存,所以他们来帮我们陈家,只是怕天书落在邪教手上,到时候增强了实力,拿他们开刀!”
玉阳子、徐宗阳对视一眼,徐宗阳道:“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怪不得能大败邵如昕,你的心机实不在她之下!其实还有一点,许多门派以为你们得了天书,势力将强,所以赶着来巴结,这也是应有之意。”
我点点头,刚才心中升腾起来的热情和激动已经消失殆尽,我道:“这种情形,我不得不回去。不过诸位放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回去是要暗中行事的——快吃,快吃,这鸡块和牛肉的味道真是不错!”
我这么一说,屋子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杨之水笑道:“这是徐师叔叫的菜,是这里的特色菜!早上还喝胡辣汤呢!”
玉阳子也道:“平日里在西安,原以为那里的美食甲天下,不料到了中原地界,也能享受到这等口服!我竟是坐井观天了,哈哈!”
徐宗阳笑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中原地区的菜集东西南北之长,无论米、面都有独到之处,河南的灌汤包子、花生糕、童子鸡、道口烧鸡、烩面、河洛面,还有信阳的黄焖鱼、许昌的炒凉粉、洛阳的水席,此间的胡辣汤、熟牛肉、辣子鸡……你不吃算是没来过!”
听徐宗阳说到洛阳,我不由得又想起邵如昕来,她也是洛阳的……
忽然间我想起自己竟忘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刚才没有问,三位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说陈家找回了天书?”
玉阳子沉吟道:“这个消息得的到不早,也就是前天下午吧。”
杨之水道:“我和师父本来就在豫东地区游历,得到这消息后,立即就奔赴豫中,到这里后,因徐师叔也在,我们就先过来拜访盘桓一下。”
徐宗阳接口道:“我也是前天下午得了信儿,曾子仲老爷子前些日子去陈家村还特意从我这里绕行,我们慈元阁与曾家世代交好,福祸与共,这次必定是要去的!”
我连连道:“多谢三位的美意!真是患难见真情,陈家感激不尽!这件事肯定是邵如昕在去陈家村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的,她如果能亲手除掉我们也就罢了,除不掉我们便借他人手。”
玉阳子忽然放下筷子,幽幽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啊,如你所说,邵如昕其志不小,竟想成为古往今来术界第一人,那么她夺了陈家典籍之后,难道就会放过别家吗?她弄的这一招,我想肯定还有深意,或者还有后手,只是暂时没显露出来。”
我不由得看了玉阳子一眼,实在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粗犷急躁的人,竟也有这么细腻的内心!
我自己吃着面,心中反复品味着玉阳子的话,又想着邵如昕的一贯作风,忽然间自失的一惊,筷子陡然掉下,杨之水在旁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抄住,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心中已是大浪滔天!
杨之水把筷子递到我手上,诧异道:“元方兄,你是怎么了?”
玉阳子和徐宗阳也都看着我,我忽然间觉得很冷,竟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伸手端起来一盅酒,仰面吞咽下去,这样才舒服了些。
我放下酒盅,看着三人,道:“玉阳师叔刚才说的话太对了,邵如昕此举不是要单单对付陈家村,而是要将天下所有的名门正派一网打尽!顺带灭掉所有的邪教异徒!这是个局中局!毒局中藏着更毒的局!”
三人脸色都是一变,杨之水已忍不住道:“怎么说?”
我压抑着内心的寒意,道:“十几家邪教异徒奔赴陈家村,又有十几家名门正派去援助陈家村,双方照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之水大声道:“打!把那些魑魅魍魉全都灭掉!”
我道:“正邪相斗,场面宏大,邵如昕必然带着五大队出现!那时候,民间正邪两股势力就全都她灭了!”
杨之水道:“她敢!”
玉阳子已经明白过来,道:“她当然敢!那么多人聚众杀戮,她该不该管?那么多邪教异徒出现在陈家村,她该不该去剿杀?”
徐宗阳道:“有这两个理由,就算天塌下来,也伤不着邵如昕一根毛!”
杨之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呆呆地看着我们仨,半天咽下一口吐沫,呐呐道:“你们,你们说得也太耸人听闻了,邵如昕有那么阴险?你们是不是多想了?”
我站起身子,眺望着窗外远处的颍水,道:“一点也不耸人听闻,邵如昕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阴险恶毒的人,她一定会这么干的!”
杨之水看着我,气息变得有些粗重起来,道:“那怎么办?不去救援陈家村是不成的,救援陈家村也不成,咱们该怎么办?”
玉阳子道:“救是一定要救!只是要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既不给邵如昕落下口实,又能打退那帮兔崽子!”
徐宗阳沉吟道:“天书其实没有找到,但是现在出面辟谣估计也没人信……”
我道:“办法只有一个!”
三人一起看着我,我道:“在十几家邪教异徒到达陈家村之前,分头堵截,各个击破!战事不发生在陈家村,也不集中发生,邵如昕就没有了任何借口和理由!”
第314章 亢龙有悔
我这话说完,三人都默然无语,玉阳子瞅着徐宗阳,徐宗阳暗自沉吟,杨之水瞥瞥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转过脸来问我道:“兄弟,那些邪魔外道行程快的很!说不定现在已经快到陈家村了,你的对策能来得急实施吗?”
我道:“前天下午才传出去的消息,你们得的早,走的早,也只到了这里而已。那些邪魔外道要整合消息,要制定计划,要选派人手,还要防着公家追捕,又要摸清楚我陈家的情形,探好来路,算好退路,能快到哪里去?如果他们快,我们陈家早就得到消息了!”
玉阳子、徐宗阳、杨之水三人听了,都点了点头,玉阳子道:“元方这话说得不错,从大局出发,又面面俱到,比我考虑的细。”
徐宗阳笑道:“他是陈家下一代的掌舵人,考虑问题不得不如此,你我都是散漫惯了的人,倒想不起来。”
说着话,我四处观望,已经瞥见屋里另一处角落里安置的固定电话,便问道:“那电话能不能用?”
杨之水道:“可以用,下去一并结账的,长途、短途都无所谓。”
我点了点头,道:“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我没有立即出声,对方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迟疑着淡淡问道:“是谁?”
这是老爸的声音,从声音里能听出老爸的心绪并不太乱,以此来看,家里应该还好。
我平抑了一下心情,然后快速说道:“老爸,我是元方——您先别管我在哪儿,咱们的电话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还是不说为妙——总之,我现在安全的很,我和阿秀都从邵如昕那里逃脱了——对,邵如昕受了伤——我现在要跟你说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怕隔墙有耳,就算被窃听了,也无碍——您先别说话,听我把情况细说一下,邵如昕前天散步了假消息,说……”
我将局势简洁明了又不拖泥带水地说了一遍,等我说完,老爸在那边问了几句,我都一一回答,连带着玉阳子、徐宗阳我们几人商议的结果也都一并说了,老爸闻言,便开始沉默起来,又过了片刻,老爸才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我“嗯”了一声,道:“我现在有大致的对付办法——第一,联合老舅、张熙岳,调集陈家、蒋家、张家尽量多的人力、物力,分派到外地入陈家村的各处要道,连排查带剿除,肃清所有心怀不轨的邪魔外道,严禁一个人进入村子!第二,请蒋家、木家把灵物大规模散放出去,连带三家的消息机关尽力寻访敌人所在,并第一时间通报给前来援助陈家的兄弟派别、门阀,让他们在来豫途中于道剿除那些跳梁小丑!第三,十八家名门世家,连同咱们陈家,快些联名上报,申诉邵如昕种种恶行!第四,散步消息,称邵如昕昨夜奇袭陈家村,抓走陈元方,已经将《神相天书》纳入囊中,接下来便要吞并各大名门正派、世家豪族,并准备彻底剿除民间一切异教邪徒,成就其个人功业!”
说到这里,我喘了一口气,道:“老爸,我暂时想到的就这些,其他的你们自己再斟酌斟酌,随机应变,小心应付!陈家村我现在不能回去,但我会尽量联系你们!”
老爸也知道事情紧迫,当即也不啰啰嗦嗦,简单明快道:“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家里安好,勿念!你注意安全!”
说罢,老爸便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响,我也慢慢地放下了,短暂的一阵恍惚后,我舒了一口气,心里开始琢磨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情况。
玉阳子却猛地站起来,喝了声:“好!元方世兄,刚才就瞧出你不是个凡人,现在看来,为人果断,处事清明,快刀斩乱麻,真是个厉害角色!这些对策,就算是邵如昕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徐宗阳也兴奋地站了起来,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怪不得邵如昕会栽到你的手里!最后一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够她邵如昕好受!”
杨之水却道:“元方兄弟,你又不回陈家村了吗?”
我无声地笑了笑,低声道:“刚才是怕电话里有人窃听,故意那么说的,我当然要回去!”
玉阳子双目炯炯有神,道:“眼前的难关算是应对了,但是邵如昕一日不除,终究是后患无穷!偏偏她又是公家的人,而且是公家的顶峰人物!上面对民间术界内斗的零星死伤,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伤及这么大一个角色,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宗阳道:“元方世兄刚才提及的一十九家联名控告邵如昕之事,我看声势浩大,但结果却未必可观。邵如昕若没有足够粗壮的根子,也站不到眼前的位置,扳倒她,仅靠舆论,谈何容易?”
我咬牙笑道:“我也没指望能用舆论就扳倒她,舆论压力只是前奏,打不死她也让她脱层皮!她权势熏天,必有政敌!这些舆论就是她政敌攻击她的资本!相较于邵如昕来说,我们无权无势,是弱者,弱者怎么扳倒强者?只有一个办法,用智不用气,借力打力!我就是这个章程!”
玉阳子、徐宗阳面面相觑,杨之水道:“借谁的力?”
我阴沉着脸,看着窗外远处滚滚而流的颍水,道:“世间任何事情,就讲究一个平衡,权力尤其如此。邵如昕如果真的得了所有名门正派、世家豪族的秘技,又灭掉了所有的邪魔外道,成了古往今来术界第一人,那么五大队的功劳便高到了巅峰,邵如昕的功劳也高到了巅峰!这么一来,别的诸如九大队等部门还怎么立功?其他人还怎么建勋?”
玉阳子忽的咧开嘴笑道:“不错!只要舆论一出,那些暗中憋着劲不想让邵如昕立功,不想让五大队一家独大的人和组织就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使绊子,掣肘子!穿小鞋!垫小言!邵如昕就算能应付过来,也焦头烂额了,无暇再顾及咱们!”
徐宗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好一招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元方世兄,说句真话,你这份心机、见识,真不像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人能做出来的!”
我淡淡一笑,道:“徐师叔过誉了,邵如昕也只二十六岁,已入职中枢,执掌大权数年了!古之甘罗十二岁为卿相,孙权十九岁承继江东,康熙二十岁削三藩,袁世凯二十四岁总督朝鲜!这些英武前人,正是晚辈的楷模。邵如昕比我聪明,但却做事太过,我虽是相门,但相、卜相通,以卜理推度,我已经预知她必败!”
“哦?”玉阳子听得兴奋,道:“怎么说?”
我道:“邵如昕是邵康节之后,易数名家,卜术无双,竟不知卜家最忌讳的就是做过头,做到极!《易经》乾卦有言,上九,亢龙有悔!九便是极数,逢九必归零,今天是什么日子?九月二十九!连逢两个九,邵如昕在这个时候谋划奸计,欲成古往今来第一人,岂能得手?这于其是倾覆之兆,于我们则是大好局面重新开端之兆!”
“好!”徐宗阳拍手大笑道:“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来,咱们得干一杯!”
我们都举杯一碰,仰面酒已下肚,我放下酒杯,道:“只是一条,邵如昕卜术太过出神入化,又志在灭我,我虽然想回去,却又